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4
摄影棚里蓦地响起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郑允浩的脸被打得偏向了一边。他发出一声戏谑的轻笑，舌头顶了顶被打的地方，回过头来直视着金在中的眼睛，充满了侵略的味道。
金在中的心猛地一紧。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郑允浩，自然也不是莫琛，而是另外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人。金在中觉得自己应该在哪里看到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他甚至不敢去看这个人的眼睛。
“Cut！”韩飞窜到镜头前，拍着他二人的肩膀，啧啧叹道：“我只能说完美，这正是我想要的。”
众人闻声，方恍然大悟。难道刚才那一切全都只是在演戏？未免也太逼真了点！不禁对两位主演的演技再次佩服得五体投地。
化妆师姐姐别开脸，悄悄抹了把额头的汗，正准备吁口气，眼角却瞥见身边的混血帅哥一脸玩味的表情，当下菊花一紧，心说真是作孽啊！
金在中浑身因为愤怒和莫名的恐惧而微微轻颤着，他很想问郑允浩为什么要那么做，可是现场的每一双眼睛都在提醒他不可以。这一天下来，他的举止已经很反常了，如果眼下不控制好自己的一言一行，事情只会闹到不可开交，所以他告诉自己必须冷静。
郑允浩显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还指着自己的脸跟韩飞告状。“导演快看，他把我的脸给打肿了。”他说，模样轻松，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他和韩飞事先预谋好的一样，只是故意瞒着金在中而已。“他还咬我。”郑允浩继续说，“太狠了。”并看似正经地问韩飞，“可不可以算工伤？”
金在中被搞糊涂了，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郑允浩和韩飞事先说好的？确实，在开拍之前，这两个人曾经单独交谈过……金在中望向韩飞，希望对方可以给他答案，不想韩飞竟怒不可遏地朝郑允浩低吼了句“你特么给我闭嘴！”
金在中的嘴角抽搐数下，韩飞的这句话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
根本就没有什么事先预谋，一切都是郑允浩存心的！
韩飞发现了金在中波动的情绪，急忙道：“在中，听我说，你现在必须保持冷静，不然这头条你俩上定了。”说完，就拉上编剧急吼吼地改剧本去了，临走还不忘朝郑允浩撂下一句狠话。“我特么晚些时候再找你算账！”
然而罪魁祸首并没有丝毫反省的意思，反倒冲着韩飞的背影耸了耸肩，漠然道：“说了让你别找我，活该你不听。”
金在中闻言，好容易平息了一点的怒火瞬间又死灰复燃了，无论他如何告诉自己要冷静都只是徒劳。“郑允浩你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要那么做？！”
郑允浩沉默片刻，不答反问：“在中，你觉得莫琛爱纪翔吗？”
莫琛当然爱纪翔，金在中想。“可你不是莫琛。”他冷冷地说。
郑允浩轻笑，“对，我不是莫琛，而你也不是纪翔。”他说，见有人过来，便转身离开了。
金在中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由于剧本临时需要调整的关系，原计划要拍的莫琛和纪翔的戏只能暂停，改拍莫琛和未婚妻的戏。
金在中难得提早收工，情绪却有些低落，坐在保姆车里一句话也不说。他发现自己根本搞不懂郑允浩。最初俩人刚认识的时候，他觉得郑允浩为人轻浮又狂妄，属于不可深交那一型的。然而相处久了，他才知道郑允浩骨子里是个很有担当的人，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因为这人的存在而倍感心安。可郑允浩又薄情得不可思议，至少在对待感情这件事上，他的所作所为都让金在中伤透了心。但是就在金在中以为自己早已认清了郑允浩的时候，对方却以更加匪夷所思的模样站到了他的面前。
这家伙到底想怎么样？！
金在中烦躁地蹙起眉头，原本是个非常轻微的动作，却悉数落入了Nick的眼里。
“你还好吧？”Nick问。
金在中含糊地应了一声。
车内的沉默终于被打破，小白见状趁机道：“难得咱们今天这么早收工，恰巧又是平安夜，不如去酒吧放松一下？”
事实上，这两天发生的事够得上金在中烦一年的，心力交瘁的他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哪里还有闲情去酒吧玩？可是就这么回去的话，小白一定会更担心，搞不好又要化身祥林嫂来烦他。
“如果很累的话就算了，”Nick补充道，“虽然我很期待能和你一起共度一个愉快的夜晚。”
“少撩我。”金在中说，强打起精神。“去吧，大家一起热闹一下也挺好的。”
“这就对了嘛。”小白笑道，领着金在中和Nick来到一个环境和格调都是数一数二的清吧。虽然圣诞节任何酒吧的人都不会少，可是这家酒吧的客人大多是西装革履的社会精英人士，还有不少的外国人，不至于让金在中一出现就遭到热情围观。
虽然时值圣诞节，酒吧却依然保留了其优雅安静的特质，只在临街的橱窗里摆放了一棵漂亮的圣诞树，内部并没有过多华彩热烈的装饰。播放的音乐虽然是圣诞主题的，曲风却依旧是相对安静的蓝调，带着特有的浪漫和温馨。人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相互依偎，低声交谈。金在中被气氛感染，也难得感觉到了片刻的放松。
小白是个特别称职的助理，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必须坚守岗位，什么时候应该适当消失。所以等金在中从洗手间回来时，座位上就只剩Nick一个人了。打听过才知道，小白自来熟地找酒保小哥侃大海去了。
Nick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金在中坐过去。显然，他等这个时候已经等了一晚上了。眼下只有他和金在中两个人，说话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不跟我说说吗？你和郑允浩的事。”
金在中啜了口酒，说：“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Nick轻笑，“我记得我曾告诉过你要提防他。”
金在中嗤笑，“怎么办？郑允浩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Nick眨眨眼，说：“什么？提防我吗？”
金在中自己都觉得好笑。
Nick扶额，呵呵笑道：“看来最了解你的人果然还是你的对手啊。”说到这他顿了顿，接着又后知后觉地道：“所以你们两个现在不会是为了我在吵架吧？他就不怕我趁虚而入吗？真巧，我刚好有这个打算呢。”
Nick对感情的直言不讳能满足被追求者的虚荣心，却也会让某些人觉得难以招架。
“Nick，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所以不想骗你。我不想和你发展成朋友以外的任何关系，更不想成为你和郑允浩两个人彼此较劲的工具。”金在中说，他怎么会不明白男人——或者说雄性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争强好胜是雄性的天性，越是棋逢对手，越是乐此不疲。所以动物们可以为了争地盘、争与雌兽的交配权，甚至争谁的兽角大而决斗，而生活在文明社会的男人们则选择在公共澡堂比谁的那玩意大，金在中自己就没少干这些幼稚的是。所以韩飞白天说的那番话不是不无道理的，没有Nick，郑允浩不会吻他。说穿了就是，郑允浩虽然不要他，却不能容忍他属于Nick，郑允浩将Nick当成了对手——虽然这听上去有些滑稽，但事实如此。
“老天，我可没打算利用你来打击他。”Nick一脸严肃地说，“还有，我觉得他也不会。”
金在中讽刺地笑了，“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似的。”
“当然。因为我们不但是对手，还是同类，我能从他的身上嗅到相同的味道。”Nick笑得有些暧昧，挑起金在中的下巴。“只要看对眼，就能做爱，感情只是游戏，玩玩还行，真要付出真心简直比让我们去死还难。”
“这就是为什么咱们只能做朋友的原因。”金在中说，拍开Nick的手。“不过你说对了，郑允浩和你确实是同类。”
“啊，别钻我字眼，先听我把话说完。”Nick笑道，“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浪子回头金不换’吗？虽然在某些人……好吧，大多数人眼里我们可能是有那么一点渣，那也是因为还没遇到那个唯一的人啊，遇到了就绝对会守身如玉，从一而终的，我现在就是啊。”
金在中一脸麻木地说：“所以你当初也只是想跟我打一炮而已。”
“哎呦，不是。”Nick苦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在中，你知道吗？你所散发的荷尔蒙能让许多人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被你吸引，而这部分人当中就会有像我这样的，比较单纯直白地就将之反映在了性上，其实这跟女人们常说的‘感觉’是一样的。邀请你做爱，是生理上的不可抗拒因素，这也证明了我是个非常健康的男人啊。只不过深入了解以后才会发现你不是一个可以随便对待的人，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爱。”
“换言之，还好我不是个浪货，是吗？”
Nick温柔地笑了，“应该这么说，愚蠢的人要的是肉体，而聪明的人要的是心。”
金在中默默地叹了一息，心说这番话如果是郑允浩来说该有多好？或许他就原谅他了……
“抱歉，我说的只是我的情况，放在别人身上可未必合适。”Nick说。
心事被人揭穿是很难堪的，金在中只好掩饰地喝了一口酒。
“郑允浩比我想的还要懦弱，所以我才说他不合适。”Nick说，一脸的无奈。“或许是因为得天独厚的外形条件，这样的人对待感情都比较草率，因为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有一堆人排着队地投怀送抱了。好比被宠坏的孩子无法忍受任何一点的不顺心，或者是改变，无理取闹和逃避都是因为害怕，因为摆在眼前的是前所未有的考验。”
“简直强词夺理。”金在中说。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Nick无所谓地耸耸肩，“但是，我比郑允浩勇敢，至少我敢面对自己的心，所以我到中国来了。”他说，轻轻握住金在中的手。“在中，给我个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比郑允浩适合你。”
“你对自己可真有自信。”金在中说，眼睑微掩，躲开了Nick炽热的目光。
“必须的。”Nick自信地笑笑，“像我这样又帅又会做饭的男人你都不要，你是不是傻？”
金在中苦笑了下，确实他很傻，因为郑允浩有句话说对了，他不是同性恋。
凌晨一点，在Nick的坚持下，小白只好先将金在中送到了家。小白留在没有熄火的车里，看着站在楼下依依惜别的二人。
“好梦。”Nick说，飞快地在金在中的脸上吻了下，笑得就像是偷了糖吃的小孩一样。
“……”金在中啼笑皆非地看着他。
远处传来车子关门的声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来格外突兀。
金在中和Nick都被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却发现那个慢悠悠地朝他们走来的人竟然是郑允浩。
“这么晚了，郑先生还有事吗？”Nick笑问，不动声色地挡在了金在中的面前。
郑允浩冷声道：“这个和你似乎没有关系。”
Nick笑道：“未必。”他说，“这可是我正在追求的人，怎么可能让他和别的男人独处？”
郑允浩闻言，脸上的表情又冷了几分。
金在中不想两个人又呛起来，便打岔道：“你找我？”
郑允浩看向他，沉默片刻，才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剧本改好了。”
“给我吧，谢谢。”金在中朝郑允浩伸出手去。
郑允浩说：“导演希望我们两个今晚可以先排练一下。”
“这么晚了……”
“你也知道晚？”郑允浩抢白道，“我等了快三个钟头。”
金在中毫不客气地说：“你完全可以先给我打电话，或许就用不着等那么久了。”
郑允浩点点头，“好吧，我会如实跟导演说，因为我的关系，没能完成排练，明天直接拍吧。”
金在中的脑海里瞬间一闪而过哥斯拉毁灭地球的画面以及韩飞阴鸷的脸，于是怂了。“……上去吧。”
“在中……”Nick出声叫住他，看上去有些不放心。
“没事的，Nick，你先回去吧。”金在中说。
Nick只好说：“那我明天去片场陪你。”
“不用了，今天玩这么晚，明天就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吧。”金在中说，见Nick的表情有些失落，就又道：“我收工以后会去找你。”
Nick闻言，终于笑了出来，熟料郑允浩竟然道：“不来是对的，拍床戏本来就要清场的。”
金在中正在刷门卡，闻声一惊，正要回过头来，却被郑允浩一把推进了门里，接着砰的一声，楼道的门关上了，Nick被毫不留情地阻在了门外。Nick不满地拍门，大声叫着金在中的名字。郑允浩火大地一脚踹在门上，门外安静了有一秒，继而拍得更凶了。
“你干什么？！”金在中气愤地瞪着郑允浩。
郑允浩指着门外说，“叫他走。”
金在中充耳不闻，准备开门让Nick进来。
郑允浩一把按在门上，从后面贴了上来，咬着金在中的耳朵说：“我拍完戏就过来找你，看到你的窗口黑漆抹乌的知道你没有回家，我有些生气，马上就开车走了，可是连小区门口都没出就又掉头回来了。我觉得自己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早已学会了如何克制情绪，可是看到你和别的男人浓情蜜意的时候，我知道我高估自己了。如果你再不让他走，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当着他的面对你做什么，你想试试吗？在中？”郑允浩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的温柔，却每丝每毫都透着危险。
Chapter 45
湿热的气息在耳边缓慢地擦过，宛如毒蛇吐着信子爬过他的脊梁。金在中没有忘记自己的上一个手机是怎么坏掉的，郑允浩对证明自己言而有信这件事总是很在行。“Nick，”金在中深吸一口气，隔着门对Nick说：“时间不早了，我还得抓紧时间排戏，你就先回去吧。”
然而这话并不能教Nick死心，他对金在中的在乎挑战着郑允浩的耐性。
冰凉的指尖挑开了衣服，挟着慑人的寒意决然入侵。
金在中倒吸一口凉气，死死扣住在衣服底下蠢蠢欲动的手，咬着牙关说：“回去吧，明天也别来片场了，等着我去找你。”话语中的决然彻底粉碎了Nick的坚持，尽管Nick并不甘心，奈何没得选择。“郑允浩，”Nick说，头一回声音里不带任何笑意。“我警告你别碰他，否则我对你不客气。”语毕，他沉默地矗立了片刻，最后才悻悻地离去。
听见Nick远去的脚步声，金在中猝然转身，猛地推开了郑允浩。
郑允浩被推了个踉跄，堪堪站稳，金在中却已经欺上前来，将他怼到了墙上，紧接着就一拳砸了过来。郑允浩不闪不避，就只目不转睛地看着金在中。
最终那一拳落在了墙上。
“郑允浩你混蛋！！”金在中揪着郑允浩的衣襟，浑身都因为愤怒而止不住地颤抖。“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他说，双目赤红。“我他妈都尽力躲着你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对，是我不自量力非要喜欢你！可我他妈已经知道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拍完这戏我他妈就会滚得远远的！咱俩就当从来没认识过！这还不行吗？！你到底还想我怎么样？！”人生真是太操蛋了！金在中想，他只是喜欢上一个人，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再去参加那场选秀比赛。
面对金在中的震怒，郑允浩的冷静却更加让人不寒而栗。“我想你怎么样？”他喃喃地重复着金在中的话，讥笑出声。“这种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又该怎么给你答案？”他牵起金在中的手，垂目看了看方才在墙上擦出的伤口，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留下了一片晦涩的阴影。“不过经过今天的事后，我倒是明白了一点。如果你还像刚才那样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的话，我会非常生气。一生气，就会忍不住想要做些混账事，比如说……把你弄坏。”
金在中闻言，简直又惊又怒，他用力甩开郑允浩的手，说：“郑允浩你他妈到底当我是什么？你的玩具吗？兴致来了就摆弄两下，玩腻了就扔在一旁……”
“玩具？”郑允浩打断金在中的话，笑着摇了摇头。“不，你当然不是。因为玩具坏了可以换，而你却是无可替代的，所以千万别逼我做会让你我都后悔的事。”
金在中这次是彻底愣住了，他又体会到了那种仿佛被毒蛇的信子舔过似的恶寒。他强迫自己镇定，可笑的是整个人都在因为恐惧而轻颤。他想要反唇相讥，却又害怕那些话会刺激郑允浩。因为眼下的郑允浩看上去是那么的不正常，无论是说话的方式，还是看人的眼神都带着点病态的疯狂。尽管不愿意承认，可是金在中还是被吓到了。他想起了白天那个稍纵即逝的毛骨悚然的瞬间，此刻的感觉和当时是何其的相似！
金在中畏惧的目光让郑允浩觉得茫然，可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就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推开了金在中，脸上一闪而过的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可恶！怎么会这样？！”他懊恼地低咒，带着挥之不去的戾气匆匆离去。那迫不及待的模样，就好像只要再多待一秒，楼道里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冒出来一样。而金在中就这样被独自扔在了楼道里，愣愣地望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墙壁。
郑允浩将自己锁进车里，并打开了所有的灯。他急促地喘息，努力了半天，才好容易让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瘫坐在座椅上，紧紧地皱着眉头，沉默了许久后，翻出电话打了出去。“喂？唐医生吗？抱歉，这么晚还给你打电话，我想知道你明天是否有空……好，那我早上十点在家里等你。麻烦你了，谢谢。”郑允浩挂断电话后，疲惫地抬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沉沉地叹了一息。
和郑允浩同样心烦意乱的还有金在中，后者甚至还因此而失眠了，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好不容易睡过去，结果这一睡就睡过了头。等到了片场以后，金在中以为自己会被韩飞骂个狗血淋头，却惊喜地发现对方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空找他麻烦。因为拍摄计划又被打乱了，原因不是别的，而是郑允浩今天居然缺席了。
“听说是许总监亲自打电话来请的假，”小白神秘兮兮地说，“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白会这么说不是没道理的，因为郑允浩是出了名的敬业，别说无故缺席这种事从来没有过，就是请假都是少之又少。
想起昨晚郑允浩古怪的模样，金在中心里竟是有些担心。不爽郑允浩是肯定的，心里放不下他却也是真的，简言之就是犯贱。因此，也顾不上是否会被韩飞嘲到死了，就眼巴巴地打听情况去了，可惜韩飞并不愿意多谈郑允浩请假的事。后来实在是被金在中软磨硬泡得没了办法，才说郑允浩只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请假的，听上去更像是在搪塞。
“身体不舒服？生病了？”金在中狐疑地瞅着韩飞，郑允浩走的时候可一点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难道是在驾车的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这个联想把金在中给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韩飞见状，头疼地道：“没有，脑洞别开那么大成么？！”
金在中怒了，“那他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韩飞轻嗤一声，“卧槽，平常当着人家的面就装得跟老虎似的，背着就打听这打听那跟小媳妇似的。金在中你特么要是真有那么一点出息，你就去他面前当面问他啊！跟我面前嚎什么嚎？！”
韩飞越是讳莫如深，金在中越是在意。难道昨晚郑允浩那一系列反常的行为就是跟生病有关？那这世上又有什么病是会让人性情大变的？！人格分裂吗？！拜托！又不是拍电影！金在中越想越想不明白，心说既然是许真打电话来请的假，想必应该是知道点内情的，不如问问许真好了。可惜许真没有接电话，这教金在中有些气馁。想想也真是可笑，他和郑允浩明明已经闹翻了，他又哪来的立场去关心郑允浩呢？况且这家伙昨晚的态度还那么恶劣！压根不值得同情！思及此，金在中又把手机给收了起来，结果手机反倒响了。金在中还以为是许真打来的，掏出来一看，才发现来电显示是Nick。想到昨晚Nick受到的无礼对待，金在中心里十分歉疚，便忙不迭地接通了电话，却意外得知Nick竟然一周内会被遣返回国！
“怎么会这样？！”金在中惊讶地问。
Nick郁闷地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已经托朋友去帮忙打听了，希望只是个误会。”
金在中眉头轻蹙，“但愿，总之，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要告诉我，有我能帮忙的地方你别客气。”
Nick笑笑，“我会的，在中，谢谢你。”
“都说别客气了。”金在中说，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帮上Nick什么，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就只好说些安抚的话。可是Nick在愁朋友打听消息的事，所以有些心不在焉，没说几句就草草地挂了电话。
下午的时候，金在中又接到了Nick的电话。Nick的声音听上去很沮丧，看来遣返的事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不过Nick坚持认为是办事机构的失误，所以就算他被送回去了，也不会就此罢休。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我三年内都不能到中国来。在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Nick问，声音听上去是那么的无助。
金在中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和Nick结束通话以后，金在中的心情也有些惆怅。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又响了，这次打电话过来的是许真。
“有时间吗？咱们见面聊会儿吧。”
面对许真的邀约，金在中当然不会拒绝。拍摄一结束，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和许真约好的地方。“老师，好久不见了。”见面的第一时间，金在中就笑着给了许真一个热情的拥抱。他在许真的面前向来都是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许真摸了摸金在中的头，笑道：“是有些日子没见了，还怪想你的。”
俩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许真就直接切入了正题。“昨天允浩和你见面了是吗？”
金在中就知道许真是为了郑允浩的事找他，显然，他们都怀揣着同样的目的。“是的，昨天晚上允浩哥给我送剧本过来。”金在中说，“老师，我听说允浩哥病了，是真的吗？”
“差不多吧。”许真说。
金在中心说什么叫差不多？忽悠他呢？嘴上却道：“严重吗？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放心，医生已经来过了，没什么大碍。”许真说，“不过我今天找你出来却跟允浩有关。”
金在中乖巧地点点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您只管说。”
许真笑，“在中，你知道，无论是韩飞，还是我都希望你和允浩能顺顺利利把戏拍完。”
“嗯，大家都是这么希望的。”金在中说，心里琢磨着许真话里的意思。
“把戏拍完，然后……”
“然后？”
“你们就再也别联系了。”许真说，迎着金在中的视线，不闪不避。
金在中愣怔了片刻，才问道：“为什么？”
许真轻笑，“我还以为你也是这么想的。你和允浩再继续相处下去对你们都不好，你不这样认为吗？”
金在中自然是不想再跟郑允浩牵扯不清了的，但即便这样，他还是觉得应该由自己亲手结束这一切，而无需他人代劳。
“我听说你们俩最近闹得很不愉快，”许真啜了口咖啡，继续道：“允浩也因此而十分困扰，这对他的身体来说是个很大的负担。”
金在中苦笑道，“怎么说得好像是我非得缠着他一样？”
“当然不是。”许真说，无奈地叹气。“我倒希望只是你单方面地缠着他，这样反倒好处理，问题的关键在于允浩自己。事实上，只要是关于你的事，他就会乱了方寸，这并不是好事。其实你我都清楚，如果允浩是真心要和你好，一开始就会把你放在身边，可是他没有。所以就算是我请求你，别再让他为难了，分开吧。”
许真的话一语中的，金在中再没有反驳的余地。“我明白了。”他说。虽然许真的话漏洞百出，可是金在中还是决定接受这个建议。其实就算许真不说，他也早就决定要和郑允浩划清界限了。只是许真有一点说得不对，他和郑允浩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又何来的分开？
翌日，郑允浩“病愈”归来，拍摄照旧。
正如之前郑允浩说的那样，由于剧本改过的关系，所以俩人的床戏也跟着提前了。
为了保护演员的隐私，韩飞清空了现场的工作人员，除了自己以外，只留下了摄像师。金在中和郑允浩则双双盘腿坐在床上，听韩飞讲戏。时不时的，郑允浩会抓着金在中的胳膊比划几下动作，看起来他和平常并无二致，只是精神有些不济。
“差不多就是这样，如果准备好了，就开始拍吧。”韩飞说。
允在二人没有异议。
趁着韩飞和摄像师还在摆弄摄像机的时候，金在中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听说你生病了。”
郑允浩沉默地点点头，或许是因为灯光的关系，他的脸看上去有些病态的苍白，和那晚简直判若两人。
“……好些了吗？”金在中又问。郑允浩还只是沉默地点头，害金在中觉得有点自讨没趣。片刻后，却听见郑允浩轻声问：“许真昨天是不是去找过你？”金在中觉得这事实在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点了点头。
郑允浩轻轻皱了皱眉，“他跟你说什么了？”
“你不知道吗？”金在中漫不经心地说，“他说你是神经病，要我别再搭理你。”
“……”
“我觉得他说得没错。”
郑允浩轻笑，“你觉得这种时候挑衅我明智吗？”
“那你能把我怎么样？吃了我吗？”金在中好笑地说，“郑允浩，我不是你的玩具，不会任由你摆布。”
望着表情严肃的金在中，郑允浩忍不住笑了。“在中，你当然不是我的玩具，而且我赞成许真说的。”
对话到此结束，二人又陷入了彼此较劲般的沉默。直到韩飞喊了Action，郑允浩才往前凑了凑，吻住了金在中的唇。金在中条件反射地想躲，却被郑允浩先一步扣住了腰。郑允浩并没有给金在中太多思考的时间，就将他压进了床里。而金在中几乎是在郑允浩压上来的瞬间就有了反应，思绪更是不受控制地回到了他给郑允浩过生日的那天晚上。他们也曾这样交换着彼此的呼吸和身体的温度，想要把对方纳入自己的血肉里。
郑允浩将手撑在金在中头的两侧，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不是已经尝过男人的滋味了吗？怎么还这么敏感？只是碰碰而已，就有感觉了？”
“这跟尝没尝过没关系吧？！”金在中怒道，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谁被你这么折腾都会有反应的好吗？！”说着，难为情地别开脸去。可是下一秒，脸又被郑允浩给扳了回来。他正要发飙说老子不玩了，却惊讶地发现大腿内侧正被某个又硬又烫的东西抵着，不禁愣了愣。郑允浩的脸微微有些泛红，望着他的眼神是那么的专注。金在中就忽然感觉到某种难以言喻的感情在胸膛中蓦地炸了开来，他犹豫了下，还是伸手勾住郑允浩的脖子往下拉了拉，贴着对方的耳朵小声说：“哎呦，万人斩郑允浩先生，你居然也硬了欸。”
“这很奇怪吗？”郑允浩不以为意地说，将金在中的手抓过头顶固定住，然后勾起他的一条腿架在自己腰间，劲腰往前一送，做了个刺入的动作。金在中的大腿内侧被郑允浩灼热的东西用力地摩擦了一下，那个惊人的热度几乎将他灼伤，所以他不自觉地仰起脖子发出了一声嘤咛。“声音真棒。”郑允浩哑声说，扣着金在中的腰，开始了快速而疯狂的顶撞。
Chapter 46
影视剧里但凡出现床戏，大多都是一晃而过的几个镜头，暧昧，半遮半掩。但就是这么几个镜头，演员们也得要拍上好几个小时。不过这还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还会被要求摆出各种各样人所不能及的逆天姿势。有些姿势之难以启齿，根本就是丧尽天良。特别是遇到韩飞这种变态，保证你连死的心都有了，金在中就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
好容易捱到最后一个镜头拍完，在场的人都如释重负般吁出一口气，唯独金在中眼角挂着泪花，蜷在郑允浩的怀中微微轻颤。韩飞见状，拍了拍摄像师的肩。两人默默退了出去，将允在二人独自留在了房间里。
郑允浩趴在金在中的身上，健美流畅的肩背线条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性感、迷人，蕴藉无穷的力量，仿若饱食的猎豹慵懒地舒展着身体。歇息片刻后，郑允浩手掌撑在床上准备起身，身体刚动了一下，身下的金在中就猛然抓住了他。
“别动！”金在中央求道，两只修长的腿夹着他的腰。
郑允浩支起上半身，垂头看了看濡湿的胯间。
金在中羞得几乎哭出来，恨不得降下一道天雷劈死自己。即使早已做足了心理准备，他依旧没想到自己竟然只是被郑允浩抱着蹭了几下就高潮了——好吧，事实上是非常多下，但是更丢人的是接二连三地高潮啊！关键是令他高潮的人还是发誓拍完戏就再也不联系了的郑允浩，这教人情何以堪？！所以，金在中坚强的小心脏遭到了惨无人道的猛烈打击。
“看来你憋了挺久。”打击他的人还在落井下石，“怎么？那个美国人满足不了你吗？”郑允浩问。
金在中涨红了脸说：“你够了！我和Nick根本什么也没有！”
“要有点什么的话，他也活不到现在了。”郑允浩自顾自地说，趁金在中转移注意力的时候迅速爬了起来，拣了一旁的浴袍穿上。
金在中惊叫一声，急忙扯过一张毛毯将自己裹了起来，结果刚裹好就发现自己连同毛毯都悬在了半空中。“呃啊！你干什么？！”金在中惊呼道，胳膊条件反射地缠到了郑允浩的脖子上。
