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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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三次元的各种事情,真的好久没有码字了,可能有两年多了?
打开word的时候还挺恍惚的,之前一直觉得写了那么久小说,停下来也不觉得遗憾了,但是真的再次写一个故事的时候,又觉得挺快乐的。
这次是一个年上霸总和漂亮小少爷的故事,因为之前也有点忙,所以约了文之后,也一直没空写,昨天才开始赶,字数不太多,故事也不够丰满,希望大家还喜欢看吧。
水楼:https://www.ibelieveyj.com/thread-69-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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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差
BY:不弃家的豆花酱
【一】
金在中一直以为,他第一次见到郑允浩,是在自己十八岁的成人礼上。
金氏企业这两年在他爸的带领下,堪堪挤上了B市富豪榜的前五十名,有几分风头,但是在政商通吃的老牌家族盘踞的首都,倒也不至于有多显眼,因此作为金氏企业这一代掌权人的小儿子,金在中的成人礼兼升学宴的请帖发出去后,回应的人很多,但是让管家和下属以前送来礼物,或者压根没有回复的也属实不少,毕竟他上头有个能力出众,早就进入家族企业的哥哥,明眼人一看就是继承人的料子,而他作为一个从小只展现出优秀的艺术天分,升学宴后就准备出国继续学习设计的小儿子,很多人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金在中对此倒是并不沮丧,金氏是他爷爷一手创立起来的,膝下的几个子女都是一毕业就进了家族企业,明争暗斗了半辈子,老爷子临终前却跳过了前头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把公司交给了小儿子。前些年他眼看着他爸和他哥一边费心费力的扩大公司规模,一边还要连踩带捧的平衡一连串的亲戚,按下葫芦起了瓢,吓得他早早就没了进公司掺和一脚的打算,更何况,他比他哥小了七八岁,几乎是亲哥一手带大的,坚信就算他以后只做个只懂阳春白雪的米虫,他哥也不会嫌弃他,所以虽然成人礼前夕,有几家不那么对付的富二代私下里嘲讽他“要被发配到国外,成人礼都冷清的很”,他也没当回事。
直到成人礼的前一日,他和几个同学写生回来,刚进家门,就见大厅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他爸他妈和他哥恨不得生出八只手接电话,每次上门都阴阳怪气的大伯和小姑笑容满面的应酬着几个陌生人,管家更是忙得像陀螺似的,见了他只叫了声“少爷”,便一叠声的吩咐其他人“凯丽的宴会厅太小了,得换个大一倍的地方”。
明明是主角,却格格不入的金在中到了晚上才知道,之所以突然出现这么宾客盈门的景象,是因为郑允浩突然要出席他的成人礼。
这个名字他这半年总是听到,据说是个像小说里一样,跺一跺脚,B市也要抖三抖的霸总式人物,家族传承百年,枝繁叶茂,从政从军的不少,旁支里也有经商的,而这位郑允浩据说是郑家几代人里最出类拔萃的一位,虽然传言因为身体不好,并未进入政界,而是常年在山庄休养,但是人不在江湖,却处处有传说,前两年郑家声名显赫的老爷子退下来后,更是直接将整个家族交到了这一位手里,紧接着和政府合作紧密的逐风集团异军突起,横跨数个产业,甚至还跟军方有保密项目的合作,而“逐风”的背后的掌舵人就是这个前些年鲜少露面的郑允浩。虽说接管郑家之后,郑允浩已经不像过去那么深居浅出,但是想见他一面也绝非易事,如今冷不丁的听说他会参加金家小公子的成人礼,那么不论和金家熟不熟,这个机会显然是不能错过的。
对于这么一个光环加身,几乎可以说是传说级别的人物,金在中确实有几分好奇,他小时候曾经在宴会上看过郑家主支的叔伯,在他的设想里,比他大了十几岁的郑允浩,身体又不好的应该有一张类似的方脸,可能很瘦,不苟言笑,或许还留了胡子。
然而这小小的幻想在成人礼的尾声被“啪”的击碎。
