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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不离2017年度允在文推荐总榜】

【爱不离2018年度允在文推荐总榜】

楼主: 蛋蛋蛋酱、

[古风帝相] 蚀心草 BY:冢景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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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儿家少奶奶

澄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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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笔生花

 楼主| 发表于 2013-8-28 13:42: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闻取袭墨计 焦灼罹难救叶七






凌厉的鞭声,在向来就不喧闹的王府显得格外刺耳。希澈的鞭子,向来精准无比,鞭稍一划,叶七左手的筋脉处就多了一道新伤。命人松开捆绑住叶七的铁链,允浩坐在檀木椅上,冷漠的看着地上的叶七,开口道
“杀手盟不是收钱办事的么,让你开个口,这么难吗?”
地上的叶七旧伤未愈,再添新伤,任是身子底子再好,也难免一时孱弱,抬头看了允浩一眼,却仍是倔强的不肯开口。希澈手腕一转,想再出鞭子,却被允浩扬手制止。起身吩咐道
“他的锁链不用锁了,伤成这样,想从这瑜王府里跑出去会比升天更难。”
然后他看着地上的叶七,冷笑出声
“叶七,本王根本不用你开口,你是活是死,本王想知道的事,都能知道,你信不信?”
然后允浩就带人离去,只是这次,连门外的两个护院都撤走了。理由是王府里有巡逻的护卫,严密的看护也有十足的保障。
晨宁的话犹在耳旁,在中知道叶七如今的身份和下场,但是刚刚那几声清晰的鞭声,却也生生的落进在中耳中,想起希澈鞭法的狠辣凌厉,在中不由得再次担心起叶七的性命,在中甚至觉得自己嗅到风中丝丝点点的血腥味。人,其实就是这样,感情和理智如果混为一潭的时候,如果你的善良发酵得愈发浓郁,那么即使力量微不足道,你也愿意尝试。
于是,当在中再次拿着药物小心翼翼的溜到后院的时候,只有静谧的月光为伴。在中没想过为什么门口连护卫都没有了,刚想推门进去,身后却有脚步声将至,是巡逻的护院,一时之间,在中不知如何是好,大脑有些空白,脚却动不了一分一毫。蓦地,嘴巴被人捂住,身子让人拖到一边,躲进巡视的护卫看不到的屋墙另一端。
一股浓郁胭脂香气的迎面扑来,即使不用回头,在中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袭墨。紧张的等着巡视的护卫离去,袭墨拉了在中离开后院关押叶七的地方,假山后面,袭墨放开在中,上下打量了在中,之后开口
“你知道的,如果刚才我出声,你现在恐怕已经被人抓起来,当作共犯了。”
“我知道”
在中这个时候却显得冷静异常,他平静的对上袭墨疑惑审视的眼神
“我也知道,袭墨公子救我,不会是出于不忍看我落难吧。”
弯了弯嘴角,袭墨的眼睛幽黑
“你知道那屋子里关的人是王爷的犯人吧,怎么,你想救他?”
“我不能让他就这样死了。”
“为什么?你们串通好了?”
叹了口气,在中语气很平淡
“他曾是我的救命恩人。”
袭墨淡笑一声
“哦,报恩啊。”
金在中从见到袭墨的第一面开始,他就知道袭墨是什么样的人,袭墨之所以没有当时就拆穿他,必是有所意图,在中从没想过在袭墨面前低头相求,与其这样,不如问问袭墨想要的是什么,利之所趋,也许是对付袭墨这种人最好的办法了。刚想开口,不料袭墨却已说道
“金在中,你来这王府的时间尚短,有些事,你一定不了解。”
看到在中询问的目光,袭墨继续说道
“王爷的犯人,从来没有活过七天的。”
袭墨的话,让在中心头一紧,看来这次,叶七凶多吉少了
“袭墨公子,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在手指间捻了几缕头发把玩,袭墨笑了笑
“如果我说,我能帮你救出那个囚犯,你信么?”
“我不认为,我金在中有什么值得袭墨公子这样相助的。”
“你当然有!”
走近在中几分,嘴唇贴近在中耳边
“如果事成之后,我要你永远从这瑜王府里消失,你答不答应?”
“我只是大夫,为什么这般针对于我?”
“别装无辜了,王爷看你的眼睛里,有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听到袭墨的话,在中的眼睫轻颤,抿紧嘴唇,在中没有说话,倒是袭墨,眼里的光亮一点点的泛起
“后天,是王爷的生辰,按照惯例,这府里是要有庆典活动的,我会想办法制造一点混乱,府里的人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后院,到时候你趁机从这里救他从后门出去吧。经常看守后门的几个小厮,跟我很熟悉,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调开他们,你趁乱带他出去就好。门口,你要备好马接应啊。”



在中蹙了蹙眉头,对袭墨的计划仍是有些怀疑
“这样行得通么?王爷他……”
“你放心,府里出了乱子,那么多人,加上祝贺的宾客,王爷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到你身上。我只希望,事成之后,你自己消失就好。”
见在中没什么反应,袭墨又说道
“你当然可以不相信我,只不过,我不是为了帮你,我是为了我自己而已,你也可以尽情考虑,不过你那个救命恩人,也许用不了多久,就没命了呢。”
闭上眼睛,在中周身散发的那丝决绝的气息仍被袭墨捕捉到了,吸了口气,在中点头
“好,希望你兑现你的承诺。”
袭墨笑了
“当然,也希望你遵守约定呢。”
回到轩竹苑的在中,在中却久久不能入睡,他忽然有些恍惚,自己的决定到底是不是对的。只是他金在中很清楚一件事,他不能让叶七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也许是身为医者的本能,能救却不救,似乎是行医的禁忌。他也很清楚,那一夜,若是叶七真伤了允浩,他也会竭尽所能的去救允浩,这一切的事情,似乎是成全了在中的善良和坚定,只是在这样一个计划里,金在中忽然弄不清楚允浩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这是背叛吗?如果说作为刺杀的惩罚,叶七身上的伤,足以废了他自身大半的武功,这样似乎已经足够。这不是背叛吗?他瑜王允浩傲然天下,却任由他这小小的大夫予取予求,服药,金针,甚至放血去毒都丝毫没有怀疑过自己。还有袭墨的条件,离开瑜王府。自己当初来这王府的意图不过是替允浩去毒,现如今,说离开的话,师父甚至可以让俊秀来接替自己的任务,那么离开,又如何。只是为何想到此处,心脏却不受控制的抽痛。
低头,看到桌上那个没弄好的香囊,在中拿起握在手心。其实,后天是允浩的生辰,在中是很早就知道了的。那时候晨宁无意说道要为允浩的生辰筹备庆典,自己却暗自记下这日子。本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送给他的,况且那些稀世珍宝,他瑜王也不稀罕,想来想去,随意做了香囊,自己不是女儿家,所以也没什么刺绣,就放了宁神的药草进去,还有一点点波斯的熏香,想让他睡得安稳。
有些自嘲的上挑嘴角,他金在中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这般矛盾过,明明是想允浩睡得安稳,好眠天亮,那么自己要做的事,又启会让允浩安稳。既然下了决心要救叶七,为何却踌躇至此。
整整两天,在中没见过允浩。金针疗伤,半月一次已经足够,而每天的药,到了时辰都有婢女来取走,在中甚至都没见过晨宁,大概是府里都在忙着为允浩办生辰之事吧。叶七在那之后,就没再被审问过。这也让在中放心不少,坚定了意念,直至允浩生辰那日。
大皇子生辰,宫里派人来庆贺是正常,也是这日,平时支持允浩上位的官员也都到访,府里一时之间热闹起来,人声鼎沸,甚至连唱戏班都来了不少,府里的护院,下人也忙碌起来,虽然没人问津后院关押犯人的那间屋子,但是人奔来走去,在中也无法靠近那屋子。
不多时,听到有人惊呼,戏台一侧失火,下人们都忙着提水去救火,连在后院巡视的护卫也一并同去,在中知道这一定是袭墨所说的混乱,自己也就当机立断进屋救人。
叶七这几日没再添新伤,身体恢复的不错,只是希澈的鞭子伤了他右手手筋,几处经脉被断,他也难逃出去,此时见了在中更是惊奇
“在中,你怎么来了?”
“叶大哥,没时间解释了,你快跟我走,我救你出去。”
将叶七的手扶上自己的肩膀,在中扶他出去,尽量避开慌乱的人群,在中带着叶七从后门出去,门口有事先准备好的马匹
“叶大哥,你乘这匹马走”
叶七扶着马站稳,有些吃力的说道
“在中,为何你会出现在这瑜王府,是那瑜王抓你来的?”
在中摇了摇头,然后回头看了看仍旧有些忙乱的王府
“来不及解释了,你快走吧,在中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然后在中想到什么,对上叶七的眼睛
“叶大哥,今日在中救你,望你答应,永不再伤害瑜王。”
叶七愣了愣,却一把抓住在中的手
“在中,你跟我走吧,不管你在这王府里是什么身份,一旦那瑜王知道是你救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在中来不及反应,叶七上前拥住在中的肩膀
“在中,跟我走吧,别想了,我……”
他咽了咽口水滋润略有些干涩的喉咙
“在中,叶大哥会好好照顾你的,跟我走吧。”
在中却挣开叶七的怀抱
“叶大哥,你快走吧,今日在中救你,也是为报恩,别无他意。至于在中的安危,你别担心,快走吧。”
叶七见在中如此坚定,无奈的翻身上马
“在中,如果有事,就到城郊西侧十里处的罡向庭院找我!”
在中点头,叶七策马奔了出去,随后在中转身回了府里。
府里前院的火似乎已经平稳下来了,到处也不见人声嘈杂,前院的客人似乎也走了,止不住心慌的在中只想快些回到轩竹苑。
进了轩竹苑,在中开门,屋里没点蜡烛,很暗,黑暗里,独属于允浩的低沉声音幽幽的传来
“回来了啊”
从此只爱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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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28 13:43: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妒火轩竹结 肌肤相亲不胜情



天气有些凉,因为前院刚刚失火,风中似乎还能嗅到一丝焦糊的味道。诡异沉寂的气氛在这样的夜色里变得有些狰狞。
听到允浩那声“回来了啊”在中只觉得胸口一紧,关门的手停住,屋子里太暗,在中甚至看不清允浩的位置。从错愕里很快平静下来,在中向桌子走了过去
“王爷怎么来了”
然后在中用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小小的光亮一点点的映红了整个屋子,药柜旁边的檀木椅子上,允浩坐得泰然,偏暗的烛光里,允浩的神色很平静。
“前院太吵,就到你这来静静,到哪去了?”
被允浩的话问得一愣,在中这才担心起叶七的情况,不知此时他逃到那个什么罡向庭院没有,如果叶七不能安然脱身,那自己费尽心里的“背叛”,于他,又有何意义?还有跟袭墨的那个约定,好似滴落在宣纸上的墨迹,一寸一寸在心头渲染开来。
“没去哪,在院子里走走”
在中放下手里的火折子,拿起一旁的铜针,一下下的挑着烛心。允浩从窗棂上收回目光,看向在中那抹略显单薄的身影
“你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么?”
允浩的身上有股淡淡的竹叶青的味道,今日是允浩诞辰,他定是在府前接待了不少宾客,在中转过身,微微一笑
“王爷诞辰,想必庆贺的人很多吧,在中的这声道贺,不知道晚了没有。”
允浩站起身,走近在中
“本王的礼物呢?晨宁那丫头嘴巴快,恐怕早就告诉你今日是本王生日了吧。”
想起那个香囊,独缺了一味锡兰菊花,所以一直没封上囊口,锡兰菊花在中找遍了京城的花圃药铺,都没有找到。没有完成的礼物,叫在中又如何拿得出手。声音有些细小
“我……”
端了一杯醒酒的茶,晨宁带着几个婢女找寻允浩的身影。前厅刚起火,主上更乐得以这个原因散了那些或是惧怕允浩,或是阿谀奉承的显贵们。前厅没有允浩,在允浩的寝园也找不到允浩,晨宁想都没想就带着两个婢女往轩竹苑走。身边突然多了一些带刀侍卫,齐齐的向轩竹苑的方向跑去,晨宁认得这些侍卫,都是允浩手下精干的战士,此时却不约而同的往轩竹苑去,登时让晨宁心里略过阵阵不安。加快脚步也向轩竹苑奔去,还没到苑门口,就看到晨星抱着重剑要进苑。
把手中的醒酒茶交给身后的婢女,晨宁上前拦住晨星
“哥,你带这么多人来轩竹苑做什么?”
“晨宁,带着你的人,回房休息。”
但是晨宁却没让开,他拦住晨星的去路
“哥!你不会不知道这轩竹苑里住的什么人,金在中是给主上看病的大夫,这么晚了,你带这么多人到他这来,到底要做什么?”
冷冷的哼了一声,晨星的的声音也沉重一些
“缉拿内奸。”
聪明如晨宁,此刻却从四肢百骸里直直的散发出冰冷,声音带了些许不稳
“哥……这轩竹苑怎么会有内奸,你,怕是弄错了吧。”
晨星盯着晨宁的脸,蓦地很生气的一把拉过晨宁
“你是真傻了,还是假聪明!你以为你那日在后院估计放过金在中的事,主上不知道?!”
晨宁一时哑言
“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我说什么?!哼,府里轩竹苑门口的这棵千年槐树你认得吧!只要站在这槐树顶,府里的一切都了然的看在眼里,那日金在中救治叶七,你放过他,甚至是今天金在中放走叶七,主上都看在眼里,而且一清二楚!你知道我刚从哪回来么?罡向庭院!正因为主上这招欲擒故纵,我们才一举灭了杀手盟真正的老窝!”
晨宁此时已经觉得周身更加寒冷,晨星稍稍放柔了语气
“主上没追究你,已是仁慈,只是这金在中居然私下放走叶七,可恶得很,瑜王府里的内奸,下场又能好到哪去?!晨宁,你别犯傻,无论今日主上怎么处置金在中,你也不许出声,听到没?!”
没待晨宁反应,晨星已经先一步踏进苑门,一膝跪地


“主上,晨星任务完成,特来复命!”
屋内,还在暗自为自己的礼物觉得窘迫的在中听到门外晨星的声音,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允浩一眼,允浩的目光有些放空,他推开屋门,走出门口,在中随后也跟了出来
“晨星,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晨星抱剑回复,抬眼看了在中一次
“回禀主上,我们跟着叶七到了罡向庭院,他们最终的巢穴果然在那,现在那里的杀手已经悉数尽毁。”
在中渐渐瞪大眼睛听着晨星的话,他只觉得心脏跳动得愈演愈烈,但指尖冰凉,到头来,自己费心劳神,内疚自责的导演的这出戏,居然也只是允浩欲擒故纵的一部分。转头对上允浩的眼眸,在中一惊。
那是怎样的眼神,沉稳平静,漆黑幽深,却冰冷彻底,没有丝毫的温度,在中咬紧下唇,这样冷酷的允浩的眼神,他没见过,从未。然后他看到允浩一点点的上扬了嘴角,但眼里笑意全无,他走近在中几分,嘴唇贴近在中的耳朵,气息灼热,声线悠扬
“放走叶七,就是你送给本王的礼物么?很好,本王收下了。”
在中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空洞
“王爷,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要救叶七,是不是?”
“本王不知道,你们两个千丝万缕的关系,本王又怎么会知道。本王只是好奇,你居然没跟着他走掉。”
允浩的目光逡巡在在中的肩膀和手腕上,仰首继续说道
“那个叶七拥住你,拉着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挣开啊,一马二人的浪迹天涯,也不枉费你救他的这一片深情啊。”
允浩的声音越来越沉,在场的任何一人都听得出来,在中皱着眉头,不知该怎样辩驳
“不,我跟叶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
“金在中!”
允浩打断了在中的话
“本王对你和你那位叶大哥的关系没有兴趣”
他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晨星一眼,语气漫不经心
“晨星,金在中口中的那位叶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回禀主上,按照您的吩咐,没有杀他,只是砍了他双手。”
然后晨星一挥手,一个手下就把一双血淋淋的胳膊放在允浩面前的地上。在中惊讶的看着地上那双染满鲜血的胳膊,上面还有自己为叶七包扎的绷带,呼吸一点点急促,金在中的眼里慢慢凝聚了愤怒的色彩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般残忍?!”
允浩没见过在中发火的样子,此时此刻金在中的眼神和表情如同金针一样刺痛了他的心脏,挑眉看着在中
“你心疼了?”
在中的语气忽然放慢了许多,眼里有浓浓的哀愁,化也化不开
“王爷,就因为他要杀你,即使打他到重伤还不够,还要这样对待他。要人性命的感觉,真的那样的好么?”
允浩一怔,他承认,在中眼里的哀愁深深的震慑住了他,只是当时的他并不明白,在中眼里的哀愁不是为叶七,而是为他。
然而在中的话却也在瞬间击溃了允浩残存的唯一的一点理智
“我本是不信叶大哥说你生性残暴,现在看来,你真的残忍到了极致!”
轩竹苑一时之间陷入死寂一般的宁静里,允浩却慢慢的笑了起来,很轻的笑声,却如同罗刹以刀刃血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晨星,你带着人下去吧,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这轩竹苑”
晨星和晨宁跟在允浩身边多年,他们清楚的知道,此时的允浩,是真的生气了,只是不同以往的愤怒,更让人心颤。一干人等退出了轩竹苑,在中仍旧盯着地上的斑斑血迹,此时他的心里没有叶七,没有断臂,没有血迹,他满心满心只在想着一件事,难道瑜王允浩跟他认识的,他感觉出来的允浩,真的是不同的么?
手腕被人生生的握住,骨骼生疼,在中抬眼看到的是允浩近乎恐怖的脸,拉住在中的力道很大,房门被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允浩把在中狠狠的压制在药柜上,鼻翼对着鼻翼,允浩的眼里的火焰似乎灼灼的燃烧起来
“金在中,你真的了解,什么是极致么?”
在中没有说话,他毫不畏惧的看着允浩,允浩的目光一点点下移,落到在中的唇上
“那么今夜,本王让你知道,什么是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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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允在鑫衷 于 2013-8-31 10:5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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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蝶佩落明晰 混沌又生新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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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还很深,王府似乎早就都从当初的那场混乱里静了下来,这轩竹苑附近没有人,推开门,允浩想了想,还是往晨宁住的院子走去。没想到才出轩竹苑的门,就见晨宁坐在府园走廊的雕花栏杆上。允浩一愣,跟晨宁四目相对,收回目光,却没开口。
晨宁走上前,无声了跪了下来
“主上……”
“如果是来领罪的,就不必了,你跟我这么多年,刻意隐瞒在中去后院救治叶七的事,我不会怪你。
晨宁摇了摇头,开口语调柔却字字真切
“主上,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啊,在中公子究竟是不是府中内奸,还请主上仔细思量。”
“我知道了……去吩咐下人,弄些热水到轩竹苑来,放在门口就好。”
晨宁听到这话,有些错愕的抬头,心下千万百转,仅凭那颗玲珑心,刚才在轩竹苑发生的事,晨宁已经明白了大概。点头应允,就下去准备了。
允浩回到轩竹苑,在中还没醒,低头思虑一阵,还是点了在中的昏睡穴。洗澡的木桶和热水很快就被送来,抱起在中替他清洁了身子。允浩没做过这样的事,看着靠在自己颈窝里的在中睡着的脸,允浩浅浅叹息。脸颊贴紧在中的额头
“你让本王乱了分寸,是不是该一掌了结了你……”
苦笑着从水里抱出在中,如果真能这么做,我们又怎会走到这般田地。从屏风后出来,就见床上的被褥已经被人换过,整理得干干静静,房间也点燃了薰香,放下在中,又替他盖了被子,允浩走出房间,晨宁还守在门口,允浩揉了揉突跳的太阳穴
“晨宁,好好照顾他。”
“是。”
允浩刚走两步,却被晨宁叫住
“主上,晨宁只问您一件事,那叶七,您当真断他双手?”
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晨雾迷蒙,湿了荷叶,润了皂角。有微风吹来,乱了鬓角。允浩没有转身,侧过头,声音浅淡
“既是知道那叶七救过他,我又怎会真的下手?”
晨风温凉,晨宁望着允浩离去的背影淡淡的笑。推门进到房间里,在中没有醒,他睡得似乎很不安稳,嘴唇上是咬破的伤。把床上的幔帐放下,晨宁叹了口气
“既然彼此相爱,又何苦互相伤害?旁人看得清清楚楚,却独独你们不明白。”
怨过,气过,恨过之后,蓦然惊觉,刻入骨髓的感觉,仍然是爱,只是当时不了解,不明白,伤害到了最后,才发现那个人根本还在心里,一直都在,所以疼痛。
俊秀是真的觉得自己见到了这世上最奇怪的人。那朴有天自那日从李大娘这里碰了钉子之后,每日都来,来时恭恭敬敬的行礼,说想见赫在父母,旧事望坦言相告。然后吃了闭门羹之后并不恼火,就坐在银杏树下,泡上一壶茶,茶饮毕就离开,翌日再来。
扔掉手里的狗尾草,俊秀不解的看着喝茶津津有味的有天
“你不无聊么?李大叔和李大娘都说不见你了,我和赫在也求了好久,都没用,这太阳这么大,你不怕晒?”
“在下又不是女子,晒晒太阳又何妨,倒是俊秀公子这么多天都跟着朴某在这边,不要晒坏了才是。”
俊秀拿过有天带来的桂花糕,吃了一块
“我也是好奇李大叔他们为什么不见你嘛,都神神秘秘的。”
忽然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俊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朴有天,我也不是女的,怎么我就会被晒坏?!”
见俊秀的认真模样,有天笑了
“好了,算朴某失言,你快坐下,别到树荫外去,吃了那么多桂花糕,不会口渴么?这是茉莉香茶,配合桂花糕一起用最好了,喏,喝一点。”
俊秀这才坐下,拿过有天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咽下果然唇齿一阵芬芳
“你们京城人都这么奇怪么,你叫自己朴某,叫我俊秀公子,麻烦死了,叫我俊秀好了。”
放下茶杯,有天点头
“好,俊秀”
从见了朴有天开始,俊秀就总见他在笑,温和柔软的笑容很适合朴有天温润的感觉,现在这个时候,清凉的风徐徐的吹过,他看见朴有天淡笑着叫自己“俊秀”,那时候俊秀才发现,原来,男人也可以笑得这么好看。
赫在有些沮丧的走出来,见了有天和俊秀询问的眼神,依旧摇了摇头
“他们还是不见,我看你还是回去吧,都这么多天了。”
吩咐手下收拾好东西,有天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茶刚好喝完,告辞了,明日再来拜访。”
还没转身,就听到冰冷的低吼声,李大叔怒气满身的站在门口
“明天你不要再来了!不然,我真的不客气了!”
有天神色平静
“如果二老愿意跟朴某交心一谈,今日就是最后一次拜访了”
李大叔拿起一旁的钢刀气势汹汹的走到有天面前
“谈什么谈,先皇的事情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再不走,我不客气了!”
俊秀和赫在想拦都拦不住,见有天只是笑并没有离开并不再来的打算,李大叔是真动了怒,拿过钢刀就冲有天劈了过去。俊秀和赫在被这举动惊得白了脸色,有天没躲,刀锋还没靠近,就被有天身边的护卫隔了去,只听刀剑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两人缠斗起来,就连赫在也惊奇的发现,自己的爹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但毕竟年迈,几个回合下来,就被有天的护卫用剑直指住脖颈。屋里,李大娘跑了过来,护在李大叔身前
“你们别杀他!要杀就杀我吧!不关赫在爹的事!”
一句话喊完,赫在和俊秀面面相觑,两人去扶起李大叔二人,有天挥退侍卫,走上前去
“宫廷侍卫的刀法,朴某不会看错,难道,二位原是宫里的人?”
从两人僵硬的脸色,有天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本以为李氏夫妇是知晓当年先皇出游的事情,不想这二人竟是这般身份。
“李大叔,我在这里连续坐了几日,就是希望你们明白,朴某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您二位刻意隐瞒的事情而已。”
然后他吩咐护卫在院子周围驻扎,自己引步向前
“事到如今,我们还是屋里谈吧,有些事,外边不方便说。”
几人进了屋里,李大娘安排李大叔坐好,又倒了茶给朴有天,这才缓缓开口
“大人,这么多年了,当年我们夫妻知道先皇后仙逝,以为就能安稳的有条生路了,不想,还是被你们找到了。”
有天抿嘴问道
“你们二人,跟先皇后是何关联?”