望着金在中红扑扑的脸蛋和羞愤地眼神，郑允浩的心情忽然说不出的好，嘴角都不自觉地带上了笑。“带你去冲澡。”他说，抱着金在中往浴室的方向走。
“不要！你放我下去，我自己会走！”金在中嚷嚷道，手脚并用地开始挣扎。
“你刚射了多少次？腿不软啊？”郑允浩说，“别抱那么紧，挡住我看路了。”
“软你妹——”结果妹字还没说完，金在中就感觉屁股被狠狠掐了一下，整个人都好不了了。
郑允浩威胁道，“再闹，信不信我真干你一次？”
金在中不甘示弱地说：“你敢！”
郑允浩冷笑，“你看我敢不敢。”
金在中打量着郑允浩的脸，知道他没有在开玩笑，再三权衡，识相地闭了嘴，乖乖地任他抱进了浴室。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郑允浩又有点不一样了，他甚至怀疑那晚那个教人胆寒的郑允浩是否真的出现过，会不会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望着郑允浩眼角的笑意，金在中恍惚觉得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回到了从前，那个郑允浩一天要调戏他八百回的日子，只可惜他却已不再天真。
郑允浩将金在中丢进浴室，“抓紧时间洗，后面还有场戏要拍。”
“那你呢？”金在中问，视线不由自主地往郑允浩的下盘扫去，那上面还残留着金在中的子子孙孙，只是宽松的浴袍掩盖了一切。
郑允浩都准备离开了，听见金在中这么问，又回过身来，手把着门，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你想我和你一起洗？嗯？”他说，目光肆无忌惮地在金在中隐约露出的胸口上来回扫荡。
“想得美！”金在中怒道，把门狠狠地一砸。
郑允浩浅浅一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房间门口。拉开门的时候，韩飞的耳朵正猥琐地贴在门上，看到郑允浩出现，也压根没觉得不好意思。
“哟，这么快？没顺势来一炮？”韩飞笑说。
郑允浩白了他一眼，说：“有烟吗？”
韩飞掏了烟递给他，自己也放了根进嘴里，喃喃道：“真能耐，这都能忍，就不怕憋出病来？”
郑允浩爬了把汗湿的发，道：“一个人到了我这年纪，要是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就算白活了。”
韩飞嗤笑，“还自制力呢？你就算了，反正该玩不该玩的你都玩过了，可是小家伙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偏被你连累得跟清心寡欲的苦行僧似的，真是造孽哦。”他说，一脸促狭。“喂，说实话，小家伙刚射了几次？我猜起码这个数，有没有？”说着，竖起三根手指头。
郑允浩说：“这话你当着我的面说说就算了，别去挤兑他，面皮薄。”
韩飞瘪瘪嘴，“他是你的谁啊？这么宠着合适吗？欸，不是，我说你这人也真是奇了怪了，既然这么宠他，好歹也管人要个名分嘛，我看小家伙也不是没这意思的，何苦偏要闹成这样？”
郑允浩凉凉地道：“我乐意。”
“我看你就是作！”韩飞难以苟同地说，“明明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却偏不让他知道，图什么？！做好事不留名也不带你这样的。依我看，你要照实了说，小家伙未必就不敢奉陪到底。”
郑允浩苦笑道，“那我就是真害了他了。”
韩飞摇头，“你以为你现在就没在害他了？”
郑允浩闻言，蹙起眉头，掐灭了手里的烟。
由于有了第一场戏的经验，第二场戏就明显好拍多了，因为不用脱衣服了。
地点是纪翔家的玄关。
昏暗的灯光下，金在中被郑允浩按在墙上，二人深情地注视着彼此的眼睛。渐渐的，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金在中情不自禁地轻轻吻了下郑允浩的唇，目光清澈而羞涩。郑允浩的眼神温柔如水，几乎教人溺死在里头。他偏着头，主动加深了这个吻。一时间，房间里尽是唇舌纠缠的声音和撩人的喘息。郑允浩吻了片刻，就迫不及待地将金在中翻了过去，背对自己压在了墙上。他一手撩起金在中的衣服，在对方的乳首上又拧又掐，一手扯着金在中的裤腰往下拽。金在中软软地倚在他的怀里，反手勾着他的脖子继续索吻，发出甜腻的声音不停地呼唤着爱人的名字。“……莫琛，莫琛……”
郑允浩将金在中的裤子退到膝盖处，下身快速贴了上去，以免金在中的安全裤露出来。紧接着，他又将自己的裤腰往下扒了扒。摄像师急忙推动镜头，给了那似露非露的股沟一个特写，诱惑力十足。
忽然，金在中突发奇想，贴着郑允浩的唇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试过打野战吗？”
“你说呢？”郑允浩应道，扶着他的腰，胯部贴着他的屁股往前猛顶。
即使隔着裤子，金在中也能清楚地感觉到郑允浩那硬邦邦的东西在他股缝间上下摩擦的感觉，心说这跟真正的做爱又有多少区别？甚至在他看来，这比真正的做爱还要让人心猿意马。“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试啊。”金在中说，“感觉爽吗？”
“很刺激。”郑允浩如实回答。
金在中闻言，竟隐隐有些吃醋。“什么时候的事？不会是最近，对象刚好是周佳文吧？”
“读大学的时候，对方是我学长。”郑允浩说，“当时年纪小不懂事，什么都敢玩，现在想想有点荒唐。”
金在中瘪瘪嘴，“那么车震肯定也试过了？”
“嗯。”郑允浩闷声说，将脸埋在金在中的颈间，贪婪地嗅着。金在中刚冲过澡，身上还残留有沐浴乳的味道。原本只是很普通的牌子，却因为沾染了少年特有的干净清冽的体香，而令人爱不释手。
金在中将手指插进郑允浩浓密的发间，继续问，“马震呢？”
郑允浩伏在他的肩上，低笑出声。“原来你这么关心我的性生活啊？”
金在中知道自己又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了，不禁有些懊恼，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扳回这一城。他偏着头，舔了舔郑允浩的唇。“我这不是怕你玩过了头，年纪轻轻就早泄嘛？”说着，翘起屁股在郑允浩的胯部恶意蹭了几下。
郑允浩身体一僵，差点没控制住射出来。见金在中一脸得逞的坏笑，那么快乐，那么耀眼，突然就感觉某种情绪在胸口处疯狂滋生，几乎将他撑爆。“找死。”郑允浩笑说，蓦地握住金在中早已硬得不行的东西，在金在中的惊呼声中，开始了快速地套弄。由于摄像机一直停留在郑允浩的身后，所以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在看不到的地方，郑允浩的手到底在对金在中做些什么。
金在中万万没有想到郑允浩竟然敢在人前来真的，吓得差点痿了，要不是他的小兄弟刚好被人握在手里技巧地玩弄着，而玩弄他的那个人还是郑允浩！那种舒服的感觉和自己弄的时候很不一样，简直爽得天灵盖都要飞了。金在中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叫出声来让人发现，就只好咬着自己的手背呜呜地低鸣，两眼怨怼地瞪着郑允浩。
报复见效，让郑允浩不由弯起了嘴角，手上也越发卖力起来。感觉手里的东西几乎涨到了极致，知道金在中快到极限了，胯部便紧紧地贴着金在中的臀部猛烈地耸动了几下，继而浑身一震，“射”了出来。与此同时，手上一使劲，毫无防备的金在中就这样在他手里泄了出来。
金在中抻长了脖子，靠在郑允浩的颈窝里脱力地喘息，被情欲折磨出来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进了衣服里。郑允浩在他的身后拥着他，两人一起缓缓跪倒在地上。金在中失神地望着眼前，高潮的余韵尚未过去。一张毛毯落到了他的肩头，金在中迟钝地回过头去，郑允浩用毛毯裹住了他。
原来不知何时拍摄已经结束了，韩飞站在他们的身后，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因为逆光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冲完澡就回去吧，今天辛苦了。”韩飞说，将另一张毛毯搭在了郑允浩的身上。
金在中恍惚地点点头，摇摇晃晃地朝浴室走去，隐约听到韩飞似乎在对郑允浩说什么过分了。
床戏拍完之后，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允在二人之间那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何必言说的默契，拍摄速度得到了飞速的提升。照这个进度来看，春节前肯定能拍完。不用留在剧组过节，让所有工作人员都流下了欣慰的泪水。
这期间，Nick被勒令离境的最后期限到了。金在中什么忙也没帮上，只能陪同Nick一起前往机场。直到登机的前一秒，Nick依然忿忿不平，坚持说一定会将事情的始末调查清楚。
“在中，我还是那句话，我比郑允浩适合你。”Nick说，抱着金在中，怎么也舍不得放手。
金在中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背。
Nick离开没多久，《木棉花开》跟着也杀青了。办杀青宴的那天晚上，韩飞喝了不少酒，趁着酒兴拍着允在二人的肩感慨说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在一起呢？众人闻言，笑得捧腹。
“韩导，戏都拍完了，你怎么还没出戏呢？”
金在中也笑，“对啊，该出戏了。”
很快，春节到了。
年三十那天晚上，金在中一边看春晚，一边无聊地摆弄手机。还记得上一次过年的时候，他还在微信里和陈小川、李然疯狂吐槽，而今年他和他们之间只剩下一条被国人转发了不知多少次的拜年短信。
显然，许多人，许多事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金在中不知道今年郑允浩是不是还是一个人过年，也不知道唯一陪伴在他身边的是不是还是那只叫多吉的胖柯基。郑允浩曾说多吉特别喜欢他，之前金在中并没有当回事，可是如今却觉得哪怕喜欢他的是只狗那也挺好的，他只是想留住点和郑允浩有关的东西。
金在中觉得自己应该给郑允浩发一条拜年短信，因为《木棉花开》杀青之后他和郑允浩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正如他之前所承诺的那样。不论是他的生日，还是郑允浩的生日，既没有精心准备的礼物，也没有一条满载祝福的短信，他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从彼此的世界路过了。金在中原本觉得这样很好，用许真的话来说就是总算不用彼此折磨了，可是过没几天他就告诉自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从郑允浩的世界离开是一回事，忘记他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金在中想趁着这个大家都会互发短信拜年的日子给郑允浩发条短信，这应该不算违背和许真的约定，只是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抽了曾信誓旦旦说要和郑允浩划清界限的自己两巴掌。
金在中特别用心地编了一条短信，并坚信自己想说的话、想表达的情感都包含在了这条短信里，达到了无声胜有声的境界。
“春节快乐。”
赶在自己后悔前，金在中按下了发送键。短信发出以后，金在中就把手机放到了一边，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继续看春晚。时不时的，会拿眼睛瞟一下手机所在的方向。
一分钟后，手机振动了下。
金在中急忙捞起来一看，居然是郑允浩回过来的！他冷嗤一声，止不住嘴角上翘地点开了短信。尼玛！居然也特么只有四个字加一个标点！金在中简直怀疑对方是不是为图省事，所以将自己发过去的那条短信又给转发了回来！
“春节快乐。”
快乐你妹！金在中恨恨地想，将手机扔出老远。过了会，有悻悻地捡回来，心疼地瞅着寥寥数字舍不得错眼。
郑允浩握着手机，看着短信编辑框里的内容，犹豫了很久，迟迟没有发出去。
“想你。”
原来，这个词分量那么重，教人轻易不敢尝试。
郑允浩颓丧地倒在床上，魔怔般不停地编辑着这两个字，直到整个屏幕上只剩下“想你”。
无数个“想你”叠在一起，是说不出口的思念，强烈得令人窒息。
多吉费力地扒着床单，终于将肥屁股挪到了床上。它心满意足地蜷到那人怀里，看了看那亮着白光的屏幕，又看了看那人寂寞的眼睛，默默地想了想，最后伸出舌头舔了舔那人的脸，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Chapter 47
春节一过，各大电影节颁奖礼便接踵而来。
伍正锋的《警戒线》获邀成为宝岛国际电影节开幕影片，主创们都接到了邀请。金在中得伍正锋青睐，便也受邀同行。身为新人，金在中还是头一回参加这种级别的活动，公司上下自然十分重视，国际一线品牌的赞助是必不可少的。金在中自己也是做足了准备，出发当天更是早早地便赶到了机场和剧组人员汇合。时隔一年未见，彼此都表现得格外亲切，尤其是金在中这种精力充沛又爱笑的更是特别招人喜欢。
说起金在中前段时间的遭遇，伍正锋还不无感慨地拍着他的肩，爷儿俩长吁短叹了半天。金在中出事那会儿，伍正锋也是站出来帮忙说过话的，奈何这种正面的声音实在太少，很快就被更加凶猛的风浪给掀翻了。伍正锋心里一直有些过意不去，为自己没能帮到金在中而惭愧，所以这次宝岛之行才会固执地要金在中随行。对此，金在中是说不出的感动。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砍号重练了。”金在中安慰伍正锋说。
伍正锋点点头，“趁着年轻栽点跟头也好，你才会清楚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嗯，我懂，谢谢导演。”
为了开解伍正锋，金在中就将自己参加《木棉花开》拍摄的事说了。
伍正锋欣慰地笑，“消息我看了，韩飞那小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就是脾气可臭了，老拿剧本抽我头。”金在中郁闷地说，逗得伍正锋哈哈大笑。
爷儿俩正聊得欢，郑允浩走了进来。一身黑色西装，手肘上挂着同色大衣。一眼望去，疏朗而挺拔。
“啊，允浩来了？”伍正锋笑着朝他招招手。
“伍导。”郑允浩礼貌地颔首，对直朝金在中走了过去，然后挨着他的边坐了下来。
金在中的心跳悄悄漏了一拍，当着伍正锋的面不好太放肆，就又扮起了后辈小可爱，乖巧地叫了声“允浩哥”。郑允浩朝他点点头，俨然一副稳重知性的前辈形象。二人配合默契，完美演绎了一出兄友弟恭的温情戏码。
“刚才听在中说你们刚拍完韩飞的戏。”伍正锋说。
“是，计划明年暑期档上映。”郑允浩说。
“这么看来这小子又是指着戛纳去的？”伍正锋笑道，“野心不小。”
郑允浩也笑，“还是您了解他。”
仨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其乐融融。过了会，助理过来找伍正锋，他跟允在二人招呼了一声后就离开了。等到休息室里只剩下金在中和郑允浩两个人时，气氛渐渐地就变得沉闷起来。金在中有些不自在，想起那条可怜见的拜年短信，深觉自己内伤又加重了。他打算到处转转，虽说机场也实在没什么好转的，但总比跟郑允浩待在一起好。结果屁股才刚抬起来，就听见郑允浩问：“过年玩得开心吗？”
金在中惊讶地瞪着他。
“怎么了？”郑允浩不解地问。
金在中摇摇头，说：“还行。”见郑允浩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感觉像是在期待他说点什么似的，就礼尚往来地道：“你……那个，过年的时候不会刚好又只有那只胖柯基陪着你吧？”
“嗯，许真没时间照顾它。”郑允浩说，弯起嘴角，像是终于满意了一样。
可是接下来又是一阵尴尬的静默。
金在中见郑允浩依旧一脸期待的表情，终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说这货难道是真的打算跟他聊天吗？！
郑允浩见金在中蹙起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不说话，就只好道：“春晚看了吗？”
金在中只好应道看了。
“好看吗？”
“没意思。”
“哦。”
“……”
“……”
“我是说和你聊天没意思。”金在中说，趁着郑允浩愣怔的同时，起身转了出去。
金在中百无聊赖地转了一圈，直到临要登机的时候才回来，结果又被一阵汹涌的尿意逼进了洗手间。等他终于登上飞机的时候，原本属于他的位置已经被另外一个前辈占了。对方朝他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然后朝唯一空着的位置悄悄指了指，而那个位置旁边坐着的赫然正是郑允浩。
郑允浩手里捧着一本书，发现金在中进来就抬起头来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可是那一眼却看得金在中头皮发麻，仿佛在说“你要敢坐到别的地方去，朕定要让你血溅三尺”，害金在中走也不是，过去也不是，直到空乘来催，才迈着沉重的步子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机场好玩吗？”郑允浩头也不抬地问。
“还成。”金在中随口应道。
三个小时的航程很无聊，郑允浩一直在看书，好歹是没再尝试跟金在中聊天。金在中打了会游戏就困了，索性取来眼罩罩在眼睛上，闭眼睡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醒来，发现自己的头居然枕在了某人的肩上。金在中的心跳不由加快了些，在确保不惊动对方的前提下，小心翼翼地将眼罩拨开来了一些。入眼的首先是一张本来没有的毛毯，想也知道是谁给他准备的，接着他小弧度地转动了下脖子，然后看到了一个高耸的鼻梁。
郑允浩的头歪在金在中的脑袋上，睡得正香。
金在中打消了把人叫醒的念头，悄悄将眼罩扒回了原来的位置，再次心无旁骛地闭上了眼睛。
飞机在机场降落，T市的阳光带着初春温暖和煦的气息，让人身心舒爽。
出了机场，电影节的主办方就派车就将所有人送到了下榻的酒店。金在中随剧组在前台办理登记的时候遇到了韩飞，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货原来是电影节的评委之一。
韩飞大大咧咧地勾住金在中的肩，说：“哟，纪翔，你家莫琛呢？”
金在中不满地抖落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说：“能别这么叫我吗？戏都拍完多久了？”
韩飞瘪瘪嘴，“嘁，真没意思，一点娱乐精神都没有。”
“娱乐自己给你消遣？”金在中冷哼一声，“抱歉，这种精神确实没有。”
韩飞哈哈笑了几声，扯着金在中的面皮。“牙尖嘴利，还有没有人能管管了？”
话音刚落，郑允浩就从人堆中钻了出来。“你找我？”
韩飞放开金在中的脸，说：“难得有机会出来放松一下，晚上一起出去喝一杯？兄弟几个听说你来了，都吵着要做东请客，就看你是否赏光了。”
郑允浩闻言，看了眼金在中。
韩飞心领神会地说：“他自然也是要去的，顺便认识点人，免得以后又被欺负。”
“慢着！”金在中说，“谁要去了？你们问过我意见了吗？”
郑允浩却对韩飞说：“那晚些时候联系。”
金在中只好转而对韩飞说：“我说我不去！”
韩飞却对郑允浩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给哥几个回消息去。”接着又挑着金在中的下巴说：“记得打扮漂亮点，别给你家莫琛丢脸哟。”说完，也不等金在中回话，就施施然离开了。
“喂！你能不能先认真听我把话说完？！喂！”金在中朝韩飞的背影大叫，可是后者已然走远。他又回过头来找郑允浩，结果郑允浩已经推着自己的行李箱进了电梯。“……卧槽！”
于是，金在中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参加了当晚的派对。小白对这种事向来是举双手赞成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跟着大神混有肉吃，并恨不得把金在中的所有家当都给他套上，逼得金在中不得不采取武力压制，才得以作罢。
派对是在一艘豪华游艇上举办的，只有出示邀请卡才能登船，显然并非韩飞所说的“喝一杯”那么简单。出席派对的人，星光之璀璨，随便挑一个扔大街上都会惹来海啸般的围观和尖叫。身处他们中间，金在中才越发觉出自己的微不足道，甚至产生了像“自己真的可以出现在这里吗”那样的惶恐。
韩飞看出了他的不安，遂安慰道：“纪翔别慌，抱紧你家莫琛大腿。”
金在中回以一记白眼，然后寸步不离地跟在郑允浩身边。郑允浩显然没有一点不情愿，还颇有兴致地领着他绕场一周。等到金在中装满了一口袋的名片后，二人才寻了个角落休息。金在中望着漆黑的海面，感叹混圈真心不容易。
“你现在还小，等以后作品累积再多一点就没那么辛苦了。”郑允浩说，拂了拂金在中额前的发丝。
金在中望着他的眼睛问：“你以前也这么辛苦吗？”
郑允浩笑，“不只我，所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从没想过放弃吗？”
“每时每刻都在想。”
“那为什么没有呢？”
“原因应该和你的是一样的吧。”
望着郑允浩棱角分明的侧脸，金在中的脸忽然没来由地红了，并又一次深刻地意识到，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他都依然喜欢这个男人，喜欢他对待事业的这份认真和执着。
那一刻，听着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金在中的内心被一股从未有过的宁静所填满。
这时，消失了许久的韩飞又突然冒了出来。“有人想见见你。”他对郑允浩说，无奈地摊手。“先说啊，我事先并不知道他会来。”话音刚落，那人已出现在韩飞的身后。
“好久不见了，允浩。”
郑允浩闻声，微微蹙起眉头。
不远处的地方，年轻男子长身玉立。栗色的头发搭配杏色羊毛衫，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颗色泽温润的玉石般黯淡了星光。
金在中第一眼时就看呆了。
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好看的人？
那人微笑着朝他们走来，即使极力掩饰，仍旧能看出他内心深处的紧张。
郑允浩显然没有比对方好到哪里去。
“好久不见。”郑允浩说。
“听说你要来时，我还以为他们在开玩笑。”那人笑说，带着宝岛特有的腔调。
金在中一直觉得男人这么说话显得很娘，显然这个男人除外，世上再没有比他更适合用这种腔调说话的人了。
“介意找个地方坐坐吗？我们太久没见了，我想跟你好好聊聊。”那人说，眼睛里饱含期待。
郑允浩踌躇片刻，点点头，说：“到里面去吧，这里风太大了。”
金在中从没有听过郑允浩用这种温柔的语气和谁说过话，包括他。那般小心翼翼，就好像担心声音大一点就会把眼前的瓷娃娃给震碎了一样。
“我离开一下。”郑允浩对韩飞说，又回头看了看金在中。
“放心吧，他就交给我了。”韩飞说。
派对依旧热闹，因为郑允浩和韩飞的关系，所有人待金在中都异常亲切，可是金在中却有些食不知味。因为他的视线总会有意无意地落到某个角落，因为那里有郑允浩以及那个美人儿。
“知道他是谁吗？”韩飞用下巴指了指正在和郑允浩聊天的美人。
金在中面无表情地说：“朱砂痣，白月光，随便吧。”
韩飞夸张地笑了几声，说：“他叫蓝生，郑允浩的前任，真正的前任。”见金在中瘪瘪嘴，就又道：“和周佳文什么的不一样。郑允浩床伴不少，但是称得上‘爱人’的就他一个。”
韩飞说郑家和蓝家是世交，但是郑允浩和蓝生从小就没怎么见过面，直到读大学的时候才认识。郑允浩很喜欢蓝生，郑允浩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能把那人宠到天上去，加之蓝生从小身体弱，所以朋友们都戏称他是小公举。蓝小公举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却没投身娱乐圈造福人类。不仅是因为蓝家家大业大，即便是玩票，也不许蓝小公举出去抛头露面，郑允浩自己也是舍不得蓝小公举去吃苦头的。所以蓝小公举就这样被郑允浩藏得好好的，保护得好好的。
“那他们为什么分手？”金在中忍不住问。
韩飞笑，“是啊，为什么分手呢？”
韩飞不说，金在中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派对结束以后，金在中回到了酒店，可惜满脑子都是郑允浩和蓝生，怎么也睡不着，只好跑到酒店的花园里四处溜达，结果撞见了坐在泳池边沉思的郑允浩。郑允浩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金在中，抬起头来默默地望着他。金在中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走了过去，在郑允浩身边坐下。
“还没睡？”郑允浩问。
“认床。”金在中敷衍道。
郑允浩挑眉，“怎么上回出外景的时候我见你睡得挺香的？”
金在中冷哼一声，“哦，所以这才是你把我赶出房间的原因？因为我睡得比你香招你嫉妒了？”
郑允浩轻笑，没有回答。
两人沉默地坐了许久，金在中才忍不住问：“你们为什么分手？”
郑允浩不答反问，“韩飞告诉你的？”
“不能说吗？”
郑允浩抿抿唇，金在中见状，又沉默地坐了片刻，准备离开的时候，郑允浩却抓住了他的手。
“我和蓝生在一起差不多五年，”郑允浩说，“我们相处得很好，如你所见，蓝生是个谦和温柔的人，身体又弱，特别能激发人的保护欲。我很喜欢他，我觉得我们应该会在一起一辈子。二十四岁那年，我计划拍完《疯人院》以后就息影，带着蓝生去环球旅行，结果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金在中问，感觉郑允浩的手在不自觉地用力，捏得他生疼。
短暂的沉默后，郑允浩说：“因为我差点害死他。”
接下来的发展是最蹩脚的肥皂剧都不屑使用的桥段。大家族的继承人生命受到威胁，即使相爱，也只能棒打鸳鸯，最终各奔东西。
“所以你就这么让他走了？”金在中问。
郑允浩苦笑，“不然呢？”
金在中冷声道，“这么看来，你比我以为的还要自私。你以为这是为对方着想，其实你只是怕麻烦，不想承担责任而已。我们都清楚，放弃远比坚持轻松多了对吧？”
郑允浩沉默许久，才说：“嗯，你是对的。”
金在中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便甩了甩自己被握住的手。“还不放手吗？！我要回房间了！”
郑允浩瞅他一眼，跟着也站了起来。“一起吧，正好我也累了。”他说，拖着金在中的手，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Chapter 48
翌日，国际电影节盛大开幕。
落日黄昏，霓虹闪烁；锦衣华服，宝马香车。星光在热情的尖叫和闪光灯中越发夺目璀璨。
上帝的宠儿们在海浪般的欢呼声中踩着红毯款款而行，举手投足间顾盼生姿，风情万种。无论是蜚声国际的巨鳄大腕，还是初出茅庐的新人菜鸟，那一刻的他们仿若站在了世界之巅，引万民臣服。
金在中又一次深刻地认识到，为什么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也要挤进娱乐圈。因为世界上没有一个真正甘于平凡的人，我们每时每刻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尝试着表达自己、宣布自己的存在，而那些韬光养晦、大隐于市的人势必都曾锋芒毕露。因此，没有人能拒绝被万众瞩目的诱惑。
开幕式结束以后是庆祝晚宴，地点就在金在中等人下榻的酒店顶层。
整整一晚上，金在中都在不停地与人应酬。除开郑允浩和韩飞的朋友不说，伍正锋也投入了极大的热情，为各位导演、制片引荐金在中。金在中虽感几位前辈美意，却也委实有些招架不住，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缩到了角落里去偷懒，望着觥筹交错的晚宴现场啧啧感叹。
“真巧，在这里碰到你。”突然，金在中的身边冒出一个带笑的声音来。“看来你也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啊。”那人说。金在中侧头望去，看到了身着晚礼服的蓝生。“您好。”金在中说，以光速切换到了一个新人演员该有的谦恭模式，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人怎么也来了。
蓝生似乎是看出了金在中心里的疑惑，便笑道：“我偶尔也搞点影视方面的投资，像这样的盛典自然也是不能错过的。”
金在中了然地点点头，恶意地想投资影视不假，伺机和某人再续前缘也是真吧？
“我知道你，你叫金在中，对吧？”蓝生偏着头打量金在中，眼带笑意。
“是的，蓝大哥你好。”金在中说，并不掩饰自己知道蓝生身份的事。和聪明人说话嘛，最忌讳的就是耍小聪明。
“叫我蓝生就好。”蓝生笑道，显然对金在中知道自己身份这事并不意外。“我对国内的新晋小生不是很熟悉，但是如果每个的外形条件都像你这么出挑，又兼具实力的话，相信亚洲市场的格局很快就要改变了。顺带一提，《警戒线》里表现不错。”
“谢谢。”金在中笑道，心说如果真要论外形的话，眼前这人绝对是万中挑一的，斯文儒雅，气质卓尔。
“允浩喜欢长得好看的孩子，”蓝生接着道，似是有些感慨。“自始至终没变过。”
金在中闻言，差点被香槟给呛死，心说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吧？！这算什么？！正室上门斗小三吗？！要真是这样也轮不到他吧？！金在中很想告诉蓝生他弄错对象了，跟郑允浩有一腿的那个小贱人叫周佳文，至于他——那不是一直没能勾搭上吗？！“我和允浩哥不是你想的那样，”金在中说，“允浩哥对我的关照仅限于前辈对后辈，仅此而已。”
蓝生笑了，“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聊聊。我和允浩有很长时间没联系了，对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总是忍不住有些好奇。”
所以是来给我下马威的吗？金在中想，嘴上却道：“其实允浩哥心里一直很惦记你，只是从来不说而已。”
“惦记？”蓝生勾起唇角，表情有些玩味。“或许吧。”
想起昨晚郑允浩落寞的神情，金在中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心酸，说不清楚是为他自己，还是为郑允浩。“允浩哥说他曾差点害死你，光凭这点，他就忘不了你。”金在中说，微垂着眼眸。
蓝生的表情有些意外，“允浩都告诉你了？”
金在中如实道：“没有，我只知道他差点害死你，其他的他没说。”
蓝生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就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之中，久久才道：“其实说差点害死并不准确，因为那怎么看都是蓄意谋杀。”
金在中试想过各种可能，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蓝生口中所谓的蓄意谋杀！此刻的金在中比任何时候都还要迫切地想知道五年前的郑允浩和蓝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这一波冲击尚未过去，新一波的冲击却又紧随而至。
蓝生将自己的衬衣领口扯开了些，露出了脖子上一条颜色很淡，却依旧清晰可辨的伤口。“只要再偏个几毫米就是动脉血管，所有人都说我命大。”蓝生说，在金在中震惊的目光中幽幽道：“你信吗？一个人太爱另一个人的话，就会想要杀死他。”
金在中愣愣地看着蓝生脖子上的伤痕，双唇嗫嚅了数次，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说：“所以你就离开了他？”
蓝生整理了下衣服领子，盖住伤痕，叹息道：“我是还在昏迷的时候被带回家的，之后就一直卧床。等能下床了，家里人却把我的证件全都藏起来了，他们害怕我回去找允浩。没有证件，我哪里也去不了，我被囚禁在了这座岛上。这些年里，我没有一天不在盼望着允浩能来见我，可是他一次也没来过。为了避免与我见面，他甚至连这座城市都不再踏足。我们最后一次联系仅限于一通电话，他在电话里跟我说分手。”