因为得知郑允浩会来,所以格外热闹的成人礼上,金在中虽然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但是多数人要么围着他的父兄,要么找熟悉的人凑做一堆,时不时的看向门口,他不觉得被冷落,倒是乐得自在,直到门口的喧哗声皱起,他拿着一块糕点茫然的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被一群人簇拥着朝他走来。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他以为的留了胡子的方脸,而是一张格外俊朗的脸庞,小脸,凤眼,鼻梁高挺,嘴唇饱满,但是略无血色,使他的表情看起来更显几分淡漠。来人个子很高,虽然有些清瘦,但是并不羸弱,并没有像其他宾客那样穿正装,而是一身新中式的打扮,与手腕上带的一串十八子佛珠相得益彰,
金在中在心底小小的“啊”了一声,直到他爸快走了两步,上前给对方介绍自己时,他才恍然的想,原来这就是郑允浩啊,和他想的完全不同,倒是有点像昨天写生时,遇到的那个帮他捡帽子的男人,都有几分世外高人,缺半脚红尘的禁欲气息。
他还想细看,却被哥哥拍了下后背,于是连忙收回视线,张嘴想要喊人,无论是从年龄还是地位上,他都合该喊对方一声“叔叔”,但是看着这么英气逼人的一张脸,他不知怎么就说不出口,最后只低声说了句“您好”。
金在中已然记不清楚郑允浩那时的表情,只记得在父兄和一众宾客带着讨好的寒暄声中,有人笑着说起他即将出国学设计,明褒暗贬,想要将他踩在脚下,而这个看起来不太好接近的男人褪下了手腕上的佛珠,递到了他的手上,佛珠的穗子蹭着他的手腕,轻微的痒意里,他听见郑允浩的声音,和气质一样的带着些冷意:
——不错,很有灵气。
一群人乌泱泱的来,又呼啦啦的走,只留下拿着佛珠的金在中,茫然的看了看手上温润的珠串,又低头吃了口凉透了的糕点。
意外的有点甜。
【二】
金在中第二次见郑允浩,是在位于B市核心区逐风集团的顶楼办公室,这时距离他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了三年,而他也从虽然没有本事,但是可以靠着父兄,安逸生活的富二代,变成了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的孤家寡人。
金在中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厄运会降临在自己身上,他没想到前一晚还和他说自己准备退休的父亲,再带着母亲和兄长前往机场的路上,会遭遇重大车祸,父亲和哥哥当场死亡,母亲也没有等到他从国外飞回来,就在重症监护室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他中断了学业回国,风尘仆仆的落了地,祭拜了父母兄长,甚至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曾经还算和善的伯父和姑母,乃至是其他曾经依附父兄而活的亲戚,便露出了獠牙,在董事会上以他“从未进入公司工作”的理由,无视他父亲留下的遗嘱,试图将他逐出公司,瓜分他父兄一手壮大的公司,所幸董事会中还有几位良心未泯的长辈为他说话,最后达成了对赌协议,要求他三个月内,拿些不少于三笔合作订单,特别是他父亲生前想要一力促成的和逐风集团的合作。
于是他不得不站在了这里。
虽然已经傍晚时分,但是逐风集团的总部仍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金在中站在诺大的大厅中,耳畔是俗世喧嚣,他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距离对赌协议中的三个月,已经过了个一个多月,他打了很多电话,去了很多地方,求了很多人,却只吃了无数闭门羹和不走心的敷衍,人走茶凉,墙倒众人推在这一刻显示的淋漓尽致,最后还是一位已经颐养天年的长辈看他可怜,和他说郑允浩最近可能会在逐风总部,让他去碰碰运气。
“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么?”
前台小姐大约是看他站在原地发愣,便主动上前,金在中回了神,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才终于道:“请问郑……郑先生在么?我想见他一面。”
大约是见过了这样想要碰运气的人,前台小姐笑容得体,回答却很公式化:“不好意思,如果没有预约,是不能见郑先生的,请问您有预约么?”