李大娘显然被有天的话弄得有些糊涂
“不是先皇后的命令,对我们赶尽杀绝?”
有天笑了笑
“朴某从未说过,自己是先皇后或是瑜王的人,况且,先皇后逝世多年,又怎么会继续对二位赶紧杀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李大娘叹了口气
“我和赫在他爹原本都是宫里的下人,他是护卫,我是一名小小的婢女。当年先皇出游,我们都随行,后来,回宫之后,先皇立后,可谁知皇后娘娘统领中宫不久,却想法设法的置我们于死地,当年随先皇出宫的护卫不是四名,赫在的爹,是先行探路的,所以后来逃出来,
朝廷不知道还有他的存在,他救了我一起逃出宫,我们东躲西cang,不敢回老家,就在这偏僻的山谷中隐居,就怕被皇后娘娘发现。”
有天眼里泛起光亮
“当年先皇出游,二位都是随行?!”
“是啊,后来,先皇迎娶皇后娘娘,我们还是随从呢。”
“那为何先皇后要对你们痛下杀手?”
李大叔皱着眉头叹息
“我们也不知道啊,我只看到当年随行的那几个婢女和侍卫死得死,失踪的失踪,我知道不能耽搁了,就带着赫在的娘,逃了出来。这么多年,我们都不敢跟官府的人有什么接触,直到听说先皇后仙逝,我们才敢多露面的。”
李大娘看着有天问道
“公子到底是来做什么?您既然不是抓我和赫在爹的人,那么公子究竟要知道什么?”
有天把遗诏的事跟李氏夫妇简单的说了一遍,又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但李大娘却摇头道
“公子的意思,是说先皇当年邂逅的不只先皇后,还另有其人?这……不大可能吧。当年我们是眼见先皇和先皇后相遇的,的确只有先皇后一人啊。”
有天仍有不甘的问道
“你们再好好想想,当年真的没有其他的女子接近先皇?”
李大娘仍是摇头
“没有啊……不过,先皇要离开之前,好像先皇后的姐姐和堂哥有来,跟先皇后见了一面就离开,至于他姐姐见没见到皇上,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们只停留了很短的时间,我想,应该没见过吧。”
有些失望,同时自己的猜测被彻底推翻,心里又是一阵纷乱,李大娘倒是继而说到
“不过,先皇后是真的有些奇怪的。当年先皇后没进宫之前,明明个性温婉可人,贤淑沉静,可是,立后之后,个性阴郁了不少,而且脾气似乎也变得暴戾的多。”
听到这一切,赫在和俊秀是一知半解的,他们不了解皇宫,也不了解当年的历史,赫在只是惊讶自己爹娘这令人震惊的身份,而俊秀却惊讶的是朴有天刚刚提到的,他跟那个什么瑜王的约定,生死都不理会,这人究竟为的是什么?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真相”,让有天的脸上渐渐隐去了笑容,金麟皇子,你究竟是何人,在何处?

[ 本帖最后由 允在鑫衷 于 2013-8-31 10:5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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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儿家少奶奶

澄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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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28 13:46: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心有千绪结 几度怨情悲悯人






疼痛,真的很疼。浑身上下酸痛无力,只有心,空洞洞的,一点不疼。睁开沉重的眼皮,青色的幔帐映入眼帘。金在中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昨夜那样的回忆封存起来。房间里,熏香很甜,顺着鼻翼,飘进喉头,却是一阵苦涩。
努力的撑起身子,有些虚弱的将头靠在床帏上,小小的动作也惊动了屏风外的人。
“公子,醒了么?”
是晨宁。在中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晨宁会在这里,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这轩竹苑也演变成了他瑜王爷的风月后宫了么,宠幸之后的派人来打赏,还是安抚?
“公子,晨宁能进来吗?”
在中低头见自己身上衣物完好,昨夜被撕扯坏掉的衣服此时都已被换过了,因为昨夜自己昏了过去,而且被点了昏睡穴,所以究竟是谁替自己清理的身体,换的衣物,他一点都不记得。想到可能是这府中其他的人碰过自己,在中只觉得一股恶心感涌上喉头。
晨宁的步子很轻,似乎已经停在屏风外了,依稀可以见到屏风上女子美丽的剪影。
“进来吧。”
女子应声而入,在中撇开头,这样的事情,允浩恐怕是不会瞒着晨宁的吧。晨宁动作轻盈的递上清水
“公子,喝点水吧。”
在中没动,晨宁也没退开,过了好一会,在中缓缓抬起头
“晨宁姑娘,我不是你们王爷的宠倌,你不用这样的。”
晨宁愣住,已经伤成这样了么,她尽量柔和了自己的笑容
“公子误会了,主上从来没把您当成宠倌一样对待的,晨宁在这,是因为主上不放心您的身体,所以才……”
后面的话,晨宁在看到在中冰冷眼神之后,没有继续说出来。他没见过在中的眼神这样冰冷,带着一丝幽蓝的光,冷漠而绝然。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晨宁扯出一抹笑容
“那么公子,桌上有刚煮好的糯米粥,一直用炭火温着,您喝一点吧。”
在中没有说话,晨宁退出了房间,关门转身,吓了一跳
“主……主上”
允浩安静的站在一边,没有急切去询问,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见晨宁端的水像是没被动过一般,眉心蹙了蹙,沉声问道
“他怎么样?”
“醒了,不过,水没喝,东西也没吃。”
允浩的脸色有些黑,晨宁连忙说道
“主上,在中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这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他想不通也是常理啊,您就别为难他了”
然后晨宁顿了顿,继而说道
“也别为难自己了。从昨晚到现在,丫鬟告诉我你也没吃过东西,没休息过呢。”
允浩伸手想推门,晨宁欠身拦住允浩
“主上……现在别逼迫他了。”
“我知道,晨宁,你下去吧,我看他一眼。”
推开门,允浩走进让他熟悉的房间。在中听到门声,凉凉的开口
“晨宁姑娘,这里真的不需要照顾了,你走吧。”
来人没说话,在中敏感的在空中捕捉到了熟悉的味道,眼里寒光一聚,再慢慢缓和下来。忍住疼痛,走出屏风,眼神跟允浩相接,百转千回。允浩从看到在中惨白的脸色开始,心里就一点点的泛起疼痛。有些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在那样一个夜晚之后,允浩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和金在中变得不一样了,曾几何时那样单纯的相处,是再回不去了。
动了动嘴唇,允浩却发不出声音,他看着在中在椅子上坐下,似乎是牵动了伤口,疼得眉头一皱。允浩没想到在中会先开口。
平静的声音,平缓的语调
“王爷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晚上的药晨宁姑娘应该会煎好送过去的。今日也不是施针的日子,王爷来早了。”
跟平时一样的话语,不一样的是,允浩已经从在中的语气里,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就像一个陌生人,在述说着一件陌生的事。他曾想过,今日见到醒来的在中,也许在中会恨,会怨,甚至会拿刀杀了自己都不一定。只是现在的在中这般平静,这般冷淡。
这般,陌生。
见允浩没说话,在中又问道
“王爷还有事么?没事就请回吧,后天施针的时候再过来就好了。”
轻轻的握起拳头,允浩从在中的脸色里找不到一丝异常,太过平静,太过冷漠。过了半响,他幽幽的问道
“不恨我么?不是说,不会原谅我么?”
“王爷弄错了吧。”
在中的语气依旧淡然
“我不会离开的,我不会给你借口和理由去伤害我师父和俊秀,我会在这里,完成你和我师父的四月之约。”
四个月的约定,金在中,我们兜转了一圈,两人之间,回到了仿佛交易一般的关系。
我们之间,就这样,什么都没有了么?
允浩站起身,看了在中一眼
“不是说要完成约定么?不原谅也好,恨我也好,吃了东西,才能好好活下去不是么?你如果出了问题,我的毒没有解干净的话,我还是会杀了你师父和师弟的。你如果觉得,这是交易的话,那就那样认为吧。”
在中神色未变,但是身体却不可遏止的轻轻颤抖,他勾了勾嘴角
“王爷说的对,这是一场交易而已。”
然后他拿起桌上的汤匙,一口口的吃起糯米粥。
允浩推开门出去,靠着门柱站定,闭上了眼睛。金在中,就算恨我也好,不该变得这般陌生的。
有大颗的水珠落进糯米粥的碗里,吃得在中满嘴苦涩。允浩,我们都忘记了相处的方式,你说这是交易么,连爱恨都谈不上的话,我们是不是太可悲了?
好像没有什么不同,我们回到了原点。
还是自己一个人。你跟我,也只是你,跟我而已。曾经交缠的身躯,却祭奠了两个心,相去甚远。
轩竹苑似乎也融进了瑜王府往日的冷漠里,变得清冷非常。允浩来施针,喝药,在中都会即时的准备好,两人再没有多余的交谈。在中不再爱说话,允浩选择沉默。
晨宁看着这样的两个人,几次想跟在中说什么,但都欲言又止。在中开始对身边的事都很淡然,每天按时喂忍冬,但是很少见他再抱着忍冬玩了。允浩倒是恢复到了往日的严肃,曾经的威严一点点重新汇聚在脸上,没有微笑,睥睨天下的神色再次浮现,眼神里少了温度。
允浩仿佛又变回了皇室里最大气冷漠的玩偶,不哭,不笑,更不懂得悲伤。
在中仿佛成了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医者,即使你说他伪装坚强,也只是因为,他的心里有了永远都治愈不了的伤。
朝中的事处理结束,允浩喜欢在轩竹苑门口的槐树上坐着休息。他淡淡的望着在中在轩竹苑里摆弄草药的样子,在高处望去,看不到在中的表情,也就看不到那份陌生和冷漠。晨宁端了茶守在树下,仰头看了看允浩再转头看在中,无奈的叹息,这又是何苦。
有天积极的奔走,但关于那两个抵押蝶佩的人还是没什么消息。找寻的进程似乎因为李氏夫妇所说的当年的真相而一度陷入了僵局。忧虑的情绪袭上心头,有天的笑容越来越少。俊秀几乎每天都去镇上找有天,陪着他东奔西跑,但是看到有天皱眉头不高兴,自己就跟着隐隐的担忧。有天送他的那块玉佩,被俊秀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挂了根线带在身上,京城的玉,质地温凉,俊秀觉得玉佩跟肌肤相触的感觉,就像看到有天的微笑,很舒服。
俊秀的变化,被赫在一点不落的看在眼里,他开始不经意的观察俊秀看有天的神情,很专注,每次的眼神都是亮晶晶的,是赫在没见过的。两个人走在回谷的路上,看俊秀蹦蹦跳跳的把玩手里有天送的那块玉,赫在问他
“俊秀,你喜欢这玉么?”
俊秀笑笑
“喜欢啊”
然后他把玉佩贴在赫在的手背上,眼睛瞪得大大的
“怎么样,赫在,很暖和吧?”
赫在下意识的点头,俊秀就乐呵呵的笑道
“跟朴有天的笑容一样呢,都是暖暖的。”
恩赫低下头,止住脚步,声音轻轻的
“俊秀,你……喜欢朴有天吗?”
俊秀转过头,有点困惑的看着赫在
“诶?”
然后他好像很用力的在思考问题
“喜欢是什么意思?我很喜欢看他笑啊,就这样啊。喂!李赫在,你今天话好多哦!走啦,师父今天又闭关去了,家里没人陪我,你去我那煮东西给我吃啦。”
赫在被俊秀拉住,跟着他快步的走。抿紧嘴唇的赫在,心里的话没有说给俊秀听,金俊秀,我总觉得,要失去你了,因为那个,会笑的朴有天。
一个人漫步在空旷的街道,在中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这是通向浮雅阁的路,有些回忆不可遏止的涌出,替他挡住毒针的允浩,中毒的允浩,在马背上拥住他的允浩。甩了甩头,在中暗自责怪自己,为什么买药非走这条路不可。
已经黄昏了,街上的人不多,在中的步子很慢很慢。缭乱的记忆纷踏而至,在中理不清楚。这些日子以来,身上的伤好的很快,允浩没再对他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见面的医治也都尽可能快的结束。有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在中就觉得心里的一隅,在一丝一毫的坍塌。
有些神游的走着,忽然被路旁岔路里闪出的人影捂住嘴吧,在中只觉得一阵甜丝丝的香气涌进鼻翼,头晕的感觉接踵而至。
迷香,药性最强的那种,曼陀罗。
从此只爱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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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28 13:46: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兰血蝶佩忌 金麟皇子显明晰






曼陀罗,生在西域,是妖冶非常的花。采贵红花瓣,烘干制粉,酌以香料,是质地最细腻的胭脂。花心幽蓝,细针一挑,烛火燎热,跟药粉一同碾碎,却是世上最出众的迷香。
意识一点点的涣散,在中在晕过去之前,还是用尽全力屏住呼吸,迷香,吸进体内的少,人醒来的就会快一些。
潮湿的木味,不是发霉,但吸进鼻腔仍旧不适。身体有无力的感觉,这是曼陀罗的另一厉害之处,中了曼陀罗迷香的人,即使醒来,也会短暂丧失活动能力。在中清楚的感觉到身下半软不硬的床榻,没睁开眼睛,在中仔细的听着身边的动静。很安静,似乎没人看守。
睁开眼睛,乳白色的帷帐,侧头看了看,简单的房间,干净的摆设。努力的举起左手,将食指送入口中,用力一咬,鲜血流进嘴里,一片腥甜。
在中的体质很特殊,因为从小怪医用他试药的缘故,所以凡是跟药理沾上边的东西,无论毒药,解药,对在中的影响都会比对一般人的小。他此刻咬破手指,血液顺着喉咙流入体内,在中就觉得力气在身体里一点点回聚。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在中连忙闭上眼睛,算算时辰,中了曼陀罗的人这般时候是肯定不该醒的。
脚步声停在床边,脂粉的气息瞬间充盈了在中的鼻端。
在中心间一凉,是他。
“不是怪医的大弟子么,怎么还会被小小的迷香弄得这么狼狈,哼。”
然后有一只细腻的手抚上脸颊
“我得仔细的看看,这张脸究竟有什么好,给王爷迷得神魂颠倒的。”
后面的话里已经能听出咬牙切齿的恶毒。
在中蓦地睁开眼睛,力气似乎回来得差不多了。一瞬的动作,吓得来人一下缩回了手,撑起身子,在中冷冷的看着他
“袭墨公子,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把在下掳来,究竟要做什么?”
袭墨慢慢从惊愕里缓了过神,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在中公子似乎忘记了一些事呢,不是说,我帮你救了人,就离开王府么?”
在中凉凉的说
“所以袭墨公子用这种方式提醒我离开?瑜王根本什么事情都知晓,我救人是他欲擒故纵的戏码,现在想来,如果不是他故意放走叶七,恐怕任是谁都没法从瑜王府里带走他,而且就连我要救的人现在也生死未卜,袭墨公子做得这是顺水人情么?那么,请恕金在中无法完成那个约定了,人我根本没救成。”
袭墨从桌上倒了杯茶给自己,并没有反驳在中的话
“在中公子要这么说,真是伤了袭墨的心呢。不过,既然知道了是你放走叶七,王爷还没杀你,真是让我意外。”
看来这袭墨是早就算计好自己,让自己救走叶七,能遵守约定,瑜王府里就少了一个他看着碍眼的人,如果王爷大怒,他金在中说不定连命都没了。都是嫉妒的人心最狠,意最毒,但是在中没想到,如此美丽的外表下,藏匿着这样蛇蝎的心肠。他涉世不深,但是他深知在他面前的袭墨,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所以今日能不能安然离去,没人知晓。
对面闲适而坐的人看着他,挑了挑眉毛
“在中公子在想什么呢,你这样的眼神,换作哪个男人都会动心的,难怪王爷喜欢你了。”
在中已经没兴趣跟他进行所谓的口舌之争
“说吧,你绑我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袭墨喝了口茶
“在中公子可别会错意了,不是我要绑你来的呢,如果是我的话,早在路上就解决你了,还会留你的命么。”
在中蹙紧眉头,门这时候打开,挺拔的身影应声而入。

