澄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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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19 17: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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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一佳节，浔江河畔放起了烟花，据说专门从浏城运过来的烟花，多的是平日里没见过的样式。金在中坐在Amour的窗边，占据着全城最好的视野。切着手中全熟的牛排，看着烟花一朵朵在江边绽放。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那个大年夜，纵使眼前的烟花万般精美，却也不及记忆中的那抹焰色。
人总是会沉迷那些转瞬即逝的东西，比如烟花、快乐、以及每一次的心动。金在中算是发现了，纵使他的生活里已经没有郑允浩了，可又感觉哪哪都是他。
牛排最终在精致的餐盘中冷却，一如绽放后迅速暗淡的焰火又或者逐渐沉淀下来的心绪。
郑允浩离开的这些时日，在金老爷子的游说下，金在中终于愿意回金家面对金父。也终于得知母亲脑癌化疗那段时日为何不见金父的身影。
原来是因为金父听闻噩耗急匆匆往家里赶的路上出了车祸，全身多处骨折伴大出血，差点命就没了，为了不让老婆孩子担心硬是一个人担下了所有，营造出忙于公司业务忽略家庭的假象。
事后等他痊愈归来时，爱人已经变成了一抷黄土，唯一的儿子也和自己生分了。但身为一个成熟的中年男人，金父深谙痛苦自己扛这个道理，这么多年了，愣是没向金在中解释过一句……
虽然误会解开了，但金在中还是习惯一个人住医院附近，金父也学不会和已然生疏的儿子如何相处，便随他了。
十一假后开往杭城的高铁上，金在中随医院的派遣去往杭城参加一个线下学术论坛会。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由于是返程高峰期，高铁站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身形修长侧颜俊朗的男子从金在中身后挤过，声音熟似故人。
“郑允浩！”还未等那人走远，金在中顿时反应过来拉住那人的衣袖。
“嗯？我们认识吗？”那人转过身却是一副陌生的面孔。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
跟着人流磕磕绊绊找到了车厢，还没等坐下列车就开始发动了。金在中坐车容易犯困，但偏偏这次只抢到了靠近过道的位置，人来人往时不时给他撞一下，实在很令人提神。
看着窗外急驰而过的风景，广播里突然响起了紧急播报：“旅客们，现在广播寻医，9号车厢现有一位旅客身体不适，由于列车上没有随车医务人员，哪位旅客是医务工作者，请您速到9号车厢帮助诊治。”
金在中本来不想理会广播内容正准备眯一会，但等他听清广播内容，出于医生的本能迫使他站了起来，更别说他所在的8号车厢离9号车厢近。虽然知道有可能后期会被讹，但他还是随着列车员的指引来到了9号车厢。
然而等他赶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在那里帮忙抢救了。
突发疾病的大爷被放平躺在地上，看着对方及其专业的心肺复苏手法，金在中赶紧上前询问是否需要搭把手。
对方听到他的声音对周围人嘱咐的声音一顿，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在他的手离开患者胸膛后，指尖还微微发麻，小振幅地颤抖着。
金在中没来的及顾他，接过手便立马开始下一轮的心肺复苏，直到列车员拿来AED，金在中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恰巧到站，看着被抬上急救担架的大爷，金在中攥着微微发烫的手心，缓缓站起身。由于没吃早饭，他起身时身形一晃差点晕倒。
“哎？没事吧。”本准备偷偷离去的人，看着那摇摇欲坠单薄的身影终是于心不忍，上手扶了一下。
“没事，有点低血糖了，谢谢你。”金在中勉强站稳身形，借力搭了一下‘好心人’的胳膊，余光不期然就瞥到了他手心里的疤。
纵然已经过去半年之久了，这道疤却仍旧触目惊心。
似是再怕他像上次一样突然消失不见，金在中紧抓着那人的手腕，生怕自己一放手人又没了。