金在中摇头,虽然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却并不死心,他想到去世的亲人,想到面目可憎的亲戚,想到摇摇欲坠的公司,鼓起勇气又道:“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想要见郑先生,你……你能不能帮帮我。”
虽然美少年蹙眉的样子很有吸引力,但是前台小姐仍是笑着拒绝:“不好意思。”
从小便没想过继承家业的金在中并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也没有磨练出的厚脸皮,只苍白着一张脸,转身想走,脚步踉跄了一下,前台小姐下意识的伸手去扶,两人的手腕相撞,一直带着的佛珠碰到了坚硬的表盘,发出“扑”的脆响。
“这个,这个,”金在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慌乱的拿下手腕的佛珠,塞到前台小姐的手里,带着祈求道,“把这个给郑先生看,他会想起来了,他会的,求求你,求求你。”
攥着佛珠的指尖用力到发白,前台小姐或许是真的于心不忍,犹豫着接了下来道:“那您稍等。”
前台小姐坐了电梯上楼,金在中仰头看着电梯向上,似乎要直冲云霄,心脏如同缺了血一般,不断下坠。
他并不敢肯定郑允浩会记得这串佛珠,毕竟对于郑允浩这样的人来说,自己只是个多么不起眼的小人物,他握着手站在远处,呼吸急促,觉得头晕,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直到前台小姐带着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微微躬身道:
“金先生晚上好,郑先生请您上去,这边请。”
如同机械一般跟着秘书上楼,金在中一直到站在一间办公室的门口,他才如梦初醒,不敢相信自己成功了,抬起的胳膊微微颤抖,好几次才扣响的厚重的大门。
“进。”
办公室内传出的声音陌生又熟悉,金在中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去,抬眼望去,落地窗前,宽肩长腿的男人背对着他站着,丝绸质地的衬衫在夕阳下泛出微微的光泽,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他转过了身,一边放下挽起的袖子,一边道:
“来了?”
金在中诧异于这样的语气,仿佛郑允浩等了他很久一般,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嗫嚅了半晌才道:“郑……郑先生,好久不见。”
“确实,”和三年前相比,面容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气场更强了的男人走了过来,似乎是在打量他,目光若有实质,金在中像是被烫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才听他又道,“好像长高了点,想喝点什么?”
“都,都可以。”
“唔,”郑允浩的目光略过一侧的酒柜,手指在桌上点了点道,“最近喝了不少酒吧?不过小朋友还是少喝酒,来杯牛奶怎么样?”
从保鲜柜里拿出来的牛奶尚带余温,金在中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掌心的热度还是那句“小朋友”,这段时间来受过的白眼,喝下的烈酒,陪上的笑脸带来的委屈在心底翻涌,他微微仰头,逼回眼底的热意,双手紧紧的抓着牛奶,像是抓住最后一丝勇气,开口道:
“郑先生,我想和你谈个生意。”
“哦?”郑允浩拉开凳子,示意他坐下,“趁热喝。”
B市十一月的天还不算冷,坐在开了空调的办公室里,金在中的手指仍然冷的僵硬,试了好几次都没扭开牛奶的盖子,对面伸过一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接过他的牛奶,打开后又递了回来。
指尖相触,金在中只觉得一点热度顺着手指传了过来,似乎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喝了一口牛奶,稳住自己的声音道:“我家里的情况……您想必已经听说了,金氏虽然是爷爷留下来的,但是是我父亲和哥哥的心血,我不想让金氏落到那些人的手上。”
“所以?”
“我和董事会的人签了协议,要拿下和逐风的订单,才能接手公司,”金在中下意识的摩挲手中的牛奶,“所以我希望能和您谈一谈那个订单,还有……希望您能教教我。”
金在中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虽然他过去并不参与,但是也听说过,郑允浩有多难见,想要得到他的一句指点,更是难上加难,听说郑允浩有一处山庄,每个月都会举行一次茶会,能够和他当面聊一聊,多少人捧着真金白银,古玩字画,就想拿到一张入场券。
“听起来并不难办,”郑允浩看着对面不敢抬头的青年,或许是因为家中变故和接连的挫败,这个曾经一脸天真稚气的小孩一夜长大,婴儿肥褪去,更显出几分惊心动魄的美,他想起几年前在小溪边,接过帽子时,那双似乎收摄了日月灵气的眼睛,捻了捻手指,起身走到金在中的身边,捏了捏他的后颈,声音低沉道,“但是我能得到什么呢?在中,做生意的第一课,是得到和付出是要对等的。”
温热的手指和冰凉的皮肤相触,金在中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郑允浩,后者目光深深,让人如临深渊,他有些慌乱的想要移开视线,想要许诺,开口却语塞:“我……”
金在中停顿了半晌,颓然的垮下肩膀,他很清楚,自己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甚至连存款都不多了,哪里能打动郑允浩这样的人物。
“对不起,我……”
“或许我可以自己选?”