有天放下书,微微讶异
“想不到有蝶兰血统的人,居然有这样特别的体质啊……这么说来,金麟皇子的血也能够……”
“朴有天!!”
喃喃自语被洪亮的喊声打断,紧接着从门口传来巨大的声响
“哎呦!”
有天无奈的起身,打开房门
“俊秀,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客栈的门是向外开的,你不要总是用这么大力推啊。碰疼没有啊?”
俊秀疼的脸皱到一起,揉着撞疼的手腕,有天拉过他
“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毛躁啊。”
这些天的相处,有天越发觉得俊秀单纯可爱,而且很善良,即使有的时候莽撞。俊秀的嘴很小,一说话淡粉色的嘴唇一张一翕……像极了涟燕。有时候有天甚至会盯着俊秀的嘴唇发怔,直到俊秀红了脸一拳打过去,他才回过神。



拉起朴有天,俊秀似乎兴奋得眼睛泛亮
“走啦,有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到哪去啊?”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赫在都在那边等了!”
“可是,我要等侍卫回来报告今日的探听情况啊。”
“走吧走吧,先去啦,来得及的!”
然后不由分说的拉起有天离开。有天没想到,这医谷深处居然有温泉。得意的指了指清澈的温泉池,俊秀笑道
“怎么样,不错吧,这个地方我跟赫在很早就知道了,不过只有到了每年这个时候,才能泡呢”
有天看着已经开始解外衣的俊秀,一下语塞
“你……你这就要下去泡?”
啪,外衣一扔,俊秀看着有天
“对啊,穿着内衣下去就好了,赫在回家去取干净的内衣了,一会换上就好了,都是男人,莫非,朴有天你害羞?”
有天被他说得一愣,正说话间,俊秀已经脱了上衣,穿着短裤跳了下去,衣服在岸边堆放在一起。水温温的蒸得俊秀白净的脸颊通红,他冲有天挥手
“下来啊,这里好暖和的,我跟赫在每次都这样泡的,好舒服啊。”
看着俊秀身上的内衣因为湿了紧紧贴在皮肤上,形成好看的弧线,有天错开目光,坐在岸边
“你泡吧,我不太喜欢水。”
然后他在岸边坐下,看着俊秀舒服的在池里坐着,自顾自的开心笑。赫在还没来,应该在路上了,眼神扫过俊秀的衣服,白色的玉佩一角吸引了有天的注意力。
被衣服盖住,只露了一个小小的边缘在外边,有些好奇的伸手拿过来仔细看看。却瞬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羊脂凝佩,纯白色的蝴蝶玉佩,蝴蝶翅膀的四个小小角落上,有金箔镶嵌的龙纹。
身后脚步声不期而至,赫在拿着衣服,有点疑惑的看着朴有天
“咦?朴有天,你拿着俊秀的玉佩做什么?”
不可置信的问到
“这……这是俊秀的玉佩?”
“是啊”
然后赫在把干净的内衣放下,看了一眼池中的俊秀
“他从小就带着了,好像是他爹娘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了。”
有天强压下心头狂喜的感觉
“俊秀!你上来,快上来!我有事问你!”
俊秀没见过朴有天这般着急的模样,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从池中起身,向岸边走来,走得太急,脚下一滑,跌坐回池中,赫在和有天连忙过去扶他。
俊秀上岸之后,按着手掌,刚才摔倒的时候掌心被池底的石子划破,此时正一滴滴的落在岸边细碎的鹅卵石上。赫在急得扯坏衣服捂住他的伤口。
有天却惊愕的盯着俊秀滴在石子上的血,两只花色鲜艳的蝴蝶在血迹上稍作停留,即刻离去。呼吸有些急促,有天低声呢喃
“不会错了,蝶兰人血液暗香,遇石留香,引蝶垂食……”
他抓紧俊秀的肩膀,一把搂住俊秀
“是你!居然是你!”

在中没想过再见到叶七。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一个完好的叶七。没有被断臂,甚至在瑜王府那些日子受的伤似乎都好得差不多了。袭墨站起身,看着叶七笑了笑
“你这小情人脾气很真倔呢,要不是给你这份薄面,我早就要了他的命了。”
叶七看着袭墨的脸色很阴沉
“雇主只说要你掳他来,没说你可以动他。”
袭墨一手扶上叶七的衣襟
“啧啧,还真是情深义重呢,还想想怎么跟他解释你的身份吧。”
叶七扭头看了在中一眼,在中看他的眼神已经渐渐冰冷下来了,从袭墨跟叶七说话的那刻起,有些真相就在心里呼之欲出了。杀手,内奸,一幕幕全都回闪在脑子里,只有一点不明白,允浩明明说断了叶七的双手的,可为何此时的叶七是这般模样?
叶七冷哼了一声
“袭墨,你还是想想今日怎么下手吧,朱管家刚刚带来雇主的新消息,要你今晚对你的瑜王爷下獾蝎毒呢。”
袭墨一惊
“怎……怎么这样,为什么今夜动手?”
叶七知道眼前的事无论如何都瞒不了在中了,索性也无所避讳了
“我们抓金在中来,不就是为了让他身边没有人能解得了那毒么?你别忘了,当初雇主没逼你,是你自愿合作的,如果现在你撤手不做,你在瑜王府的内奸身份也同样藏不住。是被那个暴虐王爷杀了,还是杀了他,你自己选吧。”
袭墨瞪着面无表情的叶七好一会,就向门口走,关门之前,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在中一眼,语气轻佻
“叶七,难得你这小心上人此时浑身无力的,你不是早就想要他了么,春宵一刻值千金呐,呵。”
关上门,袭墨离开。
叶七吞了吞口水滋润了干涩的喉咙,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床上,在中低下头
“叶大哥,你现在放我回去,今后见面,我仍叫你一声叶大哥。”
叶七望着在中
“在中,你就那么不想他死么?我听袭墨说,他对你……”
“你别说了,他对我做过什么我心里清楚得很。可是叶大哥,在中也问你一句,你可曾对我坦诚相待过?我救你,以为你受人蒙骗,现在想来,你本就是杀手。刺杀失败,被杀被诛,本是常理,在中救你,出于仁义,奈何你一朝杀意未成,今日居然还用这般手段掳了我来,瑜王何罪,让你如此至他死地?”
叶七不出声,在中的声音越来越凉
“金钱名利,真的能让你视人命如草芥?在中敬你,因为你曾是江湖上的何欢侠,什么时候,你已经变成这样逐利小人了?”
“在中……”
叶七叫他一声
“即使他这般对你,你心里仍是为他着想,是不是?”
在中低下头,过了好半天,缓缓的抬起头
“今日,我一定要离开,我不会让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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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夜雨情迤逦 爱生怨灭人相依





太阳越来越沉,昏黄的红霞被厚厚的云层遮住,整个天空都暗下来。风一阵阵冷冷的吹过,吹起零星的落叶。空气沉闷,大雨蓄势待发。
晨宁急匆匆的向允浩的书房里走去,到了门口也没像往常那般止步请安,有些焦急敲了敲书房的门
“主上,出事了。”
随后抬步就进了书房。允浩少见晨宁这般模样,放下手上暂时打理的折子
“怎么了?我不是要你派人跟着袭墨?”
“是,暗流的人按照主上吩咐跟着袭墨出门,见他往西南城郊的方向去了,来人禀报,说是而后随他同向西南去的是府上的朱管家。”
动了动嘴角
“原来另一个内奸是他啊,这个老东西在府上时间不短,想不到也会被收买。要不是为了揪出他来,我早就办了袭墨,还至于留……”
“主上!”
晨宁急急的打断他
“暗流的人还带回一个消息,说是袭墨在去西南城郊之前,往浮雅阁方向去了一会,说是抓了一个白衣的公子一同去了城郊。”
“他抓人?抓的什么人?”
“暗流的人没有办法靠得太近,只说墨色头发,一袭白衣。”
允浩低头沉想,突然抬头,一把抓住晨宁胳膊
“金在中呢?”
晨宁显然也很焦急
“晨宁刚去了轩竹苑,下人说傍晚的时候出去买药了,还没回来。”
允浩猛的站起身,桌上的砚台被震得发出钝钝的声响,他的声音沉得不能再沉
“哪家药铺?”
“浮……浮雅阁方向的同济堂。”
来不及多想,起身就走,几乎是用踢的力道开了书房的门跑了出去,晨宁只听得允浩匆匆远去的吩咐
“袭墨和朱管家一回到府上,就给本王抓起来!”
晨宁跟了出去,却跟不上允浩的速度
“主上,我派人跟你同去。”
尖利的口哨声,只一声,那只通身漆黑的乌云转眼已到眼前,允浩翻身上马
“没时间等,本王先去!”
双腿用力,乌云就已经蹿得老远。
惊雷乍起,风越刮越大,允浩只觉得刮过脸畔的风猎猎作响,细密的雨丝落了下来,周身冰凉,金在中,不是还在恨本王么,所以,不可以出事。

叶七走到床边,在中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叶七并没有发现异常,他坐在床边,抬手抚上在中的脸庞,沿着美丽的弧线下滑,在中厌恶的偏了偏脸,但是没有挣扎,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动,一旦让叶七发现自己上身已经恢复了力气,可以动了的话,自己就真的逃不掉了。看着在中清丽的脸庞,叶七痴迷的说道
“在中,是不是我也像瑜王那样对你,你就会多关心我一点?”
脸慢慢的靠近在中,湿热的气息让在中阵阵作恶
“在中,你的心里不可以想着那个瑜王的,今夜,袭墨给他随便炖个补品,他就会没命的,獾蝎毒呢,你知道的,晚了一个时辰,都解不了的。”
“在中,你知不知道,我从第一见到你开始,就喜欢你了。”
嘴唇贴上在中耳际,视若珍宝的吻了吻,叶七兴奋得难以自持
“你真的,很美……很美”
在中咬紧下唇,血腥味充盈了口腔,左手指甲深深的嵌进掌心,湿滑一片,从掌心流出的血斑驳了床单。叶七把在中放倒在床铺上,伸手去解在中领口的纽扣,刚解开一颗,露出白皙的脖颈,叶七一时情难自禁,咬了上去。在中身体颤抖得不可遏制,右手袖口里轻轻的滑出一枚金针。压在在中身上吮吻在中脖颈的叶七吻得忘情,在中猛的抬手用金针扎进叶七后背的灵中穴。瞬间,叶七僵住身子,伏倒在在中身上。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叶七,叶七僵直着身子,分毫动不了,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在中
“你……你怎么可以动?”
其实在中的确在咬破手指喝了自己少许血液之后恢复了一些力气,但是曼陀罗毕竟是迷香里的顶级,刚刚用力推开叶七这样简单的动作,也让自己喘着粗气,气喘嘘嘘。
“我说过……我不会让他死”
在中翻身下床,却跌坐在地上,双腿仍是没有力气。没有丝毫犹豫,拿过金针在自己的腿上划出三寸长的口子,鲜血直流,房间里血腥味和药味浓重,被迷香制住的血液流出来,在中这才觉得有力气站起来。身形不稳,跌跌撞撞的向门外走去。一个时辰,必须要回到瑜王府去,瑜王允浩,无论袭墨给你什么,不能喝,不要喝......不能死。我还没原谅你呢,你不能死。


扶着木框站稳身体,大雨倾盆。为什么,回瑜王府的路,这么远。泥泞的路上,没有行人,冰冷的雨水湿透了在中全身,腿上的伤口疼得在中嘴唇苍白,失血过度更让他惨白了脸色,跌倒再爬起,泥巴裹住伤口,一阵剧痛,发丝凌乱贴紧脸庞。
但是,不能停下。

从来没觉得自己的乌云跑得这样力不从心,雨水沿着脸庞流下,允浩顾不上擦拭,厉声催促乌云加快步伐,西南城郊,为什么这么远,金在中,你在哪里?
雷声震天,闪电滑过,照亮了已经漆黑的夜色。
一抹跌坐在地上却奋力想起身的白色身影闯进允浩的视线。白衣,黑发,熟悉的药香夹杂这血腥的味道,和着雨水袭来。允浩来不及停下乌云,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扑到白衣人身边,跌坐在地上,看着那人毫无血色的脸,心好像被掏空了一般,疼得窒息。
金在中,我来晚了,金在中,你在惩罚我么?用这样的方式。
感受到允浩熟悉的温度,在中费力的抬起头,看到硬朗的脸庞,身体里刚刚凝聚的力气瞬间都被吸走一般,倒在允浩怀里,死死的抓住允浩的衣襟
“不可以喝......不能......不能死”
这是金在中意识消散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大雨倾盆,淋湿了悲伤。千帆过境,狠狠的爱过,痛过,怨过之后,只剩一个念头残留在心里,那么那么在乎你。不想放手,不愿离去。
抱起在中,右脸脸颊贴着在中滚烫的额头
“金在中,我们回去。”
乌云听话的站在一边,允浩跃身上马,圈住在中无力的身体,嘴唇滑过在中的额头,低不可闻的声音被雨声和雷声吞没
“对不起......”
为了那天伤你而对不起,为了今天让你受伤而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这是瑜王允浩二十二年生命里的第一个对不起,为了这个让他胸口闷痛的人而说。金在中,你是不是已经成为了我的弱点,不然,为什么你不见了时候我不再是那个沉稳的瑜王,为什么看到你伤成这样,我这么疼,为什么,我第一次知道了后悔,是的,后悔那样对你。
晨宁是真的被震慑住了,他没见过这样的允浩。
全身都淋湿了,怀里紧紧抱着满身血迹的在中,从马背上下来,直奔轩竹苑。在大雨里奔走的允浩,如果浴血重生的修罗,全身戒备,星火的眸子里却满是悲伤,担忧和着急交织成了惑人的神色,嗓音暗哑但是震人心神
“给我叫太医!”
他没用本王自称,这样的情况下,他甚至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眼神片刻没有离开床上昏迷的在中,看着经验老道的太医给在中包扎伤口,三寸长的伤口像一条蜿蜒的毒蛇,啃噬着允浩的心,手指的伤,太明显的咬痕,脖颈上,红色的吻痕赫然在目,允浩瞬间只觉得自己想杀人。
太医恭敬的离开,说在中没什么大碍,曼陀罗的药效明天就会自动消散,身上都是皮外伤,淋雨受了风寒,虽然高烧,但只要喝了药就没什么事了。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允浩已经无心再听,那句“王爷放心,公子没有大碍”就好像是宁神的定心丸,让允浩全身沸腾的血液一点点恢复常温。
坐在床边,看着在中昏迷的睡颜,嘴唇上有咬过的伤痕。指尖一点点轻触在中的唇上的伤口,即使昏迷,在中也好像能感受到疼痛,不适的皱了皱眉。
晨宁端着风寒的伤药站在一旁,想了想还是开口
“主上,先让在中公子把药服了吧。”
允浩转头看了看晨宁手中的药,上前小心翼翼的扶起在中,在中靠在允浩肩窝,晨宁想舀药去喂,被允浩拦住,拿过药碗,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后对着在中的唇,一点点的哺过去,嘴唇只是单纯的相触,温热的药汁渡了过去,看在中咽下,允浩才慢慢离开他的唇。看着唇上的伤痕,允浩浅浅叹息,最后伸舌舔了舔。
晨宁错过头去,端着空了的药碗想走开,被允浩叫住
“晨宁,在屏风外等我。”
然后允浩放下在中,伸手顺了顺在中的鬓发。
“金......在中,你告诉我,我能不能把你留在身边?”
没再做停留,允浩转身出了屏风,晨宁恭顺的站在一边。
“主上,我让厨房熬了姜汤给你,你也受了寒,多少喝一点吧。”
然后晨宁去桌上把瓷罐里的姜汤舀到碗里,允浩接过,喝了一口,语气幽幽的,很轻,很淡
“晨宁,你喜欢在中吧?”
晨宁拿着瓷盖的手猛的一抖,发出叮的一声,抬头望向允浩,没有出声。允浩倒是没什么表情,把姜汤的碗放在桌上。见晨宁没有说话,允浩也没再问这个问题,继续说道
“你跟本王说实话,先生,是不是已经找过你,打听在中的事了?”
放下手中的瓷罐,晨宁猛的跪下
“主上,晨宁真的没有跟师父提过半点对在中公子不好的事情。”
允浩扶起晨宁
“你起来,本王没怪你,我了解先生”
然后允浩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凡是我上心的东西,他都要尽数毁了,说是要让本王心无旁骛的登基即位。”
然后允浩苦笑了一下,晨宁一手扶住允浩的肩膀
“主上,师父确实找我打听过在中公子跟您的关系,我只说他是为王爷医病的大夫,绝口不提公子跟您的......总之主上放心,在中公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允浩转开目光
“晨宁,本王只想让你知道一件事。金在中跟别人不一样,本王不会再让他受到伤害,就算是先生,也不行。”
晨宁愣住,允浩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但却重重的落在晨宁心里。莫名先生是他们四个的师父,算起来,也是允浩的老师,这么多年,倾尽所有的教授允浩武功,计谋,城府,一心要助允浩得天下。但莫名先生为人过于极端冷漠,性子怪癖,见允浩只要为任何旁事分心,就动念要毁掉,他告诉允浩,心里除了天下,如果再装下别的东西,那东西,一定是你的致命的弱点。只有不动情的人,才是没有弱点,让人无法扳倒的人。晨宁是眼见着允浩在莫名的教导下,性子越发冷漠,狠辣,该属于那样年纪的快乐统统都没有了,宫闱倾轧,尔虞我诈成了允浩生命里的主旋律。
允浩刚刚的那句话,只说给了晨宁听,晨宁心里知道,如果这话让莫名先生知道,这个金在中,就凶多吉少了。
晨宁从在中的房间里退了出来,已经后半夜了,雨停了,天气很凉。不自觉的紧了紧衣服,晨宁仰面看着深蓝的夜空,允浩的话犹在耳畔
“晨宁,你喜欢在中吧?”
忽然很想笑,主上,看来你跟在中公子会很辛苦呢,对感情都很迟钝啊。明明在乎却也不说出口,都是倔强的性子呢......自嘲的神色在晨宁的脸上转瞬即逝。
低下头,柔柔的声线
“这么多年了,你竟不懂。”
从此只爱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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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28 13:47: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章 求保金麟意 有天暗生惊天计