“在中，轻点力，我不跑。”消失了大半年让金主任魂牵梦绕的主角此时正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笑的无奈。
然而下一秒，才刚恢复平静的车厢瞬间又热闹起来。
“郑允浩！你这个混蛋！”
十一返程高峰期的高铁上，车厢人多也喧闹，但都不足以掩盖住拳头砸在脸上结结实实的击打声。
金在中也没想到自己来到杭城的第一站会是杭城派出所，一如郑允浩也没想到自己来杭城的第一站会是杭城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室。
纵使拿到了郑允浩的谅解书，金在中还是被教育了一番，告诉他公共场合不要随便打人。苦口婆心叮嘱他的年轻警察看着金在中精致的脸庞，咽了咽口水，终是忍不住加了一句：“纵使是受了情商也应该私下解决，不应该对群众造成不好的影响。”
金在中老老实实地点头答是，下一秒就气势汹汹地打车去了杭城第一人民医院。
金在中到的时候正巧遇到郑允浩提着药从医院出来，看着迎面而来走路带风的人，郑允浩下意识护住了脸大喊道：“别打！有话好好说。”
“走。”
一番折腾后，两个人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店面对面坐下。郑允浩原本俊朗的面庞因为金在中的功劳，一只眼睛泛着青黑还有些稍肿的趋势，引得咖啡店的员工纷纷侧目，用充满八卦的眼神探究着。
不过好在只是些皮外伤，脑子没被打坏，这边医生给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
郑允浩应该庆幸金在中今天急着赶火车没来得及吃早餐，纵使用了十足的力气也没把他打成脑震荡。
“说吧。”
“手拆线后才发现我已经拿不稳手术刀了，万般考虑不得已才从医院离职。正巧家里有些急事要处理，一处理就是半年，不是故意不联系你的，也不是因为告白被拒无地自容才选择不告而别的。”
听他说起告白那事，金在中脸色不自然地偏了偏头，急匆匆地喝了口水才将心里那股不自然地情愫压了下去。
“咳咳，我说的不是这个。包揽专业第一的神话了，在病历书写大赛中夺过金牌的人，缝的一手完美无痕的美容缝合……你师弟对你的评价原封不动地还给你。郑允浩，骗人很好玩吗？把我当傻子一样耍着玩很有趣吧。”
然而被人戳破心思的某人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他慢条斯理地为金在中剥好虾递到他的碗里，继而用真挚地眼神看向金在中。
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略显滑稽的淤青在他严肃地表情下宛若消退：“装的，当然都是装的，能进省人医的人才何其多，我不表现的蠢一点哪里能让鼎鼎有名的金主任记住我。”
金在中被他炙热的眼神烫到，下意识想后退一步却直直撞上了椅背。
“骗人，我哪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你一见倾心。”似乎是为了给羞红的脸颊降温，金在中伸手在耳畔扇了扇，感受着这丝毫不存在的凉风。
“有的。”微凉的指尖被人抓住贴近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着那人强有力的心跳。“只不过不是在省人医，早在很久之前我就认识你了，对你一见倾心，对你痴之如狂。”
金在中感受着手心较常人略快的心跳，自己的心跳仿佛也被牵动，无法自抑地野蛮狂跳，逐渐意乱情迷。
“不是，你告白就这么一个套路吗？还有我以前根本就没见过你，别在那里天方夜谭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金在中迅速的抽回手，猛喝了一口咖啡。
“十五年前你在浔河边救了一个落水的小孩，那个小孩是我；十年前你回你高中母校作优秀毕业生演讲，那时的我坐在台下，发誓一定要成为你这样闪闪发光的人；五年前我外婆突发脑溢血，在别的医生都劝我家放弃治疗的时候，是你坚持治疗给她做手术救回了他一条命。”
郑允浩的一连串陈述将金在中脑子里那些不起眼的记忆全部串联起来，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有那么些事。自己只不过是喜欢助人为乐见义勇为罢了，怎么做点好事就别人惦记上了呢，啧，都怪自己这过于优秀的人生。
“我和你说这些也不是要道德绑架你，只不过这满腔爱意憋的太久了，想找个宣泄口罢了。如果真是我打扰了你的生活那真的十分抱歉，今天过后我不会再来纠缠你了。”郑允浩看着金在中毫无动容的神情，明白了自己这长达十年的暗恋终是无疾而终，起身鞠了一躬算是对自己在临床工作上给金在中带来的不便表达歉意。不过走之前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了一句：“最后一个问题，您和我相处的这些时日，有没有为我动过心，哪怕一次。”
