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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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25 23: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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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1
王全刚涉足演艺圈那会儿还只是个不到二十岁,在片场被人呼来喝去的愣头青。几年下来,在影视剧里也就只是混了个脸熟,不温不火地就到了三十岁。某天晚上,在一个圈内大咖举办的聚会上攀上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结果硬是凭着一张巧嘴和逆天的自信与毅力,闯进了豪门,随后便转朝了幕后发展。借着老丈人家的权势,在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以往那些对他不假以辞色的人们再见到他时也得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王总”。四十五岁那年,王全凭着手里百分之十二的股份,成功跻身星博七大股东之一。
圈内的人都知道,王全偏好年轻帅气的艺人。只可惜这么多年来,手里真正能拿得出来的没有几个。有那么一、两个年轻时发展还不错的,等到了年龄面临转型时就会显得后继无力,再过几年不是退居二线,就是消弭在了这以秒为单位进行更新换代的演艺圈里。不过这一年,王全算是捞到了宝。金在中是公认的年轻一辈中的好苗子,无论外形,还是演技都出类拔萃,所以王全恨不得把手里全部的资源都用在他身上。
因此,金在中出道还没到一年,演艺事业却已然是全面开花,电影、电视、广告代言一个都没落下。在星博,能和他齐头并进的也就只有乔远幡。李然和陈小川虽然也都签了几部戏,但是比起金在中和乔远幡来说还是稍逊一筹。说来也怪,最初大伙一致看好的周佳文反倒成了几个人当中成绩最拿不出手的。出道迄今,除了那部青春偶像剧以外,就只签了一部电视剧和两部电影,而且还都是些小配角。不过周佳文倒是表现得一点也不在乎,曝光度低?那就低呗。作品不多?那就不多呗。甚至有的时候剧本主动找上门来了,除非郑允浩首肯,否则一律不接。人气什么的对他来说就是浮云,就是粪土,他可以完全不在乎。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不懂的,只道是郑允浩这棵大树未必好乘凉。懂的,只要对比对比几个年轻人所签的戏的质量,就知道孰高孰低了。
“其实我挺羡慕周佳文的,虽然签的戏不多,却都是国内一流的制作班底。”李然感慨道,“在这个圈子里混,不守住一些东西是不行的,可是很多时候却是你想守也守不住。所以周佳文很幸运,他跟对了人。”
金在中一听就不高兴了,“你能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像我们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有戏拍,有钱赚,出门有粉丝捧着,回来有公司哄着,还不满意?他呢?他有什么?”
李然忍不住蹙起眉头,“你讲这话不是在开玩笑?”
金在中轻佻地笑了,“当然。演艺圈再特别,毕竟也只是个交易市场。有足够的作品量和曝光度,才能保持人气不下滑。只要有人气,还怕没有好的作品找上门来?反之,没有人气,什么都免谈。”
“但是一个演员的价值不能只用人气来衡量,否则只会带来恶性消费。”李然沉声道,“而且就目前而言,我们当中,也就只有周佳文还够得上演员这个称呼,其他的,包括乔远幡都只是艺人,这已经是本质的区别了。”
“我不觉得二者有什么不同。”金在中冷笑,“不过都是用来娱乐大众罢了。”
“但至少他不用违背自己的初心。”李然说,声音里隐隐透着一丝苍凉。“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踏进这个圈子里的。”
李然的这句话一出,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闷。
陈小川见状,急忙打岔说:“欸,我说你俩能不能少说两句?套句Joe的话,尊重一下场合成吗?来健身的就健身,别一直叨逼叨,叨逼叨的,烦不烦?”
金在中却忽然道,“既然你问了,那我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显然他的这句话是对着李然说的。“我进这个圈子是因为喜欢表演,可我现在每天在做的难道不正是这个吗?天天起早贪黑,特么一天还睡不到四个小时,还专门办了休学,难道不正是因为喜欢表演?!”
李然默默地看着情绪忽然有些激动的金在中,半晌才说:“你这句话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如果是在问我,那我请问你,你快乐吗?”
金在中好笑地看着他,“当然,难道我不快乐吗?”
“如果你觉得你快乐,那我没话可说。”李然冷冷地说。
陈小川拉了把李然,“李然,你快少说两句。”
金在中却不依了,将毛巾往地上一扔。“李然,今天把话说清楚了,你特么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他说,“从前刚认识的时候,你就总是副高人一等的样子,动不动就说教。怎么?科班出身很了不起吗?科班出身混得好的,我也没见有几个啊。别的不说,就你俩,你觉得你们现在混得好吗?”这话一出口金在中就后悔了,他不是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的尿性,有实力却永远出不了头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可是李然从来不会自甘堕落。公司为图来钱快,很多时候给他们接的工作是不讲究质量的,李然再有意见,每次都还是会认认真真地做,哪怕整个团队都在将就,他也不会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李然相信天道酬勤,总有一天自己的付出是会有回报的,而金在中的那句话无疑是对他的信念的无情践踏。
陈小川也忍不住怒了,“金在中,你特么现在说话过脑子了吗?!”
金在中烦躁地爬了爬头发,“对不起,我犯浑了,我刚乱说话,你们别往心里去。”
李然看着他,平静地说:“你说的没错,我没资格说你什么,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要的生活。”说完,转身走了。
陈小川用手指了指金在中,一脸恨他不成器地哼了声,追着李然去了。
金在中追了两步,复又停下,忽然很想抽支烟,可摸遍了全身却连一支烟也没有找到,这才想起自从打火机被郑允浩“没收”以后,他就不再抽烟了。“卧槽!!”他怒不可遏地踢了踢地上的毛巾。
金在中冲完凉来到更衣室的时候,五环之歌正唱得慷慨激昂,拿起来看才发现是小白打的。
“在中你在哪呢?”小白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着急,“今天不是说好要进组开会吗?你怎么还没到?一直打你手机也不接。”
金在中这才恍恍惚惚想起来,昨晚他陪着王全应酬的时候,似乎是接到过小白的电话说是今天有个什么会议,但是当时他已经喝昏了,所以早把这事抛脑后去了。今早一早又接到陈小川的电话说是要和李然来健身,问他来不来。他想他们仨好久多没能聚聚了,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本来小白都习惯提前两个小时再提醒他一次的,偏偏刚才大意,把手机落在了更衣室。小白一连打了差不多十个电话,他一个也没接到。
“你帮我跟导演解释一下,随便编个理由。”金在中说,急急忙忙收拾东西。“我马上过来,很快。”
小白不放心地嘱咐道:“行,那你快点啊,真没多少时间了!”
“知道了,别啰嗦了!”金在中吼道,急忙拿上车钥匙往开会的地方赶,可是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十五分钟。导演当着众人的面也没好怎么说他,但是一张脸臭得跟什么似的。
散会后,金在中想给导演赔个不是,就故意落在后面没走。
“我一开始就说他不行,不行,你们非不听我的。这还没开始拍戏呢,就给我耍这种大牌?以后要真开拍了,我是不是得特别安排一个小组来专门配合他的时间啊?”
金在中闻声,搭在门把上的手顿了顿。
“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吗?您就当看在王总的面子上,当他年轻不懂事,别跟他计较了。”
“所以我才最烦这种带资进组的,谱摆得比谁都大,好像全组就指着他一个人吃饭呢。”
“是是是,导演您消消气,回头我肯定找机会说他。”
“欸,你说这圈子里要多几个像郑允浩那样的,糟心事儿都不知道要少多少!那个小周是他带出来的吧?我看那孩子不错,行事风格像他,说真的,我到现在还是坚持认为他比金在中更合适。”
“现在说这些不也没什么意义了吗?新闻发布会都开过了不是?”