两人的声音一前一后响起,金在中惊诧的抬眼,却见郑允浩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微微俯身,两人的脸一寸寸的接近,金在中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对方微凉的嘴唇贴上了他的唇。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金在中愣在当场,好一会才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唇角,茫然的开口:“你……”
“这是定金,”郑允浩的声音仍然平静,仿佛并没有发生什么一般,拿过金在中放在桌上的手机,见有密码,顿了顿,输入了四个数字,旋即低笑道,“还真是生日。”
金在中觉得自己已经不会思考了,只抬头看着郑允浩在他手机上输入了一串号码和一个地址,接着又道:“我的私人号码,明天晚上七点过来,我会教你……”
男人弯腰,嘴唇贴着他的耳朵,温热的气息扑过来:“你想学的。”
【三】
二十一岁的金在中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他家世好,即便不是既定的继承人,也显然是衣食无忧,最关键是长得好看,有这么足以进入娱乐圈的脸,让他从小到大接到过不知道多少情书和表白,有男有女,但是就像他哥说的那样,他或许是没有开窍,所以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情情爱爱,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
所以他明白郑允浩那个吻的意思,商界里的龌龊事不胜其数,他生在金家,就算一直做边缘人,自然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从前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果是一年前,他大概早就跳着脚回家撒娇告状,相信宠他的父亲和哥哥不会把他当成交易的物品,然而现在……
面对公司不怀好意的,咄咄逼人的股东,面对那些恨不得让他滚出公司,连容身的房产都不想留给他的所谓的血脉亲人,金在中明白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甚至,他自嘲的想,幸好爹妈还留给她一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和身体,在此时此刻,能够成为孤注一掷时,最后的筹码。
自觉做好了心理准备的金在中在第二天的傍晚打车去了郑允浩给他的地址,是一处看起来很新的欧式别墅,闹中取静,正值下班放学的时间,小区里人来车往,金在中深吸了一口气去按门铃,等待了片刻,来开门的并不是郑允浩,而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见了他便笑道:
“是金先生吧,少爷已经在等你了。”
面对这个在设想里不应该出现的管家似的人物,金在中不知该如何应对,拘谨的换了鞋,一抬眼就看见挑高的客厅里,穿了一身休闲装的郑允浩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和一堆文件,像是正在处理公务的样子。
见并不是预想里那种龌龊难堪的场面,金在中在心里小小的松了口气,跟在管家身后唤了一声:“郑先生。”
“来了?”郑允浩侧身,朝站在一旁的老人道,“安叔先回去吧,这边没什么事了。”
“好的,”老人笑着点头,指了指一旁的开放式餐厅道,“给您准备了夜宵。”
“嗯。”
叫做“安叔”的管家退了出去,房间里便蓦的安静下来,金在中有些心慌,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愣着做什么?”郑允浩点了点身旁的位置,“坐。”
还惦记着昨天的那个吻的金在中心惊胆战的落座,听着郑允浩又道:“把这些文件整理出来,看一下最终预算。”
自由生长到二十来岁的金在中上一次接触这么多数字还是在高中,随手翻了几页纸,只觉得头大如斗,一时间什么旁的念头都清空了,只皱着眉费劲的开始工作。
寻思着自己好歹也上过大学的金在中强迫自己支棱起来,只可惜事与愿违,也不知道耗费了多长时间,放在腿上的纸上已经写满了数字,却仍然没有得到一个最终的答案。
金在中头疼的抓了抓头发,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知什么时候起身去倒酒的郑允浩将牛奶放在茶几上,然后从背后俯身道:“还没算出来?”
带着热度的胸膛贴上了后背,透过薄薄的布料,金在中甚至能感受到郑允浩硬挺的胸肌,更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萦绕在鼻尖,他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想要躲开,手腕却被捉住,身后的男人的手指摩挲着向上,包裹住他的手,漫不经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里错了……”
郑允浩的语速不算快,但是思路却很跟得上,金在中只觉得一连串的专业术语直冲脑门,配合着已经快跳出胸腔的心脏,大脑里混乱的像是一锅粥,直到郑允浩说完,他也没回过神来。
“听懂了么?”
“没,”金在中有些羞愧,“这里……没听明白,您能再说一遍么?”