“我……”巧舌如簧的金主任第一次被人问到难处，支支吾吾了半天也答不上这个问题。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金主任在工作上对我的照顾，以后有缘再见。”
十月的杭城突然飘起了雨，金在中盯着一点点打湿窗面的雨滴出神。
有没有动过心，哪怕一次……有的，其实一直都有的，烟花下紊乱的心绪；作为外科医生面对伤口头一次不知所措地心慌；还有在那个深夜，听到告白时偷偷乱跳的心脏节拍；以及联系不上他时的无助……
意识到郑允浩出门时并没有带伞，金在中猛地站起身，差点撞翻了桌上的咖啡。
咖啡店的店员吃够了瓜及时上前：“先生是准备买单吗？和您一起的那位先生已经买过单了。如果您有需要，我们店里可以为您提供免费的雨伞。”
“谢谢。”抓起店员递过来的黑色长柄伞，金在中匆匆闯进雨幕。
刚还稍小的雨势逐渐变大，逐渐模糊了街上的人影，没有带伞的路人纷纷躲进街边的屋檐下，这让金在中一眼就看到了雨中那个落寞的身影。
“初秋的雨淋了容易感冒，你傻了吗！不知道找个地方避雨！”将伞撑在人头顶，伞面虽然不小，但遮两个180+的成年人还是有些勉强，金在中下意识的将伞面往对方身上偏，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肩膀。
“在中？”虽然淋雨是故意的，但郑允浩没想到金在中会真的追出来。他下意识的抓住伞柄往金在中的方向偏，但又怕自己冰凉的手把寒气过给金在中便又局促地放下。
“酒店订在哪里？我送你回去。”雨势越来越大，砸在伞面噼里啪啦的掩盖住了人声，金在中不得不扯着嗓子大吼。
“我没订。”郑允浩来杭城是个意外，这里只不过是他的中转站。无奈遇上了金在中硬生生把这里变成了他的目的地，自然没有订房。
“你说说你，脑子里存不住东西，长这么大个有什么用。”
等郑允浩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在金在中订的套间里了。
“你先去洗澡，我等会让人把你的衣服拿去洗了烘干。”郑允浩接过金在中递来的一次性浴巾人还是愣的，大概是因为从没有见过对自己这么温柔的金在中，以至于他走进浴室时四肢僵硬同手同脚。
金在中的半个肩膀被雨水打湿了，粘在身上及其不舒服，索性便脱了。郑允浩洗完澡一打开浴室，入眼的便是金在中裸着精壮的上身，戴着平时不怎么戴的黑框眼镜，手里晃着半杯红酒，坐在沙发里翻医学杂志的画面。
这极剧反差感的画面对于郑允浩而言太有冲击力了，出门都不知道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差点绊倒。
“嗯？你好了。桌上让人熬了姜茶，你给喝完，等我出来得看到空碗。”原本贴身的西裤此时解了皮带，松松垮垮的卡在金在中的胯上，往上是略有薄肌却仍旧纤瘦的腰身，以及只露一个白边却令人无限遐想的内裤边。
“哦！好，好。”
“眼睛都看直了，把口水擦擦吧。”带有热度的气声炸响在郑允浩耳边，一股酥麻感冲击耳膜直达天灵盖。
而勾人者毫无自觉，就这么水灵灵地进了浴室。
喝了一半的红酒还摆在桌上，暗红色的液体在室内柔和的灯光下晕出诱人的光泽，一如它的主人。像是被蛊惑一般，郑允浩端起那杯红酒一口饮尽，甜涩的液体入喉刺激着味蕾，酒精随着血液上头，一跳一跳地刺激着已然亢奋的神经。
将手中的高脚杯把玩了良久，郑允浩才想起金在中嘱咐的姜汤。端起来喝时汤有些放得凉了，不过好在姜放得足，辛辣的口味冲淡了红酒遗留在口腹中甘甜的滋味，不过片刻郑允浩便觉得四肢百骸跟着这碗姜汤开始发热。
“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金在中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满脸通红的郑允浩。
“有点热。”郑允浩扒拉着身上的浴袍，明明十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得凉爽，更何况酒店室内还是恒温的26度，怎么说也不该热的。
金在中怕郑允浩是因为今天淋了雨身体不舒服，头发都来不及吹，赶忙走到他身边，伸出手背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半干的头发，发尾还滴着水，就这样顺着金在中的动作晃进了郑允浩满眼的春波里。系带式的浴袍因为它的固定方式注定无法裹得严实，以至于裸露的胸口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就这样在郑允浩眼前晃啊晃。
“在中。”郑允浩喉咙发紧，撩人者无心，被撩者春心大乱。
