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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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24-10-28 18: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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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踉跄的脚步穿过城市中心渐渐向更加偏远的方向走去,通往住所的路上要经过一个巨大的垃圾处理厂,堆成小山似的垃圾堆,即便那厂房里好像日夜都在运作,但那堆成山似的垃圾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减少分毫,而再往里走,穿过一个破烂的商店街,就能看见一幢孤零零坐落在垃圾场和铁路道口旁的灰色小楼。
楼不算很高,七八层,显得肮脏的灰色外墙,每个窗户都很小。还有毫无装饰作用的水泥柱子,巨大的墙壁,上面有各种各样的涂鸦,都是来这里玩耍的孩子们画的。
顺着没有照明灯的漆黑狭窄的楼梯爬上最顶层,就是金在中现在所居住的地方。
掏出钥匙打开门锁,推开吱呀作响的老旧木门,房间里一片漆黑,但依旧可以看得出空落落的两居室房间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家具。金在中脚步虚浮没走两步就冲到了窗边,“刺啦”一声拉开玻璃窗,外面是暗淡的天空。好像就快要下雨了,不知为什么只有这里黑云压顶,整座城市笼罩在潮湿的空气之中,垃圾山上落满了乌鸦,从远处缓慢而来的只拉着货物和煤炭的箱型列车离老远就发出“呜呜”的声音,然后就是越来越近的几乎震耳欲聋的“哐当哐当”声灌入耳廓。
他被这种声响弄得有点想吐,可是还是忍住了。捂住耳朵直到看着火车远去,那不停呜咽着的声音也最终消散在潮湿闷热的空气中,他才在黑暗里摸着墙壁在一张只由床垫铺在地上权当作床的上面躺下,那是他从垃圾场里捡来的“好货色”,时不时的,那里也会出现这种东西。
夜更深了,躺下之后的金在中几乎没怎么酝酿,那种沉重的睡意就很快将他吞噬了。
第二天,日头才过正午,他就被一阵锲而不舍的电话铃叫醒了。打电话来的是黄毛的一个手下,他在电话说是泰哥让打给他,叫他去好好接待几位从日本过来的贵客。
金在中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莫名其妙,“可我不会讲日语啊,叫我过去怎么办?”
“不知道,泰哥让的。”
电话那头毫不在乎地这样说。
泰哥是他们对黄毛的尊称,黄毛大名叫奎泰,好像在组织里还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下面有几个跟着他混的小弟,其实就是他的下线,平时负责在几个街区售卖违禁药品甚至是毒品什么的,也负责催收高利贷的活,偶尔有时候会搜罗一些年轻漂亮的男孩女孩们,去负责宴会招待,或是私人招待的活儿。
这次估计就是这种情况。
电话那头的男人又嚷嚷起来:“少说废话,你赶紧起来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泰哥说了你最好把自己那张脸整得好看一点……什么小屁孩,不就是那张小白脸还有点作用。”男人用含混的语气在电话那头抱怨着,“……上次泰哥送你那套西装还在吧?你没拿去换钱买酒喝吧?”
“没有。”金在中已经从床垫上坐了起来,他斜靠着白墙,脑子里回想了一番才举着电话闷声说道。
“赶快起来,把自己洗干净点儿,晚上七点,等会地址发给你,你敢迟到就完了,听到没?”
“泰哥说了,钱少不了你的。”
金在中这回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但撂下电话,他又躺在床上磨蹭了很久才不得不去卫生间里好好洗了个澡。
他住的这个地方原本已经划归到政府的拆迁区域,但不知为何,好像是有住在这里的大批下岗人员还有一些没有养老金的老人集体反对,所以拆迁计划就此搁置下来。而现在这里已经完全变成了三不管地带,周边是臭气漫天的垃圾处理厂和夜夜都有火车奔驰而过的铁路道口,那些人能搬走的搬走,而现在留在这里的不是连养老金都没有的孤寡老人,就是像他这样,拿不出多少钱来租房的年轻人了。
这里设施老旧,就连洗澡都能经常碰上没有热水的时候。金在中几乎是洗了个冷水澡,但好在现在还在盛夏,即便是冷水也没多大关系。他从浴室出来,摆摆头不愿去想没多久之后就会来临的冬天时该如何是好,他只是愣愣地对着墙上挂着的半扇镜子里自己的那张脸,不由得苦笑一下——也就是自己还有这张脸,算得上还有一丝可取之处。