他有些害怕郑允浩不耐烦,甚至担心郑允浩会改了主意,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祈求,后者似乎是停顿了片刻,突然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道:“那我再说一遍,你好好听,不然的话……”
金在中不敢想“不然”的后面会是什么,连忙点头,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学习。
这一日的学习一直持续到九点多,总算把报价、预算等一系列事情搞明白的金在中拿着郑允浩递给他的牛奶,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郑先生,那我就……回去了?”
“怎么过来的?”
“打车。”
虽然之前名下有几台车,但是之前为了打通关系,已经卖了不少,只留了一辆代步,但是他平时很少开车,车技一般,对这个地址也不熟,所以选择了打车。
郑允浩颔首,面上并不见什么情绪,只道:“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没有被留宿的金在中松了口气,忙不迭的想走,只是刚到门口,就被揽住了腰,隔着衣料,宽大的手掌慢慢收紧,带来微微的痒意,金在中“啊”了一声,被迫转身面对郑允浩。
“这么急着走?”高大的男人低头,语气中带着暧昧的深意,“小金总可能忘了,今天的报酬还没支付呢。”
“我……”
剩下的话都被堵在了唇舌间,和昨天清浅的吻不同,这个吻带着几分强势,撬开牙关的舌头带着几分微醺的酒味,金在中只觉得肺部的呼吸被挤压出去,有来不及咽下的口水被粗糙的拇指揩去,直到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郑允浩才松开他的腰,将一个微凉的卡片塞进他的手里:
“明天不用过来了,后天下午直接到逐风总部找我,这是门卡。”
觉得嘴唇火辣辣的金在中呐呐的应好, 被姗姗来迟的司机带着出了门,恍惚的回了家,只觉得自己今天怀着破釜沉舟的心,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那么接下来,他还会这么好运么?
出乎金在中的意料,接下来的一个来月,郑允浩真的是在尽心尽力的教他,不拘于在别墅还是在公司,甚至还带着出席了一个业界人还是向往的峰会,而两人也逐步熟悉起来,交谈的内容不再仅限于商业知识,而是开始慢慢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郑允浩会教他怎么品红酒,会带他去吃别人排队一年也吃不上的私房菜,也会让司机去路边打包他想吃的麻辣烫,他们一起看过最新上映的电影,一起熬夜看过B市的第一抹日出。
金在中想,郑允浩的出现像是一个救赎,让他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候,能够握住一缕光,哪怕这道光让他起先忐忑,而后不解。
他不明白郑允浩第一个吻的意思,也不明白这一个月来,每一次道别时,郑允浩都会索要一个吻做报酬,几分暧昧,几分热情,几分强势。
金在中有时候会忍不住的想,郑允浩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是无聊时候的消遣?还是……有可能,有那么一点喜欢他呢?
日子一天天的如流水般走过,到了和公司股东约定的三个月时间到期前,金在中终于拿下了和逐风的单子,他不知道这其中有几分郑允浩的刻意关照,于是在签约结束后,去郑允浩的办公室再次道谢,并且想知道明天的学习要怎么安排。
“你来找我的时候,不是说只是想赢下三个月的赌约么?”郑允浩低头,捏着金在中的下巴,一如第一次见面一般,语气淡淡的道,“现在你的愿望达成了,如果还想得到更多,那么小金总应该明白,付出的也要更多才是。”
金在中有一瞬间的怔忪,他张口想问郑允浩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他,想问那些吻的背后藏着什么,可是想到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想到两人不对等的地位,他又抿了唇,不发一言。
“想好了么?”