“是他的风格。”金在中说，虽然没有亲历，他却能想象出郑允浩说话的表情和语气。“可是，”金在中接着道，“如果换做是我的话，就算没有证件买不到机票，用游的，我也会游回去。哪怕要分手，也必须当面说清楚。”
蓝生苦笑，“你是不是想说，身为男人，我挺窝囊的？”
心事被戳穿，金在中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不好意思地说。
蓝生轻笑，“没关系，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自己确实挺窝囊的。”他说，“我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与我夜夜相拥而眠的人会在某天晚上趁我熟睡的时候拿刀切开我的身体。我连叫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从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流出，躺在血泊里等死。我是真的被吓坏了。”说到这，蓝生用力地闭了闭眼睛，试图摆脱那可怕的回忆。“允浩精神有问题，虽然所有人都在回避这个问题，但是很可惜，这是事实。”
这一晚上，金在中所受的冲击实在太多了，他也因此而明白那些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瞬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集训的那个雨夜郑允浩神经质的表情，藐视生命的戏谑眼神，面对他的逼问时欲语还休的模样，只有一个人住的空旷屋子，从不待在黑暗里的原因是……此时此刻，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有了答案。
蓝生惊讶地看着金在中，问：“……你哭什么？”
金在中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触到一片冰凉，脸蓦地就红了。
尼玛，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金在中想解释，却也明白此刻无论说什么都会显得有些欲盖弥彰，可是蓝生玩味的笑脸又实在让他觉得无地自容，幸好某人的出现及时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场面。“欸，我的小祖宗，原来你躲在这呢？”韩飞一脸如释重负地说，看到金在中脸上的泪痕时愣怔了下。
金在中赶忙抹了把脸，问：“怎么了？你找我？”
韩飞说：“郑允浩他……欸，总之你赶紧去看看吧。”
金在中被韩飞的话唬了一跳，也顾不上是否失礼了，急忙拔腿就走。韩飞落后他一步，回头跟蓝生小声嘀咕。“你跟他说什么了？怎么把人给整哭了？”蓝生摊摊手，示意自己是清白的。
金在中找到郑允浩的时候，这人正靠在宴会厅配套的休息室的沙发上，身边围着几个人在说笑。郑允浩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显然是喝多了。金在中见状，回头剜了韩飞一眼。韩飞笑得像个无赖，对郑允浩说：“要不要回房间休息？”
郑允浩晃了晃脑袋，似乎是很不舒服，就点了点头，朝他们的方向伸出手来。金在中条件反射地往前走了一步，却又急忙刹住车，然后极其不自然地把手插进了裤袋里。在场的人都没有发现金在中的不对劲，唯有韩飞挑了挑眉。蓝生越过他二人走到郑允浩面前，温柔地问：“我扶你回房去？”
郑允浩摇摇头，摇晃着站起来，走到金在中身边，然后顺势歪倒在他身上，戳着他的脑门，厚颜无耻地说：“小混账，送我回房。”
金在中被郑允浩理所当然的模样整得极为光火，原想把郑允浩推开，却惊讶地发现他的身体烫得厉害。金在中疑惑地探了探郑允浩的脑门，心说也不像是发烧啊，怎么身体这么烫？！一旁的韩飞却敦促着，将二人往休息室外推。“好了好了，人都醉成这样了，还不快送他回去休息？”金在中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一时半会儿却又说不上来，加之韩飞一直不停地催催催，就只好架着郑允浩离开了宴会厅。
郑允浩整个人都有些不清醒，如果不是有人架着，几乎都要软到地上去了。金在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弄进房间，摔在床上。郑允浩背刚沾到床，就噌的一下子又窜了起来。金在中被吓一跳，按着他的胸口。“干什么你？！”
郑允浩喘着气，瞪向金在中，半晌，狠狠啧了一声后，挣扎着朝浴室走去。
金在中追在他身后，“怎么了？要小解吗？要我帮你吗？”
郑允浩边走边扯身上的衣服，“冲澡，你回你房间去。”
金在中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心说这货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啊！刚才明明还死粘着他，现在却又要赶他走！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越发混账了！正准备离开，却听见门铃响，打开门一看，却见一个身着低腰紧身裤的小妖精正斜靠在门框上发短信。见到有人开门，小妖精就抬了下头，等瞧清楚了金在中的脸后眉眼一弯。“哟，帅哥，是你叫的服务吗？”
金在中惊讶地看着小妖精那一副特殊服务行业的标准打扮，脑袋里那根缺了的弦终于是又长回来了！“没有，你找错门了。”金在中干巴巴地说，当着小妖精的面把门狠狠一砸，接着就给韩飞去了电话。“你特么到底要干什么？！门外那是个什么东西？！”此刻的他要还不知道郑允浩怎么了，那他就真的是头猪了。
“什么什么东西？！”电话里传来韩飞哼哼的声音，“人家叫Andy，技术超一流的。”
金在中怒道：“谁特么问你这个了？！你把那玩意叫到他的房间来，到底是想怎么样？！”
韩飞哈哈笑了一阵，说：“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吗？如果某人刚好有需要，而你又不打算主动献身的话，好歹有个备胎嘛。”
“我备你麻痹！你个缺了大德的！你等着，老子迟早弄死你！！”金在中咆哮着挂了电话。
小妖精还在坚持不懈地拍门，试图让金在中明白他也是有职业操守的。“帅哥，你把门开开嘛，我拿了钱就得要办事的，这是规矩。还有，我技术可好了，体力也不错，绝对让你满意。”
金在中气得脑仁疼，一遍又一遍地诅咒韩飞一到床上就阳痿。听着浴室里的哗哗水声，金在中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简直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麻痹的！”金在中低吼道，一把将领带扯开扔到地上，猛地推开了浴室的门。
冰凉的水汽迎面扑来，金在中忍不住打了个颤。
郑允浩站在花洒下，门被撞开的瞬间，错愕地回过头来，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金在中。
金在中目不转睛地望着郑允浩赤裸的身体，虬结健美的肌肉和修长有力的四肢无一不散发着男性特有的力与美。随着视线的下滑，当视野里出现了郑允浩双腿间那形状完美的昂扬巨物时，金在中惊呆了，并愈发地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郑允浩关掉花洒，扯过一旁的浴袍穿上，并故作镇定地说：“怎么还没走？”
金在中红着脸不说话，在郑允浩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抓着对方的浴袍将人怼到了墙上。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从郑允浩身上传递过来的不寻常的热量，也能感觉到浴袍底下对方紧绷的肌肉。
“在中……”郑允浩的声音里难得有了一丝慌乱，天知道他现在要仗着多大的毅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将眼前这个让人垂涎欲滴的人给扑倒在地上。
“郑允浩，”金在中埋着头，一字一顿地说：“你给我听好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这话，如果你依旧不跟我说实话的话，我发誓，我会离你远远的，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见到我，所以你最好别以为我是在开玩笑。”说到这，金在中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后抬起头来，直视着郑允浩如墨的眼睛，轻声问：“你爱我吗？”
郑允浩沉默地望着他，眉峰高高地隆起。
金在中不知道郑允浩到底沉默了多久，仿佛短得只有零点几秒，又仿佛长得好比一个世纪，他只知道他还是等不来他要的回答。“我明白了。抱歉，问了你这么尴尬的问题。”金在中说，强迫自己笑出声来。“韩飞老师应该在你酒里放了点东西，还给你准备了个money boy，就在外面，待会我出去以后再叫他进来。蓝生是个好人，你们确实般配。周佳文也不错，就是脾气臭了点。我……”金在中摇摇头，觉得有些可笑。“妈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就这样吧，我走了。”他说，挣扎了半天，才好容易放开了手。就在那瞬间，郑允浩抱着他的腰将他抵到了墙上。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双唇已经被人用力地封住了。
郑允浩疯狂地掠夺着金在中口腔里的一切，就像是为了发泄某种汹涌而出的情感似的噬咬着金在中的唇。“我给了你机会让你走的，为什么就是不走？”他生气地说，紧紧箍着金在中的腰，就像是要把人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金在中攀着他的肩，又凶又委屈地说：“郑允浩，我不管你是不是神经病，我只知道你对我特别好，所以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听见了吗？！”
“白痴。”郑允浩心疼地说，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金在中泫然欲泣的眼睛。
Chapter 49
金在中搂着郑允浩的脖子，贴着他的唇小声说：“到床上去。”
郑允浩哑声说：“不行，你会受不了的。”
金在中瘪瘪嘴，手不安分地探入郑允浩的浴袍底下，握住那个炽热的硬物套弄了几下。听着郑允浩越发粗重的鼻息声，舔舔下唇。
**** Hidden Message *****
Chapter 50
郑允浩重重呼出一口气，将盛满精液的保险套扯下来，扔进了垃圾篓。金在中瘫软在一旁，情绪已然崩溃，泣不成声。郑允浩见了心疼，赶紧将人搂进怀里，怜爱地吻了又吻。“好了，好了，结束了，不哭了。不哭了，宝贝。”他柔声哄道，轻轻顺着金在中的脊背。金在中就像是失去了利刺的小刺猬，全身蜷起来，贴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哭得眼睛都肿了。郑允浩只能紧紧地搂住他，一遍遍地亲吻他，贴着他的耳朵与他小声说话。
许久之后，金在中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从前他听说女人高潮时会哭，觉得纯属扯淡，反正在他跟自己的小女朋友们滚床单的日子里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可是现在他大约能明白了。那种感觉仿若混沌初开，他独自一人站在莽莽天地间，什么都没有，却又仿佛拥有整个世界。无助、绝望，却又带着初生的巨大喜悦。金在中从来不知道，与另一人灵肉契合，竟会是如此难以言喻的滋味。他抽了抽鼻子，抬起头来，默默地望着郑允浩，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好点了吗？”郑允浩轻声问。
金在中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双手环上郑允浩的脖子，赖在他的怀里蹭了蹭，说不出的安心。
郑允浩捏了捏他通红的耳朵，“耳朵好红……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要害羞啊？刚才不是还挺浪的嘛？”
“谁浪了？！”金在中小声嘟嚷道，想起刚才的放浪形骸，脸红得跟煮熟的虾一样。
郑允浩只好向金在中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腹肌，指着上面的金在中的子子孙孙，揶揄道：“只插后面就能射，还说不浪？”
金在中语塞，难为情地扯过几张纸巾帮郑允浩擦了擦，结果发现郑允浩的性器又有了抬头的趋势。“你……”金在中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瞅着他，小声问：“还想要吗？”
郑允浩本来想说“当然，你别以为一次就能满足我”，可是一看金在中那可怜的小模样，又委实不忍心立马开始第二回合，只得按捺住蠢动的欲望。“先休息会儿吧。”他说，吻了吻金在中的额头。金在中乖乖地趴在他的怀里，把玩着他的耳朵，几番欲言又止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那什么……咱俩操也操过了，可你……好像还没说过你是不是喜欢我呢。”说完，可能是觉得丢脸，耳根子更红了。郑允浩莞尔一笑，握着他的手指吻了吻，说：“谁说我没有说过？”
金在中惊讶地撑起上半身，目光炯炯地瞪着他。“你什么时候说过了？！”
郑允浩捏着他的鼻子晃了晃，好整以暇地说：“自己想。”
金在中认真回忆了半天，从两个人初识，到之后的每一次对话，以及每一次眼神的交流，结果脸上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你果然不记得了。”郑允浩叹气，嫌弃地瞥他一眼。“就没见过酒品比你还差的，这么看来，你强吻我的事肯定也忘了。”
“我强吻你？！”金在中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可郑允浩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瞬间，脑海里恍恍惚惚地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昏暗的小巷，嘈杂的酒吧，清脆的铃铛声和凉爽的海风，还有柔软的沙滩，有个低沉好听的嗓音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问他是不是喜欢他……金在中愕然地看着郑允浩，迫不及待地问：“是在普吉岛的时候？！”
郑允浩挑眉，“嗯哼，想起来了？”
金在中摇摇头，喃喃地说：“我只记得有人一直在我耳边碎碎念，问我喜不喜欢他。”锁住记忆的大门轰然倒塌，那些被遗忘的碎片飞旋着钻了出来，一片连着一片。
郑允浩掐着他的下巴吻了吻他的唇，“还记得你是怎么说的吗？”
“肯定是讨厌啊。”金在中神气活现地说，轻轻拍了拍郑允浩的脸。“而且是相当讨厌。”
郑允浩侧目，“心口不一，还这么理直气壮？”
金在中一口咬在他的唇上，“你有资格说我吗？！”
郑允浩笑，圈着金在中孩子气地晃了晃。
……
那现在呢？讨厌还是喜欢？
欸，更加讨厌了。
是吗？那可麻烦了，因为我很喜欢你呢。
晚风微醺，星火摇曳，海浪轻轻拍打着船舷。
少年翻身将那人压住，笑得一脸奸诈。
既然如此，那洒家必须得香你一个！
炽热的唇落下。
在那人错愕的目光中，少年俯身吻住了他。
……
翌日上午。
金在中睡眼惺忪地醒来，郑允浩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窗帘仅拉开一条很小的缝，晨曦钻进来，在他的身上洒下一片淡金色的光芒。郑允浩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看得出心情很好。听见动静，他回过头，边结束通话，边朝床边走来。“嗯，好，麻烦你了。”郑允浩说，挂断电话，在金在中的唇上落下一吻。“早安，宝贝，睡得好吗？”金在中闻言，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朝他的下盘狠狠踹去，郑允浩却是早有防备，轻而易举地就擒住了他。“大清早的就谋杀亲夫啊你？”郑允浩说。
金在中红着一张脸，手指颤抖地指着他，说：“你、你……你个禽兽！”一开口，声音哑得倒先把自己给吓一跳。
“禽兽？”郑允浩难以苟同地挑眉，“说得就像是你没爽到似的，要不要我提醒你昨天晚上你到底射了几次？”
“你闭嘴！”金在中羞愤地说，声音却哑得犹如奶猫在叫。
郑允浩爬上床来，将他死死压住。“又是谁用腿一直夹着我的腰哭着说还要？”
“流氓！！”金在中骂道。
“一会儿要我快点，一会儿要我慢点。轻了叫用力，重了又喊痛。”郑允浩笑，连同被子一起，将金在中搂进怀里。“话说回来，宝贝，昨晚你叫那么大声，就不怕隔壁房间听到吗？”
“那到底是谁害的？！”金在中气急败坏地挠着郑允浩。一想到昨晚那疯狂而又淫荡的一夜，他就觉得全身气血翻涌。郑允浩压着他几乎做了整整一晚上，虽说没有一夜七次那么夸张，但特别持久，每次都能玩儿个把小时。眼瞧着要射了，偏又拔了出去，然后又抱着他腻歪半天，最后再插进来时又是一柱擎天。金在中就这样被他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嗓子都叫哑了。这都算了，结果今天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腰部以下就跟高位截瘫一样，随便动一下，那滋味简直酸爽得无法形容！金在中尝试着想下床，结果脚刚沾着地，就差点跪到地上去。郑允浩一把将他捞住，打横抱起就往浴室走。金在中挣扎着，“你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
郑允浩挑眉，“既然这么精神，不如咱们回床上接着来？”说着，就要折回去。金在中急忙扯住他的衣襟，鼓着腮帮子紧张地瞪着他。郑允浩见状，扑哧一声笑出来。真好玩儿，他想，吻了吻金在中的脸，将人抱进了浴室。“乖，赶紧洗好了出来，我叫了早餐。”
金在中闷闷地应了声，靠着盥洗台站稳，回头瞅见镜子里的自己，白皙的胸口上、颈子上全是狰狞的咬痕，差点没给吓死，心说郑允浩这王八蛋真真禽兽不如！待洗漱完毕出来时，又恍然想起这里是郑允浩的房间，没有他可以换洗的衣服，又愁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金在中捡起地上那皱巴巴的，跟咸菜干似的衣服，郁闷坏了。他可不敢叫人送衣服过来，留宿郑允浩的房间还可以借口说是为了照顾醉酒的人，光着屁股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所以这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正琢磨着，郑允浩将一个装有他衣服的纸袋子递了过来。
“小白送来的，看你睡得香，就没叫醒你。”郑允浩说，一脸的理所应当。
金在中闻言，一脸的生无可恋。
用完早餐，金在中换好衣服，看着脖子上那些遮也遮不住的咬痕，一张脸黑得跟炭似的。接着，一条薄薄的羊绒围巾圈住了他，柔软、微凉的触感，带着浓浓的郑允浩的气味。“今天气温低，围着刚刚好。”郑允浩说，仔细地帮他整理着颈间的围巾。金在中唔了一声，视线在郑允浩的脸上瞟个不停。
郑允浩轻笑，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金在中开门见山地说：“我们现在算怎样？”
郑允浩挑眉，“你觉得呢？”
金在中牵起他的手，“谈恋爱？正经的那种？”
郑允浩点点头，“可以。”
金在中没想到对方会回答得这么干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所以……从今天开始，你身边只能有我一个。什么蓝生、白生，周佳文，吴佳文，通通得滚蛋！”他说，“当然，我也会只要你一个，行吗？”
“好。”郑允浩说，眉眼弯弯。“还有什么？”
金在中红着脸，气呼呼地瞪着郑允浩。“笑屁啊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他说，抱住郑允浩的腰，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跟我说分手，不然我绝对会弄死你！”
郑允浩笑着轻轻吻了吻他的头，“你这是要赖我一辈子啊？”
金在中恼羞道：“是啊！一辈子！你奈我何？！”
郑允浩拥着他，轻声说：“好，那就一辈子。”
电影节第二天，除了一些有额外任务在身的演职人员外，其余大多数人都离开了。由于《警戒线》在开幕式上博得满堂彩，故片方决定乘胜追击，为影片的海外发行造势，就受邀参加了宝岛一档口碑不错的脱口秀节目的录制。主创里，除了导演伍正锋和男一号郑允浩确定必须参与录制外，新人金在中也凭借在影片中的精彩演出以及电影节上的惊艳亮相，博得了宝岛年轻观众的青睐，所以节目组也指名要他出席。录制时间定在了三天后。
期间无事可做，郑允浩便找朋友借了台车，载着金在中在岛上到处跑。领略宝岛风土人情的同时，还把先前金在中格外感兴趣的，诸如什么野战啦，车震啦，这样那样的，全都试了一遍。至于马震，在金在中的以死相逼下暂时放弃了。虽说郑允浩特别宝贝金在中，但是在床上总免不了要兽化，每每操得金在中哭爹喊娘。连续数日频繁的性事终于让金在中的身体吃不消了，小菊花肿得简直不忍直视，以至于二人不得不放弃做全套，改玩儿69。金在中从来没给人做过口活，自然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完事后问郑允浩自己的技术能打多少分。
“十分吧。”郑允浩说。
金在中听了喜不自胜，表面上却还故作惭愧。“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他谦虚道，话还没完，就听见郑允浩又叹息着补充了句。“余下九十分，怕你太骄傲。”
金在中被气哭了。
离开宝岛的那天，蓝生来了酒店送行，依旧是那副温文儒雅、谦谦君子的模样。金在中和郑允浩滚床单的这些日子里，再下流再不要脸的话都是张口就来，可一到蓝生面前，就会显得特别拘泥，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反观蓝生，举止倒是一派落落大方。说到郑允浩的病情，他又忍不住叮嘱金在中。
“医生认为允浩是在拍《疯人院》时入戏太深，加上压力过大等等的原因，才导致精神出现问题。虽说现在病情已经好转了，但谁也不保证是否会复发，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如果可能，劝他选点题材轻松的戏来拍就好，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金在中不自在地点点头，说：“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从一开始你好像就是有意要我知道这些。”起初他以为蓝生是想他知难而退，可是仔细想想，却又并非如此。因为在蓝生身上，他感觉不到类似周佳文那样的敌意。
“从我们认识那天开始，允浩就一直在保护我。”蓝生说，微垂着眼眸。“所以我也就理所当然地把自己放在了受保护者的位置上，而忽略了对方也会有惶惑不安的时候。我一直认为，允浩之所以会变成当时那样，自己是有责任的，是我没能保护好他，是我把他弄丢了。”蓝生说完，温柔地看着金在中。“但是你不同，你比我有勇气，比我坚强，允浩有你在身边，应该会很幸福吧。”
金在中的脸不禁红了，想起自己还曾满怀恶意地揣测过蓝生的用意，就羞愧难当。“抱歉，我那天乱说话，冒犯了你。我只是觉得，你们明明那么在意对方，却不能在一起，留下那么多遗憾。如果换做是我，我肯定无法接受……我……卧槽，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总之，对不起。”
蓝生摇头，“你不用道歉，也无需介怀，我和允浩已经不可能了。”他说，不由苦笑了下。
金在中知道蓝生是被郑允浩吓怕了，那自己呢？郑允浩也曾让他觉得毛骨悚然，那种恐怖的滋味没有尝试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的。那么……他就有信心能保护好郑允浩吗？想到这，金在中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韩飞认为你可以。”蓝生就像是看穿了金在中的心思般笑了，“他告诉我说，允浩遇到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搞得我很好奇，所以说什么也得见你一面。”
金在中闻言，愣怔片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恍然道：“那天晚上……难道你们是早就串通好的？！”他想这也太扯了吧？！
蓝生笑而不语。
这时，郑允浩办理好了退房手续，走了过来，站到了金在中的身边。
蓝生朝他微微一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郑允浩说，张开双臂。“抱一下？”
“算了吧。”蓝生说，朝酒店门口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男人指了指，对方朝允在二人礼貌地点了点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保重。”蓝生笑道，深深地望了郑允浩最后一眼，转身朝男人走去。男人迎向蓝生，揽住他的肩。蓝生与他走出不远，身形蓦地一顿，忽然回过头来。“允浩。”
郑允浩扬眉，“嗯。”
“谢谢。”蓝生说，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还有……对不起。”
郑允浩望着他，浅浅一笑。“嗯。”
蓝生朝他们二人挥了挥手，依偎在男人身边，离开了酒店。
Chapter 51
早春三月，草长莺飞，又是一年好时节。
金在中回到B城的当天就被叫去公司报到。
与去年门可罗雀的情况有所不同的是，电影节刚过，各种有意与金在中合作的广告代言、影视片约就接踵而来，又一次以极大的诚意铺满了王全的办公桌。那几天，王全见谁都笑得一脸德高望重，终于是又找回了点当初一呼百应的感觉，只可惜金在中这次学聪明了，再不会任由他随意摆布了。广告方面，金在中在和吴莉商量过后，就只接了一款数码产品和某男用护肤品的代言。王全虽然心有不满，却也知道自己没资格说什么。毕竟当初金在中陷入低谷的时候他一点忙也没能帮上，后期虽不能说是弃车保帅，但是手里但凡好点的资源都给了麾下的其他艺人，颇有点让金在中自生自灭的意思。结果这小子也不知是哪世修来的福分，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咸鱼翻身了。虽然在《警戒线》里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但也还没到惊为天人的地步，可是圈内但凡有点位分的人竟然或多或少地都站出来替他说了话，这实在是意料之外。影视剧方面，吴莉主张一部以青春校园为题材的电影，以及一部讲述年轻人初入职场奋斗的搞笑励志电视剧，金在中的回答更教人意外。
“容我再研究一下吧。”金在中老气横秋地说。
而这所谓的研究，就是把所有——包括剧本大纲和制作团队介绍的资料一股脑地丢给郑允浩。
“有感兴趣的吗？”郑允浩将全部资料粗略地过了一遍后，拍拍自己的腿。金在中自觉地坐过去，侧靠在他怀里，抱着杯热可可小口小口地呷着。“没有特别喜欢的，不过想试一下……”金在中说着，从中挑出来一部历史古装电视剧。“这个。”
郑允浩挑眉，“这个的话，戏份有点少，而且夹在这么多一线演员中间出风头的机会也不多。”他说，就着金在中的杯子尝了口热可可，继而蹙眉道：“我真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这么甜的东西。”
“要你管！我就是喜欢喝甜的！”金在中说，随手翻了翻剧本。“这次我想得很清楚了，我不在乎名气，也不想出什么风头，我就想慢慢来。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终有一天，我要像你一样，赢得所有人的认可和尊敬。让别人提到我，首先想到的是我的成就，而不是那些可笑的新闻……你会帮我吗？”
郑允浩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当然，我的王子，只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还请千万不要客气。”
金在中抿抿唇，小声说：“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利用你？”
“能为你所用，我很开心。”郑允浩笑，亲了亲他的脸颊，从他手中接过剧本。“其实我也觉得这部戏是目前来说最理想的选择，虽然戏份少，但是角色具有很强的可塑性，如果完成好了，会让观众眼前一亮。关键是这部戏的制作团队口碑不错，承接的项目几乎都做得很精品，所以这部戏才会网罗到这么多的一线演员。在这样的团队里能学到不少东西，这比让你出演一部戏的男主角还要有价值。”
金在中了然地点点头，望着郑允浩，忍不住问：“所以你以前也是这样帮周佳文挑剧本的吗？”
“大多时候是许真在负责，我偶尔会给点意见。”郑允浩说，勾起唇角。“怎么？吃醋啊？”
“也说不上是吃醋，就是挺羡慕他的，因为你帮他把着关，所以在表演上他一直稳扎稳打。”金在中说，想起李然曾经说过的话，忽然有些感慨。“李然曾说，我们这批一起出道的人里，只有周佳文担得起‘演员’这个头衔，其他的充其量只是艺人。我为这事和他吵架了，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当时很幼稚，周佳文确实一直做得比我们好，所以我想我应该找个时间跟李然道歉。”
郑允浩收紧环在金在中腰间的手，脸在金在中柔软的发丝上轻轻蹭了蹭。他真是爱死这样的金在中了！坦率、纯真，心里想什么一定会说出来，偶尔闹个小别扭也是可爱得不要不要的。“放心，以后你也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其他的交给我。”郑允浩说，从茶几上捞起一个文件袋递给金在中。
“这是什么？”金在中问，将文件袋打开来。
“和星博的解约书，”郑允浩说，“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金在中错愕地瞪着手里的文件，封面上赫然印着“解除合约”四个大字。他快速翻到解约金那一条，看着上面数不清的零，彻底呆住了。曾经他和小白私底下粗略地算过，如果他坚持要和星博解约的话，他所需要偿付的违约金，除了原本就要支付给星博的外，还要算上之前和广告商、片商解约后需要赔偿的，总数已经超过了七位数。这对金小鲜肉来说绝对是一笔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把他切碎了来卖都赔不起！结果郑允浩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它摆在了他的面前。
“你想什么时候把这份文件交给他们都可以，费用我会提前给你预备好。”郑允浩说。
金在中的鼻子忽然有些酸。
“然后看你是愿意来我这里，还是去韩飞那里，有几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的公司也很欢迎你。”郑允浩继续说，话音刚落，就被金在中蓦地搂住了脖子。郑允浩愣怔了下，微微笑了，宽厚的手掌慢慢地、轻轻地摸着金在中的头。
金在中瓮声瓮气地说：“看来睡过了就是不一样，这要搁一年前，你离开都不稀罕带我走。”
郑允浩轻声说：“不是不稀罕带你走，是害怕自己给不了你什么，到头来还把你给害了。”
“放屁！”金在中说，“我才不相信你呢！我只知道你把周佳文带走了，把我留下了，那个时候我真是恨死你了！”
“哦，所以你就自暴自弃对那个姓谢的投怀送抱去了？”郑允浩说。