“所以说你们啊……多少好东西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糟蹋掉的。”
话刚说到这,会议室的门被推了开来,金在中出现在门口。
制片方代表愣了下,脸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了。“在中啊,还没走呐?进来怎么不先敲门呢?”
金在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导演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吧?您其实一开始看好的就是周佳文。”
导演看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不管我看好谁,现在这个角色都是你的,也只能指望你别搞砸了。”
金在中点点头,“请导演放心,我不会教您失望的。相反,我会让您知道,觉得周佳文比我好根本就是错误的。”
导演啼笑皆非地看着他,“哦?好啊,我拭目以待。”
金在中轻轻笑了笑,双手贴着腿两侧的裤缝,给导演来了个九十度弯腰行礼,非常诚恳地说:“今天来迟了,非常抱歉,希望您原谅,以后肯定不会再犯了。”
这画风转变得太快,害导演都不由愣了一下,半晌才说:“算了吧,你能认识到错误就好了,回去吧。”
“谢谢导演,我走了,再见。”金在中说,离开会议室的时候还顺便给他们带上了门。
导演看着关上的门,哭笑不得地说:“这小子怎么都不按牌理出牌啊?别说,就这点还真有点像郑允浩。”
制片方代表也笑了,“郑允浩可比这小子难搞多了好吗?那家伙早些年的时候简直就是圈子里的刺儿头,谁都烦他,却没有一个人讨厌他。”
闻言,导演忽然有些感慨。“是啊,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那家伙现在……应该有29岁了吧?”
制片方代表点点头,“在他这种年纪就取得这么高成就的人不多,如果不是四年前那场事故,真不知道如今的他到底可以达到什么高度。”
导演沉沉叹口气,“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它做什么?如今他还能继续表演,整个华语影坛就都该偷笑了。”
“也对。”制片方代表说,又忍不住一叹。“只是,可惜了。”
车子在高架桥上随着车流缓慢地朝前移动着。
当小白第四次偷偷看过来的时候,金在中终于忍不住问他。“怎么?”
小白讪讪地笑了,“刚才我还以为你会说你要辞演呢。”金在中退赛的事给不少人带来了心理阴影。
“放心吧,不会的。”金在中面无表情地说,“虽然这么说有点矫情,但是,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
小白哈哈地笑出声来,“这样很好,韩飞导演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的。”
金在中扯扯嘴角,其实他并非像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在意。他的脑海里全是周佳文嘴角那抹讥讽的笑,这让当时的他看起来就像是天底下最可笑的傻瓜一样。此刻的他发了疯地想见郑允浩,虽然下午没有行程,他应该趁机好好休息一下,可他还是让小白送他去了公司。然而教他没有想到的是,来到公司后他听到的有关郑允浩的第一个消息就是郑允浩要离开星博了。
任何一个企业在达到一定规模的时候,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进来,也会有人要离开。郑允浩就是离开的那一个,官方发言说的是为了寻求更多的发展,也想尝试一下幕后的工作。尽管郑允浩的存在意味着星博的半壁江山,可惜谁也阻止不了他的离开。四分之一的核心工作人员跟着他离开了,艺人当中愿意跟他走的也有不少,可最终真正得偿所愿的却寥寥无几。郑允浩不是慈善家,他愿意为之支付高额违约金的毕竟是少数。遗憾的是,金在中并不属于此列。郑允浩甚至都没有问过他,他是否愿意跟他走,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留在星博原本就是因为他一样。
郑允浩离开的那天,时已入秋,B城的上空压着灰蒙蒙的厚云层,让人的心情也压抑了不少。
金在中在地下停车场等了整整一天,才终于把郑允浩盼来。“聊两句吧。”他说,见郑允浩面带犹疑之色,只好微微苦笑了下。“不会耽误你太久,毕竟以后应该也没机会聊天了。”
郑允浩沉默了会,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相距不过一米,相隔却好像月亮到地球。
金在中注视着郑允浩,想说的话太多,反而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想问他为什么不带他走,可这个不用问他也知道为什么。还想问他是不是还会看着他,还会不会牵他的手,在他要被河水冲走的时候抱住他说“有我在,不会的”……最想问的是他还会在乎他吗?就算是只当他是弟弟也好,就是别再不管他了。以前金在中很烦郑允浩总是什么都要管,搞得自己跟美帝似的惹人烦,可是现在他想他管着他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其实金在中是打从心底羡慕周佳文的,比谁都羡慕。
郑允浩等了许久,可金在中一句话也不说,只得道:“我还有事,得走了。”
金在中忍不住笑了,“认识了这么久,怎么每次你的借口都只有这一个?”
郑允浩失笑,“这次是真有事。”
“我听说了,是导演亲口说的。”金在中说,微垂了眼眸。“他觉得周佳文更合适,但是王叔投了不少钱,所以制片方决定把角色给我。”
郑允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金在中。
“你知道换做以前我会说什么吗?”金在中说,看着郑允浩盈盈地笑。“我会说‘去特么的都是一堆狗屎’,可是那天我跟导演说的是我会努力的,会让他不要后悔选择了我。”
郑允浩弯起嘴角,“你长大了。”
“可我特么不想长大!”金在中忽然拔高了音量说,眼眶开始发热。“韩飞老师说我就是个白痴,如果我能继续做那个白痴,我特么睡着也能笑醒!可我做不到了,你知道吗?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他说,见郑允浩沉默地点点头,忍不住笑了,笑得眼泪都特么飚了出来。“你知道个屁!你特么连我为什么要进星博你都不知道!!”
“……我知道。”郑允浩说,目光深沉。我知道你为什么进星博,也知道你那60G里都是什么,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Chapter 32
金在中受邀参加了一档国内王牌综艺节目的录制,当晚录完节目后,大伙便提议节目主持人做东,请嘉宾们去吃宵夜、唱K。金在中原想拒绝,但转而一想,王全常跟他说有机会就要多结识一些圈内的人,对以后的发展会有帮助,而这位主持人在圈内又是公认的人脉广,地位高,所以就跟着去了。
一行人驱车来到当地一家有名的会员制俱乐部,服务员看到他们时并不觉得稀奇,反倒轻车熟路地就把他们引到了一个装潢奢华而又不失品位的包间,还很快就送上了一桌子地道的小吃和各色酒水。业务之熟练,一看就是早已经习惯了的。
金在中拣了个靠里的座,安分地呆着,偶尔唱上一两首歌,或礼貌地与人对饮一杯。表现得既不疏离,又不张扬,恰如其分地扮演着一个新人该有的角色,避免抢了前辈的风头。
“不喜欢这里对吗?”
突然,一个带笑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由于房间里音乐声太大,对方担心他听不见,所以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在说话。金在中诧异地回头,发现和他说话的是刚才录节目的时候才认识的一位嘉宾——最近大热的某部偶像剧的男一号,在圈里还有点号召力,名叫谢瑾淳,年长他几岁,所以金在中礼貌地叫了声瑾哥,并不动声色地拉开了点二人之间的距离。
谢瑾淳笑盈盈地望着他,说:“是不是觉得很无聊?我看你都快睡着了。”
金在中礼貌地笑道:“不会,挺好的。”
谢瑾淳失望地瘪瘪嘴,“那你比我强,我确实快睡着了,难道是上了年纪的关系?”