很暖,草药的气味浓郁,是轩竹苑的味道。在中忽然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轩竹苑的。雨水里,那人的脸庞似乎渐渐清晰,只记得抓紧那人衣襟,告诉他,不可以死,不能死。腿上的伤都被包扎完好,睁开眼睛,飘进鼻翼的,除了药香,还有那个熟悉的味道。
天刚刚蒙蒙亮,在中看不清靠坐在床畔睡着的人的表情。依稀看到轻闭的双眼,坚挺的鼻翼,褪去了一切戾气,默默的,安静的睡着了,在自己的床边。
这是,允浩,瑜王允浩。一个在中记忆里,最深刻无害的瑜王允浩。好似那夜轩竹苑外落寞安静的允浩,好似那刻出神冥想的允浩。一个真真正正,让金在中放下心防,浅浅心疼的瑜王允浩。那个冷漠夜里罗刹一般的瑜王,在在中的心里渐渐变浅,变得模糊。还恨你么,不知道,只知道那个时候,满身伤痛,拼了命的想走回来,那么那么的不想你死。
左手的袖口的衣服被允浩垂放的手掌压住,在中没动。他睁着莫大的眸子,就这样盯着允浩出了会神。只见那人眉心一蹙,眼睛蓦地睁开,直直对上在中的眼睛,太快了,在中都来不及闪躲眼神。
“醒了?”
竟是允浩先开的口。在中只觉得唇舌干涩,说不出话来。看着允浩的眼睛没有移开,任由允浩微凉的指尖探上自己的额头。大概是因为额头转凉的温度让允浩放了心,他收回手,站起身
“我去叫太医再来看看。”
府上有经验的几个老太医鱼贯而入,号脉,诊看,允浩就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不说话,在中一直是垂着眸子的。等检查好了,太医告诉允浩烧退了,皮外伤需要休养时日就能康复,允浩点点头,挥手,一干众人就都退出了房间。瞬间安静下来,让两个人都有些不适应,相对无言,允浩倒了杯水递给在中,在中也不说什么,接过一点点的喝下去。
相顾无言,房间里静得出奇。过了良久,允浩幽幽的开口
“我,杀了叶七。”
在中并没有觉得惊讶,他平静的看了允浩一眼,就又低下头慢慢的喝水。不难想象,一个三番两次要置允浩于死地的人,他瑜王没有理由继续留着叶七的命。只是允浩下面的话让在中喝水的动作一滞
“我知道叶七救过你,我本想留他性命,只是这次,他伤了你,非死不可。”
一手握着茶杯,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抬起,摸了摸脖颈处叶七留下的痕迹,在中不敢抬眼看这个时候的允浩,他知道允浩的话里隐隐的怒气来自于哪。
“府里的袭墨是内奸,我早就知道了,那日你去后院救治叶七,他跟你说的那些什么约定,我也都听到了。”
在中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允浩停顿了一下,然后望着在中
“我没想到,你居然为了救那个叶七,真的答应他,要离开瑜王府。”
“他对你,真的那么重要?”
允浩的语气没有疑问,平淡的像是在阐述事实一般。
“不是的,我......”
在中张口想反驳什么,却不知如何辩驳,允浩的语气很平静,跟他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用“本王”自称。该如何让你知道,当初只是单纯的报恩心绪,只是不想看到你嗜杀。允浩看到在中的反应,有些嘲弄的弯了弯嘴角
“金在中,一切都变得不对了,这个样子的我,不是原来的瑜王允浩了,真的不是了。”
世人道我狠,我竟放过刺杀于我的叶七,这是为了你。
世人道我毒,我竟留人在身边暗里算计,这是为了你。
看着这个样子的允浩,在中觉得胸口闷得连呼吸都困难了。现在想来,袭墨也是允浩的枕边人,却是王府的内奸,朱管家是王府里管事的负责,却也对允浩暗藏杀意,满地危险,处处杀机,叫允浩如何不防?如何不狠?刀光剑影里,看不清要杀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只知道刀刃青光,稍稍分神,下一秒就丢了性命。皇室里的悲哀,在这个冷酷硬朗的王爷身上,一点点晕开。
心跳得有得不规则,在中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跟允浩说些什么。允浩站起身,遮不住满面的倦容
“你休息吧,本王还得处理袭墨他们的事情。”
话说到后面,那个睿智冷静的瑜王一点点恢复,在中咬了咬嘴唇开口问道
“王爷,昨天,你去西南城郊,是为了抓叶七?”


狭长的凤眼死死的看着在中,允浩的唇角上挑
“你觉得呢?”
在中不出声,允浩长长的叹息
“既是知道你被他们抓了去,本王怎么能不救你。”
说完转身离开了,留下在中一人愣愣的坐在床上,眼神飘忽不定,但是怎么也藏不住唇边的笑意。扶着床帏起身,在中从药橱里翻出浅紫色丝绸质地的香囊,没有封住囊口,攥在手心里,在中把头靠在药橱上,盯着没完成的香囊出神。转身从药橱里拿出银杏粉和一株扶桑花。坐在桌前,用银针挑了银杏粉一点点涂在扶桑花的花心。香气慢慢溢了出来,甜香满室,然后把花心摘下,装进香囊。其实金在中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只想一心一意的做好这个香囊,这个本该在那日送出,却没有完成的香囊。

俊秀知道有天很开心,只不过不知道他开心的原因。他和赫在坐在酒楼的雅间里,看着有天站在窗口一会皱眉,一会浅笑。桌上放着丰盛的食物,赫在饿的很,伸手想夹菜被俊秀狠狠的瞪了一眼,就泱泱的缩回了手。俊秀一手支着下巴,看着朴有天柔和的侧面。过了快半个时辰。终于他也饿得忍不住了,声音小小的,有些有气无力
“朴有天,到底可不可以吃饭了啊?你在那出神快半个多时辰了。”
有天回过神,看到俊秀嘟着嘴坐在那,在温泉受伤的手,被有天细心的包扎过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想事情太入神了。”
然后他坐在俊秀身边,赫在乐呵呵的开始吃东西,俊秀想拿筷子,但是手上缠着厚厚的布条,很不方便,有天笑了笑,拿过一旁的汤匙和筷子
“俊秀,你想吃什么,我夹给你,你用没受伤的手拿着汤匙吃就好了。”
俊秀脸有些红
“不用啦,我又不是女孩子,吃饭还要人照顾啊。”
有天笑了
“你不喜欢我照顾么?”
然后就开始往俊秀的碗里夹菜,俊秀红着脸低头吃,不时抬头偷瞄有天和煦的微笑。有天伸手替俊秀理了理凌乱的发丝。金俊秀,我找了你这么久,我怎么可以不照顾你。金麟皇子,熵乾王朝的未来,我朴有天跟瑜王允浩以命为赌的全部砝码。所以俊秀,你必须好好的,平安的活着,回到皇宫。
“俊秀,那块羊脂白玉,你从小带着么?”
俊秀嘴里含着鱼
“嗯,我五岁的时候师父给我的啊,说是捡到我的时候,爹娘放在我身上的唯一东西。”
“那......俊秀,你今年多大,生辰是哪年,知道么?”
俊秀皱起眉头
“这个啊......因为我是师父捡来的啊,所以我的生辰八字我自己都不晓得啊,不过,师父说,我跟师兄差不多的,今年过完生日的话,也应该二十二了。”
有天心里一震,二十二,跟当年先皇出游的日子,刚好相符。就凭蝶佩,兰血,金俊秀是金麟皇子已经是个不争的事实了。
“俊秀,你想过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谁么?”
俊秀无谓的摇摇头
“小的时候,不懂事也会哭闹着要爹娘的,可是那时候有师兄在我身边疼我,安慰我啊,渐渐的,也就不想了,既然他们不要我,我就更该快乐的活着啊。”
“那如果,你的父母是......”
有天的话,被突然的敲门声打断
“少爷,属下有事禀报。”
之后青衣护卫在有天耳边耳语
“少爷,客栈外刚发现了瑜王府暗流的人,您看,今天的探听行动是不是暂缓一下。”
有天想了想
“告诉几个护卫,继续打探,动作要大一些,让瑜王府的人知道我们还在找金麟皇子”
护卫应声退下
赫在扒了几口饭
“朴有天,你今天问的问题都好奇怪啊,怎么关心起俊秀的生辰八字了,我也跟俊秀一般大啊,我就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啊,你要不要听。”
俊秀打了赫在的头
“关你什么事,吃饭也不老实!”
听到赫在的话,有天的眼里一点点凝聚了奇异的光芒,吃过饭,有天拉住俊秀
“俊秀,你先回医谷好不好,我有事想找赫在单独谈谈。”
“诶?你找赫在能有什么事啊?”
“总之你先回去好不好?我明天去谷里找你,你乖乖呆着医谷等我。”
尽管不情愿,俊秀还是先走了。剩下赫在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着朴有天眼睛晶亮的目送俊秀离开,心里有点不舒服
“朴有天,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
转过身子,有天对着赫在确实前所未有的严肃
“赫在,你记得前几日我找你爹娘时候,说到金麟皇子的事么?”
“记得啊,你这次出来,不就是为了找那个什么皇子回去的么,怎么你找到了?”
“找到了。”
赫在一笑
“那太好了,你都不知道,俊秀天天吵着要帮你一起找呢。”
有天向前走了一步,扶住赫在的肩膀
“赫在,你知道这个金麟皇子一旦身份被确认,他有多危险么?”
赫在茫然的摇了摇头,有天的声音很轻,但赫在却感受到不曾有过的寒冷
“那个瑜王,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金麟皇子的,他不会允许活着的金麟皇子有命回到皇宫,登基即位的。”
赫在咽了咽了口水
“你......你告诉我这些干嘛?”
有天放开他,淡淡的说道
“因为金俊秀,就是金麟皇子。”
“什么?!”
赫在不可置信的跳起来
“你说俊秀是那个皇子?!那他不是很危险么?!不行,我得去找他,我要保护他安全!”
有天一把拉住赫在,声音幽幽的
“赫在,你在乎俊秀么,想让他安全么?”
赫在重重的点头,外面,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房间里没点蜡烛,有点暗,赫在看不清有天的表情,他只听到有天的声音轻轻的传来
“所以赫在,只有你能帮俊秀了......”
对不起俊秀,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只能这么做了。在你安全的到达皇宫之前,没有人会知道金俊秀是金麟皇子,上至太后,下至百姓,在你面见文武百官和瑜王允浩之前,都只会知道金麟皇子是一个人,叫做,李赫在。
从此只爱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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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28 13:48: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章 倚情忆往昔 一声叹息情依依




翌日,赫在带着朴有天来到医谷俊秀住处的时候,俊秀正在捣药。把绿色的草药捣碎,汤汁倒出来,然后一点点的喝下去。大概是因为苦,俊秀皱起眉头,吐了吐舌头。
有天以为俊秀病了,有些紧张
“俊秀,病了么?”
“咦?你们来啦!我没事啊,谷里这个季节湿气重,师父跟我和师兄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喝点草药,驱寒去湿的。”
然后俊秀看到站在有天身后默不出声的赫在,一把把赫在拉了过来
“干嘛这么安静?昨天你们两个密谋什么了,快,老实交代。”
赫在盯着俊秀的眼睛,俊秀少见赫在这样的表情,有些慌神
“李赫在!你怎么了?”
有天不动声色的看了赫在一眼,上前拉住俊秀的手
“俊秀,赫在有话跟你说,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已。”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到底瞒着我什么事啊?”
赫在低下头,想了一会抬起,又露出平时那样的笑容,他拦住俊秀的脖子,笑呵呵的开了口。金俊秀不知道这半柱香的时辰里,自己是怎样稳定的情绪的,他只知道听到赫在那句,金麟皇子就是李赫在的时候,俊秀还是忍不住跳了起来
“什么?!你说你就是朴有天一直找的那个什么皇子?!”
赫在点头。
“也就是说你需要跟他回京城去喽?!”
赫在点头
“那你之后也许就会做皇帝啦?!”
朴有天和赫在一起点头,俊秀嘟起嘴巴
“那我怎么办啊,师父闭关,师兄去了京城,连赫在也要离开我了。”
有天见到俊秀这样,眉心闪过一丝笑意
“所以俊秀啊,你跟着赫在一起去京城就好了啊。”
“啊?那怎么行,他是去当皇帝的啊,我又不是皇子,我去干嘛啊?”
“你不是一直想去京城的么?”
“是啊,不过玩归玩,我不能耽误赫在回去当皇帝的大事啊。”
俊秀的态度很坚决,赫在和有天劝了半天,俊秀也不同意随二人同去京城。赫在急了,但是朴有天有过交代,千万不能告诉俊秀其实他才是真正的皇子这件事,这个时候,俊秀却怕耽误自己当什么皇帝而坚决不去京城。如果俊秀不去的话,赫在这个假皇子,冒名顶替的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有天笑了,把赫在劝出房间,拉着也跟赫在生气的俊秀坐好
“俊秀,为什么坚决不去京城。”
见赫在出门,俊秀这才红了眼睛
“朴有天,我不傻,赫在是皇子的话,这次他回去京城,肯定会有危险的。”
有天心里一惊
“俊秀,你什么意思。”
“你那天跟李大叔大娘讲的关于金麟皇子的事,我也都听到了,你一直暗访找寻金麟皇子就是怕太多的人知道,对金麟皇子不利吧。我帮不了赫在什么,我不能去京城连累赫在分心,我知道赫在在乎我,一旦让坏人知道我跟赫在这么好,用我来对赫在不利就不好了。”
然后他拉住朴有天的手
“朴有天,我信你说的一切,所以,一定要好好保护赫在的安全。”
朴有天看着面前真挚的俊秀,也就是在那么一瞬间,动摇了自己本来利用赫在替俊秀遮挡风险的计划。心底好像除了动摇,还有一丝酸涩之意,金俊秀,原来你这般在乎李赫在么?
替俊秀梳理了额前的发丝
“俊秀,既然你这么在乎赫在,就更要跟我们一同去京城了,赫在此去,前路危险呐,一旦中了什么毒,受了什么伤,能救他的也只有你啊。”
听有天这么说,俊秀没出声,有天继而缓缓说道
“而且,你可以化妆成我身边的小厮,隐瞒身份,装做跟赫在不认识,暗中保护他就好了,我想,你也不放心赫在一个人孤身范险吧?”
“可是......”
“俊秀,没有可是了,跟我们一同走吧。没你同行,赫在断不会跟我们回去的。”
金俊秀,如果日后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想恨我也没关系。把金麟皇子完璧归赵是我朴有天现在生命里唯一的主题,不惜利用你跟李赫在的感情,不惜利用你对我的信任,甚至,不惜把心里对你那一丝迥异的感情粉碎掉。

允浩发现自己的生活变得很规律。每日上朝归来,是一定要去轩竹苑坐上一个时辰的。救回在中的那日之后,两人再见面,相顾却是无言。只是允浩知道,他跟金在中之间,经过那日夜雨的洗礼,有什么东西又变得不一样了。就像这般静静的坐在一个房间,两个人,一个看书,一个磨药,没有什么言语的交流,有时候眼神滑过对方,甚至是不经意的相视和眼神的闪躲,都变得平静了许多。



只是允浩知道,每日下朝,轩竹苑自己常坐的那张椅子旁边,一定会摆好一杯温热的香茶。不是晨宁准备的,因为晨宁不会放玫瑰露和菊花瓣。看着在中安静的坐在一旁把药匣里的菊花铺开晾干,允浩就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起来。
对待允浩,在中慢慢觉得不是仇恨的负气了,其实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允浩救他的那一夜,很多东西,都被那场雨冲刷掉了。但是毕竟曾经受过伤,那道疤痕还是留在心里,他需要时间一点点的去抹平。有些事情,急不得,噪不得,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跟允浩在一个房间里,安安静静的相处。他能感觉到自己在擦拭金针的时候,允浩若有似无的眼神从自己身上飘过,空气里有什么异香,自己捕捉不到,却甜丝丝的融进心里。
晨宁端了银耳粥来,在中正在看医书。放下东西,晨宁笑笑
“公子,喝点银耳粥吧,身子才刚康复呢。”
“晨宁姑娘别忙了,才吃过饭,我不饿的。”
晨宁并没有把东西端走,他支起小碳炉
“公子,粥还是留在这里吧,主上一会从宫里回来,他早上的时候,都没有好好吃东西。我单独给他送去,他肯定不记得吃的,还是公子陪主上一起吃点?”
听到这话,在中这才放下手里的书,上前帮晨宁一起支炉子温着瓷罐里的银耳粥。看到碳烧得很旺,在中放下木棍
“晨宁姑娘好像对王爷的事都很上心啊。”
“公子说笑了,自家主子,当然放在心上了。”
在中笑了
“晨宁姑娘那么聪明,你懂我的意思的。”
晨宁把瓷罐的盖子盖好,看了在中一眼
“公子,晨宁说个故事给你,好不好?”
在中点头,在一边坐下。晨宁理了理发梢,轻轻的开口
“皇子的出生,向来是衔着金汤匙的。如果那位皇子恰巧是皇后嫡出,皇上的长子,那么他的命运就自然而然的跟储君联系在了一起。国家的储君,人们想到的太多是无上的权利,至高的荣华,却不知道这些带给那个小小的孩子除了名声和虚华的尊重,还有接踵而来的暗杀,陷阱,和没有快乐的童年。三岁的时候想哭,皇后娘娘不准,掉了一滴眼泪,让他站在风里一个时辰。四岁开始习武,早晨起晚了,教他的先生罚他跑遍大半个皇宫,七岁的时候,谋略兵书背错了一句,先生让他举着重剑站到天色大黑。九岁的时候,出行遭遇暗杀,毒镖顺着脸颊划过,高烧了三天三夜,到现在鼻翼左边还有浅浅的疤痕。那个小皇子,从四岁开始,就不会哭了,无论皇后和先生怎么严苛,他都不哭,他说,因为父皇疼他,在他五岁的时候,就把那块贴身的翠绿璞玉送给了他,只给了他一个人,他不想让父皇失望。皇后娘娘找来先生暗地里训练他的事,他也没告诉过皇上,他说不想让父皇跟着难过。”
晨宁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因为不断有酸涩的水汽上涌,扭头,却看在中红了眼睛,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晨宁呼了口气,继续说道
“那个小皇子,知道自己是熵乾王朝的未来,知道自己身上有着熵乾王朝皇帝的全部希望,于是,小小的年纪,不哭,不笑,也不懂得悲伤。无论多苦,多累,只要想到皇上还在期盼着他成才,他就都能忍下来。可是从他十四岁开始,皇上召见他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他甚至都慢慢忘记了,皇上对他的微笑。他变得越来越寡言,也不懂得跟其他人相处的方式。相反,皇后和先生对他的教导更加严苛。他十六岁的时候,喜欢听身边一个叫雨薇的宫女弹琴,结果那天因为听琴误了习武的时辰,先生没有责罚他,他却在第二天看到那个叫雨薇的宫女身首异处。十五岁的时候捡到一只小狗,他把狗带回寝宫,喂了食,第二天自己去习读兵书回来,却发现那只狗被人剥了皮血淋淋的躺在寝宫的地面上。先生对他说,他的心里,除了天下,什么都不能有。所以时至今日,他都不愿意再看到带毛的动物了。”
“二十二年,残酷冷漠的自我要求的储君生活,但是皇上驾崩,遗诏里即位的皇子却不是自己,自己崇敬了二十几年,信任了二十几年的父皇,却用这种方式,抛弃了自己,公子,你说,这位皇子,该如何走下去。”
晨宁没有再说下去,在中从脚下抱起忍冬,放在怀里细致的摩挲。起身,晨宁拿起桌上的托盘
“公子,王爷真的都快忘记了怎样喜欢一个人了,但是那日,他对晨宁说,在先生哪里,无论如何要保你周全。”
在中抬头,晨宁毫无意外的在他眼睛里捕捉到了湿润的水汽,然后她也伸手摸了摸忍冬头上柔软的毛
“这府里好些年都没有小动物了,现在您的忍冬能在府里跑,真好。”
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晨宁擦了擦,出了房间,关门之前微微转头
“公子,既然您会为他哭,就请好好的珍惜。”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炭火不时发出噗噗的声音,在中整个人都沉寂下来。那日抱住自己,告诉自己说难过的时候想哭就哭,不要伪装笑容的人,是他瑜王允浩。金在中难过的时候,不哭,他还会笑,那么你呢,你连笑容都忘记了。在中咬了咬嘴唇,那时责怪你心狠手辣,却不曾想过,究竟有多少狠过你,毒过你的人,蛰伏在你的身边,伺机加害于你。
思绪被开门声抽回,允浩推开门,进来之后看到在中抱着忍冬,先是皱了一下眉头,随后拿着折子仔细的看。在中放下忍冬,从瓷罐里盛了粥,在允浩看过来的时候,淡淡的说了一句
“王爷,来喝粥吧。”
允浩有些诧异,接过粥,看了在中好一会,终究没说什么,拿起汤匙一口口的喝下。在中从地上抱起忍冬,忍冬安静的窝在他的怀里,等允浩放下碗,在中来到他身边,一丝笑意浮上嘴角,他的声音很轻
“王爷,你要抱抱忍冬么?”
允浩眉心一跳,气息有些凌厉
“你知道的,本王不喜欢这些东西。”
在中低头顺了顺忍冬的毛
“是害怕它受到伤害么?”
允浩一怔,在中接着笑道
“你是瑜王允浩啊,难道,现在还不能保证,忍冬不受到伤害么,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十五岁的你了,忍冬也不是那时你捡到的那只小狗。”
允浩站起身
“晨宁都跟你说了什么?!”
在中没回答,他盯着允浩的眼睛,平静中的一丝慌乱还是被在中尽收眼底,他站在允浩身前,把忍冬放到允浩怀里,允浩下意识的想松手,却被在中死死的抓住手臂,两个人以半相拥的姿势,怀里还窝着一只忍冬
“金在中,你......”
在中的笑容很轻,但是眸子里的色彩渐渐加重
“允浩”
他没叫他王爷
“如果真的喜欢,就相信可以保护得了它。”
允浩知道在中话里的它指的是忍冬,他是他也知道在中还有话跟自己说
“我不是忍冬,也不是那个只要你一味保护着的人”
他的手顺着划到允浩的胸襟,在心脏处停下。在中的眼睛很亮很亮,贝齿轻咬自己的嘴唇,他仰首看着允浩
“你,喜欢我么?”