“谁对他投怀送抱了？！”金在中恼羞成怒的一口咬在郑允浩的脖子上。
郑允浩疼得嘶了一声，“欸欸，跟你开玩笑的，快松口，都咬痛了。”他说，拍拍金在中的大脑袋。“在中，听我说，以前不管发生过什么，都是我不对，我太自私，太自以为是，没有认真考虑你的立场和感受，但是从今以后不会了。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只要把自己给我就行了，可以吗？”
金在中难为情地点点头。
“谢谢。”郑允浩说，轻轻吻了吻他通红的耳朵。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拥着彼此，片刻后，金在中说：“我会找个适当的时间把解约书交给公司的，违约金算我跟你借的，以后再一点一点还给你。”
“好。”郑允浩说，其实他根本不在意钱的事，但他清楚金在中的脾气。如果跟金在中说不用还了，金在中保准不肯，到时候肯定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倒不如由得金在中自己去折腾算了。年轻人嘛，日子过得有点压力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金在中捧着郑允浩的脸与他接吻，小声说：“谢谢你。”他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被爱意给填得满满的。这个男人总是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已经帮他打点好了一切，这让他充分意识到自己确实是被爱着的。
“不客气。”郑允浩说，搂紧金在中。“还有，我爱你。”
这之后，金在中就接下了郑允浩所建议的那部古装戏。研读剧本期间，除了完成了代言产品的广告拍摄外，金在中还参加了一档综艺节目的录制。那期节目是为他两声定制的，所以一经播出就大受好评。观众们对金在中那被妖魔化了的形象终于有了改观，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纳闷，不明白当初自己怎么就能参与到那样一场荒唐的讨伐中去，对这个仿佛带着圣光的男孩报以那样巨大的恶意。
与此同时，在历经了大半年的艰苦奋战，金在中的名誉起诉案也终于是有了起色。多家曾经散播过不实消息的媒体，过度放任网民辱骂、诋毁金在中的网络平台等在法律的问责和粉丝的声讨中，终于纷纷站出来给身为受害人的金在中公开赔礼道歉了。而那些所谓的资深娱评人，那些曾在金在中陷入低谷时落井下石、煽动网民情绪的家伙也都在同一时间销声匿迹了——这里的销声匿迹绝对不是换个ID就继续装逼、祸害大众的意思，而是真真正正从这个行业里消失了。有那么一、两个心有不甘，抱着侥幸心理想要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最后都可悲地发现竟然没有一个组织敢收留他们。那些不愿意死得不明不白的，只得到处打听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区区一个连脚跟都没站稳的新人而已，就算有点背景也不至于让一个行业遭遇灭顶之灾吧？可结果竟然是什么也打听不出来。直到这个时候，稍微聪明点的人才终于醒悟过来，他们惹上了不能惹的人。先前之所以还能嚣张地活着，是因为对方从来没有认真过。一旦认真起来，整个行业都将重新洗牌，这样的人全国上下又能有几个？
至于金在中，当有媒体采访他对这事有什么感想时，他只是淡然地笑笑，说：“感谢法律的公正以及观众朋友们一直以来的信任和支持，接下来我会更加努力，为大家展现一个更好的金在中，用更多的好的作品来回馈大家。”
“哇靠，有大神保驾护航就是不一样！”小白刷完新闻，美滋滋地将手机收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跟金在中说：“所以在中，你一定要死死地抱住大神的腿！坚决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切行为都要以大神的需要为宗旨！记住，大神永远都是对的，如果大神有错，请参照前一条！”
金在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吐槽道：“出门没吃药吧你？”
小白贱兮兮地笑了笑，和金在中一同来到电视台的地下停车场，正好和准备去录节目的周佳文撞了个正着。
周佳文的嘴角绷得很紧，依旧一副别人欠他八百万的嘴脸，却再不像从前面对金在中时那般趾高气昂。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金在中听见他用极挑衅地语气问：“我很好奇，你到底能在他身边呆多久？”
金在中停了下来，回过头来对他笑笑。“就是因为不知道能呆多久，所以每一天都要很珍惜，你不这样认为吗？”
周佳文抿了抿唇，却一言不发，脸色愈发难看地走掉了。
金在中朝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虽说有点小人得志，但让周佳文吃瘪心里还是真是非一般的爽！回头瞅见许真正笑盈盈地望着他，有些不好意思。“老师。”金在中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了。”
许真点点头，忽然道：“小文是听了允浩的话，才开始学表演的，所以允浩在他的心中意义非同小可。”说到这，不由沉沉一叹。“虽然明知允浩不喜欢自己，却还是固执地要留在允浩身边，以为这么一来允浩总有一天会属于他，所以才会对允浩最终选择了你这事耿耿于怀。在他看来，你可是抢了他最宝贝的东西，才会总是针对你，希望你别怪他。”
金在中笑，“其实无所谓谁怪谁，因为我跟那家伙注定这辈子都当不成朋友，只能当对手，相信那家伙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还是保持原状吧，这样大家都会更轻松些。”
许真闻言，愣了片刻，才微微笑道：“我大概能明白为什么允浩那么喜欢你了。话说回来，你们两个家伙现在倒是你侬我侬的，恩爱得不得了，可教我这个曾经跑去离间你们感情的坏人情何以堪？”
金在中连忙摆手，“没有的事！我知道老师当时那么做是为了我们好！”
许真苦笑道，“真是个傻瓜，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以后要是被他欺负了，该怎么办才好？”
金在中难以苟同地瘪瘪嘴，“以前也没少被他欺负，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李然都说我是打不死的小强了。”
许真哈哈笑了两声，揉着金在中的头发，说：“其实允浩这人从小就有个毛病，越是在乎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就越喜欢欺负对方。”
金在中翻个白眼，“真是个变态的兴趣。”
“是啊。”许真说，欣慰地望着金在中。“所以很早以前开始，我就知道他很喜欢你。总之，虽然他有诸多的毛病，还是希望你别嫌弃他，好好和他过吧。”
“这听上去可真不容易，”金在中嫌弃地说，随即，唇角一弯。“不过我不会放弃的。”
Chapter 52
从电视台出来以后，金在中决定去超市买些菜，晚上做好吃的和郑允浩庆祝一下。
因为许真的祝福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现如今，金在中再出入郑允浩家所在的小区已经不需要登记了。每次保安大叔见他大包小包的，还会乐呵呵地跟他打个招呼，问他是不是又来找领导走后门。金在中只能红着脸，含糊地应一声，心道这个保安大叔也真是够污的！
金在中等电梯的时候，装满水果的塑料袋突然破了，果子滴溜溜地满地跑，金在中捡起这个，又掉了那个，一阵的手忙脚乱。随后进来一个人，好心出手帮了他一把，这才把果子又都归拢到了另一个袋子里。
“麻烦你了，谢谢。”金在中感激地说。
“不客气。”那人说，礼貌地回以一笑。
那真的是一个非常友好的，会让人卸下心防的微笑，仿佛他和他早就认识一样。所以乘电梯的时候，金在中不由自主地打量起那人来。金在中首先注意到的是对方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再来是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目测年龄应该在三十五岁左右，就这个年龄来说，身材可谓是保养得极好的，以金在中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近三年的专业眼光来说，这人绝对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型的。品味方面并不输郑允浩，服饰搭配看得出是花了不少心思的。五官虽然谈不上多英俊，但男人味十足，眼角眉梢带着成功人士特有的从容不迫。虽说这人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浓浓的装逼犯的味道，却一点也不令人生厌。相反，或许是因为在某种程度上和郑允浩有点像的关系，金在中还少有地对对方产生了丝好感。
电梯不停往上爬升，很快就来到了顶层，金在中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人的目的地竟然也是这一层，可他记得一层就只有郑允浩一户啊。金在中当然不会可笑地以为着这种打扮的人会是变态跟踪狂什么的，却又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带着疑惑，金在中率先一步跨出了电梯，按响了郑允浩家的门铃。
虽说两个人确定恋爱关系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可是金在中并没有郑允浩家的钥匙。原因是郑允浩一次也没有提过，而他又不可能主动管对方要，他也要脸的好吗？！虽然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非得要同居，但是郑允浩对这事绝口不提还是让他有丢丢介意，反正每次按门铃的时候金在中的心里都隐隐有些苍凉。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一身居家打扮的郑允浩出现在门口，看到金在中时明显有些意外。“嗯？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说到这，他顿了顿，在看到金在中身后的人时，话锋一转，笑道：“唐医生，快请进。”
金在中回头望向身后笑盈盈的人，心道果然，装逼犯的朋友肯定也是装逼犯啊。
“刚才就在想该如何自我介绍才好。”那人笑笑，朝金在中伸出手来。“你好，我叫唐钺，是郑先生的主治医生，初次见面。”
一刻钟后，金在中独自一人在厨房里摘菜，时不时地会抬头朝二楼的方向张望一下。
从去年冬天开始，唐钺每周都会到郑允浩家来例行问诊。虽说金在中之前就曾听郑允浩提过，却是直到今天两人才算是真正认识。在金在中的想象里，唐钺应该是一个半秃的、戴着副黑框眼镜的学院派打扮，就跟他们教授一样，嘴角带着中年人特有的严肃的法令纹，却没想到真人竟然会如此年轻帅气，就像他的名字一样，锋利，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我倒是常听郑先生提到你，”唐钺说，“你和我想象中的简直一模一样。”
金在中听唐钺这么说的时候，耳根子直发烫。郑允浩会跟唐钺说些什么呢？关于他？金在中很好奇，同样好奇的还有两人谈话的过程，心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和电影里演的一样，还要采取催眠疗法什么的，总感觉有点玄乎。事实上，他特别想旁观一次，可他也知道那并不合适，也不可能，因为唐钺首先就会站出来反对。身为一只合格的海龟，唐钺被西方资本主义的那一套腐蚀得很深。
然而某天，金在中实在是按捺不住了，还是向郑允浩打听了下关于催眠疗法的事，郑允浩非常肯定地说：“催眠是必须的。”
金在中闻言，可兴奋了。“不觉得有些恐怖吗？”
“当然不会。”郑允浩失笑，“相反，结束以后，整个人都会觉得很轻松。”
“那催眠过程中你做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郑允浩摇头，“完全不记得，就像是陷入了无梦的深度睡眠一样。”
“这样啊？”金在中的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情，一番欲言又止后，还是忍不住说：“唐医生一看就是正人君子，所以应该不会趁你被催眠的时候，问你银行密码，一周打几次手枪，滚床单喜欢用什么体位诸如此类的问题吧？”
“当然不会！”郑允浩斩钉截铁地说，拧着金在中的耳朵。“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无聊吗？！”
再说当天，郑允浩和唐钺在楼上呆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一前一后地走下楼来。郑允浩朝正在厨房里忙碌的金在中招呼了一声，“在中，唐医生要回去了。”
金在中急忙擦干净手走出来，“不吃了饭再走吗？”
“不了，谢谢。”唐钺说，“院里还有事，要尽快赶过去。”
金在中点点头，“今天真是辛苦唐医生了，谢谢。”
唐钺笑笑，“这么说可就太客气了，像郑先生出手这么阔绰的雇主可不多，所以尽心尽力是应该的。”
“这句话我就当你是在恭维我了。”郑允浩笑道。
金在中发现，郑允浩和唐钺十分谈得来，郑允浩很信任唐钺，而这和对许真、韩飞等人的信任又有些不一样，具体的金在中倒也说不上来，只能将之归结于医患之间的默契。
郑允浩和唐钺约好了下周见面的时间后，就将人送出了门，再折回来时，金在中已经又钻进了厨房。郑允浩微微一笑，走了过去，从身后将他搂进怀里。“今天吃什么？”
“水煮鱼。”金在中说，“前天你不是说想吃嘛？”
郑允浩闻言，奖励地在金在中耳朵上亲了一下，说：“宝贝真体贴，记得多放点花椒和辣椒。”
“你确定？”金在中问。
“不麻不辣还叫什么水煮鱼？”郑允浩反问，掐着金在中的下巴，吻住了金在中的唇。
“嗯……别闹……切菜呢。”金在中说，躲了躲，躲不掉，就索性任其摆布了。
郑允浩抱着金在中亲了个够本后，才心满意足地退开，掏出一把钥匙放到金在中的手里。
金在中挑眉，“什么意思？”
“老早就想给你的。”郑允浩说，鼻尖在金在中的脸颊上蹭了几下。“搬过来一起住吧，嗯？”
“不要。”金在中断然拒绝道，将钥匙放进口袋里。“不过钥匙我可以先收下，以后过来就不担心再吃闭门羹了。”
郑允浩好笑地说：“什么时候让你吃过闭门羹了？”
“前年你过生日……”
“打住！”郑允浩说，“咱们说好不翻旧账了的。”
金在中得意地轻嗤一声，转过身来，捧住郑允浩的脸。“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当然不好。”郑允浩说，亲吻着金在中的鼻尖。“每天晚上都要搂着你入睡，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这样才算好。”
金在中弯起嘴角，“你确定只是睡觉？”
郑允浩笑，“当然，不过睡前运动也是必须的。”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金在中嫌弃地说，“要我搬来一起住，方便天天被你上吗？”
“其实，”郑允浩说，蓦地将金在中抱了起来。“你就是不搬来，我也一样是要上的。”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客厅，将金在中扔进了沙发里。
“我去！别乱来！”金在中急道，“还想不想吃水煮鱼了？！”
“很明显，我现在比较想吃你。”郑允浩说，拉开了金在中牛仔裤的拉链。
**** Hidden Message *****
结果那天晚上，水煮鱼够不够味儿谁也不知道。因为金在中累得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做饭了。郑允浩倒是神采奕奕的，就索性下了厨，煮了两碗面俩人对付着吃了。金在中吃得那叫一个委屈，心说自己被操了几个小时，结果只换来一碗面！还有比这更过分的吗？！
夜里，金在中蜷在郑允浩的怀里，明明累极了，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郑允浩的话。
其实当郑允浩提出俩人同居的时候他别提有多开心了，就像郑允浩说的，每天都能在彼此的身边睡着、醒来，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但是他又忍不住担心过近的距离会把彼此灼伤。
一起生活对每对情侣来说都是非常冒险的事，真正经得起考验的并不多。
金在中刚读大一的时候和女友在校外合租了个套间，一开始如胶似漆，结果半个学期后他们就分手了。原因是住到一起后两个人才发现，他们在生活习惯上有诸多的差异，非常不合拍。盥洗台上的落发，堆了一个星期的脏衣服，电脑桌上的烟灰……似乎每件小事都让人忍无可忍。以至于后来，两个人居然为了垃圾到底该由谁来扔这样鸡毛蒜皮的事而吵架，恋情告吹是在女友恼羞成怒地扇了金在中一耳光之后。所以金在中对同居这种事有些恐惧，虽然他很清楚郑允浩和那些娇滴滴的、任性的小女朋友们不同，也不会一言不合就甩他耳光，脱裤子倒是有的。
说来也真是好笑，白天的时候他明明还在计较郑允浩不给他这个公寓的钥匙，结果人家后来直接提出要同居了，他却又心生畏惧了。因为他害怕自己不够好，害怕自己身上的那些小毛病会把郑允浩给吓跑。金在中不怕爱情里的大风大浪，却担心生活的琐碎会把爱情磨光。可是对方是郑允浩啊，是那个他特别特别特别喜欢的郑允浩——当然，也正因为太喜欢了，才会如此小心翼翼，患得患失……但是还是必须试一试的吧？如果目标是一辈子的话……
想到这，金在中轻轻翻了个身，睡梦中的郑允浩不悦地皱起眉头，收紧手臂，将他圈得更牢了些。金在中微微笑了笑，手指轻轻描摹着他熟睡的眉眼，接着又吻了吻他的脸，最后才安心地闭上眼睛。
Chapter 53
《警戒线》最终敲定在“五·一”小长假的时候上映，为了给影片宣传造势，四月伊始，主创们就开始在各个城市之间辗转往返了。由于《木棉花开》的关系，郑允浩和金在中的cp组合从《木棉花开》开机以来，就一直是粉丝间热议的话题，话题热度在宝岛国际电影节期间攀至巅峰，荣膺了当时娱乐版的话题冠军，并一直持续到现在。要说目前人气最旺的演员，郑允浩和金在中绝对的当仁不让。发行方审时度势，为迎合粉丝，宣传时也总拿他二人做文章。粉丝见发行方如此会做人，支持电影的同时，应援也愈发放肆起来。但凡允在二人所到之处，一眼望去，皆是印着“允在”字样的手牌和横幅，网上更有数不清的同人小说、视频和漫画。其中不乏一些高水准之作，在饭圈颇负盛名。
只可惜身为当事人的金在中却不怎么高兴。因为心里装着鬼，总担心教人看出自己和郑允浩确实有不正当关系来，所以公开场合金在中都自觉和郑允浩保持着超远的距离，谨慎又克制，奈何粉丝们太霸道，非得要从他和郑允浩不经意交错的视线中品出点奸情的味道来，甚至还自诩机智地赐予了他一个“望夫石”的雅号。据说是因为每次他望向郑允浩的时候，表情都含羞带怯跟小媳妇似的，眼睛里装满了桃心，是大写的崇拜和爱慕。
金在中不服气，心说自己堂堂七尺老爷儿们，怎能被一堆十几、二十岁的小丫头看作是小媳妇？简直是叔能忍，婶都不能忍！于是背着所有人，偷偷搜了饭拍视频和图片来看……最后哭晕在厕所。他发誓，以后在公开场合，他的脖子要是往郑允浩的方向偏哪怕一度，他都自裁以谢天下，不然丢不起那个人啊！
用萌萌的话来形容就是，金在中看郑允浩的眼神真的太Gay了！
而另一位当事人的反应显然就坦然、从容了许多，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和从前没什么不同。虽说不至于在公开场合有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但是宠溺的小眼神、小表情、小动作有很多，放到侦查能力赛FBI的粉丝眼里，简直就跟公开撒狗粮两样。
“浩神到底是有多爱大在在啊？你看他看大在在的眼神，温柔得我都要溺死在里面了！”
“热评的那个走开，能在浩神眼睛里游泳的只能是我家大在在！”
“我猜浩神和大在在肯定是在拍《木棉花开》的时候假戏真做了，同意的赞我！”
“我赌一箱辣条，先告白的人绝对是大在在！”
“我赌五箱！”
“我赌十箱！”
……
金在中看完评论，跑去厨房倒了杯水，顺便冷静一下。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少不了纷争。比江湖纷争还多的是拥有成百上千万女人的江湖，我们姑且称之为饭圈。
腐基的时代，只要有颜，管你是弯成了回形针，还是直得像高速路，都能成为粉丝拉郎配的对象。既然郑允浩和金在中都能组cp，那郑允浩和周佳文难道就不能吗？金在中和陈小川就不能吗？打开摆渡贴吧，允在、允文、然在、然川……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不能拉郎配的。Cp关乎立场，所以cp粉们的日常除了开发狗粮外，茬架也是必不可少的。这当中，茬得最凶的要属允在饭和允文饭，谁让群众基础良好，粉丝规模庞大呢？
从《木棉花开》开拍以来，两家的粉丝就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
宝岛国际电影节期间，饭圈迎来了一场血雨腥风，起因是允在饭用允在二人携手走红毯的现场图去酸允文饭。其实这事说不上到底谁错在先，因为允文饭存在时间要早于允在饭，所以在允在饭崛起的初期，没少被允文饭嘲，成天苦逼得就跟他们家主子一样像后娘养的。允文饭以正统自居，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周佳文和郑允浩认识在前，不仅是师徒，且关系亲密，所以周佳文妥妥的原配，金在中撑死了是小三。允在饭当然不乐意了，说要论认识时间长，那许真和郑允浩还是发小呢，是不是许真才应该是正宫娘娘？浩真饭得知此消息，立马挺身而出，在力证自己正宫地位的同时，慷慨地赐了允在饭一个贵人的封号。
接下来的发展有些无厘头，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先开始的，总之简单来说就是，郑允浩成了皇上，许真是皇后，周佳文是华妃，金在中是甄嬛，李然是果郡王，陈小川是浣碧。某粉丝干脆大笔一挥，以此为题材成就了一部小说，曰《来自星星的后裔之甄嬛传》。允文饭看完以后那叫一个不甘心，跑到韩飞的微博底下去撒泼，质问他为什么当初拍《木棉花开》不找周佳文？还扬言要抵制他。都说粉丝随主子，韩飞的粉丝跟他一样，脾气都是一点就爆，当即便开了地图炮炮轰众家饭，“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不知道我家主子才是浩神的真爱吗？！”
闻此言，各家饭，尤其是允在饭和允文饭难得地团结到了一起，和韩飞的粉丝大战了三天三夜，双方都伤亡惨重，却依旧输赢难分。逼不得已，浩真饭和允文饭商议，允在饭附议，决定看在皇上的面子上，给韩飞一个韩答应的位份，结果遭到了韩飞粉丝的无情吊打。也不知怎么搞的，最后竟掐到了郑允浩的头上来。
于是乎，神的使者们登场了。
三界六道，尸横遍野。
看到这里，金在中喝了一口水，偏头看了看身边，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两眼放光的神，暗暗腹诽了句果然是祸水！
粉丝茬架固然凶残，但是和另一个口水战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就在《警戒线》首映的第二天，一个资深影评人发表了一篇影评。三分之二的篇幅用来对郑允浩的演技进行口诛笔伐，称之为郑允浩从影十多年来最让人绝望的一次表演。
“我们都还记得神在《疯人院》里带给世界的震撼，也正因为如此，大家将他送上了国际影帝的宝座。可是在这之后，我们遗憾地发现神再没有过一部可以突破、或者说是能与之比肩的作品出现。而最让人无语的是，本该高高在上的神为了迎合市场，迎合观众，竟然玩起了轻松浪漫的套路。当神抛却自己的尊严，只顾在大银幕上散发可笑的雄性荷尔蒙时，观众们都坐在影院里扼腕。
《警戒线》被不少人看作是神的回归之作而寄予了厚望，然而结果却让人失望至极！别说跟同剧组的老戏骨相提并论了，比之初出茅庐的小鲜肉都还差着一截距离，唯一能看的也就只有那张脸了。
前日不幸得知神将和某影业合作一部商业片，我当时就呵呵了，所以说神走下神坛，干起了圈钱的勾当。”
金在中读到这里，彻底炸了。
“这人说话也太不负责任了！根本就是在哗众取宠！难怪观众要骂他！”
郑允浩不以为意地说：“人家本来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他若不那么写，就收不到钱。”
金在中忿忿不平地说：“为了钱就可以泯灭良知吗？！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这篇影评会误导多少人？！”
“那也只能怪被误导的人缺乏基本的判断力，居然别人说什么都信，你不觉得这才是最可怕的吗？”郑允浩说，“况且，我觉得他的某些观点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的，只是话说得稍微刻薄了点。”
“为什么你都不生气？！”金在中不可思议地问，“这可是你最在乎的表演不是吗？！”
郑允浩苦笑，“那你凭良心讲，《警戒线》和《疯人院》比起来，是突破，还是下滑？”
金在中摇摇头，“你只是在探索新的表演方式，只是还不成熟而已。”
郑允浩惊讶地看着他，“原来你对我果然是真爱啊。”
金在中竖起爪子，“我在跟你说正经的！你少不正经了！”
“我知道。”郑允浩顺了顺金在中的毛，温柔地说：“我知道你是在为我抱不平，你说的也确实没错，《警戒线》是一次新的尝试，只是不太成功而已。同样的，影评里写的也没有错。《疯人院》是我表演的巅峰，而我现在只是从峰顶上走下来了而已，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金在中觉得不对。
“在中，我真的觉得没关系，真的。”郑允浩说，“我已经三十一岁了，许多演员，尤其是男演员，在我这个年纪都会选择逐步转朝幕后发展，我也一样。我不可能演一辈子的戏，也是时候给后起之秀们让路了。”
金在中沉默地望着郑允浩，片刻后，伸手搂住了他。
“说什么没有关系？！”
如果真没有关系，为何又一副随时随地都能哭出来的表情？
“还有！你才三十一岁！好多演员在你这个年纪还在装幼齿，演少男少女呢！你就少在我面前卖老了！不然抛弃你哦！”
金在中又不是不知道郑允浩有多热爱表演，那真的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事！金在中完全相信，只要有可能，郑允浩绝对会演到死的那一天。所以，到底得对自己多绝望？才会说出好似刚才那样的一番话？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金在中问，“入戏太深就会陷到角色的人格中去这种事不是很荒唐吗？”
在得知郑允浩的病情真相后，金在中又把《疯人院》翻出来认真看了好几遍，还将现存的所有有关袁国磊的视频资料都找来看了。认真比对真正的袁国磊和郑允浩后会发现，郑允浩在屏幕上的表现真的不能仅仅是用“表演”来评价。或许在那个时候，郑允浩已经成为了袁国磊，所以才会将这个角色刻画得入木三分。
唐钺说郑允浩前段时间精神状况不太稳定，跟拍摄《警戒线》有关。因为那个角色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和袁国磊有点像，是典型的反社会型人格。事实上，为了避免重蹈覆辙，郑允浩自《疯人院》之后，就再也不接拍此类题材沉重、角色性格压抑的戏了。会接拍《警戒线》，不得不说在许多知情人的意料之外。金在中虽然不敢肯定郑允浩接这戏是因为他的一句“建议”，但是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自责的。
“你还记得上回我差点患抑郁症的事吗？”金在中说，“可是你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我都不怕，你凭什么要怕？唐医生不也说你现在的情况比以前好多了吗？所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的病一定可以痊愈的。如果在国内治不好，我们就去国外，世界那么大，好的精神科、心理科医生那么多，总会有办法的！所以别再说什么放弃表演的话了，好吗？”
郑允浩点点头，“知道了。”他说，亲了亲金在中的耳朵。“害你担心了，我很抱歉。”
金在中摇摇头，想了想，又说：“和崇远影业的合作不能取消吗？我不想你被人说是在圈钱，那原本就是我闯的祸，是我连累了你。如果有任何其他的办法能让你从中抽身，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傻瓜。”郑允浩笑骂道，安抚地拍拍他的脑袋。“这事不怪你，事实上，就算没有你，高崇远那边我也是如何都躲不开的。这个圈子就是这么恶心，千丝万缕的关系，绕不开的利益，到了最后，你再不情愿，还是不得不去做那些你不愿意做的事。”
金在中自责地说：“可你不一样，你做事从来都不昧良心，如果不是因为我……”话刚说到这，就见郑允浩冷不丁地大笑起来，气得他狠狠地挠了他一下，脸红脖子粗地说：“卧槽！别笑了！”
郑允浩笑得歪倒在沙发上，乐不可支地说：“没看出来，我在你眼里原来这么了不起啊？”
金在中骑在郑允浩的腰上，气呼呼地瞪着他，半晌才小小声地说：“本来就挺了不起的。”说完，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脸。
“真心的？”郑允浩问，掐着金在中的下巴，让他转回脸来。
金在中轻轻点点头，“真心的。”
郑允浩笑，将他扯得低下头来，亲了亲他的唇。“谢谢，听你这么说比拿了影帝还要教我开心。”
金在中趴在郑允浩的身上，望着郑允浩的眼睛，说：“等我拍完《盛唐天下》，我们就去旅行好不好？”
郑允浩说：“好，菀菀爱妃说什么都好。”
“什么菀菀爱妃？！”金在中哭笑不得地说，“平常不见你上网，一上网就尽看些不正经的东西！”
郑允浩勾唇一笑，贴着金在中的耳朵悄悄说了句话。
金在中红着脸说：“开什么玩笑？！我才不干呢！”心说现在的女生都该埋在去污粉里才好！
“你当然干不了，我来干就好。”郑允浩说。
“我不要！”金在中羞道，“那种姿势怎么行嘛？！”
“真的不要？”郑允浩问，手指在金在中的双腿间撩了一下。“会很爽哦，保证让你射个四脚朝天哦。”
金在中怒道，“放屁！人家随便写写的你也信！”
郑允浩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金在中斩钉截铁地说：“不要！”
郑允浩轻声哄道，“乖啦。”
“我真的会死的好吗？！”金在中都快哭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会很小心的。”郑允浩边哄着金在中，边去扒他的衣服。
菀菀爱妃就这样半推半就地让皇上给扒光了……
Chapter 54
不出所料的，《警戒线》正式上映以后，叫好声一片，金在中在戏里的表现更是得到了观众们的一致认可，并又一次成功入围了微博热门话题的前三甲。榜首被郑允浩占了，虽说也是关于演技的讨论，可是和金在中那边一片五谷丰登、普天同庆的气象比起来，这边简直就是枪林弹雨、烽火连天，而那篇质疑郑允浩演技的影评也因此又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让写作者小火了一把。
这段日子恰逢郑允浩筹备公司上市的事，本来就忙得昏天暗地的。虽然诟病演技并不会阻碍公司上市的步伐，但是负面影响也绝不是没有的，首当其冲的就是公司市值的评估。所以尽管郑允浩从来不说，但是金在中知道他的压力并不小，这让金在中很是担心。
郑允浩的病情比他们所有人所知道的还要严重，这是两个人同居后金在中才发现的。郑允浩时常一个人自言自语，问他在嘀咕些什么，他反倒会问金在中“刚才不是你在说话吗”，搞得金在中一脸的莫名。前两天，郑允浩还告诉金在中说家里来了只黑色的猫，可金在中把整间屋子翻遍了也没找到任何疑似猫留下的痕迹。
“不骗你，我还喂过吃的，可是每次我想逮它的时候都逮不到。”郑允浩说。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瞎说，郑允浩在厨房里留了一碟小鱼干，打算诱捕那只黑色的猫，可是小鱼干一点没少，看上去根本就没有被碰过。郑允浩不甘心，死活就是要向金在中证明家里确实有只黑色的猫，便在客厅里装了摄像头，可惜一周下来，摄像头什么也没拍到。