金在中失笑,这个人其实也就比他大了五岁而已。
谢瑾淳见金在中一脸啼笑皆非的表情,就忍不住也笑了。“年轻人还别不信,等你到了我这年纪你就知道了,二十五岁真的是道坎。”
和在荧幕上塑造的霸道总裁形象不同,谢瑾淳本人要更加的健谈,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沉稳与风趣,教金在中颇有好感。所以一个晚上下来,俩人的关系就明显亲厚了许多。由于谢瑾淳的工作室就设在B城,所以二人互相留了电话号码,约好下次再一起出来吃饭。
那段时间,星博旗下接二连三地有人闹解约,和金在中同期进入公司的大多都走了,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星博旗下同类型同条件的年轻艺人太多了,资源却不是无限的,所以年轻人们为了寻求更好的发展而另谋出路并不奇怪,可金在中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他要面对的竟然会是李然的离开。
“可儿姐跟我说过许多次了,他们公司不像星博,像我这种类型的艺人很少,所以希望我可以过去。”李然说。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抛下我们了?”陈小川难以置信地问,眼神里带着些许埋怨。
李然面无表情地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况且大家依旧还在一个圈子里,有时间还是可以出来聚聚的。”
“可是我们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拍戏的。”陈小川急道,看向金在中。“你也说两句话呀。”
金在中冷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不可能一直绑在一起,所以我表示理解。”
陈小川瞪大眼睛,激动地说:“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意思?!咱仨这就算是拆伙了吗?!”
李然抿了抿唇,回避了陈小川的目光。“总之我已经决定了,过两天我会正式跟公司提出来。”他说,站了起来,显然是打算结束这场并不愉快的谈话了。
“李然,”金在中叫住他,看也不看他地说:“你还记得你曾跟我说过的那些话吗?”
李然身形顿了顿,却没有说话,而是异常平静地离开了。
金在中离开公司以后,心情简直糟糕透顶,就独自开车在城里晃荡了一圈,可惜胸口的那股郁气依旧无处发泄。他停下车,翻出手机想要给随便哪个认识的人打个电话,看到郑允浩的名字的时候手指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沉默半晌,还是移开了,最后找来找去,只能给最近联系较多的谢瑾淳去了电话。
“瑾哥,是我,现在有空吗?对,找你喝酒,你来接我?好吧。”金在中给谢瑾淳说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后,就百无聊赖地趴在了方向盘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走了,一个个的都走了,很快就会只剩他一个人了。金在中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金在中并没有等太久,谢瑾淳就开着车来了。
谢瑾淳的座驾是一辆宝蓝色的GT-RR35,被喻为山道之王。无论是动力,还是外观,这辆车都堪称骚包到了极点。金在中记得某天夜里,他心情不好,谢瑾淳为了逗他开心,就载着他在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疯了似的飞驰,感受极速的刺激所带来的快感。那真的是非常疯狂的一夜,即使过了许久金在中也能感受到那种生命悬于一线的战栗,那是他从没有过的体验,可惜并不喜欢。
金在中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车内正放着摇滚音乐,歌手的嘶吼几乎刺穿他的耳膜,教他不由皱眉,忍不住想还是古典音乐更好些。
谢瑾淳的手肘架在方向盘上,支着脑袋打量他。“怎么?今天心情又不好?”他说,带着一点酒气。
金在中惊讶地看着他,“你喝酒了?”
谢瑾淳点点头,“喝了点。”
金在中微微蹙起眉头,“那你就不应该说要过来接我,我自己开车过去也是一样的。”
谢瑾淳发出低沉好听的笑声,“只要一想到你心情不好,我就巴不得马上飞到你身边,哪还顾得上别的?”他说,右手轻轻摩挲着金在中的后颈子。
金在中并不喜欢他这么做,就下意思地偏了偏脑袋。“换我开吧。”他说,下车绕到驾驶座,和谢瑾淳换了位置。“我们去哪?”
谢瑾淳随口说了个地址,那个地方金在中去过两次,虽然不太喜欢,但眼下也无所谓了。结果等到了目的地,看到那一屋子的人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谢瑾淳其实是从聚会的途中跑出去的,心里是既抱歉,又有点感动,虽然他并不喜欢和一堆不太熟悉的人一起喝酒。
金在中跟认识的人打过招呼后,就随谢瑾淳坐到了角落里。由于屋子里的人实在太多,让那个原本挺宽敞的沙发都显得异常局促,谢瑾淳只得侧着身子,一手搭在沙发背上,好让金在中尽量坐得舒服些。不过这么一来,不细看的话,就像是金在中被他半搂在怀里一样,再加上房间里那晦涩不明的灯光,让俩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好不暧昧。不过金在中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点,还一脸抱歉地跟谢瑾淳说:“你该告诉我你今天已经有约了的。”
谢瑾淳摇摇头,递给他一杯酒。“不,我想见你。”他说,另外拿起一杯酒和金在中碰了碰,俩人一起仰头喝了,完了又道:“其实这些都是些圈内的朋友,认识一下没坏处的。”
金在中点点头,其实他原本只是想找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安静地聊会天,发泄一下,没想到会被拉来这么一个人多嘈杂的场合,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但一想到谢瑾淳冒着酒驾的风险跑去找他,就又什么脾气也没有了,更何况谢瑾淳也是一片好心。
自从金在中来了以后,谢瑾淳就不再去跟别人喝酒应酬了,只是坐在金在中身边,找彼此感兴趣的话题聊着。如果有人过来要敬金在中酒,他就拦着,有那么一两个实在不好不给面子的,就只能让金在中意思意思。
“瑾哥,我说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啊。”有人揶揄道,“有这么宝贝人的吗?你要真宝贝他,你就把他揣荷包里,别让大伙瞧见啊。”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促狭地笑了起来,金在中虽然也在笑,脸上却有些挂不住。
“行了啊你们,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上你们的嘴吗?”谢瑾淳笑道,宠溺地看了眼金在中。“他不喜欢开这种玩笑的,你们别吓着他。”语气亲昵得让金在中有些不自在,周围的人则是一脸了然的笑意。
“哎哟,瑾哥,你可别装了,圈子里早就传开了,说你最近老围着一特漂亮的宝贝转,我瞧着也就只有这位才担得起这个虚名了。”一个人大着舌头说,还端着两杯酒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一看就是已经喝高了的。“瑾哥,让你这漂亮宝贝陪我喝一杯成吗?”
谢瑾淳啼笑皆非地横了那人一眼,继而附到金在中的耳边说:“这是郭少,最近瑾哥有一部戏就是他投资的,来认识一下。”
金在中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仍是接过那人递来的杯子。“郭少,我干了,您随意。”他说,将杯里的酒一口干了下去。
“讲究。”郭少笑道,一口将杯里的酒喝了个底朝天,继而挤开金在中身边的人坐了下去。
这下,原本就不宽裕的沙发立马变得更拥挤了,谢瑾淳顺势将金在中整个搂在了怀里。结果金在中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动静大得教周围的人都惊讶地停止了交谈。这时金在中的脸色已经可以说是难看到家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借口说自己要去洗手间。
金在中在洗手间里呆了片刻,一边诅咒,一边捧起水洗了把脸,突然之间很想回家,他甚至觉得今天给谢瑾淳打电话根本就是错误的。拿定主意后,金在中擦干了脸,准备跟谢瑾淳打过招呼后就直接走人,回头却见谢瑾淳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正靠在门上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他盈盈地笑。金在中愣了一下,他对这个画面并不陌生,曾经有个人也很喜欢这样望着他笑,他甚至曾一度认为这是一个男人最帅的模样,随性却又充满了自信。
“生气了?”谢瑾淳问。
金在中摇摇头,“有点累,想回去了。”
“他们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谢瑾淳说,拦在金在中面前。
谢瑾淳比金在中高了小半个头,所以每次俩人距离很近的时候,金在中都要微微扬起头来,才能直视他的眼睛。显然,金在中对这样的动作和角度并不陌生,只不过不是因为谢瑾淳。
“再陪陪瑾哥,完了瑾哥送你回去。”谢瑾淳柔声说,又抬起手来想要摩挲金在中的后颈子,可是金在中这次提前避开了。“瑾哥,我明天早上还得去片场,真得走了,咱们下次再约吧。”金在中说,原本以为谢瑾淳会像往常一样,一边用无可奈何地语气说好,一边放他离开。谁知谢瑾淳非但没有这么做,反倒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怼到了墙上,俩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瑾哥?”金在中惊讶地看着谢瑾淳。
谢瑾淳弯起唇角,“在中,咱们认识也快一个月了,你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心意吧?”