“怎么喉咙也哑了？”金在中俯下身凑得更近了，想将郑允浩的症状看得更清楚。
“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这次轮到郑允浩被逼得紧靠椅背，在金在中凑的更近之前慌乱地抵住他的肩膀。
“知道啊。”
“孤男寡男的共处一室，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些什么。”
“做什么？是这样？”话音未落金在中俯身将轻轻一吻落在他的脸颊，“还是这样？”两唇相贴，极致的柔软如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令人意犹未尽想追着去掠夺。
然而就在郑允浩准备反守为攻的时候，刚刚还和自己浓情蜜意的人转手就一巴掌甩在自己的脸上。虽然比起今天上午的那一拳这点力道不算什么，但在如此暧昧的氛围下对郑允浩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喂！醒醒，怎么坐这里睡着了，那姜汤不白喝了。”
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金在中精致的五官——但是，放大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刚的旖旎不过梦中的光景，郑允浩差点哭出声来。
“怎么这个表情，睡觉还撅着个嘴，怎么？梦里被人打了。”
郑允浩勾着头不说话，似乎还在生自己梦里没有乘胜追击的闷气。然而梦里其他可能是假的，但姜汤的祛寒性却实打实地作用在他身上。
金在中却没发现他身上的变化，仍自顾自地说道：“虽然我这是套房，但就一张床，明天我得参加学术探讨会，所以得休息好，今晚辛苦你睡外面的沙发喽。等会我给你多要一床被子，也算尽了人道主义。”
见郑允浩还是不搭话，金在中凑近一步低头去看他的表情。偏这个时候手腕被人钳住往前一带，随着力道方向，金在中自然落入郑允浩的怀中。
“发什么神经！”金在中挣扎着起身，却被身下的人禁锢住，挣扎时微小的幅度对脱离郑允浩的掌控没啥帮助，却意外地刺激着因姜汤和酒精双重作用下略有起势的某处。
这个环抱的姿势令金在中完美嵌入郑允浩怀中，以至于他的臀缝严丝合缝地紧挨对方大腿根，自然就感觉到了某个硬挺的部位。
挣扎的动作僵住，同为男人，金在中怎么可能不清楚郑允浩蠢蠢欲动的心思。
“别动。”郑允浩下巴埋在金在中颈间，嗅着他身上沐浴后的馨香，没忍住猛的吸了一口。
郑允浩的手臂箍在金在中的腰上，身躯紧密贴合，胸膛炙热的温度，呼吸急促的起伏，透过薄薄的睡衣诚实地传递给了对方。
“……”微抬臀部避着身下的“火”，一向灵巧的金主任遇到这事却哑了火。
“为什么要追上来？明明说了不再纠缠，为什么你要主动追上来？”郑允浩缓缓抬头蹭到金在中的耳廓，一字一顿说的极慢，生怕金在中听不明白似的。
金在中浑身痒痒肉，尤其耳朵极其敏感，还没等郑允浩的话落音，他就拧巴着将头避去了另一侧。
见金在中许久没有回答，郑允浩伸手扳正他的脸颊自顾自地继续问道：“邀我共处一室，是相信我面对喜欢之人的耐心，还是觉得我是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都不是，金在中，既然招了我，我就不会再对你客气了。”金在中堪堪回头，正巧撞进郑允浩眼里的狠意。
下一秒，微凉的唇附上，吞没了金在中的解释。
浅尝辄止后，郑允浩意识回拢，在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胆大妄为的事，他后怕地看向怀中被他亲的意乱情迷的人。
金在中被亲的有些缺氧，墨黑的头发在顶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大脑缺氧般的还没回过神来。嫣红的唇瓣上未擦净的水渍在灯下折射出莹莹的光泽，眼尾不知是生气还是情动泛着好看的红晕。
见此美景，郑允浩原本好不容易找回的思绪‘嗡’的一下便又荡然无存。
不同于方才点到为止的亲吻，由浅入深的亲吻间隙，郑允浩托起金在中的腿便将人抱去了卧室。
“不愿意你就摇头，我立马停下来。”戛然而止的亲热似乎耗尽了郑允浩浑身的力气，他仰头看着跪坐在自己身上的金在中，似一个信徒仰望自己的神明般虔诚。
金在中没有说话，而是低头吻在了他的唇上。
得到准许的郑允浩终于不再压抑内心那疯狂蔓延的爱意，两人双双跌入柔软的床榻中。
窗外风雨依旧，压抑住了窗内衣料窸窣的摩擦声中偶尔传来的呜咽。
字数：6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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