我很喜欢晨宁这个角色 所以让小忆做了她的签 给晨宁配了一首小词 因为我发现写诗不适合晨宁  

水玥晨宁  
神若水 态似玥  
浅笑以晨 落坐简宁  
都道水玥晨宁 知人心 识人情  
玲珑心肝剔透莹  
奈何情路浅淡一人行


                                                   by——小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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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疑团纠结处 在秀重逢掀危机




怀里的忍冬,似乎因为两个人力道很大,感到疼痛,呜呜的叫了两声,从他们怀里蹭出去,跳到地上,马上就跑开了。没有了忍冬,两个人的胳膊还纠缠在一起,允浩看着在中晶亮的眼睛,一时竟觉得恍惚,说不出话来。
他,刚刚问了什么,喜欢么?喜欢我么?
林林总总的碎片在脑袋里纷沓而至。枯燥的一遍遍的重复着熟悉的剑法,允浩记不清那时候那个叫雨薇的小宫女弹奏的琴声有多么悦耳动听,他只记得皇宫的后花园里,昨天还灵动在琴弦上的那双柔美的手,现在静静的躺在血泊里,染了血的发丝凌乱了白皙的脸庞,那把檀木的古琴被烧成了黑色,空气里血腥味和焦糊的味道纠缠在一起,让允浩阵阵作恶。
大雨滂沱的夜里,那团白色的东西蹭在自己的脚边,惹人怜惜,思虑再三终究抱起,回寝宫喂了点东西,不曾想那小狗干了毛发,煞是可爱,柔和了嘴角的弧度,用指尖触了触他温热的额头。再后来呢,又是血的记忆,和先生那张冷漠的铁制面具后严厉冷漠的声音
“浩儿,只要有东西分了你的心,它就必须消失。”
鼻翼下,药香浓郁,记忆碎成了粉尘,血色模糊,慢慢清晰在眼前的,是金在中的眼眸。
嘴唇干涩,有两个字,哽在喉咙,说不出来。
金在中笑了,允浩眸子里的色彩全然落进他的眼里,他轻轻的说
“我不会弹琴,不会跟那个宫女一样,身首异处。”
“我不是小狗,任人宰割,却无力还手。”
“所以允浩......”
他一点点的弯起嘴角
“你的心,还能够喜欢一个人么?”
还能喜欢么,允浩,在看到自己喜爱的东西一样样粉碎在自己的面前之后。还能喜欢么,允浩,在紧紧的封闭了自己的心之后。还能喜欢么,允浩,在渐渐不会笑,失去了去爱人的能力之后。
但是这次有了金在中,还能爱吗?
允浩的目光有些空洞,在中眼神里的光亮一点点的暗沉下去。他低下头
“果然,不可以了呢。”
在中动了动,放开允浩的胳膊,转身想走,下一刻,手腕落入了熟悉的温度里。
错愕的扭头,手腕却在巨大的力道里被制住,然后整个身子跌进温暖的胸膛。
允浩紧紧的抱住他,双手钳住他的力道硌得在中骨骼生疼。他看不到允浩的脸,嘴唇贴在允浩的肩膀上,只觉得要被他揉进怀里。允浩的声音也很轻
“不想失去你......只有你......不想。”
在中闭上眼睛,有些东西不经意的滑落,一滴,两滴,摔落了宁谧的光华。
也许,爱意缱绻,心,不死。
被允浩握着肩膀分开,允浩的眸子清澈见底
“金在中,就这样,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笑意渐浓,允浩,一样的,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我们是一样的。
有些薄茧的手指一下下的摩挲着在中柔嫩的嘴唇,允浩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慢慢低下头,含住殷红的唇瓣。细腻柔软,温热甘甜。跟第一次迷蒙的吻不同,跟那次霸道侵占的吻不同,舌尖刚刚滑过在中的下唇,允浩就觉得怀里在中身体的战栗。看着在中闭上眼睛,双手抓得允浩衣襟褶皱,却微微张开了嘴。舌头滑进在中的嘴唇,碰到在中羞涩闪躲的舌头,允浩只觉得心悸的感觉在四肢漾开。唇舌交缠,在中青涩的回应着允浩有些霸道的吻。
也许,都该正视了自己的心。再逃,再避,除了伤害,就什么都没有了。金在中也许还不会爱人,允浩也许忘记了如何爱人,都没关系。只要是你就没关系,我们慢慢的爱,狠狠的爱,深深的爱。
希澈发誓自己没见过这样的瑜王允浩。坐在议事房的椅子上,等韩庚来回报消息,允浩手里把玩着一个香囊,浅紫色,很简单,整个房间似乎都因为这个香囊有股淡淡的香。还有更让希澈难以接受的是,允浩轻弯起的嘴角和光亮的眼睛。
不动声色的拉了拉晨宁的袖角
“主上这是怎么了?”
晨宁但笑不语,希澈困惑的自言自语
“香囊会让人的心情变好?”
正言语间,韩庚和晨星来回报
“主上,根据袭墨和朱管家的招供,我们找到了他说的那个李大人,原来是之前淮河赈灾贪污案子里,您办的那个的李成一的弟弟,借着朝中遗诏风波,想掩人耳目,找了叶七杀手盟想杀害您,怕的是万一您上位,他的性命难保。”


允浩放下香囊
“一个不堪入目的小小官吏,也想趁着阴风作怪。本以为朝里只有历沪和朴仲言两只老狐狸,看来这些猫狗也不能轻视呐。”
转而问道晨宁
“朴有天那边怎么样了?”
晨宁答道
“似乎动静不小,着力找寻金麟皇子的动作还是很大,但是暗流的人说,有动作的都是朴有天手下那些个卫兵,真正的亲信,最近都没什么动作。”
允浩一笑
“看来,这金麟皇子还真让他找出点眉目来了。”
韩庚点点头
“主上,翔王昌珉那边最近安稳得很,您看,是不是也要多加小心了。”
“历沪那老东西,打得什么算盘,我心里清楚,他也在等朴有天带金麟皇子回朝呢,他等着看我们的动作呢,我们杀了金麟皇子,他就以正义之师的名义讨伐我,我们不杀金麟皇子,他就等着傀儡上位,再让昌珉跟我夺实权?”
晨星有些困惑
“那主上,这金麟皇子,我们倒是杀还是不杀?”
允浩眼神渐渐凌厉起来
“重复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确认了真身,金麟皇子只能死。”
然后他看了晨星一眼
“本王什么时候怕过那些虚张声势的讨伐?!这么多年,打着反对本王残暴的旗帜作乱的还少了?”
晨宁好像想到什么
“主上,有件事,昨天来了消息。”
“讲。”
“您带在中公子回府那时吩咐晨宁去找的二十多年前蝶兰来熵乾王朝叫笑姬的女子有了消息。”
“人找到了?”
晨宁言语里有些为难
“主上,暗流的消息说,那名叫做笑姬的女子,实则是......”
允浩看到晨宁言语里的吞吐,有些不快的皱眉
“怎么?”
晨宁抿抿嘴唇
“主上,那名叫做笑姬的女子,身份其实是先皇后,当年先皇和先皇后的相遇您也是了解的,先皇后的在蝶兰的名字叫做蝶笑姬,来京城也不是寻亲的,是来游历的,后来邂逅了先皇,成就了姻缘。”
允浩的眉头锁得更紧
“这怪医要本王找的人,是我母后?那么他所说的金蝶玉佩呢?”
晨宁摇头
“还没消息。”
提到蝶佩,那日在城郊小镇惊现一下的蝶佩还是没有了消息,当铺的人表示对来当卖蝶佩的人没什么印象,自己为了不让朴有天寻得蛛丝马迹,还特别交代晨星遣散了当铺的人。揉了揉太阳穴,允浩觉得这个时候,关注朴有天和金麟皇子比较重要。怪医的事,暂且放一放吧。让晨星盯住镇南王的动作,又不动声色的询问了希澈进来莫名先生的状况,就让韩庚和希澈晨宁先下去了,留下晨宁一人。
“主上还有吩咐?”
允浩抬起头
“晨宁,有件事,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主上吩咐就是,晨宁尽力。”
“我不可能时时在府中,也不可能时时把在中带在身边,所以,金在中的安全,我交给你。上次叶七的事,我永远不想再有第二次,还有先生那边,我始终放心不下。”
晨宁笑着应允
“主上放心,在中公子如果出府,晨宁随行就是。”
然后她悄悄的看了允浩一眼
“不过,主上和公子心里的结都解开了?”
允浩神色未动,但晨宁还是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局促
“你这丫头,管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晨宁呵呵的笑出来,心里却是百转千回,要我不管,凭你们的性子,不知道要走多少冤枉路呢
“主上,在中公子今儿好像从一早就在轩竹苑的药圃里忙,拿着铁铲花盆的忙了一上午了。”
声音没落,允浩已经起身
“我去看看他。”
上午的阳光很明亮却不刺眼,和煦的落了满地。允浩远远就望见那抹白色的身影在阳光下忙碌。似乎是在轩竹苑的药圃里种着什么草药,手里拿着铁铲,脸上都沾了星星点点的泥土,汗水濡湿了额发,表情认真得厉害。
在中松了一口气,想不到这蚀心草这般娇贵,种养起来,真的不容易呢。小心的抹平最后一盆蚀心草里的泥土,在中累得轻轻喘息。腰间突然多了一双手,紧接着是霸道的气息,在中笑笑,却没回头去看他,那人的下颚轻放在自己的肩上,也不说话。
“我身上都是土,你也不怕脏。”
语气轻柔,但满满的,都是笑意。
阳光晒得在中身上暖暖的,药香被汗水沁了沁,变得更加撩人,过了半响,允浩才开口
“你是大夫,又不是花农,怎么做起这样的事来了?”
在中有些兴奋,他回过头
“这不是普通的草药,这种草叫蚀心草,很特别的,别人养不好的。”
允浩挑了挑眉头
“蚀心草?那种蚀心的毒药?”
在中呵呵的笑出来
“什么毒药啊,你看他们绿绿的,哪里像毒药了?蚀心草长到三寸长的时候,取了草的芯来碾磨取汁,涂在皮肤上可显胎记啊,暗影之类的痕迹,若是涂在疤痕上,要不了两个月,疤痕就会变浅消失的。”
允浩有些疑惑,在中种这草干嘛。正想着,就觉得有微凉的指尖抚上自己左侧脸颊,顺着那道浅得几乎会被人淡忘的疤痕,细致的抚摸
“那个时候,疼么?”
允浩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酸酸软软的,他根本就忽略不了在中眼底的心疼。
原来是心疼我的伤疤,那么你呢,伤你的那一夜,你疼吗?
嘴唇贴上在中细腻的脖颈,那时叶七留下的吻痕早已消失不见,允浩却还好像固执一般亲吻舔舐,抱在一起的身躯随着允浩的亲吻摇动,允浩觉得自己慢慢变得兴奋起来,伸手握住在中的腰,明显感到怀里在中的身子僵住,抬头想对上在中的眼睛,在中却垂下眼眸。
允浩笑了,轻轻浅浅,很好看,在阳光下,变得异常耀眼。
他的手抚上在中白净的脸庞
“你放心。”
声音低沉得一如魔咒
“那夜之后,我就跟我自己说过,你心里的伤好起来之前,我不会再随便碰你了。”

在中终于停下脚步,脸颊有些红,他看着晨宁
“晨宁姑娘,你......你笑什么啊?”
晨宁此时正陪在中来药铺选刚落叶的决明子,因为是给允浩配药用,在中从来都不放心交给别人打理。
“公子有什么事值得晨宁笑么?”
不过是上午跟允浩相拥亲吻的时候,被误进来的晨宁撞到而已,在中那时就觉得浑身的血都冲到了脸上,现在看到晨宁似笑非笑的样子,脸颊更热了。
“好了,公子,我们快些吧,耽误了回去的时辰,主上会着急的。”
两个人转身想进药铺,响亮的声音破空而来
“师兄!!”
接着晨宁就看到穿着鹅黄色衣服的清秀少年扑进在中的怀里。
正错愕时,晨宁看到随少年同时出现的人。
朴有天。
从此只爱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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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28 13:49: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章 相见奈何涯 无端追忆故年华




朴有天是不认得晨宁的,鲜少有人知道晨宁是暗流首领的身份,平日里晨宁只以王府管事的身份出现在瑜王府,而且很少陪允浩入宫,即便同去,也是侍女打扮。
此时晨宁见到朴有天,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敛了所谓灵动的气质,低下头,表现出不常见的胆怯,在外人看来,她其实就是一名唯唯诺诺的小婢女而已。
不动声色的观察朴有天,他的身边带着几名护卫,还有一个穿灰衣服的少年,看年纪,跟扑进在中怀里的黄衣少年差不多。只见那少年也上前,对在中笑着打招呼
“在中哥。”
在中显然很是惊讶的从怀里捧出黄衣少年的脸
“秀......秀秀,你怎么来京城了?”
俊秀的眼圈已经透红了
“师兄!我好想你啊!”
在中也有些激动
“秀秀,师父呢,怎么只有你跟赫在来京城了?”
“师父从你走以后就一直在闭关,都没回来,我跟赫在来京城是因为......”
俊秀没有说下去,他扭头看了朴有天一眼,然后拉过赫在,压低声音
“师兄,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
在中有些为难,他看了看晨宁,晨宁笑
“公子把药交给我吧,我先送回府里,您在这里跟故人叙旧,我会告诉王爷公子稍后就会去的。”
在中笑着点头,晨宁的眼角瞄到朴有天,明显的看到他在听到“王爷”两个字的时候,眉心轻轻一蹙。在中跟药铺老板要了药,交给晨宁,晨宁告了别就转身离开了。
走出药铺,回头看到在中跟俊秀有天等人也离开向一旁的酒楼去走。晨宁转身闪进暗巷,下一刻,身前出现两名黑衣影卫。晨宁吩咐道
“跟着他们,保护在中公子安全。哦,对了,给我留心那个黄衣少年和灰衣少年。”
两名影卫应声退下,几乎是瞬间就消失了。
晨宁叹口气,在中公子呐,才跟主上守得云开,怎么又跟朴有天有所牵涉呢。
俊秀拉着在中进了旁边的酒楼,有天包了一个雅间,赫在他们四人就一同坐下。俊秀很兴奋,拉着在中的手不肯松开
“师兄,我给你介绍哦,他是朴有天,我的好朋友,就是他带我来京城的。”
在中抬眼看了看有天,心里登时有些不自在,他知道朴有天,自从知道允浩以前的事之后,有时跟晨宁聊天,细细碎碎的,从她那里知道遗诏的事,和允浩跟这个朴有天的三月之约。在中也是聪慧的人,现在见到朴有天跟俊秀赫在在一起,不自觉的惊出一身冷汗
“秀,你告诉师兄,为什么来京城?”
在中的心里前所未有的紧张,他害怕俊秀告诉他,他是金麟皇子。他了解允浩,知道他不可能放任金麟皇子登基即位,自己什么都不做。如果俊秀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在中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俊秀低下头,咬咬嘴唇
“我......”
还没说话,一旁的朴有天接过话语,问道
“听俊秀说,金公子在京城王府里为人医病,不知是哪家王爷啊?”
在中笑,抬眼看朴有天的目光很平静
“瑜王允浩。”
在中是眼见着笑容在朴有天脸上一点点消失的,然后在中缓缓说道
“我只是替师父出诊,为王爷医病而已。”
有天点头,俊秀走到有天身边,跟他耳语
“有天,师兄是自己人,我可不可以告诉他我们来的目的。”
有天温柔的笑笑,伸手摸了摸俊秀的头发
“好啊,你讲事情总是讲不清楚,我来说好了。”
在中看着有天对俊秀细致的微笑,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然后有天回过头
“金公子,你是俊秀的师兄,我们也不想瞒你,只是,跟你说的这些事情,望你不要告知瑜王,说起来,仅凭你在瑜王府当大夫的身份,我想,你也清楚,我们现在同坐一桌的尴尬吧。”
“朴公子严重了,我说过,我只是大夫而已,其他的事,并不会过多理会。我现在也只是在单纯关心俊秀而已。”
有天笑笑
“其实俊秀来京城完全是为了陪赫在走一趟,我想金公子在京城这么多日,也该听闻了遗诏上金麟皇子的事情了吧。”
在中敛了笑意
“你找到金麟皇子了?”
有天把目光转向赫在,一切不言而喻。在中在心底松了口气,他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深处极力排斥俊秀是皇子,直到很久之后,在中才弄清楚,他不想俊秀是皇子,仅仅是因为,金麟皇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允浩的敌人。