金在中蹙眉,“什么?”
谢瑾淳轻笑一声,“打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起,我就在想只有这么漂亮的小家伙才配被人捧在手心里。”他说,视线在金在中的双唇上不停地流连。“在中,瑾哥喜欢你。”
金在中讶然地看着谢瑾淳,他当然知道谢瑾淳喜欢他,他又不是缺心眼,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不是对他有所图的话,对方哪里会一天到晚没事地陪着他瞎折腾?!他也觉得两个人或许可以试着相处一下,可这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嘛?!哪里曾想对方会这么沉不住气?!和平时的表现简直是大相径庭。突然,金在中想起来他刚才进门时在桌子上看到的那些白色药丸和粉末。他知道他们当中有些人吃那玩意,谢瑾淳曾告诉他那些东西可以缓解压力,但吃了以后会让人变得兴奋,各方面的兴奋。“你也吃?”金在中记得自己当时这么问过谢瑾淳,而对方的回答是“当然不会”。如今看来,谢瑾淳应该是对他撒谎了。
“瑾哥,你是不是碰那玩意了?”金在中沉声问。
谢瑾淳不以为然地说:“不知道,可能是谁不小心扔我酒里了。”
金在中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成倍的伤害,“你在撒谎。”他冷冷地说,想要推开谢瑾淳,可对方简直力大如牛,推了半天竟然依旧纹丝不动地压着他。
谢瑾淳腾出一只手在金在中的腰侧抚弄,鼻子在金在中的颈间嗅来嗅去。“在中,说实在的,今天接到你的电话我很高兴,说明你对我也不是没感觉。如何?要不咱俩试试?瑾哥保证,各方面都会让你满意的。”
金在中凉凉地看着他,“我听不懂你说什么,请你放开我。”
谢瑾淳低低地笑了起来,“别跟我装了。”他说,玩味地看着金在中。“圈内玩这个的很多,我不信像你这么漂亮的会没有人追。听说郑允浩也好这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告诉瑾哥,你跟他睡过没有?”
“我睡你妈!”金在中终于忍不住怒了,郑允浩对他来说就是不可触碰的红线,谁碰谁死。“你他妈给我让开!”
谢瑾淳哈哈笑了,更加用力地压住金在中。“在中,你说你这样有意思吗?说真的,瑾哥见过不少比你还三贞九烈的,结果一到了床上,简直比出来卖的小鸭子还要浪。”他说,一手探到金在中那挺翘的臀上情色地揉捏起来,把金在中给整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反正迟早你都得让我干,又何必浪费时间呢?瑾哥不瞒你,也就是你,我特么才耐着性子哄了一个月,可这真的已经是极限了。要换成其他人,不出一个星期就已经被我弄床上去了。当然,我也希望咱俩的第一次能有点情调,这不还在酒店订好了房间吗?可是我等不及了,你太特么撩人了。”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吻上了金在中的唇。
“……我去你麻痹的!!谢瑾淳你给老子放开!!!”金在中用力地挣扎起来。
谢瑾淳索性挤进金在中的双腿间,将金在中的手高高地提到头顶。“好了,别乱动,我可不想第一次就把你给伤着了。”
金在中闻言,更是暴跳如雷,再也顾不上别的了,直接一记头槌砸在谢瑾淳的鼻梁上,把人给撂倒了。“我操你妈逼!”他骂道,照着地上晕晕乎乎的人又是几脚狠踹。正踹得起劲的时候,忽听洗手间的门板被谁重重地砸了几下,一个不讲半点情面的声音响起。
“警察,里面的人把门打开!”
Chapter 33
金在中被迫在警局接受了为期一个晚上的有关毒品危害的健康教育培训,出来时天色已经大亮。秋日早晨的暖阳懒懒地洒在他身上,他却没有一点精神,只有满脸的疲色和几乎垮到地上去的眼袋。吴莉和律师礼貌地道别,小白好像老母鸡似的小心护在他身边,就像是生怕吴莉会丧心病狂地用自己的LV抡死他一样。
“幸好尿检结果呈阴性,不然谁也保不了你。”吴莉说,表情是一如往常的淡漠。尽管是大半夜从被窝里被人给挖出来的,可她仍是保持了一贯的社会精英打扮。无论是说话的声音和腔调,还是嘴角的笑容,都那么恰到好处的克制和疏离。
金在中抿了抿唇,沉声说了句对不起。
“你确实需要好好反省。”吴莉毫不客气地说,“你必须知道,你的父母出于信任把你交给我们,但如果你真出了什么事,我们根本无法跟你父母交代。谢瑾淳那帮人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乱,你怎么能跟他们混到一起?”
金在中的表情黯然,“以前不知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最好是这样。”吴莉说,拢了拢头发,继而叹口气。“今天的行程全部取消,回去好好睡一觉,哪也不许去。我认真的,如果让我知道你又乱跑,我保准拿链子栓你脖子上。”
金在中郁闷地说,“知道了。”
送走吴莉后,小白跟金在中回了家。由于俩人都熬了一宿,金在中担心小白疲劳驾驶有危险,就让小白在公寓里的在沙发上委屈一下,小白没有异议。俩人煮了面充当早餐以后,就各自睡下了。
傍晚,金在中迷迷糊糊地听见客厅里传来小白讲电话的声音,语气有些凝重,却又刻意压低了音量以免吵醒他。金在中抓起床头的手表看了看,发现自己才睡了六个小时不到。虽然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却还是坚持爬了起来。小白看到他从房间里出来时,表情有些不自在。金在中也没在意,打了声招呼后,就径自到厨房里给自己倒了杯水。小白迟疑了片刻,才跟了进来。“在中,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他说。金在中闻声,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一个小时后。
金在中坐在电脑前,沉默地看着屏幕。原本他以为从他走出警局的那一刻起那荒唐漫长的一夜就算是结束了,却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走漏的风声,他们被捕的消息竟然一夜之间就被曝了出来,一石激起千层浪。媒体不知从哪搞到了视频截图,尽管像素略低,但仍能分辨出那是金在中被带上警车的画面。内容虽然和事实并没太大出入,却遭到了恶意夸大,标题甚至还处心积虑地用上了“聚众吸毒”、“滥交群P”等猎奇字眼。金在中留意了下,最初发布这个消息的是个以专门偷拍艺人隐私为营生的某周刊,并没有太多人关注,甚至还有很多人还以为这只是个假消息,直到各大网站争相转发开始,再到他知道这个消息的这段时间内,网络的推波助澜让这件事变得街知巷闻,仅微博的阅读量就逾千万,而他和谢瑾淳俨然成为了最备受关注的焦点。谢瑾淳尿检呈阳性,被警方拘留,又恰逢他主演的偶像剧才刚热播结束,政府为了抓典型,让他成为焦点情有可原,而且这事一看就是冲着谢瑾淳去的,否则哪会一抓一个准?让金在中想不明白的是自己为什么也要被拉出来游街?