郑允浩一系列反常的举止让金在中甚为担忧，所以拍戏之余，金在中也会查阅有关精神疾病方面的文献。他发现郑允浩的病情在加重，他想起蓝生的嘱托，于是劝郑允浩先别管公司的事了，暂时休息一段时间，可是郑允浩总以忙完这段时间就休息的话来搪塞他，让他深感无奈。夜里偶然醒来，金在中会发现郑允浩不见了，最后找到人时，对方不是在天台猛抽烟，就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脸上的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无助和茫然。每当这个时候，金在中都会心痛得无以复加，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为郑允浩做点什么，只能不遗余力地继续劝郑允浩休息。偶尔金在中说得急了，郑允浩会不高兴。
郑允浩不高兴，金在中就更不高兴，两个人这就闹上脾气了。闹了脾气也不吵架，分房睡，谁也不和谁说话，人们俗称为冷战。冷战不到两天，郑允浩就会敲开金在中的门，一边说“宝贝，我错了”、“宝贝，别生气了”、“宝贝，我爱你”，一边抱住金在中腻歪。所谓，色令智昏。很快，金在中就把两人闹脾气的事给抛诸脑后了，继续和郑允浩过着荒淫无道的日子。然而问题始终没有解决，除了围绕“现在休息，还是过段时间再休息”这个问题的周而复始的争论外，金在中对唐钺在精神疾病领域的专业性也打起了问号。
“我和唐医生认识了差不多六年，”郑允浩说，“我相信他。”
医患之间最难得的就是取得对方的信任，患精神或心理疾病的尤其如此。既然郑允浩信任唐钺，金在中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就目前的实际情况来看，不是唐钺不给力，而是患者不配合。于是，问题最终又回到了郑允浩的身上。金在中苦恼极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战事胶着的艰苦战役，他不知道该如何打开局面，他非常渴望能有人帮帮自己。
这天，金在中正在电视台录节目，和受邀来电视台进行心理健康讲座的唐钺不期而遇。唐钺见金在中一脸焦虑，猜他是为郑允浩的病情所困，遂决定邀请他共进晚餐。身为医生，唐钺十分清楚，取得家属的信任也是必要的。
“按理说，为了取得患者的绝对信任，在没有得到对方的许可前，我是不能透露病情的。”唐钺说，见金在中一脸失望，忍不住笑了。“但是我认为，让你了解情况，会有助于治疗。”
金在中忙不迭地点头，“我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帮得上忙。”
唐钺温柔地笑了，“你当然可以。”他说，“郑先生是在五年前确诊患上了精神分裂的，幸好发现得早，病情才没有恶化。其实在这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幻听、幻视的临床表现，只是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直到他伤了人。”
金在中试探地问，“蓝生？”
唐钺略感意外地看着金在中，似乎是对他知道蓝生这件事有些惊讶。“最初治疗并不顺利，因为郑先生认为自己没有精神病。包括现在，他依然认为自己只是压力太大了。事实上，大多数时候郑先生都跟正常人没有区别，但是发病的时候，他会出现短期记忆障碍，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失忆，他不会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这就是典型的精神分裂的症状，我们称之为思维内容障碍，严重的还会出现被害妄想。出现妄想的情况时，患者有很大的几率做出攻击性行为，蓝先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郑先生所伤的。开始治疗以后，我曾对郑先生进行过催眠，问他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告诉我，他认为蓝先生背叛了他，原因是蓝先生嫌弃他是个精神病患者。因此，我想我必须提醒你，精神病患者敏感、易怒，所以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千万别让对方觉得你在歧视他、想害他，让他保持平稳的心态很重要。”
金在中眉头深锁，“我知道了，谢谢你，唐医生。”他说，想起了之前Nick在B城的那段时间，郑允浩那不同寻常的情绪波动，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可怕行为。他当时骂郑允浩神经病，却没想到竟然真的被他说中了，郑允浩确实有病，还是精神分裂！
“允浩哥的病情是不是加重了？”金在中问，见唐钺挑了挑眉，就又道：“我注意到他最近开始服药了，这在之前是没有过的。”
唐钺无奈地摊了摊手，“其实我是反对药物治疗的，因为郑先生的病情并没有严重到需要靠药物来进行控制的地步，而且服用精神类药物的副作用远远大于其治疗效果，所以除非必要，我反对用药。”他说，“况且这五年来郑先生恢复得很好，说明艺术和催眠疗法是有效的，可惜这次病情反弹似乎有些动摇了郑先生的信心，所以他坚持要用药。”
金在中抿抿唇，短暂的沉默后，才说：“是因为我的关系对吗？”
“很显然，他害怕重蹈覆辙。”唐钺说，“如果再像伤害蓝先生那样伤害你一次，他肯定会崩溃。不过你放心，我控制了他每次服用的药量，不会对他的身体和精神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这段时间他肯定很难熬，所以你一定要尽可能地陪在他身边，如果你突然不见了，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我明白。”金在中点点头，想了想，又问：“允浩哥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业内对精神分裂症的病因各持己见，但普遍认为个体心理的易感素质和外部社会环境的不良因素对疾病的产生和发展影响很大。”唐钺说，“在和郑先生的交流过程中，我发现，或许是因为工作太忙的关系，郑先生的父母很少陪在他身边，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一个人生活。某次保姆将他独自留在屋里，结果煤气泄漏，差点害死他，这给当时年仅四岁的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后来从事的演艺工作又带给了他非同一般的心理压力，所以我认为这是诱发疾病的原因。郑先生在表演上极具天赋，这跟他的精神世界是有必然联系的。我们都必须承认，天才向来比凡人要疯狂许多。”
金在中忍不住笑出了声，说：“蓝生认为允浩哥是因为拍《疯人院》才生病的。”
唐钺不置可否地瘪瘪嘴，“袁国磊是个很有挑战的角色不是吗？”他说，“据我所知，郑先生为了扮演好这个角色，曾在医护人员的陪同下，和袁国磊朝夕相处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说到这，唐钺发出一声不明所以的轻笑，继续道：“换句话说，他在精神病院住了三个月。”
金在中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确实找过郑允浩为了拍戏，和袁国磊本人有过接触，也到精神病院去体验过生活的报道来看过。可他以为他只是点到即止，然而发行方在宣传的时候为了博人眼球，增加噱头，故意夸大其词了，哪里知道郑允浩竟然会在精神病院呆上三个月？！金在中想起了两个人曾经就“努力”的概念发生过的争执，他当时认为郑允浩只是仗着自己的资历而指摘他人，却如何也没有想到，一个人竟然能对一件事执着到这个地步！他得对自己多残忍，才做得出这种事来？！郑允浩对表演的热衷让金在中无法想象。如果以后真的不能继续表演了，郑允浩该怎么办？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金在中的情绪就险些要崩溃。
“很不可思议对不对？”唐钺轻声说，有些佩服，有些感慨。“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郑先生的这种偏执型人格应该很叫人头疼。”
金在中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说：“所以，入戏太深就会陷到角色的人格中去这种事是真的？”
唐钺觑着眼睛打量金在中，“你是指郑先生把自己当成了袁国磊？”他笑道，“这么说也可以，因为抛开精神分裂和杀人的事不谈，袁国磊本人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呢。”
深夜，郑允浩回到家的时候，金在中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整个人蜷成了颗虾米，双臂紧紧地拥着自己，就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郑允浩默默地望着他，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和爱意。
金在中是被吻醒的，郑允浩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带笑意。
“我的睡美人醒啦？”
金在中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揽住郑允浩的颈子，柔软的唇瓣在对方的唇上蹭了蹭。“回来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郑允浩说，指尖在金在中的眼睑上轻轻滑过。“发生什么事了？你哭过？”
金在中摇摇头，用力将郑允浩抱在怀里。他仍然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是一个曾经伤过人的可怕的精神病患者。
金在中依恋的拥抱让一身疲惫的郑允浩有些动容，他回搂住金在中，轻声问：“晚餐吃了吗？”
“吃了。”金在中说，迟疑了下，还是向郑允浩坦白了自己和唐钺相处了一个晚上的事。“我到底能为你做点什么吗？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说，我都会去做！你为我做了那么多，而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你做，这种感觉太恶心了！”金在中说，一脸难过。
郑允浩笑，将手探进金在中的衣服底下。“怎么能这样想？在床上取悦我这件事难道不是只有你能做？”
金在中按住他的手，“你别岔开话题，我认真的。”他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病情加重，却束手无策。”
“我的病情加重了吗？我怎么不觉得？”郑允浩不以为然地说，想吻金在中，却被金在中躲开了。
“家里根本就没有猫！很多时候你都是在自言自语！”金在中说。
郑允浩沉默许久，幽幽地望着金在中。“我……吓到你了是吗？”他问，见金在中紧抿着唇不说话，就点了点头。“抱歉。”郑允浩沉声道，在金在中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后，独自转身上了楼。
望着郑允浩失落的背影，金在中的心里一阵阵地发紧，他将身边那本有关精神疾病研究的书一把扫落到了地上。
郑允浩冲完澡出来，金在中正盘腿坐在床上发呆。他犹豫了下，还是坐到了他的身边。金在中回过神来，红着眼眶望他。
“我害怕。”金在中说。
“我知道。”郑允浩说，嘴唇微微有些颤抖。
金在中摇摇头，“你不知道。”他说，声音都变了调。“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变得不像你，有多害怕有天自己会失去你。”说着说着，眼泪竟然滚了出来。
郑允浩吓了一跳，急忙将人揽进怀里，说：“你不会失去我。”
金在中用力抓着他的衣服，失声哭道：“你保证！”
郑允浩吻着金在中的脸，颤声说：“我保证。”
那天夜里，金在中蜷在郑允浩的怀里几乎哭到脱力，很久很久之后才疲惫地睡去。
那天夜里，郑允浩却一夜未眠。
Chapter 55
近来，金在中总是心事重重，在片场也时常走神，结果吊威亚落地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脚，脚脖子瞬间就肿得跟猪蹄似的，瞅着还挺能吓唬人。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演员拍戏受伤就跟家常便饭一样。金在中之前拍《警戒线》的时候还划伤过胳膊，可是在电话中和金妈大意说漏了嘴，于是金妈当机立断地决定要来B城探望他。金在中好说歹说没有用，又不能坦白自己如今正跟郑允浩同居中，只得马不停蹄地又从郑允浩的公寓暂时搬回自己位于三环的那间小租屋，忐忑地候着金妈的凤驾。
《盛唐天下》的导演给金在中批了一周的假，以便他心无杂念地好好养伤，外加陪陪金妈。本来崴个脚是没这待遇的，演员轻伤不下火线是常识，就是病到垂危了也得打着点滴在片场stand by。但是金在中不一样，除了因为颜好讨喜外，平日里表现也很好，尊师重道，特别讨剧组喜欢，最最重要的是他背后有一个没什么人敢得罪的郑允浩。圈子里知道这事的不多，但是心如明镜的人却也不少，没人是傻子，关键是要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所以金在中就这样挟着连他自己都不定明白的圣光，只当是自己平日里挣了表现，导演体恤，便心安理得地离开片场了。
金妈在接到金在中电话的第二天就飞来了B城，郑允浩自觉做女婿的，接丈母娘的驾简直天经地义，摩拳擦掌，只盼能在金妈面前好好表现一回，先争取一下印象分，以便日后谈婚论嫁的时候能多个为自己说话的人，可惜临出发前教金在中给拦了。
“我妈还不知道我们的事儿呢！见了面该怎么解释？！”金在中问。
所以赚取印象分的人最后变成了小白，这让郑允浩忍不住暗呼浪费。
在见到金妈以前，小白和其他肉体凡胎一样，都阴暗地认为金在中那张脸九成九是整出来的。即便不是大刀阔斧、开天辟地地整，起码也得垫过鼻梁、开过眼角什么的，否则哪可能长得如此完美，还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直到见到了金妈，小白才痛定思痛地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两嘴巴，暗斥自己无耻！恨不得拿着大喇叭满世界转，金在中还就是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不服来战！
简言之，金妈就是上了点年纪的女版金在中。如果不说，没有人会相信她已经有了个二十多岁的儿子。
金在中将笑得像个傻缺似的小白拖到一边，悄悄叮嘱：“我和允浩哥的事你可别说漏嘴了。”他现在已经够头疼的了，真心不能再让金妈知道他和郑允浩的事后来添乱了。
“放心吧。”小白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打死也不说！”
晚上，在金在中的小租屋里，金妈亲自下厨给金在中和小白做了顿好吃的。小白吃得特别感动，眼下他终于明白金在中的好手艺师承何处了。于是，小白毫无原则地倒戈了，誓为金妈鞍前马后不在话下！
金妈煞有介事地说：“以后在中这边有什么事，你都不许帮他瞒着我。”
小白又一次拍了胸口，“那是当然！”
餐后甜点时间，趁着金在中上洗手间的空当，金妈话锋一转，问小白：“在中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小白刚选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大葡萄塞嘴里，这话一出，吓得他也没顾得上嚼，就咕噜一下整个吞了，差点给噎死。“怎、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他胆战心惊地瞅着金妈，心说好在金在中有先见之明，事先给他打了预防针，否则以刚才他们聊得那么愉快的情况来看，他搞不好就顺嘴说了。
金妈眉峰一挑，得意地说：“我的儿子我还不知道？以前每天晚上都要给我打电话的，结果这小半年，我要不主动给他打电话，他都想不起我来，唯一的解释就是身边有人了。”说着，眼睛一转，跟X光似的将整间屋子扫描了一遍。
小白见状，忐忑地咽了口口水。“阿姨您想多了，在中是因为太忙，才忘了给您打电话的，绝对不是因为交女朋友了。再说，公司有规定，艺人不许随便谈恋爱的。”小白小心翼翼地说，斟字酌句，并在心里默默跟天神告解，和浩神那个不叫谈恋爱，叫过日子，阿门。
“是吗？”金妈狐疑地瞅着小白，见小白点头如捣蒜，便叹了口气。“说得也是，反正我看这间屋子也不像是住着两个人的样子。”
小白闻言，心下稍安。
“关键是我相信你是绝对不会骗我的。”金妈继续说，笑得美丽又贤淑，和蔼又可亲。
“肯定的，肯定的。”小白呵呵笑着，一脸憨厚地说：“我骗谁都不会骗阿姨您！”
金妈满意地点点头，微笑道：“那你能不能跟我分析分析，为什么这间屋子看起来不像是住着两个人，却像是好几个月都没人住的样子？”
金在中跛着脚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小白正在门口穿鞋子，看到金在中出来，就毕恭毕敬地打了声招呼，说是公司临时有事要先走。金在中只好嘱咐了句慢点开车，然后就看着小白落荒而逃的背影，疑惑地问金妈：“他怎么了？你们说什么了？”
金妈耸耸肩，笑说：“没什么，就是觉得那孩子挺实诚的，有他在你身边，妈就放心了。”
金在中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当晚金妈睡卧室，金在中睡客厅，一夜无话。
尽管金妈的造访有些突然，但事实上金在中还是打心底开心的，尤其是在为郑允浩的病情感到无所适从，压抑得有些透不过气来的这段日子。说白了，金在中也才二十二岁，他在郑允浩的面前装得再坚强、再无畏，在自己亲妈的面前却没必要继续这个伪装，他可以卸去所有的重担，心安理得地做回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只管享受轻松、舒坦的生活，从而让自己的心得到片刻的休息。或许这样的逃避很自私，但是金在中没有办法，郑允浩不愿意和他讨论病情，对方下意识地抗拒让他望而却步了。
“对，她已经睡了。”金在中说，听着电话另一头，郑允浩温柔低沉的嗓音，茫然地睁着眼睛，时不时地答上一两句。这些天他每时每刻都和金妈待在一起，和郑允浩没有见过一次面，只是每晚等到金妈睡着以后，才会悄悄地打个电话过去。这对热恋中的两个人来说不太寻常，可是两个人竟然都意外地什么也没说。金在中很想知道郑允浩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就一点不想他吗？却又自觉自己没有资格这么质问对方，只是拦不住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累了吗？”郑允浩问，“声音听上去很没精神。”
“还好。”金在中轻声说，脸颊在枕头上蹭了蹭。唔，闻不到郑允浩的味道。
“如果累了就睡吧。”郑允浩说，却迟迟没有挂断电话。
“睡不着。”金在中说，努力寻找着话题。“今天唐医生来过了吗？怎么说？”他问，电话另一头短暂的沉默了片刻，才说：“挺好的，不用担心。”金在中闻言，抬起手臂遮住眼睛，久久没有再说话。
“睡着了吗？”郑允浩轻轻地问，等了会儿不见有人回答，正准备挂断电话，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声音——
“我很想你。”
金在中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们只不过是暂时分开了几天，他想他、念他却如隔万年。
和郑允浩结束通话后，金在中依旧难以成眠，只能抱着手机麻木地玩着游戏。屏幕的亮光刺得他眼睛生疼，却仍旧不愿意放下。忽然，一条短信跳了出来，霸占着屏幕的最上方。四个字，一个标点。
我在楼下。
下一秒，金在中已经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奔向了门口。
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金在中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做过了，所以郑允浩插进来的时候，他疼得躬起了腰。郑允浩作势要停，金在中急忙扣住他的臀部，用力将他按向自己，咬着牙关说：“没关系，进来！”
郑允浩一声低咒，右手勾住金在中纤细的颈项，左手把住椅背，窄腰用力地往前一送，将性器整根埋进了金在中的体内。金在中疼得皱起眉头，还未及适应，郑允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快速而有力地抽插。
“啊啊……啊啊……”金在中仰起头，强迫自己放松，毫无保留地向郑允浩打开身体，彻彻底底地接纳着对方的侵犯。郑允浩啃咬着他光裸的胸膛，疯狂的冲撞让他头晕目眩，几乎失去理智。“别……啊……别咬看得见……的地方……啊啊……唔唔……”金在中想要不顾一切地呻吟，却又害怕教人听见，只能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让声音传出来。郑允浩索性将他的手抓在手里，垂头吻住他的唇，将他冲出口的呻吟悉数吞了进去。金在中只能发出呜呜的嘤咛，双腿交叉着，紧紧地缠住郑允浩的腰。身体的记忆被强制唤醒，快感从二人紧密结合的地方阵阵涌来，将他淹没。“好舒服……那里好舒服……”他说，语带哭腔，湿润的目光牢牢地锁住郑允浩如墨的眼睛。“你舒服吗？我让你觉得舒服吗？”
“当然，宝贝。”郑允浩拉高金在中的一条腿，让他侧卧在椅子上，俯身再次吻住他。“舒服得快要疯了。”他坦言道，一下又一下、狠狠地干着身下的人，动作越来越粗暴。一时间，车厢内啪啪声不绝于耳。
万籁俱寂的夜里，黑暗的背光处，人迹罕至的地方，上顿重的车却因为两个人的激烈交媾而剧烈晃动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金在中四肢瘫软地靠在郑允浩怀里，侧头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股间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可是他一点也不想动，就想这么赖在郑允浩的怀里直到天荒地老。
郑允浩抬手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是凌晨三点了。“累吗？”他问，见胸口的头颅轻轻点了点，就又道：“那就闭上眼睛睡会儿。”
金在中弯起嘴角，“就这样睡？好让人看见搏头条吗？”
“放心睡你的，天亮前我会叫醒你。”郑允浩说，扯来衣服将金在中裹住。
金在中仰着脸问他，“你呢？不困吗？”
郑允浩摇摇头，抽来几张纸巾擦去了自己和金在中身上的浊液。
“那我也不困。”金在中说，继续慵懒地趴在郑允浩的身上，待郑允浩的手指探进他身体里时，他情不自禁地轻颤了下。“别，会有感觉的。”
“不弄出来，会闹肚子。”郑允浩说，轻轻转动手指，将留在里面的浊液一点点掏了出来。待两人身上都收拾干净后，他才又圈着已经开始有点犯迷糊了的金在中轻声哄道：“乖，睡吧，待会叫你。”
“不了，还是回家里睡吧。”金在中打了个呵欠道，话虽如此，却仍是一动未动。
郑允浩笑，“再赖一会儿，天都该亮了。”他说，抱着金在中却是舍不得撒手。
金在中忍不住轻叹一息，真是太久没有试过这么放松的滋味了。这段时间，无论是他，还是郑允浩，神经都绷得太紧了，小心翼翼的，生怕一步踏错，跨出去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如果能每分每秒都和你这么抱着就好了。”金在中说，脸颊在郑允浩的颈窝里蹭了蹭，宛如一只撒娇的猫。郑允浩忍不住笑出声来，掐着他的下巴尖儿吻了吻他的唇，说：“等下个月初公司挂牌仪式结束后，我就请假休息，天天守在家里等你。”
“这可是你说的。”金在中说，勾住郑允浩的脖子，舌头卷住他的舌头，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又温存了片刻，金在中才依依不舍地提上裤子从郑允浩的身上爬了下来。郑允浩开车将金在中送回单元楼下，金在中下车后，趁着四下没人，又探身进窗户里，勾着郑允浩的脖子偷了个吻，这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门打开的瞬间，金在中的心立马凉了一半。
金妈端着杯凉水，像老佛爷似的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
“呃，妈，你怎么起来了？”金在中心里敲着鼓，却犹自假装镇定地走了进来。
“喝水。”金妈说，看着神色十分不自在的金在中。“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嘛去了？”
“睡不着，所以在楼下花园里逛了会儿。”金在中说，下意识地扯了扯发尾，为掩饰内心的紧张，便跑到厨房里给自己也倒了杯水。金在中的心里犯憷，所以并没有留意到金妈也跟了进来，等到他甫一回身，看到金妈杵在自己面前时吓得差点没叫出来。“你干嘛啊？！一声不吭地跟进来！想吓死我吗？！”
金妈紧抿着唇没有说话，趁金在中不备，突然一把掀开了他身上那件单薄的T恤。霎时间，白皙的皮肤上斑斑点点的红印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撞进了她的眼帘。
金在中在最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一把挥开金妈的手，连连后退数步，直到臀部撞到灶台。
“……那是什么？”金妈颤抖着声音问，难以置信地瞪着同样难以置信的金在中。“儿子，告诉妈妈，你身上的那些是什么？！”
金在中紧咬着下唇，手下意识地紧紧拽住自己的领口。
金妈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涨红了一张脸说：“谁做的？到底是谁做的？！”见金在中条件反射地摇头，就怒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前脚出门，我后脚就醒了！我还看到他送你回来！！你还要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和个男的亲亲我我的！就不怕教人看见吗？！你、你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金在中的眼泪也滚了出来，他摇着头，刚开口喊了声妈，就被金妈狠狠甩了一巴掌。
“我跟你说过什么？！”金妈死命地抓住金在中的肩膀，崩溃地哭道：“我告诉过你不要和男人搞同性恋！可你为什么不听？！你为什么不听？！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他到底是谁？！儿子啊，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那么傻？！”
“妈，我没搞同性恋。”金在中用力抱住金妈，哀求道：“我就只是喜欢他而已……”话还没完，金妈却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猛地一把推开了他。“你别碰我！”金妈惊骇地说，眼角瞥见金在中领口下那抹猩红的印记，联想到这副身体刚才是如何和另一个男人的身体交媾寻欢的，她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搅，恶心的滋味蓦地冲上喉头。她不顾一切地掀开金在中，冲向菜盆，哇哇地吐了起来。
金在中呆若木鸡地望着吐得昏天暗地的金妈，整个人从里到外地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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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或不愿，该来的还是要来。】妹纸们，进入完结倒计时了哦，支持要给力哦！
Chapter 56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值得炫耀的事有两件，一是她嫁了一个事业有成，并爱她敬她的好老公；二是她生了个乖巧懂事的好儿子。尤其是第二个特别让她骄傲，因为儿子不但继承了她和老公全部的优点，生得漂亮又帅气，还品学兼优、正直勇敢，人缘非一般的好，是邻里街坊盛赞的五好小青年，也是所有待字闺中的小女生心尖儿上的人。所以她琢磨着以后一定要给儿子挑个最最称心如意的好媳妇，再生个可爱的小孙子，一家人尽享天伦之乐。一切理应如此，如果没有这一晚的话。
金妈瘫坐在地上，抽抽噎噎地哭着。“我当初、当初真是鬼迷了心窍，才让你进了娱乐圈。人家都劝我、劝我说这个圈子不干净，只会糟蹋人，什么样的好孩子都能毁了……我不听，非得、非得让你来。传你吸毒那会儿，你爸就想让你回来，你不愿意，我也向着你，还安慰你爸说儿子长大了，会自己拿主意了，我们应、应该相信你。可你怎、怎么就能去搞同性恋呢？你这样，要我、要我怎么跟老金家交待？！老金家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啊！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们该怎么办？！”她不是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有的男人只喜欢男人，有的女人也只喜欢女人，可她一直以为这种事和她是一点关系没有的，距离她的生活十分遥远。哪怕有的时候看到金在中的名字出现在了同性题材的视频、图片和小说里，甚至是在知道金在中要和郑允浩合拍《木棉花开》，她都认为这一切只是为了娱乐，又哪里会想到有一天它竟然会成真？那可是她最最宝贝的儿子啊！
金在中跪在金妈的面前，木然地盯着地板。“妈，我对不起你和老爸，可我是真的喜欢他。”
金妈恨道：“世上好女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偏要去喜欢男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要让老金家绝后啊？！你爸要是知道了可怎么得了？！他的心脏本来就不好，你这是要他的命啊！”说着说着，再次泣不成声。她无法想象金爸知道这事后会是什么反应，曾经幸福快乐，让人羡慕的家庭又将会变成什么样？不行！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儿子毁了这一切！“你不能再待在这儿了！”她说，蓦地从地上爬起来，扯着金在中就要去收拾行李。“跟妈回去，现在就走！”
金在中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平静地说：“妈，我不能走，我不能离开他。”
“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啊？！男人和男人那能叫正常吗？！你想过身边的人会怎么看你吗？！你想别人说你是变态吗？！啊？！”金妈哭道，见金在中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方觉自己话说重了，可惜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又哪里收得回呢？