俊秀不安的动了动,被有天在桌下制住手腕
“金公子,俊秀只是陪赫在来京城的,毕竟你们是这么多年的好友了,赫在将来登基,让俊秀见识一下,也是好的。”
在中没有说话,他拉过俊秀
“秀秀,在京城不要给赫在惹事添麻烦,听到没有?”
俊秀点头。
“师兄在瑜王府,有事情要记得来找师兄,听到没有?”
俊秀点头。
然后在中把目光转向赫在,一时之间,心里五味杂陈,说起来,年幼就与赫在相识了,此时自己已经全然不知如何该跟赫在说些什么,他呼了口气,还是跟朴有天说了话
“朴公子,俊秀跟赫在是从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京城的大世面,在京城的这段时间,要仰仗你照顾了。”
“那是当然,赫在的身份,整个熵乾王朝,都要多加照顾呢。”
在中离开之后,俊秀不满意的从有天那里抽回自己的手
“朴有天,你好像对我师兄充满敌意!你平时说话不是这副冷冰冰的表情的!”
“我哪有,俊秀你多想了。”
俊秀皱着眉头瞪他,有天笑了笑
“秀,你要体谅我啊,赫在这次登基最大的阻力就是瑜王允浩了,这个京城里,别人是不会害赫在的,除了他啊。现在你师兄在他的府上当大夫,话里话外,我都得给赫在留条后路不是么?”
“可是我师兄是不会帮着瑜王害赫在的!”
“是是是,我多心了,你快跟赫在吃了东西,我们要回朴府了。”
看赫在和俊秀开始吃东西,有天放心的出了雅间。门外,有天的贴身护卫不解的迎出有天
“少爷,您明知道金在中是瑜王府大夫的身份,怎么还跟他说了这边的情况?”
有天一笑
“李赫在是金麟皇子这件事,在京城是瞒不住的,我正愁没有人能去告诉瑜王,我带回的李赫在是金麟皇子呢,这个金在中,是最好的媒介呢。”
“可是,他也说他自己只是大夫啊。”
有天撇了撇嘴唇
“大夫?你见到最开始在药铺他身边的那个婢女么?有些东西,即便再怎么掩饰也是藏不住的,你看她头上带的那朵蝴蝶珠花了么?那不是普通的珠花,那是瑜王府暗流最高级的暗器。要暗流的人跟着金在中出来买药,如果我说金在中只是大夫那么简单,你会相信么?”
护卫了然的点头,然后有天慢慢沉静下来
“要俊秀安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李赫在这个金麟皇子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少爷,这个李赫在要是真有了什么危险,俊秀公子他......”
有天的目光突然变得悠远,过了好半天才喃喃的自语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在中这一路都有些恍惚,赫在怎么就成了金麟皇子了呢?允浩知道朴有天已经找到金麟皇子了吗?他会让赫在登基吗?如果赫在登基了,允浩怎么办?思绪纷乱间,已经走到王府门前,一抬头,吓了一跳,允浩坐在乌云上,似乎在门口等他。
“你,你怎么在这里。”
允浩浅浅一笑,向他伸出手
“上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在中伸出手,允浩一拉,圈着在中的腰身,让他坐在自己怀里,两腿用力,乌云就蹿了出去。
“允浩,你要带我去哪?”
允浩没回答他,过了一会,淡淡的问道
“见过朴有天了?觉得他是怎样的人?”
在中心里一惊,但随即平复下来
“一个,对你充满敌意的人。”
允浩“嗯”了一声,嘴唇在在中额头扫过,就再没出声。在中有太多的话想说,也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关于金麟皇子的,关于允浩和那个朴有天的。乌云跑得很快,风声大作,在中转头看着允浩,侧面脸庞的棱角分明
“允浩,你跟那个朴有天......”
“风大,别出声,马上就到了。”
乌云停在一座山涧边,景色优美的丛林,只是悬崖边有些骇人。允浩拉着在中进了崖边的一个小山洞里。山洞里收拾的很干净,里面居然有能喝的山泉缓缓的流出
“这里是......”
允浩让在中坐下
“这里,连晨宁都不知道啊。”
他用竹筒接了点山泉递给在中
“这里,是我从很小,就会偷偷一个人过来的地方。”
然后允浩挨着在中坐下,声音很低
“小的时候,被母后喝斥,或者先生责罚,一个人心里难受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坐上一会。”
允浩好像想到了小时候的事了,又或者,在这里允浩就会变得很沉静,在中不自觉的握上允浩的手。
允浩扭头看他
“遗诏和金麟皇子的事,你都知道了?”
在中咬唇点头。他深深吸气
“允浩,朴有天找到金麟皇子了,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允浩笑笑没说话
“在中,知道为什么朴有天那么恨我么?”
在中摇头,允浩把头轻轻的放在在中的肩膀上,缓缓开口
“十五岁那年,看到那只小狗被扒了皮之后,我什么都没说,就一个人跑来这边。我一直以为这里只有我知道,但是那天,在外边的山崖旁,我看到朴有天和一个大概跟他同龄,眼睛的大大的女孩在下棋。他们见到我,也很惊讶,我平日里不喜欢说话,所以他们也没敢跟我说什么,请了安就离开了。我以为我跟他们,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但是后来,母后的一纸懿旨改变了一些东西。”
在中一直在安安静静的听允浩讲,允浩额发有点乱,在中就用食指慢慢的理顺
“跟朴有天在一起的那个女孩,是段尚书的独女,叫段涟燕。母后那时候不知道从哪听说丽姬在给昌珉物色妃子,怕昌珉先有子嗣影响了我的地位,就着急给我指婚。”
在中听懂了一些,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先皇后把段涟燕指给了你?”
允浩收回目光,点头。
“我那个时候对王妃这些事根本就不在意的,指婚甚至是成婚,我根本都不放在心上。”
在中听到这话,表情稍稍僵硬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允浩却还是捕捉到了在中的不快,他起身,盯着在中看,在中困惑的问道
“怎么不讲了?”
允浩笑了
“我好像看到有人不高兴了。”
在中脸有些红
“谁不高兴了啊。”
允浩把在中拉进自己的怀里,声音不重,但在中却觉得声声敲击着耳膜
“现在父皇母后都不在了,没人能给我指婚的,将来,我做了皇上,我只会让我喜欢的人,留在我的身边。”
在中想笑,但是看允浩的语气,皇位势在必得的样子,心里不免为赫在又是一阵担心。允浩接着说道
“朴有天在指婚之后的第二天来找我,说希望我放弃这段婚约,他喜欢段涟燕。婚约本就不是我提出的,取消与否根本也不是我主观就能决定的。我对朴有天不算太熟识,但是他有才华,我是知道的,作为一个君主,能识得身边的朝臣,是最基本的。你别看他一副文弱书生气,他的武功可不弱。我提出跟他比武,如果他赢,我就去跟母后提出解除婚约。”
在中追问着
“那结果呢?”
“你觉得,我会输么?”
“我那时候,麟雪功已经练到六层,他能只输给我一招,真的非常难了。老实说,我从心里很赏识他,有勇有谋,文武兼备,是将来皇帝身边不可多得的帅才。所以即便我赢了比武,我也打算去跟母后提出解除婚约了。”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这么恨你?”
允浩叹了口气
“因为段涟燕自尽了,就在朴有天输了比武之后。其实朴有天不知道我当时所想,他以为母后会把段涟燕指给我,是因为我看上了她,他以为那场比武,是为争夺而生。而段涟燕以为前路迷茫,守不到那段爱情了,就选择了轻生。”
在中重重的叹息
“为什么要自尽呢,为什么呢?”
允浩摸着在中的脸
“因为她以为,他最爱的人,永远没法再在她身边守护她了,她是跳崖而死的。就在外边的那座山崖,奈何涯。”
从此只爱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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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一叙奈何涯 再叙朴府邪动机




在中有些惊愕,想到山洞外瑰丽的美景,有些骇人却缥缈的山崖。几年之前,谁家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了。轻生,结束生命就真的不用再爱了,那么剩下的人呢?金在中不自觉的想起那时见到的那位儒雅温柔的朴有天,唇边的微笑一陈不变,但眸子里隐藏了多少无奈又有谁知。
允浩在在中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回忆好像到了谁都不愿触及的那一段过往。谁说允浩冷血,也许此时这片刻的宁静里也有他一丝的可惜和无奈吧。允浩闭着眼睛,开口道
“朴有天带回来的李赫在是金麟皇子?”
没有疑问,肯定的语气让在中不自觉的在心里浅叹。凭允浩暗流的力量,他不可能朴有天轩然回京他还不知道金麟皇子是何人。在中若无似有的应了一声。允浩又问道
“你认得那个李赫在?”
“我的朋友。”
然后他顿了一下
“跟我和俊秀从小到大的朋友。”
允浩没再出声,在中低头看他
“允浩,你告诉我,你会怎么对待赫在?”
允浩没有睁开眼睛,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沉
“你要求我把皇位让给他吗?”
“不!”
在中回答得坚定异常
“我知道这个皇位于你,不是权利和地位的象征,他是你坚持了二十二年,心里的那份执着。”
在中的语气突然淡了下去
“也许,现在你的生命里,没有比那个重要的东西了,所以,让你放手这样的话,我根本不会说出口,我......还没那个资格。”
允浩睁开了眼睛,看着垂下眼眸的在中一会,然后起身
“在中,我不想骗你,金麟皇子,必须死。”
抓着衣襟的手骤然用力,在中抬头问他
“允浩,赫在不死,一切完结不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身为帝王,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留不得。”
“可是杀戮并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唯一方法啊!”
允浩背对着在中负手而立
“在中,我见多了宫里兵不血刃的杀戮,不反击或是手下留情,招致到自己身上的,永远都只有未尽的杀机。你躲不掉也跑不了。”
在中有些发愣,过了半响,喃喃自语
“一定......要杀人么?”
允浩转过身
“在中,我不杀赫在,并不代表他能安全的活下来,这个朝廷,想争权逐利的人太多了,这是个无底的漩涡,命里注定你跟它沾染了关系,无论如何你都休想撇清关系,得以全保。”
在中忽然站起来,走到允浩面前,他两只手抓住允浩的胳膊
“那么允浩,你答应我,你不杀他可以吗?朴有天保不保得了他我不管了,只要你,不杀他么?可以么?”
允浩没见过在中的眼睛亮成这样,盈光闪耀,却是为求得他人性命。
在中摸不清楚允浩的表情,他的心思单纯到只是不希望允浩的手沾到赫在的血。李赫在是他的朋友,而允浩......金在中承认他自私了,他不愿意看到允浩杀了自己的朋友,他想留在允浩的身边,不难过不可悲的留在他身边。
他在为难允浩,他知道,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甚至都看到允浩眼神里的拒绝。但允浩终究是没有出声,没有答应他,也没有拒绝他。
山洞外,有人走过的声音,两个人从短暂的沉默里双双回过神来。允浩下意识的挡在在中身前,从洞口慢慢的观察洞外之人。
两人不免心里同时一惊,来人是朴有天。
他站在崖前,放远了目光,允浩和在中看着他的背影,但是看不清楚表情。然后有天在崖边缓缓的坐下,语气轻柔
“涟燕......”
在中不知道此时该如何是好,是继续在洞里不出去,还是走出去,正思考间,允浩已经先行走出洞口,朴有天回头,看到允浩也很惊讶。但随即平复过来
“瑜王殿下有礼,真没想到在这奈何涯看到您呢。”
允浩的眼神有些轻忽
“怎么,朴大人又来缅怀故人?”
有天的眼神一紧,不自觉的带上了温润的杀气,允浩幽幽的说道
“三月之期将至,朴大人可要保护好你那位金麟皇子呢。”
“当然,我们七日之后,宫里见!”
有天刚想走,眼神扫到允浩身后的在中,眸子也渐渐沉淀下来,不动声色的动了动嘴角,转身离开了。
在中看着有天走远的背影,有些不解的问允浩
“你们当年的误会,其实是可以讲清楚的。”

允浩淡淡一笑
“讲清楚又如何,我跟他,到了这个地步,都是不会放弃的人。”
在中没有再去问允浩答不答应他放过赫在,这个时候,他渐渐觉得要留些空间给允浩,而且......不知为何,今日说的这些话,在中隐隐觉得允浩已经答应他了。

晨宁走过轩竹苑,在轩竹苑旁的荷塘边看到允浩,拿着酒杯小口的啜着。
“主上,怎么一人在这边喝酒?在中公子呢?要晨宁去请吗?”
允浩摆手
“他睡了,别叫他了。”
晨宁挥手去要下人拿披风来,自己走过去,替允浩倒酒
“主上,在中公子来了之后,很少见你一人饮酒了。”
允浩拿着酒杯,看着细白的陶瓷
“晨宁,你觉得,本王变了吗?”
晨宁放下酒壶
“主上,怎么突然这么问?”
然后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允浩
“难道,在中公子求你放过李赫在?”
允浩仰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晨宁,你太懂人的心思,也不好。”
晨宁笑笑
“主上,其实,暗流那天来人报说朴有天带回的金麟皇子李赫在是在中公子旧识的时候,晨宁就想到会这样了。主上,在中公子是什么人,你比我懂,他连遇难受伤的小狗都救,更别说是朋友的一条命了。所以,您别怪他。”
允浩把杯子放在一旁,居然浅笑出声
“晨宁啊,你知道吗,如果我心里能怪他,到是好过现在这样。你不知道,他抓着我胳膊,要我放过李赫在的时候,我......居然真的想留那李赫在一命,我......”
酒香浓郁,允浩似乎有些轻醺,晨宁有些恍惚,在中公子,主上对你的感情,原来已经这样深了么?

有天推开俊秀的房门,他正和赫在两个人在说着什么,赫在的身份,现在已经属于半透明的了,皇室里,凡是对太子一事上心的人,都知道朴有天带回来的一个少年,在朴府被安全的保护起来,礼遇有加,周到相待。
俊秀看到有天,很开心
“你回来了,有天,你看,这些书是朴伯父给赫在的,要他有空的时候读读,呵呵,赫在那么笨,他根本看不懂的啦!”
说完哈哈的笑起来,赫在生气的瞪了俊秀几眼,有天也随着笑笑,然后问俊秀
“俊秀,你能约你师兄出来一趟么?”
“诶?约我师兄出来?你上次不是还对我师兄心怀戒备的,这次怎么想要约他出来了?”
“哦,我也想过了,上次是我失礼了,毕竟他是你的师兄,赫在的朋友,所以,这次我想在朴府设宴,跟你师兄好好聊聊。”
俊秀高兴起来
“好啊好啊,我替你约他出来。”
有天正问俊秀要不要陪他去瑜王府找金在中,却见俊秀腾腾的跑回自己的房间,然后把从谷里带来的那只金色的小雀拿来。从鸟笼里掏出金丝罗雀,赫在哼了一声
“金俊秀,你怎么这么懒,又用金丝罗雀!”
俊秀在纸上写好字,绑到金丝罗雀的腿上,就放了出去。
“我怎么懒了,金丝罗雀替我通知师兄不是一样的吗?!鸟儿时间长了不飞会生病的!”
有天很吃惊
“这是?”
俊秀自豪的笑出来
“没见过吧,这是莫惜谷里独一无二的鸟 ,金丝罗雀,飞的比信鸽快多了,而且也比信鸽聪明,有时候,师父或者师兄上山采药,有事情通知,都是用它们传递消息的。”
看着有天呆呆的样子,俊秀更开心了
“我告诉你哦,只有师父,师兄和我能操控这种鸟的,呵呵。”
有天笑了,这样做的效果,也许更好。
第二天傍晚,金在中很准时的出现在了朴府。俊秀赫在有天随他同坐一席,在中有些疑惑
“朴公子,俊秀在你这里承蒙照顾,该是我谢谢你的,”
然后他看着俊秀笑眯眯吃东西的样子,不免皱起眉头
“朴公子,俊秀在府上多有打扰,过两天,就让他回谷吧。”
有天动了动眉心,他听得出金在中话里让俊秀远离纷争的意图,扭头对赫在说
“赫在,你和俊秀不是一直想骑马吗?我挑了两匹在后院,你跟俊秀去看看。”
“啊?我师兄还在呢,我不去,我要陪着师兄。”
“有我陪你师兄说话,你还不放心么,都住在京城,那么近,你还担心见不着面?去吧,看了马再回来。”
于是赫在拉着俊秀离开了。在中神色平静
“你故意支开俊秀,是有话跟我说吧,说吧。”
有天笑了笑
“我似乎低估了金在中在瑜王府的身份呐,没想到,你跟瑜王如此亲近。”
在中的语气有些冷
“这是我的事,朴公子关心错了方向。”
“我其实很好奇,赫在究竟是金公子什么样的朋友?”
“一起长大的朋友。”
“那么赫在如果有危险,金公子会置之不理吗?”
在中仔细盯着笑得依旧淡然的有天一会
“你到底要说什么?”
有天喝了口茶
“老实说,我之前知道金公子在瑜王府从事,我很开心,总觉得赫在有朋友在那里,对他的安全和将来的登基是个保障呢。”
在中慢慢的眯起眼睛,朴有天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恕金在中愚昧,难让朴公子委以重任。”
“我知道金公子不想跟这边扯上关系,看得出,您对瑜王也是不一般,只是,赫在,俊秀您能放任不管?”
“朴有天,你这样说,我会觉得你在害怕跟允浩的正面对决。”
“金公子,有些时候,你不了解,把金麟皇子完璧归赵,对朴某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重要到无所不用其极?”
有天站起身
“金公子这话就严重了。我也只是随口问问,金公子若是愿意帮忙固然好,不愿意的话,朴某人自然不会勉强。”
在中忽然明白今日这宴原来是别有用意,要自己帮他在瑜王府做内应,有些可笑,这个朴有天,自己似乎把他想的太过简单了。金在中也站起来
“朴公子如果没有其他事,金在中告辞了。”
有天没有拦他,在中走了两步,听到有天的声音
“金公子出王府的时候,有跟瑜王爷打个招呼么?我想,就凭瑜王府暗流的力量,您来我这,他无论如何都会知道的,到时候,凭你跟俊秀赫在的关系,发生了什么,撇得清么?”
在中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有天,突然笑了出来
“朴有天,有件事,你不了解。我根本就不用撇清,因为,他不会怀疑我。”
在中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但是语气坚定。
天空又下起了粘腻的雨。在中没有接朴府管家递来的雨伞,就这样向门口走去。有天看着在中离去的绝然背影,陷入了莫名的沉思。
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在中出了朴府的大门,却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身后有雨伞替自己遮住雨水。
一转头,是晨宁微笑的脸。在中吃惊得说不出话,倒是晨宁,语调柔柔的
“公子,下雨了,主上说,要我接您回府。”
从此只爱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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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28 13:50: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章 忌冷暖容华 敌不过红线千匝