星博在第一时间就进行了公关,发布官方消息力证金在中并没有吸食任何违禁药品,并有警方提供的尿检报告为证,要求造谣者立刻停止散布不实消息,否则将追究其法律责任,但事情的结果却并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相反,无论星博发什么样的声明,总会有人站出来歪曲事实,蓄意抹黑,把舆论引往对金在中不利的方向。甚至还有所谓的圈内匿名人士爆料,坚称“星博和相关部门私交甚好,伪造一份报告,so easy”,诸如此类藐视法纪的荒唐言论更是层出不穷。
显然,大众在面对如此数量繁多,又真假难辨的消息时,更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部分。说不上到底是什么心理在作祟,极有可能是数千年来流淌在血液里的破坏因子在作怪,人们对摧毁美好事物总是乐此不疲,而金在中又是那么完美地具备了“美好”的全部条件。
挟着圣光降世的天使,美丽的外表下包裹的原来是肮脏的,比最丑陋的恶魔还要让人不齿的灵魂。这个发现简直比哥伦布找到了美洲大陆还要教人兴奋。
于是,仅短短的七天,金在中的风头就彻彻底底地盖过了谢瑾淳。
金在中的名字总是和违禁药品以及滥交打包出现,点开搜索引擎,哪怕只是键入一个“金”字,最先扩展出来的内容都是他。明明只是和朋友聚餐的图片被人移花接木后,再配上似是而非的文字,就是一桩丑闻爆料,成功拯救已然食不果腹的狗仔或是资深娱乐评论人。那段时间,金在中的名字就跟小明一样,随手拈来都是段子。删完又来,来了再删,可是如何也删不完。直到第八天,有关部门出面干涉,事态才得以控制。
然而那个时候,无论是金在中的工作还是生活都已经脱轨了。
他被禁止出门,天天窝在公寓里,吃穿用度全靠小白送进来。那些原本在谈的工作,那些信誓旦旦说非他不可的广告主们一夜之间避他如蛇蝎。那些从他参加选秀开始就对他抱有不满的人们犹如迎来了盛宴般的狂欢,他们煞费苦心地收集着有关他的负面消息。无论是比专业技巧不如看脸的断章取义,还是他反反复复参赛又退赛的恶意炒作;靠砸钱抢走原本属于周佳文的角色的惊人内幕,以及抱导演大腿为自己拼命加戏的可耻行为。不管事件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如今都已然是一盆盆的脏水照着他兜头泼下。
那段日子里,要说名声最臭的艺人,金在中绝对当仁不让。人们自发地在网络上对他进行公开抵制,呼吁所有的作品和组织拒绝使用他这种品行不端、没有艺德和操守的艺人。金在中的微博下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在百忙之中抽空来骂他,一天三顿,按时打卡。“金在中滚出娱乐圈”的话题更是再度被热情地刷了上来,招摇地飘在每个人的微博首页。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对这事儿只有一知半解的人们加入了抵制队伍,再往后加入的人们其实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声势浩大地去抵制一个二十岁的少年。他们只知道大家都在抵制,你不抵制你就是三观不齐,而他们已然找不到比这个更方便、更有效的方法去证明自己有三观。
于是,金在中跟违禁品没有半毛钱关系,甚至从来不跟没有恋爱关系的人滚床单,可他还是无法避免地成为了过街老鼠般的存在。然后,洽谈好的工作就跟着接二连三地黄掉了。律师函纷至沓来,用最大的诚意堆满了王全的办公桌,星博为金在中所需要偿付的违约金就有近千万,而这仅仅只花了十天不到的时间。
有人提议说开记者招待会吧,道歉也好,卖惨也好,总之得想办法挽回一下公众形象。再这么下去,不但金在中的演艺生涯玩完了,星博也会受牵连。可惜金在中断然拒绝了,因为他没有做错事,他不会为没有犯过的错道歉,更不会屈服于网络暴力。可惜金在中的缄默和坚持换来的并非是人们理智、冷静的思考,反倒是不把他打到服气就决不罢休的狂热和偏执。
金在中每天都会收到许多匿名的电话和短信,除了骂还是骂。他的车被人用油漆画得花里胡哨,视线所及全是问候他和他的生殖器的。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妥协。可是接着,金爸金妈开始不断地接到骚扰电话,不认识的人们在电话里对着他们破口大骂。金在中真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人们愤怒和疯狂成这样,可以打着正义的旗号去伤害一对善良无辜的父母。接到金妈电话的那天晚上,金在中彻彻底底服气了。他在黑暗里独自坐了整整一夜,想了很多,翌日一早就给吴莉去了电话。
郑允浩从VIP通道离开的时候,只有少数几个人发现了他,却又因为他周身的低气压望而却步,只敢远远地用手机偷拍他。
郑允浩一手推着行李车,一手握着电话。“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电话另一头,许真沉默了片刻,才说:“你指什么?你去美国的这两个星期,我想我们有许多事都缺乏沟通。”
“别跟我装傻,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郑允浩说,声音冷得几乎能把人冻成冰凌。
许真轻叹一息,“这事明摆着是有人要搞王全,不然他一个十八线小明星,谁会费这么大劲儿整他?关键你要搞清楚,眼下圈子里敢动王全的人十根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具体是谁大伙心里有数,所以哪怕是你出面都未必能摆得平。”
“摆不摆得平是我的事,还不需要别人替我操心。”
“允浩,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你跟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许真沉声道,“从他跟王全的那天起,你跟他就不该再有牵扯。你不听我的一意孤行也就算了,要是你一直把他带在身边,我也无话可说,但你别忘了,是你自己放弃他的!那么你现在就没资格管这事儿!知道吗?!”
“我只知道他是无辜的。”
“无辜?如果那天他没有出现在那个聚会上,我倒是愿意相信他是无辜的。咱们索性再把话说明白些,当时他和谢瑾淳在一起,谢瑾淳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郑允浩闻言,握着电话的手指用力到泛白。他怎么会不知道金在中都跟什么人在一起?总是有闲得蛋疼的人在群里发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消息,金在中从不承认,也从不反驳。他每次看到那样的消息,都要用十二万分的毅力才能控制自己不要顺着无线电波爬过去掐死金在中,以至于到后来他索性把整个群都给屏蔽了。
“允浩,听兄弟一句劝,别去参和这事儿,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请为这个公司想想,为所有义无反顾跟着你的人想一想。”许真苦口婆心地劝道,“再说,王全也不可能放任这事儿不管,这不下午他们就要召开记者会了嘛?听说金在中会在会上公开道歉……喂?喂?喂!卧槽!郑允浩你特么不许去!!!”许真咆哮着,可惜那边早已挂断了电话。
金在中站在落地窗前,目光落在楼下川流不息的马路上,他的手里捏着公司特别为他准备的稿子,可他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按公关部的意思,他最好是能把稿子全部背下来,就像背台词那样,再搭配不着痕迹的表演一起食用,效果最佳。
“哭出来更完美。”公关部的同事说,换来的是金在中毫不犹豫竖起的中指。
下午两点整,记者招待会准时开始。
金在中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西装搭配白衬衣,不卑不亢地坐在台上,身边既没有经纪人和助理,也没有父母和亲人。他漠然地注视着前方,偶尔会因刺眼的闪光灯而蹙眉。现场的每个镜头都在严阵以待,只为他忏悔痛哭的那一刻。
简单的开场白后,金在中就照着手里的稿子非常认真地念了起来。那真的是一场近乎完美的表演,措辞得体而诚恳,脸上的表情可以放到巨幕电影里供观众们用显微镜来细细品味。
记者会总共一个小时,而金在中负责的部分仅有十分钟不到,十分钟后他鞠躬谢幕。有人质疑他的诚意,称他的表现更像是一场精心准备的秀。这让原本已经打算退场的金在中又停了下来,不管吴莉说什么,甚至推着他往前走,他都一动不动。
“您说我的表现是场秀?”