“妈，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真的，从我决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已经做足心理准备了。”金在中微垂着眉眼，说：“我对他的感情也绝不会因为谁的什么话而随随便便就改变。”说到这，金在中忍不住自嘲地笑了声。“妈，你都不知道，我还计划着再过些日子就带他回去见你们，告诉你们我找到了要共度一生的人。”金在中从没有打算瞒着自己最爱的家人，他会把生命中最重要的爱人介绍给他们认识，用更加温和的，谁也不用受伤的方式，可惜一切都晚了，乱了套了。金在中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将手撑在膝盖上，稳住自己的身体，继而抬起头来，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金妈的眼睛，说：“所以妈，如果你还当我是儿子，就请你祝福我们吧。”
金妈看着金在中，就像是在看着可怕的洪水猛兽一样。“你现在是在威胁我吗？！”她不可思议地问，声音都在颤抖。“你的意思是不是，如果我拒绝，你就不认我这个妈妈了？！”她如何也没想到，有一天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会从自家那个天底下最听话乖巧的儿子嘴里说出来。老天！她到底是作了什么孽？！
金在中摇头，“我只是希望得到最爱的人的祝福而已。”
金妈怒其不争地道：“儿子啊，你别傻了好吗？！天底下到底有几个人有勇气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对方只是在玩弄你，你感觉不出来吗？！不然你告诉我，两个男人到底要怎么过日子？！别的先不说，孩子的问题怎么解决？！他难道不用给自己家留后吗？你以为他家里人会同意他领着一个男人进门吗？！如果他家里人逼着他跟女人结婚，你要怎么办？！当他的小三儿，躲躲藏藏一辈子见不得光吗？！”
金在中握紧拳头，说：“他的家人怎么想我不管，我只相信他，我只知道他对我是真的好。”
“对你好？”金妈嗤笑道，“要真是对你好，能拐着你去搞同性恋？！”她实在想不明白那个男人到底给自己儿子灌了什么迷汤，怎么能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妈，你又错了。”金在中苦笑，“不是他非拐着我去搞同性恋，是我自己死活要缠着他，是我说的没了他就活不下去。”在金妈震惊的目光中，金在中继续一字一顿地说：“这辈子，我跟定他了，除非我死，否则我绝对不会离开他。所以妈，儿子不孝，算我求你，如果你不想看到儿子去死的话，你就成全我们吧。”说完，金在中俯下身去，给金妈用力地叩了个头。
那个头叩下去之后，金妈再没有对金在中说过一句话。
金妈离开B城的那天，依旧是金在中和小白送她去机场，然而和来时不同的是，这一次再没有人说笑逗趣，一路上气氛都压抑得宛如B城被雾霾笼罩的天空，让人透不过气来。
小白去停车，金在中帮金妈办理登机手续。办理完行李托运后，金在中将登机牌递到金妈手里，叮嘱道：“到家以后记得告诉我一声，不想打电话就发短信。”见金妈默不吭声，一脸漠然，便又补充道：“我只是想确认你是否安全。”可惜金妈依旧不说话。人来人往的航站楼虽然依旧热闹喧嚣，金在中却只觉得不胜悲凉。“那……我走了。”他轻声说，等了片刻，等不到金妈的回答，只能强忍着心底的委屈转过身去。忽然，他的胳膊被人拽住了，他的心也因此而漏跳了一拍。他慢慢地回过头，一眼望见金妈蓄满了泪的眼睛。金在中的鼻子蓦地酸了，他勉强勾起嘴角。“放心吧，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他说，迟疑了片刻，方试探地搂住金妈。这一次金妈没有再推开他。金在中收紧胳膊，用力地抱住了这个世上给予了他最无私的爱的人。
“不管未来如何，你和老爸永远都是我最爱的人。”金在中说，语带哭腔。
离开机场的路上，小白忍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阿姨是不是知道你跟浩神的事了？”
“她只知道我和男人好上了，但不知道对方是谁。”金在中说，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似乎很久没有看到过阳光了呢。
小白继续试探地问，“阿姨很反对吧？”见金在中有气无力地笑笑，算是默认，便又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和浩神商量一下？”
金在中摇头，“不，我不打算告诉他。”郑允浩的病情时好时坏，所以他不能再让他为这事心烦了。
小白担心地说：“可我看你最近状态很不好，感觉就像是随时都会垮掉一样……该不是又和浩神闹别扭了吧？”
“当然没有，你别乱猜。”金在中说，轻叹一息。“放心吧，我不会垮掉的，死也不会。”
垮掉，不就意味着他和郑允浩玩完了吗？
金妈走后，金在中就迫不及待地搬回了郑允浩的公寓。每天拍完戏后哪也不去，回家守着郑允浩，遵照唐钺的叮嘱，监督郑允浩用药，变着法儿地逗郑允浩开心，放松心情，至于和金妈的谈话他却是只字未提。或许是临近公司挂牌的日子了，郑允浩忙得无暇他顾，并没有注意到金在中不时流露出的忧郁神色，这让金在中安心不少，可是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压力还是将他折磨得憔悴了不少。
“虽说小别胜新婚，可你也太禽兽了，就不知道节制点吗？”韩飞指着正在录音棚里为《木棉花开》进行后期配音的金在中，怒斥郑允浩。“小家伙的黑眼圈重得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郑允浩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经大半个月没碰过他了。”这些天来，每次只要他一靠近，显露出那方面的兴趣，金在中就会躲开，几乎是下意识地在抗拒，这可是两个人在一起以来从没有过的事。在此之前，金在中对性爱非但毫不排斥，甚至可以说是抱以了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所特有的热情，在床上也是坦率得十分可爱。
“那他怎么看起来这么没憔悴？”韩飞不明所以地问。
郑允浩说：“应该跟他的母亲有关。”
韩飞随口应了一声，“哦，小家伙的母亲来过了？”
郑允浩点点头，“我猜她知道我们的事了，并且很反对。”
“是我的错觉吗？”韩飞蹙眉，“你用的是不确定的语气？”
郑允浩耸肩，“因为我没能亲眼见到他母亲。”
韩飞立马恨铁不成钢地说：“这种积极挣表现的紧要关头你特么到底干什么去了？！”
“在中不希望我们见面，”郑允浩说，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猜他认为我们还没有准备好，或者说他还没有准备好。”
韩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很像这小子会做的事，顾头不顾尾。”他说，轻叹一口气。“当初他一门心思地只想和你好，根本就没想过出柜可能带来的麻烦和伤害，对吧？所以说年轻人啊，初生牛犊不怕虎，敢做敢拼是很好，但是做事莽撞，不顾后果也真让人头疼，辛苦你了。”说着，安慰地拍了拍郑允浩的肩。
郑允浩不置可否地挑挑眉。
韩飞又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继续假装不知情。”郑允浩说，见韩飞一副“你可真会玩”的表情，就又道：“在中不告诉我这事是不想让我有压力，这份情我必须领。他打算自己解决这件事，我就只能给他这个机会，或许……他会重新选择也说不定。”说到这，郑允浩自嘲地笑笑。“该怎么说呢？当初我为一己之私，做了个不冷静的决定，如果有人要修正这个决定，我没理由反对。”
韩飞闻言，沉默许久，才说：“你应该知道，在中还是会选你，对吧？”
郑允浩摇头，“不管他选什么，我都会尊重他的选择。当然，我希望他的选择是我要的。”
韩飞的双唇嗫嚅了几下，却没有再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劝郑允浩别再逞强，偶尔示弱一下？他做得到吗？郑允浩做得到吗？他太了解郑允浩了。这个男人天生就是那种“情愿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的主，哪里知道什么叫示弱？！可是人始终是软弱的动物，所以才会选择群居，互相抱着取暖。如果真有自以为是的那么洒脱，眼里又怎会露出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落寞？
数日后，郑允浩终于等来了金在中的选择，只是这个选择和他所理解的不同，甚至可以说是让人始料未及、大跌眼镜。
“这是什么？”郑允浩看着手里的资料，“袁国磊”三个字竟然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今天一早送来的剧本，”金在中说，蹲在郑允浩的面前，期待地望着他。“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郑允浩机械地翻着资料，一目十行地看完以后，才说：“剧本不错，制作团队也是国际一线。考虑到目前你和我的话题热度，由你出演我曾经演过的角色，能最大限度地实现投资方的意图，满足观众期待，所以这部戏从开拍的那天起就会受到国内外的高度关注，成功是必然的。”
“我不是问你这个。”金在中说，握住郑允浩的手。“你觉得我能演吗？”
郑允浩茫然地望着金在中的脸，久久才说：“没有别的剧本了吗？送来的剧本不止这一个吧？”
金在中说：“你不希望我接这部戏？”
“是的，不希望。”郑允浩说。
“为什么？”金在中问，见郑允浩紧抿着唇不说话，便又道：“你担心我会和你一样是吗？那如果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呢？”
郑允浩深吸一口气，“很明显，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没必要再问我意见了。”他说，蓦地站了起来。金在中急忙拽住他的胳膊，认真道：“我需要你的支持，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那真抱歉。”郑允浩说，“因为我并不认为你非得要选这部戏，以你现在的知名度来说，好的本子会接踵而来，就算没有，我也会为你量身打造一部，你照样能取得你所渴望的成功。”
金在中失望地问：“你觉得我只是想成功？”
郑允浩说：“不管你想什么，我都不支持你接这部戏。”
“……如果我非接不可呢？”金在中问，迎着郑允浩的视线，不闪不避。
“那就随便你。”郑允浩说，挣开了金在中的手，转身朝楼上走去。
金在中望着郑允浩漠然离去的背影，暗自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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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妹纸都在怀疑金妈是不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答案当然是否，只是一个六零年代的普通母亲在忽然得知最爱的儿子是同性恋后被吓坏了。个人的理解是，普通母亲面对不相干的同性恋者时，只要没被冒犯，是会尽可能理解对方的，一旦对象换作自家儿子，传统的伦常观念就会开始作祟，真正接受是需要时间的
Chapter 57
郑允浩的公司正式挂牌的当天举行了一个慈善拍卖晚宴，除了受邀媒体外，来捧场的几乎都是郑允浩的私交，不但有圈内名流，还有不少商贾政要。
金在中赶在宴会开始前十五分钟才抵达宴会现场，当时郑允浩正领着公司的几位高层在宾客间游走寒暄。金在中踏进宴会厅的时候，二人的视线远远相触了下，这便算是打过招呼了。看到韩飞站起来朝自己招手，金在中便自觉地坐了过去。
“怎么这么晚才来？”韩飞问，“剧组不给批假吗？”
金在中摇头，没好意思说是因为早晨的时候跟郑允浩拌了几句嘴，于是一个人缩在家里生闷气。本来都不打算来参加这个宴会了的，又担心这么一来会显得自己特别不成熟，所以才故意掐着这个点来。
“听说你准备接《疯人院前传》那部戏？”韩飞问。
金在中说：“唔，还在考虑。”
韩飞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郑允浩，“他同意了吗？”见金在中并不回答就了然地笑了。“我就说嘛，他要会同意，才真是见了鬼呢，所以你俩这些天就在为这事闹别扭？”
金在中没好气地说：“什么叫就为这事？！再说，我要干嘛为什么非得先取得他的同意？”
韩飞竖起大拇指，“有骨气，牛逼。”话音刚落，就被身边的年轻帅哥轻轻打了下后脑勺，韩飞回头怒道：“你干什么？！”
年轻帅哥慢条斯理地说：“哦，我还以为有只蚊子，后来发现是看错了。”
一句话把韩飞气得无语凝噎，金在中感激地朝帅哥点点头，帅哥笑着朝他抬了抬手里的水杯。韩飞轻嗤一声，继续对金在中说：“我劝你有话最好敞开来说，别憋在心里，这样对你对他都好。”
“是我不愿意说吗？”金在中郁闷地说，每次话题只要一转到《疯人院前传》上来，不是郑允浩生气，就是他生气，反正两个人怎么也说不到一块儿去，再加上郑允浩最近为了公司挂牌忙得不可开交，以至于两人都已经好些天没好好说过话了。
韩飞轻叹一息，“你感觉不出来他只是因为担心你？”
金在中说：“我知道，我只是希望他可以对我多一点信心。”
韩飞好笑地说：“这件事可不是多点信心就能行得通的吧？”
“那也得试过才知道。”金在中说。
话刚说到这里，郑允浩就走了过来。金在中在人前习惯了装后辈小可爱，所以下意识地就要站起来给郑允浩让位置，郑允浩却按着他的肩膀又将他按回了椅子上。“你们刚才在聊什么？”郑允浩问，顺手取过金在中面前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没什么。”金在中应道，语气略嫌生硬，显然，他还是不太习惯和郑允浩在人前太过亲密。郑允浩却依旧满不在乎，又伸手帮他理了理领口。“衣服很合身，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穿了。”
金在中今晚的礼服是郑允浩事先为他准备的，他再幼稚，也不会因为俩人闹别扭就把气撒在衣服上，可惜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套衣服跟郑允浩的凑在一起，居然看起来就跟情侣装一样。虽然在座的不少人可能或多或少都知道他跟郑允浩的关系，可是这种类似于公开出柜的行为金在中是拒绝的，结果郑允浩的这话反倒成功吸引了在座的人的注意，让那些原本并没注意到二人衣着的人都投来了暧昧的目光，这让金在中有些坐立难安。他想至少要把最抢眼的外套脱了，可是郑允浩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却纹丝不动。金在中疑惑地回过头去，却在望见郑允浩不带丝毫情绪的冰冷目光时心脏蓦地一紧。他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郑允浩却转朝韩飞聊起了工作上的事，他只能将要讲的话暂时搁下。过了没多久，许真就又来把郑允浩给叫走了。待郑允浩和许真走远后，金在中扯了扯韩飞的衣服。
“怎么了？”韩飞问。
金在中蹙眉道：“……你有没有觉得允浩哥有点不对劲？”
“有吗？”韩飞回过头去看了看正在和客人谈笑风生的郑允浩，说：“和平常一样啊。”
金在中想难道是自己多心了吗？郑允浩今早还在和他吵架，所以对他黑脸很正常？
晚八点整，宴会正式开始。
郑允浩上台致辞，回答主持人的问题，和来宾互动，一切都跟平常的他并无二致，金在中也就渐渐打消了心中的顾虑。
宴会中途，一位女记者找到金在中，就他是否会接《疯人院前传》这部戏进行了短暂的采访。
“在此之前，这部戏的导演称你是饰演少年袁国磊的不二人选，有关这点，你怎么看？”
“首先得谢谢赵导的肯定，”金在中笑说，“其实我本人也对这个角色抱有十分浓厚的兴趣，所以最近也在很认真地考虑，如果真的要出演这个角色的话，必须做些什么样的准备，才能不让赵导和观众们失望。”
“这是否意味着你也会效仿当年浩神那样去精神病院体验生活？”
金在中抿了抿唇，说：“如果有必要的话。”
“不怕被观众们拿来比较吗？说你在模仿浩神什么的？”
金在中摇头，微笑道：“允浩哥是我非常尊敬的前辈，给过我许多表演方面的指导，所以被说是在模仿他，对我来说也不失为一种肯定。当然，我个人还是希望能从中摸索出一些不同来的。”
女记者挑眉，心说这还是当年那个媒体好感度为负的金在中吗？说话滴水不漏，害她都提不起兴致来了。“看来咱们在中对自己很有信心啊，”她笑道，“是不是也想像浩神那样顺便捧个国际大奖回来？”
金在中一边腹诽女记者不厚道，又给他挖坑，一边却说：“想拿奖是肯定的，但我觉得首先还是应该脚踏实地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话还没完，一声不屑的轻嗤从他身后传来。
“说笑也要有限度，拿奖什么的不觉得对允浩哥来说很失礼吗？”
在座的人闻声，惊讶地回头，发现说话的人是出道至今就一直和金在中互看不顺眼的周佳文，心下便释然了。嗯，新欢对旧爱，妥妥的一场八点档狗血大戏！在座的想，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默默围观起来。其实要是韩飞还在，两个年轻人是如何也呛不起来的，奈何这家伙刚才有事先走了。
金在中和女记者快速结束了采访后，这才皮笑肉不笑地回过头来应付周佳文。“怎么这么闲？不用陪着允浩哥应酬了吗？”虽说周佳文作为郑允浩公司力捧的当红小生，又是郑允浩的得意门生，一整晚跟在郑允浩身边招呼客人无可厚非，可是金在中还是有些看不惯，语气难免带上了三分酸味。
“允浩哥让我休息会儿。”周佳文笑说，凑近金在中，悄声道：“吃醋也得看场合吧？别让人说你不懂事啊。”
“吃你的醋？”金在中微笑道，“脸可真大。”
周佳文不以为然地笑笑，“听说允浩哥很反对你接《疯人院前传》？”
金在中挑眉，“和你有关吗？”
“没有，只是想提醒某些人做人不能太无耻。”周佳文说，“想借允浩哥炒作、趁机上位，也不先掂掂自己的斤两。”
“周佳文，”金在中冷笑，“你也老大不小了，说话能别这么不经大脑吗？”
周佳文也笑，“你敢说你接袁国磊这个角色不是因为允浩哥也演过的关系？”
金在中冷冷地说：“这跟你也没有关系吧？”
“默认了是吗？”周佳文冷哼一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金在中，你还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呢。可是既然要抱大腿，好歹也得先学会听话吧？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金在中反诘道：“爱一个人不代表就要盲从吧？”
“当然不。”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横插进来。
金在中的心咯噔一声，蓦地回过头去，看到身后面无表情的郑允浩。
郑允浩冷冷地说：“你用不着对我盲从，我也不需要。”
金在中的心仿佛遭到一记重击，隐隐有些泛疼。
“找你半天了。”郑允浩又说，原本金在中以为这句话是对他说的，结果郑允浩却越过他，走向了周佳文。“刚才德叔说最近要投资一部新戏，我打算推荐你去试试。”郑允浩对周佳文说，“跟我过去和导演见个面。”
“好的，允浩哥。”周佳文乖巧地应道，朝金在中优雅地欠了欠身。“失陪。”他笑说，正待离去，刚才采访过金在中的那位女记者却快速迎了上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女记者守了这一晚上，可不会只想带走一篇见者有份的通稿，她需要的是独家。“浩神，”她将录音笔伸到郑允浩的面前，迫不及待地问：“作为袁国磊曾经的扮演者，你觉得在中适合出演这个角色吗？会担心自己被超越吗？”
“别开玩笑了。”周佳文冷笑一声，抢在郑允浩开口前道：“一个只出道三年不到的新人真能解读好袁国磊这个角色吗？我表示怀疑，反正我肯定做不到，不过，如果某些人确实想挑战一下的话，倒还蛮让人期待的，就怕到时候被人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周佳文的毒舌是人尽皆知的，他和金在中不和也是人尽皆知的。
“这句话我就当作是鞭策了，希望到时候你别失望。”金在中倔强地说，强忍着因郑允浩的话而泛起的难过。
女记者双眼放光地笑着，知道明天娱乐版的头条十之八九是自己的了，但只是这样这还不够！“浩神，你觉得呢？说两句吧？”
郑允浩瞥了眼女记者，最后看向金在中，慢条斯理地说：“很显然，我同意小文的观点，袁国磊不是谁都能演的。”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拍了拍周佳文的肩后，二人扬长而去，唯有金在中被留了下来承受着所有人或怜悯或奚落的目光。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围的一切变得有些滑稽。金在中依旧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而周围的人却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坐在那里一样。就因为郑允浩的一句混账话，他就得像个loser一样落荒而逃吗？荒唐！他死也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于是，金在中就这样倔强地留到了最后。直到宴会趋近尾声，他接到了一个电话，这才终于给了他抽身而退的理由。
电话是Nick打来的，他告诉金在中他终于知道陷害他的人是谁了。“其实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谁最想我消失！我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卑鄙！连跟我公平竞争都不敢吗？！”Nick说，声音听上去异常愤怒。
金在中平静地听着，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发生了太多意料不到的事了，所以眼下知道的这个真相反倒没什么好意外的了，因为郑允浩的乖戾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
Nick哀怨地说：“我知道你最后还是跟他在一起了，可我还是要说，郑允浩是个阴险的小人！是懦夫！他根本配不上你！”
金在中无奈地叹口气，“Nick……”结果才一开口，手机就突然被人从手中抽走了。他诧异地回过头，还没看清来者是谁，唇就被人封住了。若不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他铁定一拳就将人轰趴下了。
郑允浩搂住金在中的腰，狠狠吻住他的唇，推着他往后，退进了一个漆黑的小房间里。
“你干什么？！”金在中压低了声音道，“手机还我！”
即便如此，电话另一端的Nick还是猜到了来者是谁，愤怒的咆哮紧接着就传了出来。
郑允浩闻声，将金在中翻了过去，背对自己抵在墙上。“那个美国人不是很好奇我要对你做什么吗？那就让他听听看好了。”他说，蓦地拉开了金在中裤子的拉链。
“你疯了？！不要！！”金在中急道，试图挣扎，奈何却被郑允浩压制得死死的，只能任由郑允浩为所欲为。郑允浩的动作很粗暴，把金在中捏得生疼，可是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做过了，所以饶是这种惩罚似的爱抚对他的刺激也是不小，金在中一个没忍住，呻吟出声。
郑允浩冷笑，贴着他的耳朵说：“宝贝，你叫得这么浪，是因为知道那个美国人在听着吗？”
金在中闻声，终于回过神来，拼命给了郑允浩一巴掌。郑允浩的脸被打得偏到一边，金在中顺势从他手里抢过手机。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对着电话说：“Nick，我现在这边有点事要处理，晚些时候给你电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愤怒地瞪着郑允浩。
Chapter 58
漆黑逼仄的小房间里，郑允浩和金在中沉默地对峙着，脸色均有些难看。
“我说过让你离那个美国人远点，”郑允浩说，“为什么不听？”
金在中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外面走廊上来来往往不少人，如果和郑允浩闹起来，势必会被人撞见，这对谁都不好。“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让开。”他说，一想到刚才郑允浩对他做的混账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让开？”郑允浩冷嗤一声，“你以为我会让你有机会继续跟那个美国人叙旧情吗？”
“叙个屁的旧情！”金在中压低了声音，生气地说：“我拜托你讲点道理好不好？！Nick和我只是朋友！别总拿他当假想敌行吗？！驱他出境？！这种缺德事真亏你做得出来！不觉得过分吗？！”
“过分？不，我只是警告他别碰别人的东西而已。”郑允浩不以为然地说，“如果他再继续纠缠你，我保证就不是把他驱逐出境那么简单了。”
金在中知道郑允浩没有在开玩笑，而对方的手段也远比他所以为的要阴狠得多。“你简直不可理喻！”金在中怒道。
郑允浩冷笑，“到底是我不可理喻，还是你对别的男人念念不忘……”话刚说到这，就被金在中狠狠地推了一把。
“麻痹的郑允浩！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金在中火大地瞪着郑允浩，“我要对别的男人念念不忘的话，那你和周佳文又算什么？！”今天这一天他也真是受够了！白天和郑允浩吵架吵到受内伤也就算了，结果晚上还要被郑允浩和周佳文同进同出的画面血虐，这搁谁身上不是糟糕透顶的一天呢？偏偏他还不能表现出来，还要在无数奚落的目光中堆出得体的微笑来，不然就会被人说成是不识大体，可尼玛这一句识大体的代价也太大了吧？！“你总是口口声声说我和Nick这样那样，可我特么至少没和他睡过！不像你和周佳文！请问还有什么姿势是你们没试过的？！我特么又说过你什么了？！”自始至终，郑允浩和周佳文曾经的关系都是扎在金在中眼睛里的一根刺，时不时地要扎他一下，提醒着他它始终在那里。金在中知道这样的抱怨很没意思，只会让自己看起来难堪，可他就是控制不住。他讨厌周佳文！讨厌对方总是在郑允浩身边晃悠！
金在中的声音不大，却恰巧让到处找人的罗祈睿给听到了。“允浩哥，你在里面吗？”罗祈睿轻轻敲了敲虚掩的门，说：“有几个叔伯要走了，许总说你最好亲自去送送。”
“不去，谁爱送谁送。”郑允浩沉声道，视线牢牢地锁着金在中。
罗祈睿不敢有异议，只得暂时退去搬救兵。
“小文和我只是工作上的关系，这我已经跟你说过了。”郑允浩说。
金在中回敬道：“Nick和我也只是朋友关系，这我也已经跟你说过了。”
“所以你坚持要和那个美国人来往是吗？”郑允浩问，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要跟谁交朋友是我的自由。”金在中倔强地说，听见走廊上传来几个脚步声，知道罗祈睿把许真给请来了。因为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这样糟糕的模样，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推开郑允浩，朝外走去。郑允浩愣了一下，急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去哪里？”
“你管不着。”金在中赌气说，甩开郑允浩的手，走出门来，正好和许真迎面撞上。他一言不发，在许真和罗祈睿狐疑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饭店。
当天夜里，金在中赌气不回郑允浩的公寓。他给《疯人院前传》的导演打了个电话表示自己决定接下这部戏，对方很高兴，然后又给小白去了个电话说自己要休息几天，让小白去跟后续工作，最后又给《盛唐天下》的导演发了条短信请了霸王假，接着就关掉了手机，躲去了萌萌那里。
一连三天，金在中谁也不见，谁也不联系。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幼稚，也很不负责任，可他还是忍不住任性了一回。这段日子他真的觉得自己的生活糟糕透了，无论是演戏，还是谈恋爱，都让他疲于应付，剧组、媒体、圈内这样那样的关系，还有金妈，当然，最难应付的还是郑允浩。他和郑允浩在不知不觉间将对方逼得太紧了，仿佛一把被拉到了极致的弓，似乎再用点力就会折了。金在中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选择了逃避。他想或许是他们离得太近了，给彼此一点空间，冷静一下，未尝不好。结果第一天早上醒来他就后悔了。那个时候金在中的气已经全消了，冷静细想，发现自己还挺可笑的，居然也学某些矫情的人一声不吭地玩起失踪的把戏来了，所以特别想回去——因为心里总放不下郑允浩，却又觉得就这么回去显得很没志气，关键是这会让一开始躲出来的自己看起来更傻X，就干脆又给忍住了。
好容易捱了三天，终于熬不住了。
第四天一早，金在中就去了《盛唐天下》剧组报道，给导演道歉，心里做好了挨批的准备，却没想到导演反倒安慰他说让他看开点，再看周围其他人看他的眼神，竟然都透着说不出的古怪，心里不由纳闷。小白说，因为郑允浩在这三天之内几乎找遍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
“浩神看上去很不好，不管你们是为了什么吵架，总之赶紧和好吧。”小白劝道。
金在中觉得丢脸死了，可这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剧组的人还要为他感到惋惜。难道是郑允浩还做了什么让他意料不到的事？单方面宣布分手？呵呵，开玩笑！怎么可能？！……应该不可能吧？就在金在中为自己丰富的联想力感到可怕时，小白又道：“还有，关于《疯人院前传》的case，由于你的手机关机，所以没能第一时间告诉你，昨天下午导演来电话，说袁国磊这个角色确定换人了。”
金在中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狐疑地瞅着小白。“你说《疯人院前传》确定换人了？”
小白遗憾地点点头，说：“导演说……有的人，他们得罪不起。”
金在中推开门的时候，郑允浩正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摆着瓶已经喝掉了大半的酒。
看到金在中回来，郑允浩端着酒杯的手滞了一下。他将酒杯放回茶几上，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又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试图将皱巴巴的衣服抚平，可是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用，他只能放弃，这让他有些懊恼。待金在中走到他面前时，他急忙坐直了身体，故作轻松地仰起头来，对金在中道：“回来了？吃饭了吗？饿不饿？”
金在中沉默地瞥了眼郑允浩下巴上的胡渣，久久才说：“袁国磊的角色换人了。”
郑允浩随口应了一声，说：“想吃点什么？这两天你不在，冰箱都空了。”
“是你威胁他们不许用我的。”金在中说，暗自握紧了拳头。
郑允浩轻笑一声，站了起来。“吃面吧？我记得冰箱里还有颗鸡蛋。”说着，就要钻进厨房。
金在中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怒道：“郑允浩！”
郑允浩握住金在中的手，温柔地说：“在中，你还记得我答应过你的吗？等忙完公司的事，我就天天守在家里等你，唔，虽然和我想象中的有点出入，但是你看，我今天就哪也没去，一直在家里等你，我还买了烹饪的书，我打算学习做菜……”
“我现在不是在和你说这个！”金在中打断郑允浩的话，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到底知不知道这部戏对我有多重要？！”
郑允浩望着金在中，眼睛里的神采消失了。“在中，你怎么那么固执呢？”他说，“这部戏真的不算什么，就算没有它，我也有不下一百种的方法捧红你，所以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就好了。”