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那时候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他天天游荡在人潮密集的街头,甚至还因为自己这张脸长相出众被星探挖掘,他那时还以为自己走狗屎运。果不其然,后来马上就知道了那星探根本就是个骗钱的混蛋,他可是动用了一些武力手段才摆脱了那骗子,甚至差点都要闹到了警察局里,他可不能去警察局。但也是因为这张脸,在加入组织之后,除了去做一些收缴保护费的工作之外,偶尔还能接到这类招待员的工作。虽说是要一整天端着酒在那些富豪富太太跟前陪着笑脸,有时候还不得不忍受一下对方(大多数是不知耻的老男人们)对自己的言语甚至是行为上的骚扰,但这样一场招待下来,就可以获得一笔可观的收入,并且钱还是日结。——哎,我的脸生得这样讨喜,这真是太好了,金在中最后这么想到。
出发的时间的晚了一些,金在中慌慌张张也就不得不叫了一辆计程车,费用昂贵,但是和今晚能够得到的报酬相比,这点付出也算不上什么了。四个轮子的汽车将他从城市最贫穷的地带拉到号称是整个亚洲最昂贵的地界,下车的时候,他踩在据说一平方米普通人工作几十年都买不起的地砖上,从砖瓦锃亮的俱乐部里面出来的同样穿西装打领带的保镖看见他,询问了两句就带着他和其他几个男孩女孩们一同在俱乐部的大厅里聚合。
这也是“林组长”名下的一个私密性极好的俱乐部,常常供一些商圈甚至是政界的大佬们在此娱乐消遣,林组长本人也经常在此招待一些跨国合作的同伴。金在中不是第一次来,他明白这里的规矩,跟着众人排队走进来的时候他几乎只盯着自己的脚尖。一方面是本来就不能乱看,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昨晚发生的那件事的忐忑心理。
既然是奎泰派人打来联系的他,那说明昨天夜里他打了奎泰那一拳估计就不会和他计较了吧。虽然这么想,但金在中未免还是有点惴惴不安的。
众人排成两行,男生们站在一排,女生们站在前面,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能保持安静,可等了好一会儿,人群里便开始有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起来。金在中没心思和别人社交,他从起床到现在连口水都还没喝过,现在不仅口渴的要命,甚至肚子也开始咕咕叫起来。他在脑子里面想着一会儿的宴会上大概能吃到上好的鱼子酱,估计还会有各种日本的寿司,他就更觉得饿得胃都开始痛了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奎泰领着今天宴会的经理从楼下上来,又花费了一些时间给大家介绍了一番今天招待的客人身份是多么多么地尊贵,让所有人都小心点说话,更是不准私底下去联系客人,也不允许有私自向客人要电话号码这种事情的发生。
金在中之前来过几次,这些规矩已经都深深地记在了脑子里,他便分出心神偷偷去看站在一旁抽烟的奎泰的脸色。
今天的奎泰一改往日的颓丧样儿,也是一身的西装革履,头发也是精心梳洗过,油光水亮,只是大敞着的外套里面衬衣领口大开,一看还是有几分漫不经心的痞子模样,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用药过量,一米八几的个头看起来却要比平日里连饭都没怎么好好吃的金在中还要瘦,但到底是像个人样了。
金在中本想只看一眼,但没想到刚擡起眼皮就看见奎泰正在看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兀地心一惊,赶忙垂下眼皮,可下一秒就看见一双皮鞋进入眼帘之中。
他把头垂得更低,低声跟着众人一起叫了一声“泰哥”。
奎泰看着低头乖乖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孩,是很少见他穿过的西装,但到底不是定制的,宽宽阔阔的裤管和稍显肥大的西服外套根本就极不合身,但胜在男孩的脸即便放在一众样貌身高都极其出挑的男孩里面也是毫不逊色的,甚至更胜他们一筹。
奎泰看着男孩低下去而露出的白生的后颈,突然心底里哪觉得搔不到的痒,让他心底里更是燃起一把无名火,他借着手下小弟的手又点着一根烟,深吸一口吐在那张莫名让他看不惯的脸上。
金在中一声不吭的,甚至就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吸进去的烟雾让他忍不住想要咳嗽。他在心底里告诉自己要忍耐,为了能够拿到生活费而忍耐着。
“今天知道自己是谁了?”奎泰的声音尖利,但又没什么波澜,这让金在中捏不准他的脾气,他只能听着没吭声。
“你知道的,要不是今天的这客户有多重要,不然我今天在这儿打到你脸开花。”奎泰一边语气恶狠狠地说着,一边好像还不解气地又在金在中腰上狠狠捏了一把。这下金在中全身都立刻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一种恶心感从空虚的胃里直往上翻涌。
但到底还是忍耐了下来。金在中头也不抬,只是连声冲泰哥道谢,又谢他大人大量不和自己计较。这都是他这段时间在组织里学来的门道,如果这个时候不好好道歉的话,一定会被他们用很残忍的方式整死的。
奎泰低头又凝视了金在中一眼,最终还是不敢耽误上面的时间,伸出满是烟味的手在金在中脸上轻拍两下,没再说什么,冲着经理摆摆手,让他把众人都带着一起上去。只是那种令人作呕的触感始终留在金在中的感官之上。
临进去前,一脸窝囊样的经理专门将金在中叫到一边。