“没错。”那人说,“从头到尾我们看到的只是你在念稿子,而且内容避重就轻,没有一点诚意!”
金在中礼貌地笑了,“大家希望我能站出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我照做了,这还不够吗?”
那人冷笑道,“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诚意,那确实很难让人满意。”
“那您希望我怎么做呢?”
那人义正词严地说:“真心实意地道歉,恳求大家的原谅。”
“道歉?原谅?”金在中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微昂起下巴。“请问我需要跟谁道歉?请求谁的原谅?我没有吸毒,没有滥交,网上流传的事件几乎都是造谣和诬蔑,谁又该跟我道歉,请求我的原谅?我的家人无缘无故遭到谩骂和骚扰,谁又该跟他们道歉,请求他们的原谅?相信并支持我的人遭到诋毁和侮辱,谁又该跟他们道歉,请求他们的原谅?我做了我认为应该做的,那就是站出来对整件事做一个明明白白的说明,告诉人们真相,这是我身为一个公众人物肩负的社会公众责任。可是同样的,那些造谣生事、对我父母进行恶意骚扰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他们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那个人愣了一下,蹙眉道:“你这是宣战!”
金在中温柔地笑了,“您说的没错,这是战争,不过显然并非是从今天、从这一刻开始。”
郑允浩远远地望着台上那个倔强无畏的少年,绝望地扶住自己的额头。
三秒钟后,他无奈地笑了。
Chapter 34
“宣战门”事件过后,大多数人倒是愿意相信金在中跟违禁药品、滥交什么的没有半毛钱关系了,也一致认为网络上流传的有关他的那些爆料其实纯属子虚乌有。可惜金在中的演艺事业还是全面搁浅了,因为这货的媒体好感度自“宣战门”后呈直线下降,比股市还要稳定,几乎跌停盘。
“真是拉得一手好仇恨。”吴莉不无讽刺地说。
金在中便做了个摘帽的动作——尽管他的头上并没有帽子,并朝吴莉微微欠了欠身,说:“承蒙夸奖。”
吴莉冷笑,“这个圈子最忌讳的就是得罪媒体,因为他们的嘴决定了一件事到底是该感人肺腑,还是该肮脏龌蹉,而你一次就把他们全部得罪光了,真可谓是史无前例。”她说,看着那满屏的“傲慢无礼”和“狂妄自大”,几不可闻地轻叹一息。“所以恭喜你,我愚蠢的勇士,你几乎毁了自己的前程。顺带一提,公关部的已经打算集体切腹了。”
金在中不以为然地挑挑眉,“对公关部的同事我确实感到很抱歉,至于我,大不了就不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又不会饿死。”
吴莉闻言,从显示屏后面抬起头来,皱着眉头看他。“你是认真的?”
金在中没有回答,而是伸了个懒腰说:“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下午约了律师谈起诉的事。”说完,任凭吴莉说什么,依旧头也不回地走了。其实他并非真的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可是他能怎么办?自从那晚的事曝光以来,他就有种全世界都在跟自己作对的无力感。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错的总是他。没有人需要他的解释,他们要的只是他的屈服。既然如此,他又凭什么要让对方如愿?!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先前谈好的一些零星的、无关痛痒的小型商演活动外,其他时间金在中几乎都宅在了家里,看书、看电影,偶尔也会一番乔装后跑出去和萌萌喝茶。某天得知萌萌雇了水军专门用来挂那些泼他脏水的人,他简直是哭笑不得。
“不是你自己说的,这是场战争吗?”萌萌兴奋地说,“所以我们得拿出点态度来。”
“……还是把钱给他们,然后让他们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金在中说。
萌萌狐疑道,“不战斗了?”
金在中苦笑道:“不用这样战斗。”
萌萌想了想,说好吧,复又问金在中:“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结果只换来金在中一声幽幽的叹息。
两天后,网络上曝出了金在中雇水军和网友对骂的消息。
这种接二连三的负面新闻,不但让媒体对金在中越发没有好感,人们审“美”疲劳的同时,更在心里形成了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金在中很有名,不过不是因为他拍了什么电影或是电视剧,而是全靠炒作以及负面新闻。如果说这能换来一点像样的工作机会,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不无不可,可惜偏偏就是没有。如今会主动找上门来的都是些三线城市的小型商演活动,就是请他在晚会上随便唱首歌什么的。亏得金在中有把好嗓子,也曾在参演的偶像剧里唱过插曲,去唱唱歌倒也还说得过去,可怎么看都有点不务正业的意思。
起初金在中对这种安排是非常不满的,直到公司将一叠账单砸到他面前。虽然金家不缺钱,可金在中哪里好意思管家里开口要?关键是他咽不下这口气。
“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绝不能被打败。”
这是《老人与海》里的一句箴言,金在中一直都谨记着。
所以说,英雄不会为了五斗米折腰这句话绝逼是骗人的。
因为金在中成功开启了所有北漂一族最基本的工作、生活模式,不停地在各个晚会现场辗转。有的时候,光是一天就要跑两、三个城市,如此高频率的出差让他的休息质量大打折扣,再加上近来流感肆虐,金在中不可避免地中招了,一个早上都在咳个不停。
“你这样待会要怎么上台?”小白担心地问。
“等到了目的地,先打一针再说。”金在中艰难地说,感觉嗓子就像是在冒烟似的难受。
小白心疼地说:“要不你还是先到旁边休息会儿?手续办好了我叫你。”
“没事。”金在中摆摆手,继续默默地跟着队伍往前挪。他原本就不是个什么事都喜欢假手他人的主,所以哪怕小白是他的助理,在许多事上他依旧还是喜欢亲力亲为,能不麻烦小白,就尽量不麻烦。
小白只得轻叹一息,无奈地说:“偶尔也跟身边的人撒撒娇不好吗?”
金在中无声地笑了。
这天一早,借国际机场出行的人就格外的多,所以航站楼里人声鼎沸。忽然门口又传来一阵激动的高分贝尖叫,惹得不明所以的人们纷纷好奇地扭头。只见一大波女孩子簇拥着一个帅气的戴着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从她们兴奋的尖叫声中,众人得知来的是最近挺火的一个年轻艺人。
能见到偶像,女孩子们自然激动,互相推攘必不可少,所以不是踩了这个,就是撞了那个,让井然有序的大厅一度失控。金在中和小白排在队伍的末尾,不可避免地被波及到了。当金在中又一次被女孩子们撞了个踉跄的时候,小白终于忍不住怒了,逮着人就要理论,被金在中拦住了。
“还记得之前找过你的那个综艺节目吗?后来被这货捡了漏,于是他火了。”小白酸溜溜地说。
金在中点点头,不以为然地回过头去,继续随着队伍往前挪,显然没受这事影响。
“请问……”突然他的身边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
金在中疑惑地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材矮小、有些胖胖的女孩子正一脸紧张地望着他,厚厚的镜片下是一双带着点羞怯与期待的眼睛。“请问……是、是金在中吧?”