“我……”
门外响起突兀的敲门声,郑允浩收回了手,敛去满眼的欲念,又恢复了淡漠的模样,低声道:“还是个小朋友呢,罢了,给你时间回去好好想想。”
【四】
金在中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一只鸵鸟,或者也有可能是一只乌龟,小时候不愿意和哥哥一样去学算数,便偷偷的躲起来,长大后,不想继承家业,只想画画,于是又选择逃避家里的安排,而现在,他搞不明白郑允浩到底是什么意思,便再一次选择逃避。
自从那天从郑允浩办公室离开后,他就再也没有和对方联系过,起先他还担心郑允浩会来找他,但是过了个把星期都没有动静,他放心之余,却莫名的有些失落。好在得益于之前一个多月的学习,他总算能磕磕绊绊的捋顺公司的事情,又额外请了几个助理,一点点的尝试归拢公司的势力。
只是老天爷大概是看不惯他过几天顺心的生活,手头上一个单子因为原料问题不得不暂停,公司几个愿意站在他这边的股东在没有和他商量的情况下,自作主张的替他安排了相亲,对方是一家原材料公司老总的千金,等金在中搞明白情况的时候,已经坐在了餐厅里。
和几个股东描述的一样,来相亲的女孩长得还挺好看的,画着精致的妆,装着一身高定,一颦一笑都带着富家千金特有的骄矜,或许是对他还算满意,女孩的态度挺好,还时不时的抛个话题,字里行间都再往婚后生活引,说是他家只有他一个女儿,只要他们结婚,以后公司都可以给男方接手,她只想做个吃喝玩乐的富家太太,绝对不会插手。
金在中知道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他如今势单力薄,如果能够一个实力雄厚的岳家,在公司就不会这么履步为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对面坐着的漂亮女孩,他却时不时的走神,总是想到和郑允浩一起吃饭的时候,并不多话的男人总是会注意到他的口味,会不动神色的替他周全,明明总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却意外的可靠,像是能够遮风挡雨的大树。
“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那我们下周就先订婚,然……”
“不好意思,”金在中突然起身,鞠躬道,“您很好,是我这边有一些问题,所以真的不好意思。”
金在中知道自己不擅长应付这些事情,道了歉就走,听见身后女孩愤怒的声音,他知道自己搞砸了,但是心里却难得的畅快。
他想好了,或许这单拿不下来了,但是他手上还谈了另一笔,只要那个单子谈下来,他有了底气,就要去问问郑允浩,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金在中设想的很好,但是老天爷或许就是这样喜欢开玩笑,因为有了一笔原材料耽搁,所以不得不暂时放下的单子,使得金在中对手上的另一个单子格外上心,熬了几个大夜,又喝了好几顿酒,总算有了些眉目,就等着第二天签约,结果第二天一早,才进了公司,就被人带到了大会议室,会议室里坐满了股东,就好像回到了父母兄长去世后,他第一次来的公司的那个下午。
金在中恍惚的听着几个股东列数他的“几大罪状”,说他才谈成的那个单子泄露了低价,让对头公司有机可乘,导致公司损失惨重,董事会商议之后,决定暂停他的职务。
一屋子的人神色各异,金在中茫然的抬头,看见自己委以重任的助理心虚的往后躲了躲。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金在中惨然一笑,拨开面前的人起身往外走,下楼的时候,隐约听见身后有人小声议论。
“……就这么把人赶走了,不是说和那位郑先生有关系么?”
“那不是以前么?你还没听说啊?”
“听说什么?”
“那位郑先生听说要结婚了,所以……你懂的。”
金在中的脚步一顿,旋即装若无事的走了出去,直到拐了个弯到了楼梯口,才猛地弯下腰来,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最后背靠着墙壁,慢慢的滑坐下来。
楼道里很安静,片刻后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
金在中抱着膝盖,把脸深深的埋进去,他想。
原来最后还是我一个人啊。
【五】
郑允浩接到派出去跟着金在中的下属的电话时,人正在机场,准备去外地出差,挂了电话,便转身吩咐身后的人:
“让叶总接手,马上出发,叫人派车,去这里。”
他丢下一个地址便匆匆往外走,出了机场便是瓢泼大雨,两个保镖举着伞,急忙跟在他的身后,赶来的黑色轿车接到人后,转了个方向,轮胎在地上擦出刺耳的响声,昏黄的车灯破开连天的雨幕,渐行渐远。
金在中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毕竟他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于是只拿着酒瓶子,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雨越下越大,他却好像感觉不到一般,只呆呆地坐着,路边偶尔有行色匆匆的人经过,似乎看到了他,却无人上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金在中似乎听见了,但是也没有抬头,直到有一双皮鞋出现在视线里,头顶伸过一把伞,隔开了冰冷的雨,他茫然的抬头,就看见郑允浩的脸。
两人长久的对视,直到郑允浩先开口:“这么大的雨,怎么不知道回家。”
“家……在哪里?”金在中喃喃自语,“我哪里有家呢?我什么都没有了啊,没有家,什么都没有。”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给你……打电话?”金在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啊,你是谁啊?我打给你说什么呢?求你跟我上床,好换你帮帮我么?求你让我做一个玩物么?”