晨宁打点在中在马车上坐定,自己也收了伞在马车上坐下。入秋了,天气有些凉,晨宁拿了披风给在中披好,就吩咐车夫驾车回府。
车里沉默了一刻,在中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
晨宁笑笑
“公子要说什么?”
在中没说话,晨宁看着他
“公子,主上要晨宁接您回府的时候,只是吩咐下雨了天气凉,要照顾您的身子,别的,什么都没说。”
看在中还有些吃惊的样子,晨宁缓缓道
“主上信得过公子,公子又何尝不是,若是公子不信主上,今日就不会这样从朴府出来了,瞧,头发都湿了呢。”
在中低头浅笑,有些感情,不是孤注一掷,他一直知道,也相信着,另一个人,是用同样的心情看着这样的情,他跟朴有天说的那句话不是大话,更不是一厢情愿。
马车到王府的时候,有下人迎上来,在晨宁耳畔说了几句话,晨宁敛了敛笑容
“公子先行休息吧,主上这边有点事,晨宁过去一下。”
匆匆赶到莫名府,晨宁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的情况。
韩庚,希澈和晨星三人都拿着武器站在园子里东南西三角,呈三方包围式围着允浩,几个人都有些轻喘,就连允浩的气息都有些不稳,莫名先生还是那副冰凉的面具,冰凉的气息,默默的坐在一边。晨宁不敢冒然上前,只得走到莫名先生面前,行礼
“师父,这是......”
莫名都没转过来看晨宁一眼,他的声音冷冷的
“晨宁,北边的那个地方,是你的,去站好。”
晨宁心里大惊,青玄,赤焰,风行,水玥四方站定制敌的阵势已经好多年没用过的,平日里四人中任意两人联手,京城里就罕逢敌手了,更何况是武功相辅相生的四人联手,但这些都不是晨宁关心的,她跪了下来
“师父,我们怎么能跟主上动手?”
莫名没说话,倒是阵中央的允浩偏过头来,仰首,脖颈骄傲的弧线让晨宁恍惚,允浩的声音很稳
“晨宁,北边,站好!”
惊愕的走过去站好,韩庚希澈和晨星的脸色都不太好。
莫名坐在一边连动都没动
“浩儿,你真的想好了?就算你有麟雪功,你也未必破得了他们四个联手的。”
允浩松了松手掌
“还望先生遵守约定,我今日三十二招之内破了他们四人的刀戟阵,你就不能动金在中一根头发。”
此刻晨宁已然明白过来,看来在中的事肯定惊动了莫名先生,凭他的性子,断不能留在中在允浩身边。她转头看看韩庚,韩庚轻轻的叹气,看来,赢了他们四个,是允浩跟莫名先生所谈的条件了。
站在阵中央的允浩脸上甚至连紧张的神色都没有,他表情淡淡,晨宁甚至都觉得自己看到了允浩唇边的笑意
“你们四个”
先生的声音已经冰冷,但里面隐含了一丝怒气还是被轻易的捕捉到
“如果不用全力的话,那个金在中也必须死”
韩庚蓦地合上香扇,眼神光亮
“主上,得罪了。”
唇边的笑意渐浓,允浩暗自凝力在双手
“三十二招,你们要小心了。”
话音未落,希澈的鞭子已经甩了出来,晨宁不敢怠慢,几乎是同时,手里的蝴蝶暗器出手,他们都很清楚,如果不用尽全力,今日这一战根本毫无意义,而且不难看出,允浩这是第一次为了另一个人跟先生谈条件,就连一向严肃谨慎的晨星,看到应战得这般从容却艰险,但眼里笑意深深的瑜王都不免心悸。
晨星的重剑,韩庚的铁扇,希澈的金鞭,晨宁的蝶镖,各个危险,样样致命,但是允浩在躲闪得游刃有余,这四样兵器,从小到大再熟悉不过了,招式也被允浩在暗地研究了清楚,不过四人联手,终究威力之大,难以小觑。
莫名先生的手攥得紧紧的,他看得出允浩之前那二十几招,都在全力躲闪开攻击,看到眼前刀光剑影,允浩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忽然觉得,自己辅助了十多年的孩子,似乎真的成长了,他的自信来自实力,不慌不忙,不急不躁。
这个金在中,到底有何魔力,让允浩甘心为他,对阵沙场,岿然不动。
二十九招,惯用右手的允浩用左手发力震开了晨宁的蝴蝶镖。
三十招,右手抓住韩庚的扇柄,左手点了韩庚的莞匣穴,趁他手腕发麻,允浩左手发力,把铁扇打了出去,希澈全力接住直对自己飞来的铁扇。

三十一招,运用了麟雪功八成的功力,手臂跟晨星的重剑过招,面对允浩左手的凌厉攻势,晨星显然应接见拙。
三十二招,允浩左手用力,把晨星的重剑楔进地下一尺。
莫名先生已经从座位上起身,他带着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语气已经不如从前那般淡定
“你什么时候练的左手?”
风轻轻的刮过,吹乱了允浩的发丝,此时,他眉眼里张狂尽显,他举起左手,然后用指腹摩挲着上面的薄茧
“先生,允浩左手的薄茧,您一定没见过吧。”
短暂的沉默对峙,允浩轻轻的说
“左手的功力不是刻意保留,只是没有要用的时机,和要保护的人而已。”
晨星,晨宁,韩庚希澈从这一战里迅速恢复,已经站到了允浩身后,允浩抬步走向门口
“先生,还望您遵守约定,别动金在中。他日本王登基之时,您依然是我恩师。”
负手离去,韩庚希澈和晨星没有随行,出了莫名府,晨宁一把扶住剧烈咳嗽的允浩
“主上!”
晨宁都红了眼眶
“您这又是何苦,你身体里的毒没有清理干净,刚刚麟雪功您用了将近九成,骤然发力,您胸口会疼的!”
允浩的脸色有些白
“今日在中去朴府的事,先生也知道了,对在中,如果再不提不念,等到先生真的下了手,在中受了伤,就来不及了,在在中的事情上,我必须要主动权,我没办法看他受了伤,我再去弥补。”
“主上......”
允浩叹了口气
“晨宁,今日之事,不可告诉在中。”

在中在轩竹苑里把蚀心草小心翼翼的放到捣药的石槽里,然后动作轻盈的捣碎,再用白布包住挤出汁水,用小碗装好。平日,允浩每天天黑之后都会来坐上一会,这会儿,在中想弄好了蚀心草的药汁,一会允浩来,就帮他涂在脸上想消了伤疤。
但是天色已经大黑,允浩还没到。蚀心草的药汁不能久放,在中想了想,还是端了碗,向允浩寝园走。刚到门口,就看到晨宁出来,晨宁一怔
“公......公子。”
在中微笑道
“晨宁,允浩他在忙朝廷的事吗?那你帮我把这个交给他,要他涂一些在脸上,我回轩竹苑了。”
晨宁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接
“主上在里面,公子,还是您亲自去吧。”
在中端了草药汁推开允浩的房门,里面热气缭绕,淡雅竹墨的屏风后,还有不断上升的热气。在中愣了一下,允浩他......应该是在洗澡。在中瞬间只觉得自己站在原处,有些无措。允浩在屏风后面说到
“晨宁?要点红花的药油就好,本王胸口没那么痛的。”
红花药油?胸口痛?
在中把东西放在桌上,想都没想就走进屏风后
“你受伤了吗?”
下一刻的对视,让允浩诧异,在中红了脸。此时的允浩赤裸着上身坐在巨大的浴桶里,瑜王府的东西都很精致出众,木桶很大,允浩的头发湿了粘在身上,水珠顺着脸庞和鼻翼下滑,落在水里,溅起小小的涟漪。
“在中?”
允浩站起身,身下的亵裤因为湿了之后贴在腿上,在中只觉得脸颊发烫,连忙转过身
“你.....你穿了衣服,再......再出来!我在外边等你。”
然后连忙走出屏风,本以为允浩会穿了衣服出来,没想到听到一声水声,接着是允浩慵懒的声音
“在中啊,我在洗澡呢,你怎么来了?”
在中转身
“你受伤了吗?怎么听你要红花药油泡澡。”
小小的沉默之后,允浩淡淡的说
“没事,习武的身子,有时候会痛,旧毛病了,不碍事的。”
在中不疑有他
“我晚上的时候,弄了蚀心草的药汁,这东西不能久放的,就送来给你。”
“那你拿进来啊,不帮我涂么?”
在中咬了咬嘴唇
“等你洗好澡出来吧”
允浩轻轻笑了一声
“东西放久了会失效的,拿进来吧,正好帮我搓背。”
“什么?!”
见在中还是犹豫着不肯进来,允浩笑道
“那好吧,你帮我要晨宁去芳踏园随便找个宠倌来吧,我这澡还是要洗的,背还是要搓的。”
话还没说完,已经见在中端了碗站在跟前了,看样子有些生气,说话的声音也不像刚刚那般柔和
“蚀心草等不了那么久的!”
然后就用食指站了草药汁一点点的抹在允浩脸上那道浅浅的疤痕上。指腹微凉,在中的动作很轻柔,允浩眼睛晶亮,一错不错的看着在中,水很热,热气似乎把在中的脸弄得更红,在中只专心手上的工作,却不看允浩的眼睛。嘴唇无声的一张一翕,连耳根都有些羞红,允浩心里一悸,蓦地站起来,拦腰抱起在中,一把就把在中抱进浴桶。
在中大惊,手里的蚀心草药汁打翻,药汁混进水里,霎时一片药香。
“你做什么?!”
允浩呵呵的笑着,圈住在中,看着全身被热水浸透的在中,他笑了
“搓背啊,你在外边,我会冷的。”
“你......”
不知道是不是水温太高,在中的嘴唇更加红润,允浩眼神有些迷离,照着微张的唇,就含住舔了一口,也是瞬间,在中就觉得贴着自己的身子,发烫得很。
在中从允浩的吻里努力平复着心绪,抓着允浩的手腕,皱了眉头
“你运功了?怎么有这么多郁气结在胸口”
允浩把吻延伸到在中的耳畔
“不碍事的。”
“怎么不碍事?!”
他把允浩的头扳正,两个湿漉漉的人就这么相对而视,在中的眼睛很黑,很亮
“我去熬药。”
想起身,被允浩一把拉了回来
“你就这么陪我一会就好了。都说了是旧毛病了,乖,别担心了。”
“可是......”
“没有可是了,在中......”
允浩抱紧在中,手顺着在中的头发
“在中,今夜开始,你跟我在寝园住吧。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在中有些疑惑
“为什么,我住在轩竹苑很好啊。”
“听我这一次。”
在中,还没办法告诉你,现在的我,已然不放心夜里让你一人独睡了,即使跟先生达成了约定,还是没办法放得下心,因为是你,所以,不能有丝毫的差池。想留你在身边,前所未有的想看着你安全,看着你好。
在中终究是妥协了,换了干净的衣服,陪允浩住在寝园,允浩也真的什么都没做,看着在中沉寂的睡颜,允浩浅浅叹息,窗外,月光明亮,允浩陷入了莫名的沉思。
京城,一如既往的沉静,一如既往的安稳,一如既往的冰冷。
三日之后,朴府里传出的消息,却像无声的火药,爆炸在京城和皇宫里。
人人心知肚明的金麟皇子,李赫在死了。
死在朴府的惟雅阁。
被人一剑毙命,割断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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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刀剑须喑哑 不曾顾青梅竹马




“赫在,你说我们明天去城西吃那个有名的白斩鸡好不好?”
“赫在,你不要睡啦,起来啊,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赫在,大不了我们回医谷去啊,你起来,不要睡了”
“赫在......”
俊秀就这样的坐在李赫在的尸体旁边,絮絮的说了一整夜。府里的下人想把李赫在的尸体运走,都被俊秀发疯一样的阻止。
“你们全都给我出去!赫在没死,他在睡觉!你们都走!走!等我叫醒他!”
有天带着护卫去追那个杀手,终究是无果而回,刚回到惟雅阁,门口的小婢就湿着眼眶拉他进去,见俊秀这般模样,有天登时失了语言。挥手让下人在阁外守候。吸了口气,自己来到俊秀身边
“秀......”
才叫一声俊秀的名字,才发觉自己语调都变了。俊秀的目光很空洞,只知道呆呆的望着赫在脖子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俊秀抱着膝盖坐在赫在的身边,有天抬手摸他的头发,他都没有反应
“秀......俊秀,赫在他......已经死了。”
听到有天的话,俊秀缓缓的转过头来,举起食指到自己嘴边
“嘘......有天,你出去吧,赫在睡了,呵呵,其实他不喜欢你的。”
有天觉得鼻子酸疼,他只哭过一次,在段涟燕死的时候。可是这个时候,朴有天清楚的感觉到,如果他不克制自己,就要为这样的俊秀,而掉下一滴清泪。又向前一些,把俊秀整个抱在怀里
“俊秀,俊秀,你想哭就哭出来,别这样,俊秀”
他一声声的叫着俊秀,一声接着一声,柔软的声线像魔咒一样,慢慢的,有天觉得呆滞的俊秀听到自己的呼唤后在自己的怀里渐渐颤抖,最后有天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
“为什么赫在要死,为什么要杀了赫在,为什么......”
“当皇子就一定要死吗?有天,你告诉我,是吗”
俊秀后面的话已经说不下去了,他在有天的怀里,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在俊秀的记忆里,他只这样哭过一次,那次是在中给怪医试了毒之后,解药无效,金在中差点死掉,他以为永远失去最疼自己的师兄了,但是那次,师兄终究是被救回来了,但是这次呢,赫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活过来的。
有天从地上把俊秀抱起来,向俊秀自己的房间走去,出了惟雅阁,示意下人把赫在的尸体运出去,怀里紧闭双眼的俊秀突然抓紧有天的衣襟
“朴有天,你能给赫在立个灵堂么,让我守他一天一夜,只要一天一夜就好”
泪水溅湿了有天的衣服,有天用下颚抵住俊秀的额头
“好,你说什么都好。”

李赫在毕竟不是明确了身份的金麟皇子,他骤然死在朴府里,并没有对外明确的发布消息,但京城里,对金麟皇子和皇位觊觎的各家,也都在同时,收到了消息。这不是京城里骤然爆出的新鲜事儿,街头巷尾无人讨论,所以金在中,不知道。
只是这两天,允浩明显变得忙碌起来,在中每天跟他几乎连话都说不上几句,自己每天研究针灸,草药,种植蚀心草,倒也不清闲。在允浩的寝园里,有时在中等他等到朦胧想睡了,才惊觉有人爬上了床把他拉进怀里。抬眼见那人眉眼之间的倦色,在中也都不多问什么。
昨夜允浩回来得更晚,在中已经浅浅睡着了,觉察允浩抱他,在中浅浅笑了,之后睁眼,却没见允浩闭眼的模样,黑夜里,允浩的眼睛睁得很大,一双凤目炯炯有神。在中这才清醒过来,抬手想抚平他皱紧的眉头
“怎么了?朝里有事?”
允浩垂眼看他,久久不答。只是抱着他的力道又大了一些,过了半响,悠悠开口
“在中,你信我吗?”
在中从他怀里抬头,见他神色平静,但双目泛亮
“允浩,怎么了?”
允浩把头埋进在中的脖颈,蹭了蹭
“没事,在中,是不是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信我。”
在中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允浩叹了口气
“睡吧,这几日没好好看你了,有些想你”
然后他把在中的头按进自己怀里
“睡吧,睡吧”
在中心里有些纷乱,但终究敌不过困倦的睡意,恍惚间似乎听到允浩的呓语
“不会有事的,没事的......”
在中翌日在轩竹苑里整理药材的时候,看小巧的金丝罗雀飞落在院子里,在中笑了,走过去捧起机灵的小雀,自言自语


“准是俊秀这孩子觉得闷,要找我出去呢。”
拆下金属小管,倒出里面的白色纸条,在中笑着展开,然而笑容冻结在脸上,就连掌心的金属铁管也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纸条上是俊秀的笔迹,似乎还被水滴浸染了,只有六个字,却让在中如遭重击
“师兄 赫在死了”
赫在死了,李赫在死了。死在朴府,死在了俊秀身边。扔掉纸条,在中什么也不顾,飞奔出了瑜王府,他此时满心惦念只有一个人,俊秀,俊秀。那个死了跟他亲近多年的朋友的俊秀,师兄不在,你过得好不好?
到朴府的时候,顾不得等下人通报,就径直的往俊秀的住处跑去,推开门,朴有天似乎在喂俊秀喝粥,看到在中,俊秀霎时泪流满面,下床就扑进在中怀里
“师兄......”
只叫了一声师兄,就大声的哭了起来。在中红着眼睛摸着俊秀的头
“师兄来了,俊秀,没事了,别怕”
有天缓步走到桌旁,放下手里的粥,看俊秀又哭难免心疼,但看见在中,有天的脸色越发阴郁,连声音都低沉得恐怖
“金公子近日可曾见那瑜王啊?不知王爷过得可好?”
抱着俊秀,在中猛的抬头
“你什么意思?”
有天冷笑一声
“我怎么忘了呢,取人性命,他瑜王向来心安理得。”
怀里的俊秀也抬起头,在中看到俊秀哭红了眼睛,像受伤的小野兽,白净的脸上单纯转瞬即逝
“师兄!我要杀了瑜王!替赫在报仇!我要杀了他!”
眼泪冷在俊秀的脸上,在中轻易的读到俊秀眼里的恨意
“秀秀......”
俊秀已经从在中的怀里出来,自己擦了擦眼睛,在中对上朴有天的目光,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声音不大,但是声线平稳
“朴有天,你说赫在是瑜王杀的,可有证据。”
有天眯起眼睛
“就凭一个皇位的触动,不足以让瑜王要了赫在的命?”
在中神色未变
“朴有天,你是聪明人,这个京城,想要金麟皇子命的人太多了,瑜王是一个,可你不知道的,你防不过来的太多了!”
有天有些意味深长的打量着眼前的在中,只见在中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朴有天面面前,仰起头,神情淡然
“朴有天,你说瑜王残忍嗜杀,但你可曾想过,为报自己爱人之仇,当朝与瑜王立约盟誓的你,又好到哪里?”
俊秀听到这话,抬头看了有天一眼。在中只是顿了一下,继而说道
“凭你一己判断,把赫在牵涉进来,即使他是金麟皇子,你可曾问过赫在愿意入朝登基与否?”
在中回头看了俊秀一眼
“那么俊秀呢,俊秀何以被牵涉至此,眼见青梅竹马好友惨死,还必须蒙仇戴恨,痛苦半生?!”
“一直以来,朴有天,这都是你一人的一己之愿,以赫在的个性,宁愿在医谷与俊秀打猎过活都不愿走入这血雨腥风的中心!”
在中句句紧逼,让朴有天默了语言,让俊秀止住泪水。然后在中的声音放得缓了
“如果人能选择,更宁愿所爱之人,不在这皇位的漩涡之中!”
在中的目光清远,满眼悲伤。
为俊秀而悲,为赫在而悲,也更允浩而悲。
有天低下头,好久之后,他抬起头,唇边的苦笑深深
“金在中,你说的没错,李赫在他,确实不愿来这京城。”
俊秀从椅子上腾的站起来
“不可能,赫在生前说,他要来这里的,说他喜欢见识京城繁华的。”
有天对上俊秀的眼睛,眼神又若有似无的扫过在中,他的声音满是苦涩
“但是,赫在说,只要俊秀能好,俊秀安全,即便是死了,也要让俊秀当安稳这个金麟皇子。”
一句话,让在中不可置信的呆愣住,俊秀似乎还有些懵懂
“有天,你什么意思?金麟皇子......谁...谁是?”
在中上前一把抓住有天的双肩
“朴有天,收回你的话!我不要听你说了!不是!俊秀不是!”
他瞪着晶亮的眼睛看着朴有天,然后朴有天的声音却像是人间最恶毒的魔咒一般飘进在中的耳朵
“没错,真正的金麟皇子,是俊秀。赫在他,是为了替俊秀挡去危险,才甘愿在身份证实前,做这个金麟皇子的。”
在中慢慢松开了朴有天的肩膀,他一步步后退,撞到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俊秀...不可能是俊秀的,不可以......”
有天看了俊秀一眼,愣住。俊秀的目光忽然之间变得很平静,整个人也都好似被掏空了一般,有天上前握住俊秀肩膀
“恨我么?恨我就打我,骂我,说我自私,说我卑鄙,说我什么都好,不要这样。”
“朴有天”
俊秀叫了他一声
“你告诉我,现在该躺在棺木里的人,本应该是我,对不对?”
“那夜,被一剑歌喉,命丧黄泉的,本应该是我,对不对?”
有天无助的摇头
“不是!不是的!我不会让你死!不会的!”
“你放手。”
有天松开俊秀的双肩,俊秀蓦地跑到床边,拿出匕首,在中大惊
“秀秀!”
俊秀拔出匕首对着朴有天
“怎么可以利用赫在,怎么可以?!”
他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我该去陪赫在的,该去陪他的!”
在中不敢上前,眼泪已经积满了眼眶
“秀,你把匕首放下,放下,师兄求你了!”
有天一直没说话,他突然冲到俊秀面前,握住俊秀的双手,用力一拉,面向自己的匕首就直直的扎进自己左肩,鲜血霎时流了出来
“朴有天!!”
俊秀扑过去,看着血就那样从有天肩膀流出来,惊慌失措得不知如何是好,朴有天忍住剧痛
“秀,这是我应得的报应。我不该这样利用赫在跟你的。但是你是皇室的金麟皇子,却是不争的事实,你可以说我之前寻你之时有私心,见你之后也有私心,但相处下来,我却真真的不愿你死在这血雨腥风里。”
“秀,你放心,我就算拼死也会保你周全”
“瑜王也好,历沪也好,我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人伤到你的”
“秀,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是你不能有事,你是金麟皇子,你身上流着熵乾王朝的血,你有你该得到的东西。”
俊秀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在中此时站了起来,眼泪掉下来,被在中擦掉
“朴有天”
他叫有天一声,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
“俊秀不可以有事,绝对不可以。”
有天的脸色惨白,连嘴唇那里都泛起白色,在中的目光变得异常空洞
“瑜王那里......”
血流了一地,在中的声音更加苍白无力
“我会帮你们。”
从此只爱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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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多情醉花荫 蓝颜不过烟花碎