金在中笑着点点头,“我是,请问有事吗?”
女孩子的眼睛蓦地一亮,双手高举一个漂亮的笔记本。“可、可以帮我签个名吗?”她说,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我好喜欢你!我看过你所有的作品!我特别、特别喜欢那个老人与海!我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我的天!老天是要开始眷顾我了吗?!我刚才在那边看了好久没敢过来你知道吗?!我怕我认错人了!我的天!我的天!我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话音刚落,女孩子就让人不小心给撞了一下。
金在中条件反射地将她护进怀里,等人潮退去后才松开她,并顺势从她的手中抽走了笔记本,利落地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名字。“很高兴你喜欢我,谢谢。”他说,将笔记本合上后递了回去。“希望你每天都开心。”
女孩子讷讷地点头,俨然已经傻掉了,以至于金在中说了什么她压根就没有听见。直到金在中走向安检口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在一片不属于金在中的尖叫和欢呼声中涨红了脸喊“金在中加油!我们会一直陪着你!”她知道金在中压根不可能听得见,可是下一秒对方却回过头来,在人群中认真地寻找着她的身影,当俩人的视线成功交汇的刹那,他眼睛弯弯地朝她挥了挥手。
小白在饮水机那接好热水回来时,看到金在中沉默地垂着脑袋,以为是他的病情加重了。“越来越难受了吗?”他关心地问。
金在中摇摇头,想了想,才说:“跟莉莉姐商量商量,还是尽可能给我接点跟演戏有关的工作吧?哪怕只有几句台词也无所谓……不,没有台词也无所谓,跑龙套都行……”
“傻瓜,跑龙套像话吗?”小白打断他的话,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哽咽。“你可是金在中啊!别说跑龙套,就是演配角都是暴殄天物好吗?!”他说,用力地揉了揉金在中的脑袋。“放心,我会跟莉莉姐好好说的,咱们都休息够了不是?”
金在中愣怔了下,才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有的爱,纯粹,不求回报,所以绝不可辜负。
金在中的商演生涯并没有结束,除此以外,还得抽出不少的时间陪着王全参加各种应酬。以往金在中应酬,大多数时候是不喝酒的,王全也都是由着他的性子,从不强求。可如今但凡应酬,哪怕在金在中身体抱恙的时候,该喝的酒一滴也不会少。记得某次他的胃不太舒服,就在酒桌上推脱了几下,结果那一晚上,王全尽管嘴上什么也没说,脸色却实在谈不上好看,紧接着第二天吴莉就来找他聊人生了,话里话外地责怪他不懂事。虽然金在中对生意场上的酒文化实在是深恶痛绝,却也只有认命的份。
这天,金在中照例陪着王全去参加圈内一位泰山北斗级的老艺术家嫡孙子的百日宴,围着一堆制片人和导演转悠,席间喝了不少的酒。眼尖的他早在进入宴会现场的时候就发现了郑允浩,那人今天穿了一套款式简单利落的黑色晚礼服,和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自诩走在时尚尖端的艺人们比起来,简直疏朗挺拔得教人忍不住流口水。好几次金在中都想抛弃掉所谓的尊严,继续腆着脸地迎上去跟他套近乎,但都堪堪忍住了,直到王全领着他过去。
当时,郑允浩正陪在一个跟王全年龄相仿的中年男人身旁。在此之前,金在中已经听王全说了,那个中年男人名叫邹德笙,是邹家现任当家,在圈子里很有势力。金在中能有今天,对方可谓是功不可没。所以当金在中看到郑允浩居然跟对方有说有笑的时候,那一晚上的心猿意马瞬间就冷却了。
“德叔,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金在中走过去的时候,恰巧听到郑允浩如是说。
邹德笙笑了笑,“不容易啊,允浩,咱爷俩都认识多少年了?德叔可从没见你跟谁服过软过,居然……啧啧,来,跟德叔说说,他跟你什么关系?”
郑允浩轻笑,“让德叔见笑了。”
“咦,还不好意思说呢?”邹德笙笑道,“行吧,德叔就给你这个面子。”说着,举起面前的酒杯。
“谢谢德叔。”郑允浩说,举起自己的酒杯,恭恭敬敬地跟邹德笙碰了碰。
俩人相视一笑,仰脖子喝了。
“哟,邹总,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哇?”王全堆起满脸的笑,领着金在中迎了上来。
邹德笙闻声,觑着眼睛打量了王全一眼。“是啊,好久不见。”他不咸不淡地说,继而看了看随在王全身侧的金在中,又似笑非笑地看看身旁一言不发的郑允浩,才说:“这就是小金吧?不错,不错,一表人才,是棵好苗子。”
“邹总抬举。”王全笑道,跟身旁的金在中使了个眼色。
金在中立马识相地朝邹德笙举起一杯酒,“邹总,闻名不如见面,晚辈有幸敬您一杯。”
邹德笙非常干脆地举起自己的酒杯,笑着跟金在中虚碰了一下,二人双双饮尽杯中酒。
王全笑道,“承蒙邹总一直以来的照顾,我也敬您一杯。”说是这么说,端杯子的却还是金在中。“王叔不胜酒力,这杯酒就让晚辈代了。”金在中说,又朝邹德笙举起了酒杯。
而这次邹德笙只是抱着手笑,既不言语,也不端酒杯。
王全乐呵呵地说:“邹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别不给小辈面子嘛。”
闻言,邹德笙挑起一边的眉毛,看向王全。尽管一句话也没说,可光是那股气势就已经教周围的气压都低了三分。人们便纷纷停止了交谈,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望向他们。这时,郑允浩端起自己的酒杯站了起来。
“德叔血压高,医生嘱咐不能喝太多酒,这杯就由我来代劳吧。”说着,朝金在中虚抬了抬杯子,然后仰脖子喝下。
金在中眯了眯眼,冷冷地睇着他,方将杯里的酒一口干了。
邹德笙拍了拍郑允浩的肩,笑得有些耐人寻味。这时主人家已经注意到了这里不同寻常的火药味,就故意过来打了岔,邹德笙便以要抱抱小孙子为由,懒得再去搭理王全,叫上郑允浩一起,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
待人走远,王全才不无感慨地对金在中说,“你的条件不比他差,所以只要你也学会像他那样攀高枝,可以少奋斗多少年呢。”
金在中闻言,抿了抿唇,沉默地望着众星捧月般的郑允浩,久久才说:“我出去醒醒酒。”说完,未及王全回答,就径自往洗手间去了。
Chapter 35
金在中躬身在洗手池前洗了把脸,方觉脑袋清醒了些。抬起头来时,从镜子里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郑允浩。金在中眉头微蹙了下,回过身时已嘲弄地勾起了唇角。“有事?”他挑衅地看着郑允浩。
“王全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是吗?”郑允浩面无表情地问。
“这不明摆着的吗?”金在中轻佻地笑着,“他是我靠山,我不听他的听谁的?”
郑允浩想了想,说:“圈子里有些人是不能招惹的,别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痛。”
金在中挑眉,“郑总不提这茬儿,我倒还真忘了。我看您跟那姓邹的走得挺近,欺负十八线小透明这事郑总不会刚好也有份吧?”
郑允浩冷冷地瞅着他,“所以酒精终于还是把你的脑神经给烧坏了?”
金在中嗤笑,故作娇嗔状。“那人家还不是以为郑总担心人家会对你死缠烂打才特别关照的吗?没有就没有咯,脸摆那么臭干嘛呀?”说完,脸上的笑容一敛,就想越过郑允浩朝外走。俩人错身而过的时候,郑允浩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又有什么赐教啊?!”金在中不耐烦地问,胳膊猛地从郑允浩的手中挣脱出来。“能别拉拉扯扯的吗?想跟我一起上头条啊?”