“听你的话？”金在中喃喃地道，失望地看着郑允浩。他一直以为自己和郑允浩的心意是想通的，可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了。郑允浩竟然自始至终都不懂他，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坚持到现在呢？他们争执了那么久，甚至为此而对彼此恶语相向……
“嗯，听话，乖乖的。”郑允浩轻声哄道，张开双臂，想要像以往一样将金在中揽进怀里，金在中却往后退开一步，躲开了他的怀抱。
“我想通了，”金在中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你不懂我，那就别懂了。”有些事可以让步，而有些事却决不能妥协。骂他傻也好，不识时务也好。此刻的坚守，为的是将来的绝不失去。“我说什么也不会放弃《疯人院前传》的。”他坚定地说，推开郑允浩，径自上了楼。郑允浩跟在他身后走进房间，看他一声不吭地将行李箱翻出来。
“为什么要收拾行李？你想去哪里？”郑允浩问，见金在中不说话，就将行李箱合上了。“我和你说话呢，在中。”
金在中顿了一下，却没有回答，接着又埋头整理行李箱。
郑允浩将行李箱推到一边，将金在中扯了起来。“你说过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的。”
金在中冷声说：“放开。”
郑允浩又道：“你还说你会一直爱我。”
金在中怒道：“我让你放开！没听到吗？！”
“说你爱我，在中。”郑允浩说，捧住金在中的脸，吻上他的唇。
一股邪火在金在中的胸膛处蓦地炸了开来，他猛地将郑允浩推了个趔趄。“郑允浩！你个自私胆小的懦夫！”金在中怒其不争地说，“袁国磊把你吓傻了！所以你就以为所有人都会变得跟你一样吗？！算我求你！从来都是我听你的！你就听我一次不行吗？！哪怕就只有一次？！别那么自私好不好？！”
“我自私？”郑允浩抬起头来，幽幽地望着金在中。“到底是我拦着你不让你往火坑里跳是自私，还是我恨不能把全世界都给你是自私？”他质问道，目光越来越阴沉，到了最后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恶毒眼神瞪着金在中。“其实说白了，你只不过是腻味我了！因为那个美国人又回过头来找你了对不对？！你现在是准备投向他的怀抱了是吗？！”
“我说过这跟Nick没有关系！”金在中气急败坏地吼道，根本没有意识到郑允浩的变化。“算了，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架！这两天剧组要去拍外景，咱们正好可以分开，彼此冷静一下！”
“拍外景不过是借口吧？”郑允浩嗤笑一声，“你只是想离开我了，不过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他说，趁金在中不备，一把将人抄起甩到了床上。金在中惊叫一声，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郑允浩用膝盖牢牢地压住了胸膛，动弹不得。郑允浩从地上捡起一条邹巴巴的领带，试图将金在中的双手捆起来。
“郑允浩你他妈要干什么？！快放开我！”金在中又惊又怒，疯狂地挣扎着。
“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更不会让你有机会去找别人。”郑允浩冷冷地说，目光阴鸷。
“你少他妈发神经了！快放开我！”金在中怒道，郑允浩的力气大得惊人，他竟然挣脱不掉？！
郑允浩死死地压住金在中，神经质地笑了笑。“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是神经病了。说到底，这才是你要离开我的真正原因吧？因为我是疯子，你害怕我是吗？哈，你们都他妈一个德性！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又一个个的想从我身边逃走！我告诉你！想都别想！！”郑允浩说着，开始扯金在中的衣服。
金在中看到郑允浩的两腿间顶起了小帐篷，他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于是挣扎得更厉害了。“郑允浩你他妈敢碰我一下试试！”
郑允浩埋首在他的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试试就试试。”他轻蔑地说，笑容里夹杂着一丝病态的疯狂和对生命的轻视。“在中，你知道吗？我找了你三天。第一天我很生气，我告诉自己，等我找到你，绝对要把你操到下不来床，这样你就哪也去不了。接着是第二天，我告诉自己，如果找到你，就把你囚禁到死。然后是第三天，直到你推开门以前，我都告诉自己，如果被我找到你绝对死定了。可是真等到你推门进来的瞬间，我却告诉自己，我要爱你一辈子。”疯狂的告白却每个字都透着彻骨的阴森寒意。
金在中拼命挣扎着，好容易成功挣脱出来一只手，于是扬手就甩了郑允浩一个响亮的耳光。
刹那间，郑允浩感觉自己大脑里有根紧绷的弦终于应声断了。他用手指轻轻蹭了蹭火辣辣的脸庞，与此同时，一手扼住了身下那人纤细修长的颈子，慢慢地回过头来。
对视的瞬间，金在中就清楚地发现了，现在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郑允浩。
郑允浩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一脸难以置信的金在中，舔了舔唇角。“找死是吗？”他优雅地吐出四个字，声音冷如千年寒冰，脸上却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Chapter 59
金在中抻长了脖子，整张脸因缺氧而涨得通红。他的声带被死死地卡住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郑允浩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一双大手宛如铁钳般卡着他的脖子，无论他如何挣扎，对方都没有松手的意思。金在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在郑允浩的手里渐渐流逝，他的大脑开始陷入一片空白。刺目的白光从天而降，缓缓将他笼罩。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疼痛、窒息都在离他远去。他看见自己变得轻飘飘的，在白光的引领下慢慢朝着天上而去。就在他即将完全脱离自己身体的瞬间，他的脖子上却忽然一轻，他又重重地砸回了自己的身体里，所有的感觉仿佛开闸的洪水般刹那间全部涌了出来。
金在中侧身趴在床上痛苦地干呕，喉咙火辣辣地疼着。他张着嘴，像缺了水的鱼儿一样，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郑允浩松开了对他的钳制，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看上去似乎很痛苦。金在中见状，也来不及庆幸自己还活着了，心中就一个念头，跑！！！
金在中一秒也不敢耽搁地从床上弹起来，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在中！！”郑允浩急道，眼神痛苦得无以复加，从后面跌跌撞撞地追了上来。
金在中没命地往前跑，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他被吓坏了，光是听到郑允浩的声音，腿肚子都在打颤，可是郑允浩还是抓住了他。胳膊被拽住的瞬间，金在中的头皮蓦地炸了，回身就是一脚狠踹。郑允浩的侧腰被踢了一脚，发出一声闷哼，可他并没有松手。
“放开我！！”金在中哑声吼道，对郑允浩一阵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不顾一切，歇斯底里。
“在中！在中！！”郑允浩一边忍受着金在中疯狂的踢打，一边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试图制住他胡乱挥舞的手。可是金在中吓坏了，是真的吓坏了。从郑允浩掐住他脖子的那刻起，死亡的阴影仿佛就一直笼罩着他，他看见死神挥舞着镰刀在朝他逼近，他终于体会到了蓝生所说的那种恐惧，向他举起屠刀的是最爱的人。此刻的金在中已然被恐惧淹没，根本听不见郑允浩的声音，更看不见郑允浩眼里的哀求和绝望，他一心只想逃走，逃离这噩梦般的地方。
金在中疯狂地挣扎着，指甲在郑允浩的脖子上抓出了数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尖锐的疼痛又一次狠狠刺激了郑允浩，金在中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庞更是让他万念俱灰。光华终于自他的眼中散尽，潮湿阴冷的幽暗成功吞噬了一切。郑允浩发出宛如野兽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曲起膝盖照着金在中的胃就是猛力的一撞。金在中被撞了个猝不及防，只觉自己的内脏仿佛都被绞作了一团，他痛苦地躬下身。郑允浩顺势揪住他的头发，拎着他往墙上用力地一砸。金在中的额头磕在墙上，顿觉一阵天旋地转。他终于失去了反抗的力气，瘫软在地上，等待他的唯有死亡。
郑允浩朝躺在地上的金在中连踢了几脚，直到对方一动不动后，才停了下来。他在金在中身边来回踱着步子，粗重地喘息，看上去气得不轻。他恶狠狠地瞪着金在中，说：“我对你不够好吗？在中？不够好吗？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又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现在还想甩掉我？哼哼，哼哼，门都没有。”郑允浩神经质地扯扯嘴角，又往金在中的背上踢了几脚，最后将奄奄一息的金在中又提了起来，怼到墙上。“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因为我太爱你了，所以我们不得不采取一点措施。对，采取一点措施，谁让你这么不听话呢？这都要怪你！”郑允浩说，看到金在中额头上的血就皱了皱眉，扯着自己的衣袖擦了擦。“剁掉你的脚怎么样？这样你就哪也去不了了，或者挖掉你的眼睛？……不，不行，我舍不得，你知道的，我最喜欢你的眼睛了。它们是那么漂亮，流泪的时候更像是闪闪发光的宝石，就像现在这样。”他亲吻着金在中流泪的眼睛，叹息道：“在中，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可你为什么总要惹我生气呢？你明明那么爱我……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说到这，郑允浩的表情忽然变得怨毒起来，拉满了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金在中。“是的，你一直在骗我！就像他说的，你和其他贱人一样没什么区别！你们表面装得温顺又乖巧，其实你们心里都想害我！所以你们都该死！！”说到最后，郑允浩几乎是在咆哮，他再次勒住了金在中的脖子。
脖子上的压力让意识原本有些涣散的金在中清醒了些，求生的本能又开始发挥作用，他用力地掰着郑允浩的手，用嘶哑得近乎听不见的声音求救。可惜郑允浩已然彻底陷入了疯狂，宛如浴血的修罗，所有的不安全部转换成了浓烈的杀意。杀意有多浓，不安就有多强。
金在中知道眼下除了自己，没有人救得了他，而他决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他不想死，更不想郑允浩清醒以后，发现自己死在了他的手上……他想起了唐钺的话，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刹瞬间，金在中奇迹般地竟然不再感到害怕了。仿佛所有的恐惧都随着刚才那剧烈的一颤被逐出了他的身体，尽管死亡依旧距离他那么近，如影随形。
既然横竖得死，何不索性拼一把？！
金在中狠狠踢打着郑允浩，可是郑允浩非但纹丝不动，手上还加大了力气，掐得他差点没翻白眼。无奈之下，金在中只得费力地转着脖子打量四周，寻找着别的自救的方法。这时，他看到了身边不远处的柜子上的东西，于是他空出一只手来，拼尽全力，朝柜子上摸去。指尖数次碰到目标，却都无功而返。因为缺氧，他的头痛得仿佛要炸开一样。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成败在此一举！所以他憋住了最后一口气，身子尽可能地朝柜子倾斜，冒着脖子被拧断的风险，终于成功够到了柜子上的那个豆青色汝窑花瓶，然后顺势朝郑允浩砸了过去。
疏于防备的郑允浩脑袋被砸了个正着，豁开来一个大口子，鲜血蓦地涌了出来。疼痛让他终于松了些力气，金在中趁机一脚将他踢翻，拔腿就往楼梯跑去。可惜脚才迈出去两步，郑允浩就再次悍不畏死地扑了上来，顶着满脸的鲜血，表情狰狞地吼道：“我他妈杀了你！！！”郑允浩握着花瓶的碎片，朝着金在中的脖子猛地一划。金在中条件反射地抬手挡了一下，被划伤了右前臂，鲜血涓涓往外冒。与此同时，他忍着钻心的疼痛，成功抓住了郑允浩握着碎片的手，开始了真正的，也是最后的殊死较量。
郑允浩显然已经杀红了眼，尽管自己受伤不轻，却有着不置金在中于死地决不罢休的疯狂。金在中虽然浑身是伤，但活下去的决心却是从未有过的强烈。意志和信念成为了决定他们生死的关键。金在中不知道失去了理智的郑允浩是否还有意志和信念一说，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力气就快耗尽了。等到力气耗尽的那一刻，意志和信念都是扯淡，它们拦不住死亡。他看着满脸鲜血、表情扭曲的郑允浩，难过得无以复加，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搞成这样。是他的错吗？因为固执、逞强？他明知郑允浩这段时间一直在和自己的精神对抗，好不容易才勉力维持，却嫌不够，非要步步紧逼，结果把彼此逼到了绝路上。他很想跟郑允浩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可惜为时已晚，即便他能说出口，郑允浩也听不见了。
为什么人总要等到一切都无可挽回时，才来后悔？
肩膀被划破的同时，金在中躬身，抱住了郑允浩的腰。
究竟是要一起死，还是一起活，就让老天来决定吧。
金在中用力地闭上眼睛，双手死死相扣，圈紧郑允浩的腰，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顶着郑允浩往后退。郑允浩的身后就是楼梯，当他意识到金在中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郑允浩的左脚踩空了，金在中依旧紧紧地搂着他，两个人一起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金在中醒来的时候，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一切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他眨了眨干涉的眼睛，动了动手指，全身就像散架似的又酸又疼。
这么说……他活下来了？
金在中转动脖子打量四周，安静、明亮的病房让他倍觉安心。
落地窗前站着一个人，正在轻声讲电话，高大挺拔的背影让金在中想起了某个遥远的初春上午。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想要撑起身子，却砰的一下子又砸回了床上。那人闻声，迅速回过头来。
金在中饱含期待的眼睛瞬间就黯了下去。
“我一会再打给你。”韩飞说，走到金在中的病床前，轻声问：“醒了？”
金在中点点头，抓紧韩飞的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这下他才发现，他的脖子简直肿得不像话。
“声带受创，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恢复。”韩飞说，倒了点温水喂给金在中。
金在中推开杯子，迫不及待地做了个口型，见韩飞面色凝重，嘴角一瘪，就要哭了。
“欸，你哭什么呀？！”韩飞急道，“他没事！人比你还先醒过来呢！不然你俩早死透了！”
在韩飞的耐心安抚下，金在中好容易稳住了情绪，韩飞这才将事情的原委大致说了。
原来此刻距离那噩梦般的夜晚已经过去了两天，金在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昏睡了整整两天！那天，当他们摔下楼梯时，两个人都被磕晕了，但是郑允浩没多久就又醒了过来。看到自己和金在中双双倒在血泊中时，郑允浩惊呆了。他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马上给许真打了电话。许真联系救护车，把他们秘密送进了医院，还封锁了全部的消息——尽管金在中想不明白许真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听到郑允浩先醒来的时候，金在中是一阵的后怕，心说当时自己果然还是太鲁莽了，有点不计后果。当时只想着死就死吧，却没想过如果摔下去以后没死成，而先醒过来的郑允浩又没有恢复神智的话，该怎么办？！不过幸好老天垂怜，让他们两个人都活了下来。
金在中问韩飞要了纸和笔，写道：允浩哥在哪？我想见他。
韩飞沉吟片刻，道：“我刚才就在想该怎么跟你说这个，”说到这他顿了顿，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别那么吓人。“郑允浩失踪了。”
结果金在中一听就炸了，被子一掀，就要下床，打算带着满身的伤出去寻人。韩飞急了，“欸，年轻人就是冲动！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他按住金在中，说：“从全部的迹象上来看，郑允浩应该是自己离开的！”
金在中闻言愣住了，他呆呆地看向韩飞。什么意思？他问。
韩飞抿抿唇，说：“你能想象吗？在中？他一醒来，就看到你一动不动地倒在血泊里，而他几乎忘记了整个过程中发生的所有事。”
“那不是他的错！”金在中激动地吼道，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都是我害的！……是我害的！！”
“好好好，不是他的错，你别激动，当心嗓子。”韩飞轻轻拍了拍金在中的肩，待他情绪平复一些后，才又继续说：“我们都知道这事不能全怪郑允浩本人，可他自己不这么想，他只知道他差点杀死了自己的爱人，合着蓝生那一次，就是两次了。”
所以他就离开我了？他不要我了？金在中喃喃地问，写字的手不停地颤抖。
韩飞握住他的手，轻声说：“不，我想他这样做，只是出于为你的安全考虑，等病治好了，他会回到你身边的。”
金在中摇摇头，颓然地倒进床里，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是我搞砸了一切，”他说，“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金在中后悔了，这一次，他是真的后悔了。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会告诉郑允浩，他什么都听他的，再也不自以为是、自作主张了，只要他还好好的，还留在他身边……
眼泪从指缝间滚落，没入柔软的白色枕头。
金在中蜷在病床上，泣不成声。
Chapter 60
金在中在医院躺了好几天，被许真押着把该做的不该做的检查全都做了一遍，确定整个人除了皮肉伤之外，并没有落下别的，诸如脑震荡一类的毛病后才获准出院。原本依许真的意思，金在中就算不愿意回自己那间位于三环的单身小公寓，去他或是韩飞那里都要好过回郑允浩的公寓，奈何金在中一意孤行，任许真嘴巴说干了也是无济于事。
虽然时间过去才几天，可是推开门的瞬间，金在中还是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久违了的熟悉味道迎面扑来时，金在中下意识地深吸了口气。公寓里的一切仿佛都和从前一样，只不过细瞧之下就会发现，二楼走廊的陈设已经全部换了，空气里也隐约还残留着新漆的味道。原本血迹斑驳的地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花纹、颜色一样，却较之前更新的地板。每一分改变都悄无声息，不易察觉，却都在提醒着金在中，这里曾发生过的一切。
那宛如梦魇般血腥可怕的夜晚，它是真的存在过。
许真见金在中唇色苍白，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还是别勉强了，去我那里吧。”
金在中摇摇头，“不，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他说，虽然双唇微微有些颤抖，目光却异常坚定。
许真知道眼下的金在中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所以无奈之下也只能作罢。安顿好金在中后，许真就准备走了。“我下午还有个会，得赶回公司。晚些时候罗祈睿会送吃的过来，如果还有别的需要就给他打电话。”
“好的，谢谢老师。”金在中说，将许真送出门，又陪他等了会电梯。
许真老妈子心态作祟，便还是忍不住又唠叨了句。“要是一个人待着实在难受，就让小白过来陪你，千万别逞强。”
“知道了。”金在中说。
许真又说：“我约了唐医生过两天来看你，跟他聊聊，或许对你有帮助。”
金在中原想说不用了，可转而一想，许真也是为他好，就当是为了让许真安心，便没有推辞。
这时，随着叮的一声响，电梯到了。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周佳文冷着一张脸步了出来。电梯门外的二人见状，都有些意外。金在中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已经挨了一拳，堪堪站稳，就被周佳文一把拽住前襟怼到了墙上。
“小文！”许真急忙拦住周佳文，道：“你干什么？！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外地拍戏吗？！”
“我一直打不通允浩哥的电话，问了祈睿哥才知道出事了，所以就请假回来了。”周佳文说，愤怒地瞪着金在中。“金在中，你还记得你曾跟我说过什么吗？你说你会好好爱他，一辈子陪着他，可结果呢？你看看你都对他做了什么？！”
许真劝道：“小文，别这样，这事不能怪在中。”
“哥！”周佳文怒不可遏地说，“事到如今，你干嘛还要帮他说话？！如果不是因为他，允浩哥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是他让大家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功亏一篑的！！”
“行了，小文。”许真语重心长地说，“既然你这么说了，就更应该明白这事确实不能怪在中。我们辛苦维系了许多年，没错，可这并不代表问题就解决了。说白了，我们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骗自己、骗所有人允浩没有病，可结果你也看见了，这不但毁了允浩，还差点害死在中。”
“那又如何？！”周佳文冷声道，“就算你说的都对，可我还是不会原谅他！”从头到尾，周佳文的目光就没有从金在中的身上离开过，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你明明知道允浩哥这段时间精神压力很大，可是你非但不体贴他，还变本加厉地和他使性子，为了个屁大的角色就天天和他吵！说实话，金在中，是人都知道，跟着允浩哥不求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我也不觉得你是个没脑子的人，可你为什么非得要演袁国磊？！那么多的剧本摆在你面前你不要，你为什么就偏偏要选袁国磊？！啊？为什么？你倒是说说看啊！”周佳文边说，边抓着金在中的前襟用力地摇晃了几下。
“小文，你住手！”许真急道，金在中的伤口还没愈合，经不起周佳文这么折腾。
“我没事，老师。”金在中说，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唇色较之前更加苍白了。周佳文下手不轻，害他肩膀和侧腰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他缓缓地做了个深呼吸，强忍着疼痛，对周佳文说：“你说得对，我非要接袁国磊的角色是因为允浩哥演过……”
周佳文露出“我就知道”的轻蔑表情，打断金在中未完的话，说：“因为允浩哥演过，所以你也要演。你想证明，他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你一样能做到，你比他强，比他厉害。金在中，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可悲吗？你好胜、要强，你为此沾沾自喜！可你的好胜、要强差点害死人了你知道吗？！”
金在中摇摇头，难过地看着周佳文。“不，不是。”他说，“和你说的恰好相反，我要演袁国磊，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比允浩哥厉害。因为我比谁都清楚，在闯了那么多祸以后，自己之所以能安然无恙地呆在这个圈子里，是因为允浩哥一直在守护我、帮助我的关系。他为我做了许多许多事，所以就算抛开个人感情不说，放眼整个影坛，允浩哥也是我最尊敬、最崇拜、最感激的前辈。”说到这，金在中顿了顿，无力地笑了笑，突然话锋一转道：“周佳文，你想看允浩哥登上巅峰，君临天下吗？”
周佳文冷哼一声，“废话。”
“是啊，谁不想呢？”金在中继续说，“可事实却是，我每天看到的都是他为是否要放弃表演而苦恼、神伤的样子。你能想象吗？那么骄傲、自负，无所不能的人竟然也会有无助彷徨的时候？他那么热爱表演，也曾因此而收获无数的掌声，可现在所有人都在说他不行了，还劝他赶紧退位，给后辈让路。结果呢？他也觉得自己不行了，因为他很清楚他再也无法将自己变成角色本身了，他彻底失去了自信。一个人要是连自信都没有了，还敢妄谈其他？而这些居然都是因为一个听起来就觉得荒谬的理由。”金在中发出一声轻嗤，“入戏太深就会陷入到角色的人格里①？！这根本就是胡扯！可他坚信不疑，所以袁国磊就这样成为了他的绊脚石。哈，这简直太滑稽了……”
“你懂什么？！”周佳文打断金在中的话，怒道：“你又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为一个角色耗尽心力到底是什么滋味你体会过吗？！”
“所以说，为什么不让我试试呢？”金在中说，不闪不避地直视着周佳文惊诧的眼睛。“既然袁国磊是一切的开始，那我们就回到这个起点，让我证明给你们看，袁国磊一点也不可怕，陷入角色人格也只是无稽之谈，没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如果我做到了——不，我肯定能做到，那么一直守护着我的他也一定能做到，前提是只要他别再逃避。”
直面心底最真实的恐惧，你才有可能战胜它。
“可是我终究还是搞砸了，我很抱歉。”金在中说，嘴角牵出的笑，自嘲，悲伤，无望。
许真轻轻拍了拍周佳文的肩，后者虽然心有不甘，依旧愤懑，却还是慢慢松开了抓在金在中前襟上的手。
由于受伤的关系，金在中行动多有不便，所以《盛唐天下》的工作也只能暂时搁下了。因为是许真亲自登门道歉和请假，所以导演再有意见，也不好多说什么。不用拍戏，又无事可做，金在中便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寻找郑允浩这件事上。但凡郑允浩可能出现的地方他都找了一遍，结果却总教人失望。不过他也因此而终于体会到了，在他故意消失的那三天里，郑允浩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盼着他回家。
每隔几个小时，金在中就要给郑允浩打一个电话，尽管对方的电话永远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每天还要给郑允浩发许多许多的短信，微信，微博……几乎囊括了郑允浩可能使用的全部电子信息途径，主题也永远只有一个——“我错了，快回家吧”。即使只有一个人，金在中也会做满满一桌好吃的，他想说不定哪天郑允浩恰巧就回来了，看到这样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原谅他的机会会比较大吧？虽然这样的期待每天都在落空。
偶然有一天，金在中收拾屋子的时候，不经意间翻到了那本郑允浩提到过的烹饪书，其中不少菜谱郑允浩都认真做了笔记，都是些金在中喜欢吃的菜。金在中知道郑允浩不会做菜，也不喜欢做菜，还知道郑允浩格外在意Nick会做菜这件事，却一直忘了告诉对方，他从来不介意。他喜欢为他做饭，也愿意为他做一辈子。可是当他看到那本书的时候，眼泪还是流得无声无息。
郑允浩就是这样的人，嘴上从来不说，只会默默去做。等到对方知道的时候，事情多半已经做完了，问题已经解决了，风波也已经过去了，目之所及，盛世太平。这就是他爱你的方式。
金在中每天除了会打一个绝对打不通的电话外，还会给许真打电话，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目的也只有一个。“有允浩哥的消息了吗？”
“没有。”许真不厌其烦地说，“放心吧，在中，只要有他的消息了，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和金在中结束通话后，许真立马表情一转，一脸苦大仇深地回过头来，朝窗边的人咆哮道：“大哥！大爷！祖宗！算我求你了！能别这么玩儿我吗？！这些天你特么到底跑哪去了？！”郑允浩闻声回过头来，除了脑袋上缠着的绷带不见了以外，身上一个零件也没缺，这让许真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你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吗？！特别是在中！”许真怒道，悬着的心一旦放下，火气就会忍不住上来。“他一直很自责，感觉随时都会撑不下去了！”
“不会的，”郑允浩揉了揉眉心，看上去似乎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眼窝泛青，非常的疲惫。“他比你我所知道的还要坚强，所以就算没有我，他也能过得很好，时间问题而已。”
许真难以苟同地说：“那是因为你没见到他现在的样子，但凡见过，你就不会这么想了。”言毕，见郑允浩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知道多说无益，他们两个人的事只能他们两个人自己解决，旁人插不了手，便转了话题。“消失这么多天，也不知道你都干什么去了，病情有没有恶化？需要我请唐医生现在就过来吗？”话才说到这，就见郑允浩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阴晴不定，看得他心惊肉跳，心说这不会是犯病的前兆吧？
“如果我告诉你，我并没有病，你信吗？”郑允浩说，目不转睛地望着一脸诧异的许真。
同一时间，郑允浩的公寓。
金在中听见门铃响，快步走到门口，就着猫眼朝外张望了下，便打开了门。
“许久不见了，在中，你还好吗？”唐钺依旧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嘴角弯出善意的弧度。
金在中的脸上也情不自禁地带上了笑，“唐医生，好久不见，快请进。”
另一边，许真家。
许真深吸一口气，说：“允浩，我们都应该面对现实，你的病……”
“我没有病。”郑允浩斩钉截铁地说。
许真闻言，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郑允浩显然也没打算继续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是取来一张纸写下了一个人的名字。“查一下这个人。”他说。