郑允浩皱眉。
他直到此时才发现,这个小孩误会了,但是这其中似乎也有他的错,几年前他接手家族事务,从修养的地方搬出来,因为不耐烦一波一波的人应酬,找了个地方躲清闲,就遇上了出来写生的金在中,一个长得好看又干净的小孩自然吸引他的注意力,后来得知他是金家的小儿子,便鬼使神差的参加了他的成人礼,他那是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直到几个月前,也是刚从国外回来的他,听说了金家的事,还没想好要不要伸把手,漂亮的小孩便找上了门。
他承认自己动了心思,但是那个吻落下去的时候,手掌中小孩单薄的,颤抖的脊背却让他突然心软,放下了不该有的情色念头,转而真的指点他机会,越接触便越动心。只是他三十多岁了,和小孩差了不少,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了联系,所以最后他把选择权交给了金在中,阴差阳错,却成了这样的结果。
“你都要结婚了,你都要结婚了,你们都一样,你们都是骗子……”
“谁说我要结婚了?”郑允浩打断金在中的话,朝他伸出手道,“下雨了,跟我回家。”
后者抬头看他,过了半晌,突然伸手“啪”的拍开他的手,然后突然抓去身边的酒瓶子朝他砸过去,嚎啕大哭起来。
“你们都骗我,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一样,我想我爸妈,我想我哥,都不要我了,都欺负我……”
从得知亲人死讯,回国那一刻起就强行压制的悲痛和这些日子以来受的委屈,在这一刻悉数爆发,金在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郑允浩难得的手足无措,上前一步,把人拥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
“没有骗你,我只是想着让你自己选择,我应该留下守着你的,不该想着让你自己锻炼。”
“不哭了,没有欺负你,有我在,没有人能欺负你。”
“没有结婚,没有喜欢别的人。”
怀里的哭声渐渐小了,郑允浩低头看着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小声的哄劝,许久之后,金在中才抬起头,轻轻的开口:
“我想回家。”
“好。”
郑允浩抱着金在中上车,一路回了自己常住的别墅,家里的佣人早就接到了电话,准备了醒酒汤和干净的衣服,郑允浩帮着金在中换了衣服,看着他喝了醒酒汤,这才叫佣人都退出去。
“好点了么?”
金在中垂头坐在沙发上,看着郑允浩半跪在身前,给他套上厚厚的棉袜,他有些恍惚,恍惚第一次见面如同天山上一捧雪的男人,现在落在了他的脚边。
“我看不懂那些报表,我听不明白他们在酒桌上说的话,我喝不下那么多酒,我讨厌他们表面对我笑,背地里骂我是丧门星,我不想去公司,可是我不想把公司给那些人。”
“好。”
“我想画画,我想继续上学。”
“好。”
“郑允浩。”
“嗯?”
“你喜欢我么?”
“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
“在中,”郑允浩捧着金在中的脚放进怀里,“我比你大很多,我的年纪,我的出身,我的经历,让我忘记了怎么坦诚待人。”
也差点忘记了,怎么去爱一个人。
“那你以后还会这样么?”
“不会了。”
“那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在中。”
“嗯?”
“我们结婚吧。”
【六】
B市商圈里最近有两件值得拿出来一说的事情。
一是逐风集团突然对金氏出手,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把金氏打的丢盔卸甲,江山易主,众人不明白郑允浩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关注这么一个日薄西山的公司,就像他们同样也想不明白,金氏换人之后,郑允浩却并没有接手,而是找了职业经理人代管。
二同样是有关逐风集团,江湖传闻郑允浩突然在国外领证结婚,并且将手中的股份分出去了一半,给新婚的伴侣。但是结婚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郑允浩虽然没有否认,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位郑夫人,只是听说郑允浩每个月都要往国外跑一次,于是有人猜测,郑允浩的新婚伴侣或许是个外国人。
直到一年后,郑允浩罕见的举办了宴会,广邀圈内好友和合作伙伴出席自己伴侣的生日,并且点名要曾经金氏的几位股东到场,众人不解其意,直到在宴会上看到站在郑允浩身边人,正是那位曾经站在云端,却又跌落谷底的金家的小少爷。
“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爱人,金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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