血流的太多,朴有天的脸色愈见惨白。俊秀给他包扎上药,有天就盯着他的眼睛看,俊秀咬着唇不看他,满眼疼痛。
在中也看着俊秀,这个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师弟,快乐的,调皮的,单纯的孩子,此时此刻,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疼得钻心,身心俱疲。眼前俊秀忙碌有天伤势的影像渐渐模糊,他仿佛看到自己给允浩施针递药时候的情景,那么清晰的出现在眼前,心跟着闷痛。脑海里,允浩那双有神的凤目灼灼的看着他,看得他脸颊发烫,看得他扼腕轻叹,看得他岌岌欲泪。允浩,对不起,在我还有资格跟你说这话的时候,让我说句对不起给你,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俊秀死在皇室夺位的阴谋里,真的不能。
血已经止住了,朴有天的脸色也有些好转,俊秀整理手边的东西,在中不再沉默
“朴有天,我能帮到俊秀什么?”
有天动了动,扯到伤口,疼得皱了皱眉头
“在中,让你涉险了。”
在中很平静
“我为俊秀。”
然后他直直的盯着朴有天
“伤害允浩安危的事,我办不到,威胁他生命的事,我会阻止,我只能帮你,在他那里保护俊秀安全。”
有天点头
“我知道。两日之后,就到了我给朝廷一个交待的时候了,那日早朝,我会想办法带俊秀入朝,验明身份。现在,京城里各家都以为我寻得的金麟皇子已经死了,会有不少觊觎之人放松戒备,等着两日之后看我交差不得,锒铛入狱。但是瑜王不同,我怕,俊秀的身份,也许瞒不到上朝那日。”
他看了在中一眼,继续说到
“瑜王做事向来有备无患,我手下线人回报,说是朝里已经有四位将军跟瑜王盟誓,立下盟约,两日之后,一旦朝廷上真正的金麟皇子还有命被证明身份,他们就做好逼宫的准备了。”
在中心里一惊,允浩竟做得如此地步,兵刃相接,有备无患,雷厉狠辣,倒真真是允浩的作风行事。
“我父亲虽然高居太师之位,但手里并无实质的兵权,熵乾王朝的兵力是被均分给六大将军,瑜王与其四人盟约,占据兵力大半,实力上,我根本占不得半点好处,但是家父垂得镇南王的偏帮,镇南王在本国南方,兵力雄厚,也是唯一可与瑜王及四位将军兵力能略相抗衡的人了。只是,瑜王向来与朝里黄将军和关将军交好,另两位与其盟誓的将军,我查不到。”
“单凭镇南王一己之力恐难与其对抗,我现在急于知晓瑜王盟约的对象,再寻得另外两位没有参与的将军,以备瑜王果真逼宫,兵刃相接,实力不至于悬殊,能保得俊秀安稳。”
有天说到这里,悄然的望了在中一眼
“我查到盟约书在瑜王寝园,瑜王府暗格众多,以瑜王寝园隐匿最为严密,这么重要的东西,瑜王一定好生收藏,只是瑜王府戒备森严,别说瑜王寝园了,平日,想入府一次都难。”
在中是聪明人,听到此时,已经了然
“你......要我帮你拿到盟约书,是不是?”
有天沉默以对,在中闭眼沉思,复尔睁开
“朴有天,盟约书到了你手上的话,他日瑜王逼宫不成,倘若你胜,岂不是给了你一个治他谋逆大罪的证据?”
有天怔住,原来金在中的心思也细腻至此。在中说到
“我不是皇家的人,但个中厉害,我还能懂得,我要保俊秀安稳,并不是被你利用,做你跟瑜王一战里,你制胜的武器。”
在中有些自嘲的笑笑,明明要背叛允浩,却在这里为自己找冠冕堂皇的理由,原来,人真的是最可笑的。
“朴有天,盟约书,明日夜里,我会帮你拿到。”
有天眼睛一亮,然后在中的话,却又让他陷入沉思
“盟约书我不会交给你的,知晓了几位将军的身份,我会告诉你,但是盟约书我会烧掉,我不会给你致允浩于死地的证据”
有天思虑一阵,郑重的点了点头
“好,金在中,我答应你,保得俊秀安全,其他的,我都不顾。”
在中轻轻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到身边眼神有些呆滞的俊秀身上,叫了一声
“秀秀......”
俊秀什么没说,他站起来,乖巧的走到在中身边,在中搂住俊秀
“秀秀,你要好好的活着,师兄别的什么都不要了,就要你好好活着。”


俊秀抓紧在中的衣襟,却不说话。放开俊秀,在中有些绝然的转身
“朴有天,如若你保不了俊秀入朝之前这段时日的安危,我一样不会放过你。”
有天的声音很坚定
“这你放心。”
俊秀看着在中,眼前在中的样子一点点变得恍惚,水汽模糊了视线,俊秀想叫他,但是却发不出声音,他就那样看着在中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有天看着俊秀,不知道说些什么。俊秀一个人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好,怔怔的出神。有天想了想,走过去,想摸俊秀的头发,但终究忍着没动,只轻唤他一声
“秀......”
俊秀漠然的转头,看着朴有天,然后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有天...你累吗?”
有天以为俊秀担心自己的伤势,连忙摇头
“不累,没事的,秀。”
俊秀低下头
“可是我累了。”
“那我扶你到床上去睡会。”
他上前拉俊秀一把,但是动到自己的伤口,还是不由的抽吸,俊秀没有挥开有天拉他的手,他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有天
“有天呐,这样一直演戏,真的,真的不累吗?”
有天拉住俊秀的手猛的一抖,却不说话,然后俊秀盯着他渗出血色的白色的绷带
“疼吗?有天,伤口疼吗?你告诉我,赫在死的时候,他也觉得疼了吗?”
有天这下彻底送开拉着俊秀的手了,他吃惊的看着俊秀面无表情的小声说话
“赫在死了,朝廷很多人,就会觉得是瑜王做的,人们会感慨他狠毒,连亲兄弟都杀。赫在死了,我就会满腔仇恨的安心听你摆布,做我的金麟皇子。赫在死了,我师兄才会知道皇位之争的艰险和血腥,才会孤注一掷,保我安危,替你做事,是不是?”
有天的嘴唇都有些苍白,不知是失血有些多,还是震惊太大,他看着俊秀垂下头
“所以,你就杀了赫在。”
俊秀没有疑问,他缓缓的在陈述事实一般的,说出让有天心惊的真相。
“秀......你在说什么,我没杀......”
俊秀猛的抬头,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朴有天,我守着赫在的尸体一天一夜,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你杀他之前给他吃了幻香丹是不是,所以他死的时候才感受不到一丝的痛苦,这,是你对他唯一的仁慈吗?还是,赫在根本就是自愿为了我去死的?”
俊秀猛的站起来,恨恨的盯着有天的眼睛,有天撇开目光,不知道如何面对俊秀,然后俊秀的眼神忽然柔和下去,他盯着有天,满眼迷茫
“有天...你知道吗?我后来才知道,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喜欢你,喜欢你笑,喜欢你温柔的对我说话,喜欢你摸我头发的样子。”
他的眼神变得很迷恋,让有天不自觉的伸手去摸他的脸,温温的触觉,然后俊秀笑了
“可是有天呐,我不能喜欢你了,再不能喜欢你了。你利用我,利用赫在都没关系,可你在杀了赫在的同时,也杀了我心里的朴有天。”
“我陪你在师兄面前演戏,我不是帮你,我会做这个金麟皇子,你说的对,我有属于我的东西,我该去承担我的责任,我不能让赫在白死,他用命换回来的,是希望看到我好,所以我要做这个皇帝,我要当这个皇子。”
“有天......”
他甜甜的叫了朴有天一声
“将来,我做了皇帝,你就是我的臣子,我欠赫在的,我会还,你欠他的,也一定要还呢。”

在中这次出府去朴府走得匆忙,而且自从上次允浩跟莫名先生做了约定之后,暗流的人就很少跟着在中了,他回到瑜王府的时候,已近黄昏了。
允浩,允浩,他现在满心都只有这一个名字。
晨宁见到在中,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笑着抱怨
“公子到哪里去了,主上回来,没见到您,还怪晨宁没照顾好您呢。”
“我出去走走,允浩呢?”
“这会在轩竹苑呢吧,主上最近都让公子给养成了习惯,办事回来,见不到您在轩竹苑忙的身影,就会不高兴呢。”
在中一滞,点点头
“我去看他。”
还没进轩竹苑,远远的望见允浩在那里看着轩竹苑里的草药,他的目光很柔和,盯着翠绿的蚀心草,唇边还带着一点微笑。原来,允浩在他面前早就褪下了那层王者的光芒,金在中眼里的允浩,落寞得让人心疼,温柔得让人心悸。
走过去,在中从后面抱住允浩,脸颊贴紧允浩的平坦的后背,允浩愣了一下,看着圈住自己腰身的手
“到哪去了?”
“有点闷,出去走走。”
允浩想拿开在中的手,回身抱他入怀,但在中却不松手,允浩淡淡一笑
“在中,等这段时间过去,我带你到江南走走吧。”
江南......你的江南,属于我吗?
允浩好像觉出在中的异样,硬是转了身,捧了在中的脸
“怎么了?”
在中笑着摇头
“允浩,明天,可不可以带我游游京城?”
“游京城?”
浅浅一笑
“嗯,就我们俩,走走就好。”
京城可以游玩的地方,这倒真的难到了允浩,他从小到大,难得出游,古板严苛的生活似乎奠定了允浩生活的基调,牵扯到游玩,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可以去的地方,能去的地方。只依稀记得晨宁提过郊外的醉花荫,四季繁花锦簇。难得在中想出去同游,允浩便想去那里走走
“不然,去醉花荫走走?”
在中不肯从他怀里抬头
“哪儿都好,跟你一起就好。”
从此只爱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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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儿家少奶奶

澄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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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笔生花

 楼主| 发表于 2013-8-28 13:51: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章 情断双麒佩 天涯望断宿命尽







翌日。
在中没想到,允浩下了朝就直接回府,换了衣服就领着乌云等自己出门。远远望去,允浩牵着乌云,暖洋洋的阳光洒了满身,他穿了金色的衣服,头发也被金色的丝带束起来,仿佛有层淡淡的光晕笼罩了全身。
扭头看到在中,允浩伸出手
“走吧”
乌云跑得很快,风声依旧很大,在中似乎可以嗅到允浩身上阳光的味道,向后靠了靠,在中的声音很小
“我也许该自己学学骑马了。”
允浩笑了
“即便你我共骑,乌云跑起来也不输其他良驹的,你精通医术就好,这些动武之事,学来学去只怕你伤了自己。”
怀里在中没再说话,只一会功夫,已经到了醉花荫。
醉花荫里,醉花香。
果然是温暖若春的气候,花开并蒂,却不怒放,含蓄低调,内敛淡然。有馨香混合着在中身上的药味,袭进允浩鼻端。心神一荡,便拉着在中找了僻静的地方坐好。即使皇宫里,奇珍异草种类繁多,但平日允浩根本无暇顾及,现在良辰美景齐现眼前,允浩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好一会扭头看在中,却见在中盯着自己,仔细的看。
大大的眼睛里,眼波流转。允浩弯了嘴角把他往怀里拉,笑吟吟的道
“你这么看着我,岂不枉费了这景色?”
在中抿唇道
“景色四季难改,人却不一定时时都在啊。”
一句话,让允浩抱他的手有些僵硬,松开在中肩膀,允浩的脸色有些沉
“怎么......”
在中笑了
“你别在意,我这人就这样,高兴的时候想些悲伤的事情,俊秀都说我有些煞风景的厉害。”
允浩应了声“哦”,然后把目光放远
“你跟你那师弟俊秀,感情很好?”
在中点头
“我早就想要俊秀叫我哥了,本就是亲兄弟一样的情谊,只是师父严苛,说师兄弟之间辈分有别。”
然后在中伸了伸胳膊,阳光暖暖的,让他的声音仿佛也带了些慵懒
“其实算起来,我性子里是有些孤僻的,不太会和别人打交道,从小到大,哭了,笑了,身边总有俊秀那个傻孩子陪着,他不会宽慰人,就傻乎乎的陪在你身边,看你哭,眼泪掉得比你还凶,看你笑,他笑的比谁都开心,这孩子啊...心思太单纯了。”
允浩并没有收回目光,他的声音也很轻
“有些人,单纯才是心底最完美的保护色。”
因为声音太小,在中并没有听清,他露出有些疑惑迷茫的表情看着允浩,允浩笑了笑,一手摸着在中的脸颊摩挲
“虽然觉得认识你有些晚,但现在想来,好在你没从小在我身边。”
在中知道允浩想必是想起来,从小到大那些不愿回首的往事。在中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模糊,他轻轻唤了允浩一声,然后握了他的手问他
“允浩,你后悔生在帝王家了吗?”
允浩挑了挑眉头,没有说话。然后在中又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是王爷,你的童年也许就不会那么苦了,这一个身份和地位,禁锢了你多少东西。记得那夜你在轩竹苑外我请你喝竹叶青么?”
允浩敛了敛目光,在中的声音柔和
“那时候的你,落寞得让人心疼。”
恍惚只在允浩的脸上停留了瞬间,然后他唇边的笑容一点点变大,他仰首吻了吻在中的嘴唇
“所以,你心疼了吗?”
没有预期看到在中羞红的脸,他看着在中双眸炯炯有神,然后坚定的点头。一时间,允浩不知道怎么答话。
他转开目光,声音沉沉的
“在中,人生最残忍最无谓的两个字就如果。人生短短数十个寒暑,老天爷没给我时间去惋惜那些个如果,既然有改变不了的东西,那么就做那些东西的操控者。”
允浩抬起右手,攥紧拳头,复尔张开
“帝王家...因为这个帝王家,失之几何又得之几何?”
看着这样的允浩,在中只觉得心里隐隐的疼,却又有不知明的感觉涌起,也许,王者就该是这个样子,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允浩,那个让自己动心的允浩吧。
正低头沉思,见允浩从怀里拿了个不大的锦盒出来。允浩似乎有话想说,锦盒拿在允浩的手里,并没有直直的递到在中跟前。在中也是第一次看允浩有些犹豫的开口
“这个......给你。”
在中接过,打开,里面是一红一白两只玉麒麟。
在中抬头看允浩,允浩别开脸缓缓道
“熵乾王朝的规矩,皇上和皇后有祖上传下的龙珏凤佩,皇子封王,是必有一对儿麒麟玉佩的。麒麟是上古神物,麒为雄,麟为雌,封王的皇子手里的是红色的麒佩,麟佩由王妃执管。”
在中吃惊的看着允浩,允浩神色略有些慌乱
“你...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折辱你的意思,你看这玉佩,虽是一红一白,但这白色凝脂玉佩也是麒佩。我把父皇给我的麟佩碎掉了,特别要人制的这白色的麒佩。”
允浩的意图不言而喻,在中咬紧下唇不出声,连眼眶都有些泛红,允浩的脸有些红,他扶住在中的双肩,目光灼灼
“在中,我现在还给不了你名份,你是男子,我纠结那些,怕才是对你真正的不尊重,但是想你留在我身边的心不假,这玉佩你戴着,算我瑜王允浩给你的承诺。”
允浩看着在中眼里雾气缭绕,竟有些慌乱
“在中...你......”
握着玉佩,在中搂住允浩

“允浩...”
若你我生在江南人家,沂水而居,酌酒谈情,情路无涯。
只是后面的半句,在中终究是没说给允浩听的,麒麟玉佩温润,允浩挂了血玉的麒佩在腰间,然后把凝脂的麒佩替在中戴我,看着玉佩在在中腰间轻晃,允浩竟是说不出的欢欣。骑马回府,路上在中总觉得眼角湿润,偏头,眼泪顺着风,消失在没被允浩察觉的风里。
游走一天,归府时大色已然大黑,允浩睡前有翻阅折子的习惯,这些日子来,皇位空悬,朝里大小事宜允浩分担不少,只是今日走了不少路,看了会折子,竟也觉疲惫。在中洗了澡早早的躺在床上闭目休憩,允浩掀开帘帐以为在中已经熟睡,笑了一下,就想如往常那般,趁在中睡着的时候,吻了他再休息,没想到刚探头过去,在中居然睁眼看他。
睫毛轻动,灵动的大眼看着允浩,允浩并没有做坏事被抓的样子,相反理所当然的上了床,一把抱起在中
“既然醒了,那就光明正大的亲好了。”
从此只爱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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