许真惊讶地看着那个名字，沉默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说：“允浩，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半个小时后，唐钺结束了问诊，将录音笔和记事本都收了起来。“看来许先生多虑了，你的情况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好。”
“怎么说？”金在中问。
“因为就一般人来说，在经历、目睹或遭遇过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又或许受到死亡威胁、严重创伤的情况下，多少都会有点创伤后应激精神障碍的表现，英文叫‘post‐traumaticstress disorder’，简称PTSD，可是你没有，一点迹象也没有。”
金在中自嘲地笑，“这么说来，其实我挺不正常的？”
“可不能这么说，”唐钺笑道，“就某些特殊领域来看，这可是种比较难得的特质。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哪种人群最容易患上PTSD吗？”
“小孩？妇女？”金在中随口答道。
唐钺摇摇头，“军人。”他说，“在美国，许多从阿富汗、伊拉克等战场退下来的军人大多患有PTSD，情况严重的，不但会成为一个家庭的负担，甚至还可能成为社会的不安定因素，因为他们具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所以，”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金在中出声问道：“允浩哥也患了这种病吗？”
“当然不。”唐钺说，“虽然大多数人可能都认为如果有类似于郑先生小时候那样的经历，且又差点失手杀死过挚爱的话，患上PTSD的可能性会很大，但意外的是结果是绝对不可能的。”唐钺说到这，见金在中一脸不得其解的表情，就笑了笑。“这么说吧，如果将你们当作实验对象来打分的话，你的评分大概在70分左右，属于不太可能患上PTSD的，而郑先生的评分则趋近于满分。顺带一提，普通大兵的得分则在50到60之间。”
金在中点点头，忽然道：“那袁国磊呢？”
唐钺挑眉，“怎么突然想到他？”
“没什么特别的，”金在中说，微垂了眼睑。“只不过为了拍戏，找了些以前的报道来看。袁国磊小时候，父亲当着他的面杀死了他的母亲和妹妹。要不是警察及时赶到，他也活不成了。后来警察开枪打死了他的父亲，而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唐钺笑了，接着金在中的话继续说：“所以理论上他更应该患有PTSD，是吗？”见金在中点了点头，就又道：“可是很遗憾，他也没有。因为他的各项心理指标都已经远远超出了可测评范围，郑先生至少还有个趋近于满分的说法，可是对袁国磊来说，评分没有意义，这在人类的心里学研究史上并无先例。”
闻言，金在中不由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是不太喜欢每次提到袁国磊时就会两眼放光的唐钺。虽然他非常能理解，对于一个常年搞研究的心理学专家来说，袁国磊这种病例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所以唐钺表现得有点狂热很正常。想当年，考古队成功开掘出三星堆的时候不也乐疯了不少专家吗？但是金在中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好像，在唐钺的眼里，每个人都只是研究对象而已，和小白鼠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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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注：①“陷入角色人格”这个设定参考了许多演员的采访，比如古天乐拍完《夜叉》后就曾表示自己过分陷入角色，差点患上了抑郁症，所以后来有段时间接片全部以轻松搞笑的爱情喜剧为主；在《美国田园下的罪恶》中饰演母亲的凯瑟琳在拍戏期间也曾一度暗示自己不能因太入戏陷入角色的人格当中；而对于当年张国荣的离世，也有一部分人认为是因为他在拍《异度空间》时过分投入角色，戏拍完后都无法抽离，导致精神压力过大，长期失眠，再加上感情生活方面的各种问题，才最终导致了那个令人心痛的结果。本文中的这个设定是在这些的基础上加入了艺术夸张的，所以还请诸位理性看待，谢谢。
Chapter 61
绿荫环绕的小山丘上，灰白色的北欧风格建筑群错落有致地散落在四周。人们三三两两的坐在草坪上看书、聊天，有的在散步，愉悦轻松的笑声时不时传来，身着白色制服的医护人员在人群中穿梭，井然有序，不慌不忙。
没有毛骨悚然的尖啸，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喊，更没有冷酷无情的训斥，所有的一切都和想象中的背道而驰。如果不是事先得知，金在中根本不会相信这里竟然就是位于市北郊的精神疾病健康研究中心。因为除了位置有些偏远外，它跟其他普通的医院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某些方面比普通医院考虑得更为周到。金在中就在这种安宁得有些不可思议的环境里，见到了那个人。
他安静地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金在中忍不住瞟了眼书名，《挪威的森林》，作者：村上春树。
“少年时我们追求激情，成熟后却迷恋平庸，在我们寻找，伤害，背离之后，还能一如既往地相信爱情，这是一种勇气。”那人轻声念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末了，他抬起头来，朝唐钺微微一笑。“谢谢您，医生，这是一本很不错的书。”
金在中怔住了。
这个人就是袁国磊？！
说来简直不可思议，他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想亲眼见见袁国磊，唐钺居然就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下来，于是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见到了这个让郑允浩、许真等人视为洪水猛兽的人。虽然早已在新闻里看到过袁国磊的照片，可是等到真正见到真人时，金在中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个年近不惑之年的男人眉宇间散发着一股从容、沉静的气质，无论是头发，还是衣着都打理得一丝不乱，言谈举止更是优雅得体，宛如一位拥有良好教养的上流社会绅士。在他的身上，你既看不到阴险恶毒的目光，也看不到残暴嗜血的面相。
这个人真的是袁国磊吗？
“医生什么时候换助理了？”袁国磊问，虽然这句话是对唐钺说的，可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金在中身上。
金在中下意识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虽然唐钺身为研究中心的二把手，带个把人进来观光就跟喝水一样容易，可金在中还是悉心乔装了一番，尽可能地不给唐钺惹麻烦。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关系，袁国磊的视线让他感到紧张。哪怕袁国磊本身并没有恶意，且他们中间还隔着一道坚固的铁门，可金在中仍是被那道直截了当到近乎冒犯的视线看得直发憷。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无论如何加以粉饰，眼前的这个人依旧是那个用残忍的手段夺取了十二条生命的变态杀人狂。
唐钺意注意了金在中的不自在，便挪了挪步子，挡住了袁国磊的视线。“这是我最近在带的研究生。”他说，顺利帮金在中解了围。
袁国磊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将书合上，放到了一边。
金在中忍不住悄悄喘了口气。
“最近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唐钺问，摊开了病历表，开始了每周一次的例行检查。
“没有，一切都很好，前几天有点小感冒，不过没大碍，吃过药就好了。”袁国磊说。
唐钺又道：“精神看上去不错，最近睡得好吗？”
“当然，心情说不出的放松。”袁国磊笑道，“想必您是知道的，在这里接受治疗的日子让我重获新生，这里的每个人都让我感觉像家人。医生，这是您的功劳。”
唐钺笑了，“袁先生，相信你应该很清楚，即便是拍我马屁，院方也不可能同意将你转去配有窗户，且监管力度稍弱的病房的申请，至少目前是这样。”
“恐怕是。”袁国磊不以为然地笑笑，“不过对我来说，目前已经拥有的权益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在此之前，金在中就已经听说了。在接受强制治疗的这些年里，袁国磊的身份不仅仅是病人、囚犯，还是小白鼠，并协助警方成功破获了数宗变态杀人分尸的棘手案件——虽然不一定是自愿的，可他确实成为了警方的得力助手。因为警方认为，身为同样精神异常，并具有极端反社会人格的袁国磊比普通人更懂得揣摩变态杀手们的犯罪心理过程，从而找出破案线索。为了让袁国磊配合，政府甚至向他开出了条件——在确保社会安全的前提条件下，可享受有限的人身自由和权益，例如看看新闻、阅读和写信什么的。
“好吧，”唐钺面带微笑地注视了袁国磊好一会儿后，才说：“我会如实向上级领导报告，说袁先生的治疗取得了很大的进展，病情恢复很好，至于换病房的申请，那不是我能做主的。”
“有劳了。”袁国磊说。
检查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看起来只是一些寻常的问答。所谓隔行如隔山，所以金在中根本听不出是否有什么玄机在里面。袁国磊非常配合，无论是多无聊的问题都会规规矩矩地回答，所以检查进行得十分顺利。金在中捧着个记事本写写停停，看似在认真记录，实则是一直在默默观察袁国磊。和刚见到袁国磊的那会儿比起来，眼下的他委实放松了不少，这自然要归功于袁国磊良好的合作态度，所以当他的视线再和袁国磊的相触时，他已不会再落荒而逃。
袁国磊只是一个病人，金在中想。
结束检查后，唐钺在病历表上签了字。
“对了，”袁国磊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前些日子我看到了一个娱乐报道，是有关那个叫郑允浩的电影明星的，不知道唐医生对他是否还有印象？”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听到郑允浩的名字，还是从袁国磊的口中，金在中的心仿佛被什么给狠狠撞了一下似的，脊梁都有些发麻了。
“当然记得，他可是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三个月呢。”唐钺状似不经意地问，“怎么了吗？”
金在中有些意外，难道唐钺并没有告诉袁国磊自己是郑允浩的心理顾问吗？
袁国磊笑了笑，说：“他被人拍到进了医院，有小道消息说是因为精神出了问题。”
金在中闻言，眉头飞快地皱了一下。
唐钺不以为然地说：“现在的人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所承受的压力是很大的，所以不少人的心理都处于亚健康状态。郑先生身为公众人物，心理压力比之普通人只会更大，偶尔也会需要些心理方面的咨询，这很正常。”
“说得也是。”袁国磊说，忽然又将目光投向了一直默不吭声的金在中。“年轻人，你叫什么？”
金在中的思绪还沉浸在袁国磊和唐钺方才的对话中，所以被袁国磊这猝不及防的一问给唬了一跳，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才好。袁国磊见状，唇边漾起一抹笑。“你从我们见面开始到现在一直一句话也不说，看起来似乎很紧张。”他边说，边缓缓地走了过来，最后侧身倚在铁门上。“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他轻声说，从铁栏杆中间慢慢地伸出手来，宛如潜伏在草丛中的蛇，悄无声息地接近着。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金在中衣袖的瞬间，金在中从容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袁国磊的手顿了一下，却并没有收回去的意思。“认识一下？”他说，笑吟吟地望着金在中。
金在中当然不会脑抽地和袁国磊来个友好的握手礼什么的，他可没忘记唐钺的嘱咐。
无论如何，千万别跟袁国磊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唐钺适时地拍了拍金在中的肩，“走吧，下午不是还有课吗？”他说，和袁国磊简单道完别，就领着金在中头也不回地走了。在前往停车场的路上，唐钺的手机响了。金在中示意他接听无妨，唐钺便也没有客气。于是，趁着唐钺接电话的时间，金在中的大脑迫不及待地开始了飞速的思考。
为什么袁国磊最后要说那番话？
……他被人拍到进了医院，有小道消息说是因为精神出了问题……
袁国磊为什么会知道郑允浩精神有问题？！千万别跟他说什么小道消息，因为他太清楚郑允浩的手段了。只要是郑允浩不想外泄的消息，那这个消息就绝对不会有面世的一天，无论是什么样的渠道。由此可见，袁国磊在撒谎。可他为什么要撒谎？！
很显然，袁国磊确实已经知道了郑允浩精神出问题的事，但是却用了“小道消息”这个完全没有有说服力的理由。那么，隐藏在这个半真半假的讯息里的真正含义到底是什么？
金在中冥思苦想许久，最终得出了一个看似最不可能，却又似乎是唯一的结论——袁国磊的这句话应该是说给他听的，他似乎是想提醒他什么，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小道消息”这几个字上。因为有郑允浩的为人作担保，所以“小道消息”这一说是绝对不成立的，相信袁国磊和他一样，非常清楚这一点，但是唐钺不同，据他所知，这人从来不关心娱乐新闻，而且他也没有拆穿袁国磊的谎言。可见，袁国磊确实是想瞒着唐钺告诉他点什么。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袁国磊到底想告诉他什么？！又是谁告诉袁国磊，郑允浩的精神出了问题的？！为什么要告诉他？！难道……想到这，金在中的脚步蓦地一顿，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竟然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
袁国磊难道见到了郑允浩？！或者应该说，郑允浩来见过袁国磊？！
刹那间，金在中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几乎已经完全可以肯定，郑允浩来见过袁国磊了！做一个简单的排除法就能得知。首先，真正了解郑允浩病情的人就那么几个，更别说还能自由出入研究中心，并如愿见到一名被判终身监禁的重刑犯了，而最不可思议的是，身为研究中心二把手的唐钺竟然对此毫不知情！符合上述条件，又具备如此彪悍的行动力的人，除了郑允浩，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当然，唐钺的助理也勉强符合这些条件，但是金在中实在想不出人家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避开自己领导的监控，冒着风险大老远地跑来告诉一个杀人犯有个电影明星精神出了问题，这不叫八卦，这叫吃饱了没事干。
那么，郑允浩为什么要来见袁国磊？！
问题思考到这里，却怎么也无法顺利往下了，不过有一点金在中倒是可以确定，这或许就是袁国磊想要传递给他的讯息。思及此，金在中看了眼身边依旧在讲电话的唐钺。
或许是在郑允浩的要求——或者说请求下，袁国磊同意不将他们见面的事告诉唐钺。换言之，郑允浩要对唐钺隐瞒自己的行踪。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因为金在中非常清楚郑允浩有多信任唐钺，唐钺担任郑允浩的心理顾问已经差不多四年了。当然，这显然也已经是过去式了。如今的郑允浩，他在防着唐钺！可是为什么？！
“在想什么？”忽然，唐钺拍了金在中的肩一下。
金在中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唐钺已经结束了电话，而他们也已经抵达了停车场。金在中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以免唐钺看出不对劲来，毕竟刚才的那些都只是他的推理而已。“袁国磊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他说，装出一副还没有从袁国磊带给他的震惊中缓过劲来的表情。
“如我所说。”唐钺笑道，帮金在中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我还有工作要留下来处理，你自己开车回去有问题吗？”
“嗯，你忙你的吧。”金在中说，钻进车里，和唐钺道完别后，发动了汽车。
车子从视野里消失的瞬间，唐钺敛去了嘴角的笑，沿路返回了袁国磊的病房。
袁国磊依旧捧着那本《挪威的森林》，头也不抬地说：“看来，我不得不跟院方投诉一下了。最近访客太多，非常影响我休息。”
唐钺面无表情地问：“你见过郑允浩了？什么时候？”
“上周。”
“他为什么会来找你？”
“这就要问你了，医生。”袁国磊笑，依旧埋首于书本里。“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你不觉得吗？给你个忠告吧，就当是你送我这本书的报答。”他说，顿了一下，才幽幽地道：“别碰那个孩子。”
唐钺愣了片刻，蓦地笑了。“所以，你也认为那个孩子是关键？”
袁国磊不置可否，只把目光再次投向了书上。
Chapter 62
瓢泼的大雨打在玻璃窗上，钢铁森林在迷蒙的水雾后若隐若现。
持续了近一个月的高温终于褪去，B城迎来了盛夏里的第一场暴雨。
柏油马路被雨水淹没，车轮碾过，扬起水花。
空荡荡的房间，潮湿阴冷，没有生气。
郑允浩出神地望着窗外，总错觉地以为下一秒那人就会推开门，抱着一杯热可可进来。一边感慨下雨真烦，一边像只猫儿一样蜷进他的怀里。
“刚收到的资料。”突然，许真推门进来，将一份厚厚的文件递给了刚回过神来的郑允浩。
“唐钺，祖籍浙江，19××年，洛杉矶出生，父母都是旅美华侨。18岁以前一直和家人住在一起，几乎每门功课都是A。26岁就取得了明尼苏达大学心理学博士学位，并在加州一家心里研究所服务了差不多五年。据说上大学期间曾交过一个女朋友，可惜本人并不承认。29岁那年独自回国，之后便一直在现在还在职的这家精神疾病健康研究中心任职。由于表现突出，32岁就成功混到了中心二把手的位置。同年，受最高人民法院委托，连同另外七名精神科专家负责对袁国磊进行精神鉴定，之后便开始担任袁国磊的主治医师，如今已经过了六个年头。顺带一提，担任你的心理顾问也快五年了。当然，这个没有写在报告里。说实话，他的履历漂亮得根本挑不出一点毛病。”许真不无感慨地说，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他的女朋友丹佛小姐显然不这么认为。”
郑允浩询问地看了许真一眼，后者会意，便将私家侦探和丹佛小姐的对话记录翻了出来。
“报告上说，在丹佛小姐的眼里，咱们的唐医生简直就是个变态怪咖。”许真好笑地摇摇头，“据丹佛小姐介绍，唐医生的工作室里长期堆满各类杀人碎尸案件的资料，从事的也都是跟犯罪心理相关的研究。如果案件越复杂，凶嫌越变态，他就越兴奋……诸如此类的控诉简直层出不穷。当然在我看来，身为FBI官方指定的犯罪心理学顾问，上述内容根本就是职业标配，所以我更倾向于认为丹佛小姐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因为咱们的唐大医生是个极有魅力的绅士，可惜他抛弃了她。”
郑允浩听到这，勉强勾唇笑了笑。
“但是报告里有一点让我有些在意。”许真说，从资料里又抽出几页报告来。“这部分是唐钺曾经的同事的访问记录，也不知道算不算巧合，在唐钺协助FBI侦破的四宗案子里，凶手都有一个特点。”
“什么？”郑允浩问。
许真说：“四个凶手都是杀人碎尸的行家，作案特点是喜欢将受害人片成肉片。也就是咱们老祖宗最喜欢的那套，凌迟。”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似乎是产生了什么令自己不太舒服的联想，脸色有些难看。“这本来也不算什么，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四名凶手在被捕后不久竟然都陆续自杀了。先不说拥有反社会人格的凶手选择自裁来赎罪的机率到底有多大，手法却多少有点行为艺术的意思。”许真故弄玄虚地问：“你猜他们怎么着？”不等郑允浩回答，他就迫不及待地答道：“尼玛，他们居然也想把自己给片成肉片！最高纪录你知道是多少吗？二百四十四刀！！我去！真特么够狠的！！据说狱警发现的时候，凶手所在的牢房里全是血！肉片甩得到处都是！我根本想象不出来，他们在动手的时候，怎么能忍住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变态都没有痛感的吗？！虽说是罪有应得，可是这种死法也太残忍了！”
郑允浩闻言，蹙起眉头。
“因为这个巧合，唐钺接受了FBI的调查。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事跟他有关，可是因为这个原因，唐钺在美国的事业算是全面搁浅了。逼不得已，他回了国。当时恰逢研究中心招兵买马，像他这样学历高又具备实战经验的自然成了香饽饽。”许真说，见郑允浩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就又忍不住道：“允浩，我们是兄弟吧？如果你还当我是兄弟，你就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突然藏起来，又是为什么，你要调查自己的心理顾问？”
郑允浩迟疑了会儿，方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在袭击在中的时候，中途我曾短暂地清醒过一次。”见许真点了点头，郑允浩又接着道：“我感觉自己的头痛得就像要裂开来一样，脑海里有个声音一直在不停地跟我说话，而我竟然没有办法违抗它。”
“什么意思？！”许真难以置信地问，“那个声音在命令你？！”
郑允浩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那现在呢？！”许真担心地问，“那个声音还在吗？！”见郑允浩摇了摇头，一颗悬着的心才暂时落了地。“所以你怀疑唐钺。”许真说，转而又一想。“不对啊，精神分裂最典型的表现就是不同程度的幻视、幻听，你怎么能肯定自己不是？”话音刚落，一封信就落到了他的怀里。许真下意识地瞟了眼邮戳，大约是一个月以前，那个时候，郑允浩正在忙公司挂牌的事。“这是什么？”他狐疑地问，抖开信纸。信不长，许真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彻底蒙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封信是谁写给你的？！”
郑允浩呷了口咖啡，才幽幽地吐出来一个名字。
“袁国磊。”
许真闻言，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一个被判终身监禁的人怎么会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是神算子吗？！不……肯定是有人把这些事都告诉了他！”许真激动地说，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唐钺！十之八九是他告诉袁国磊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这不是重点，关键是如果信里说的都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信里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考证，但我确实没有病。”郑允浩说，从一推资料里翻出来一份用英文书写的文件递给了许真。
许真看完这份文件后终于明白了，“所以你之前莫名消失，就是瞒着所有人去美国做了精神鉴定？！”
郑允浩点了点头，“这是避开唐钺耳目的唯一办法。”他说，“最初收到信的时候我只当是袁国磊的恶作剧，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袭击在中以后，我才想袁国磊或许是对的，所以去了美国。在美国的时候，我发现即使不用服药，精神分裂的症状也并不明显，大部分时间我都能保持清醒。但是真正确定自己没病，还是前两天收到这份报告的时候。”
许真疑惑地说：“照你这么说，问题的关键是唐钺的话，那在此之前，你跟他的接触不是更少吗？在拍《木棉花开》以前，你和他一个月几乎都见不到一次，可结果不也发病了吗？！”
“同样的问题我也问过袁国磊……”郑允浩说。
许真一副天要塌了似的表情打断郑允浩道：“你特么还去见了袁国磊？！你疯了吗？！”
郑允浩没有理会他的一惊一乍，而是径自说道：“很可惜，他也不能给我答案，不过我猜这跟在中有关，美国的心理专家则认为在我身上可能有某种很强烈的心理暗示，但是这要等鉴定报告出来后，再做进一步的检查之后才能确定。”
“那你为什么不一直留在美国等检查完了再回来？”许真问，见郑允浩默不吭声，心下了然。“因为放心不下在中？”他试探地问，忍不住轻叹一息。“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总这么藏着不是办法，时间久了会引起更多人的怀疑，最后事情闹大了可不好收拾。‘郑允浩有精神病’这么劲爆的消息，某些人就是拼着一条老命也会曝出去，到时候就是老爷子亲自出面也未必拦得住。”
“我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的，”郑允浩喃喃地说，看向许真。“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出唐钺的罪证。”
“说得容易。”许真翻了个白眼，“你当当年的FBI是吃素的吗？”
郑允浩望着袁国磊的那封信，说：“总会有办法的。”
“好吧。”许真说，“那在中呢？什么时候把他接过来？”见郑允浩又不吭声了，不禁无奈道：“总这么逃避不是办法，难道这辈子你都不见他了吗？”
郑允浩没有正面回答许真的问题，而是说：“放心吧，在中那我已经安排了人暗中看着他了，相信唐钺也还不至于明目张胆地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所以就目前而言，在中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才能置身事外，这对他来说比较安全。”
许真点点头，“说得也是。”
同一时间，B城的另一边。
金在中全身湿淋淋地站在玄关，一脸抱歉地说：“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唐医生。”
唐钺笑笑，“快别客气了，如果不是我非得拉你出去，也不至于让你淋成落汤鸡。”说着，翻出一双拖鞋放到金在中的脚边。“赶紧去冲个澡，换身衣服，你伤口还没好全，感冒事小，伤口感染了事大。”
“好。”金在中说，也没跟唐钺客气，拿了唐钺没穿过的新衣服就进了浴室，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出来。“我洗好了，唐医生，换你了。”他说。
唐钺闻声，将一个家用的急救箱递给他。“自己给伤口换药可以吗？”
“当然。”金在中说，目送唐钺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等到浴室里传来花洒的声音后，金在中将急救箱随手放到了一边，悄悄摸进了唐钺的书房。那瞬间，做贼心虚的金在中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蹦出来了，手脚比淋了雨的时候还要冰凉。他小心地观察着书房里的一切，并没有冲动地乱翻，可惜目之所及并没有什么让人起疑的东西。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台休眠中的笔记本电脑上。秉着凡事都得试一试的宗旨，金在中键入了唐钺的生日……
唐钺洗好澡出来的时候，金在中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笨拙地给自己换药，看到他出来，金在中露出一个无奈的笑。“需要我帮忙吗？”唐钺问。
“不用，”金在中笑道，“虽然不怎么熟练，但勉强可以将就。”
唐钺笑，朝书房的方向走去，忽闻身后传来金在中的声音。
“是不是你们这种成功人士都特别懂得享受？”金在中问，轻轻敲了敲腕表。“你跟允浩哥一样，洗个澡都能洗半天。”
“是吗？还好吧？”唐钺微微一笑，并没有发现金在中语气里那隐隐的慌张。“主要是今天有点累，就顺便泡了会儿澡。”他说，脚下未停。书房的门被推开的瞬间，唐钺的眼角瞥见一张小纸条随风而动，轻轻掉在了墙角。如果没有事先知道，是很难发现它的。这不过是唐钺防止有人进出书房，而自己却浑然不知的一个小把戏。他不动声色地瞅了眼那张小纸条，径自走进书房，然后拿了本书出来。“喏，这是上回跟你提过的那本书。”
“谢谢。”金在中接过书，随手放进自己的双肩包里，接着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经纪人过会要去查岗，今天借你的衣服洗好了我再还回来。”
唐钺善解人意地说：“这么看来，我也不好强留你吃饭了，你该不会觉得我怠慢你吧？”
“怎么会？”金在中失笑道。
“那我送你。”唐钺说。
“不用麻烦了。”金在中说，表面看起来很镇定，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心里却巴不得按个快进，好让自己快些回到人满为患的大街上。可惜现实这不是科幻小说，所以他只能将毕生所学全都发挥在了演技上，恨不能欺骗全世界的人，包括他自己——他从没有进过唐钺的书房，更没有看到电脑里那些骇人的图片和研究报告，可是口袋里的U盘却在提醒着他所有的一切确实是发生了。金在中觉得自己必须得感谢那封匿名邮件，否则他将一直被蒙在鼓里，错把一个变态心理医生当作是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别的先不论，一般普通人会在自己的书房门上夹小纸条试探是否有人进去过吗？！如果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又何必如此小心翼翼？！还好他眼尖，心思缜密，离开书房的时候又将小纸条给夹了回去，不然一切不早就穿帮了？！他还能四肢健全地离开此地吗？！金在中越想越后怕，越想越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婉拒了唐钺的好意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唐钺的家。
电梯门关上的同时，金在中几乎瘫倒在电梯里。
卧槽！拜托以后这种惊悚悬疑剧还是少来几次吧！他的小心脏实在是承受不了了好吗？！
电梯抵达负一层的时候，金在中望着空无一人的停车场，不禁有些犯怵。再一回想自己在唐钺电脑里看到的那些玩意儿，更觉停车场阴森恐怖到了极点。他快速摸到自己的车旁，正准备打开车门的时候，发现身后竟然不声不响地站着个人！
金在中一惊，正待回头，口鼻却被一张帕子给死死地捂住了。一股刺鼻的味道迅速钻进了他的鼻腔，紧接着他的身体一软，整个人就此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