“耳环啊……那个真的是……”经理一脸歉意的看着金在中的耳朵,好像对那种超出他认知以外的东西感到叹为惊止。
“哦……”金在中倒是没什么反应,听到经理开了口就立刻去摘掉耳环收在西装上衣的口袋里。虽说有些客人对于男孩子在身上穿孔纹身什么的不太在意,但是像自己这样,耳朵上的孔洞已经接近0G,这可是当初一开始的自己都难以接受的状态了呢,普通人不能接受也是理所应当。
经理一看到金在中居然这么配合,便放轻松下来的长吁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转过头又向着大家像模像样地说着“今晚拜托你们了”之类的场面话。
又不是什么正经工作,搞成这个样子真的看起来十分搞笑。
一进入宴会大厅,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们立刻好像都带上了一层微笑的假面,一手托着托盘,满场给客人倒葡萄酒倒香槟。今天被邀请过来的客人不多,金在中留心观察宾客们大多是女士为主,各个打扮得不似平常跟着丈夫出来应酬的女人那样珠光宝气,却都看起来十分端静文雅,有的甚至直接就穿着着日式传统的服饰和服,笑起来的时候以手遮面,倒是一点都看不出她们也是会在喝下几杯之后就拉着那些小男孩要求他们今晚陪着过夜的模样。
过夜不在金在中的工作范畴之内,他可没办法陪这些富太太们睡觉,一般他都会直接告诉她们,自己对女人不行的。有些女人会很恶心他,甚至会立刻要求把他换掉,但更多的则是就像母性泛滥一样,用一种同病相怜的目光看着他,甚至还会给他更多的小费。金在中这时都会十分感谢地将钱收在内衬的口袋,并不会依照规矩上交。
说实话金在中有时候很理解她们为什么会这么做,他觉得她们其实是在可怜自己而已,尤其是女性本身就十分擅长幻想,看到不得不在风俗场所里高高举着酒杯给她们递酒的年纪又小的男孩子女孩子就会自动散发出那种根本没必要的同情心。
这才哪到哪啊,如果她们真的知道自己经历过什么,她们那张涂脂抹粉的脸上肯定会吓到花容失色吧,金在中经常这么在心里想着。但是他却从来不会和她们说的更多了,有关于自己的之前经历的事情。她们其实也不是真正的关心他吧,谁会去特别在意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呢,而他也只需要将社长的客人们招待好就算完美完成任务。
今天金在中负责接待的这位从日本过来的富太名叫“Naomi”,发音听起来带了些许和她长相气质有些不符的可爱意味在里面,她会说几句韩语,金在中一整个晚上都陪在她身边,适时的说些刚刚在来的路上临时抱佛脚学会的日语,并且还教了对方几句韩语中的好听话,类似于“你好漂亮”“我好喜欢你”之类女性们都喜欢听的话。
“在中先生是道地的首尔人吗?”Naomi女士这么问他。自从他们聊到过有关金在中的性取向这个问题过后,这位女士并没有因此歧视他,反而还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十分有兴致地问他一些问题。当然旁边还坐着一个专供翻译的小男孩,年近四十的Naomi女士倒是拉着他的手和他更为亲近,看来今晚他们一定会一起过夜,而这个男孩将会得到比他多出好几倍的钱还不止。
“啊不是的哦。”金在中抿了一口酒,“我是出身于忠清南道的公州人,您大概不知道那个地方吧。”
Naomi肯定是不知道的,她露出只有外国女生才会有的腼腆的笑容来夸赞金在中的首尔话说的真好,居然一点都没有口音。两个人也算相谈甚欢。然后就是不断地点酒开酒,但他一整个晚上像样的东西几乎没吃上几口,都一直在喝酒了。
宴会厅中的聚会一直持续到零点才算结束,他一直陪着这位富太到位于这座俱乐部的顶层的酒店房间,看着那个一直在从中翻译的男孩陪着对方进入房间自己的工作才算真正结束。
草草在俱乐部的员工休息室里窝了一夜,等到第二天拿到钱从高级建筑里走出来的时候,风吹在面颊上,乌云比之前夜里的更加浓厚,但即便天公不作美也无法阻挡他的好心情。每次从紧闭的房间里走出来时,他都会感觉到一种难以言状的畅快感,怀揣着这笔钱,接下来他马上就可以好好去家庭餐厅吃一顿烤肉,还可以叫一杯生啤。只是这么想想,他就觉得自己又重新燃起了对活下去的渴望,就连走在那几条熟的不能再熟悉的旧路上,他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和新鲜感。
他想着要不要去一趟Selene,他还想和老板娘一起商讨在背后还有在前胸上纹身的事情,而且打舌钉这件事情也终要下定决心才可以。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他脑子里又突然冒出来郑允浩的脸。
他想起来那天临走前郑允浩好像还问过他会不会再来,并且上次不知道是不是郑允浩看出自己囊中羞涩,甚至还请了自己喝酒,这可算是欠下他的人情。那这次好不容易拿到钱,与其去小酒馆里吃烤肉喝啤酒,不如去找郑允浩来得有趣。
金在中这么想着,心里已经迫不及待了。他快速回到家冲了个冷水澡,将一身的脂粉味、香水味都洗净,又在便利店里草草吃了一份盒饭,就顺着大路往郑允浩打工的那家pub走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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