郑允浩沉声道,“听着,别再王全说什么就是什么,否则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话音刚落,就被金在中突然抓住衣襟整个人怼在了墙上。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金在中用上了全部的力气将郑允浩死死地压在墙上,不怀好意地笑着。“王全是我靠山,不听他的我吃什么?还是说郑总决定要给我当靠山?嗯?”他说,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到了郑允浩性感撩人的双唇上,俩人交错的呼吸再次让他心神不宁起来。
无论是什么时候,无论俩人的关系有多糟糕,郑允浩在他的眼里都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这正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郑允浩并没有留意到金在中的变化,只是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你最近缺工作……”
这句话将金在中从那些不该有的绮丽遐思中生生拽了出来。“我缺工作?哈,郑总,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他打断郑允浩的话说,“您可能不知道,不过这不怪您,毕竟我赚回来的钱连特么的宣传费都不够。不过呢我真心不缺工作,因为公司给我接的活能让我在一周内走遍十六个城市,这样您还认为我缺工作吗?”
郑允浩闻言,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沉默地看着金在中,眼神复杂,那里面包含了太多教金在中看不明白的东西,以至于金在中不得不收起轻浮的伪装,一颗心在郑允浩的注视下不住地轻颤。可是下一秒,所有的一切又都突然消失了,就像是它们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一样。
“我明白了。”郑允浩说,又恢复了一贯的漠然。
“你明白就好。”金在中只好回以这句毫无意义的话,慢慢地松开了抓着郑允浩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了。
之后过了没几日,吴莉告诉金在中,公司帮他争取到了一档户外真人秀节目的拍摄。
“虽然只有一期,不过这个节目收视不错,没点资历可上不了。关键是这种搞笑竞技类的真人秀节目很亲民,对于重塑形象有帮助,正是你眼下最需要的。”
虽然金在中对上真人秀节目实在是没多大兴趣,但是就像吴莉说的,真人秀节目具有非一般的亲和力,他可以借此机会让观众们重新认识他。况且真人秀节目总比在各个城市奔波走穴舒服多了,受众和影响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金在中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接下来的那些天,金在中干脆推掉了全部的商演工作,全心全意地为投入到了节目的备战中。无论是从节目的竞技方式、王牌环节,还是到常驻嘉宾的性格和角色定位,可谓是方方面面都做足了功课,认真程度完全不亚于以往在学校里搞学术研究。除此以外,还坚持每天晨跑、上健身房,但求让那一身漂亮的肌肉达到巅峰状态,好在节目里来个惊艳亮相。
“由于本期节目主打青春校园牌,所以邀请来的嘉宾都是当下比较火的小鲜肉。我跟节目组打听了下,听说其他几个人的外形条件和你不分轩轾,所以要想脱颖而出,光卖力气可不行。”小白将几个特邀嘉宾的资料比来比去后,正色道:“抓住机会就晾肉才是王道,哥相信在这方面你绝对可以把他们秒成渣渣。”
“不行!做人不可以这么没节操!”金在中义正辞严地批评道,小白闻言,正打算为自己申辩两句,却见金在中忽然将衣服掀到胸口,谦虚地问:“只露腹肌恐怕不够吧?裤子往下扯扯,把人鱼线也露出来是不是比较好?你不知道,现在的人可难伺候了,以前光看到点胸肌都能尖叫晕倒,现在是恨不得把你扒光了全裸出镜才好。欸,也亏得小爷天生条件好,这要换了别人想裸都没这资本呢。欸,哥,你说是吧?欸?哥?哥?你要干嘛?!哥!打人别打脸!哥!我靠脸吃饭的!哥!!”
由于节目组有规定,所有嘉宾未经允许不得私自对外公布自己的拍摄计划,所以金在中就只跟萌萌说了,因为节目里有个常驻嘉宾是萌萌的男神。这可把萌萌高兴坏了,缠着金在中说什么都要去现场围观。
“我就远远地看看,绝对不给你添麻烦!完了你帮我问我男神要个签名就行!”
金在中想这简直so easy,他跟萌萌说这事,目的也是想带萌萌去现场,满足一下她跟男神近距离接触的心愿,所以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等到了录制当天,萌萌就以金在中助理的身份混了进去。由于头一晚俩人都兴奋过了头,休息得很晚,所以第二天一人顶着一对黑眼圈互相嫌弃。
小白照例早早地就把人给送到了拍摄现场,在等待节目组其他人的时候,金在中和萌萌就缩在车里补眠。正睡得香,节目组就过来找人了,然而从迷迷糊糊到精神抖擞,金在中总共也就只花了零点一秒的时间。
“那我先过去了。”金在中跟萌萌说。
萌萌对他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又一次嘱咐道:“记得问我男神要签名啊!”
金在中边走边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八点整,节目正式开始录制。
萌萌戴上一早准备好的工作牌,混在工作人员里,挑了个绝佳的位置舒舒服服地等着。
嘉宾们陆陆续续地被请了出来,每出来一位,都会引起现场围观群众和粉丝们的欢呼与尖叫,竭力表达着自己最大的热情。虽说节目组明文规定不许任何人提前泄露拍摄计划,但是艺人所属的公司或多或少都会打点擦边球,通过非正式渠道放消息给粉丝。不管真假,粉丝们都会积极地涌向节目现场,他们从来不怕扑空,只怕心爱的偶像如果真的来了,却看不到自家的应援时心里的苍凉。
很快,嘉宾们亮相结束,准备转战别的地方了,萌萌却还在惊讶为什么金在中没有出来,直到看见小白黑着一张脸过来。
“哥,怎么回事?在中呢?”萌萌纳闷地问。
小白将她拽到一旁,忍了又忍才终于将心底的火气压了下去,沉声说:“拍摄计划取消了。”
原来金在中原本是用来填补某个档期有问题的艺人的空缺的,结果那个艺人又临时改变了主意,比金在中更早抵达了录制现场。节目组一番合计,最终决定还是按原计划拍摄,毕竟这个艺人的档期确实不容易敲到。于是乎,金在中被换掉了,刚才节目组只是来通知他过去交涉而已。
“这也太欺负人了!”萌萌义愤填膺地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金在中为这次演出准备了多久?!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金在中到底有多在乎这个机会?!结果人家一句话,说换就换了,根本不屑和你争辩什么。
小白无奈地摊摊手,“那又能怎么样呢?公司又不敢得罪电视台。”
萌萌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觉得委屈极了。她循着小白手指的方向,在湖边找到了正对着湖心在扔石头的金在中。
“我最高记录弹了差不多三十下。”金在中回过头来得意地笑着。
萌萌想了想,说:“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让本宫给你露两手。”说着,学着金在中的模样,信心百倍地往湖心扔了块石头。石头连一下都没有弹起来,就心安理得地沉入了湖底。
金在中:“……”
萌萌:“……”
“娘娘,讲真,节目组最应该邀请的其实是你。”金在中哭笑不得地说,继而耐心地跟萌萌讲解了下要领,又鼓励她再试一次。
这次萌萌成功地让石头短暂地摆脱了地心引力,在湖面上弹了至少六下。
“不错,赏。”金在中笑道,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签名照。“喏,你的男神。”
萌萌沉默地接过照片,犹豫了半晌,才说:“拍摄的事就这么算了?”
金在中点点头,“不过我也没吃亏,电视台承诺给补偿,除了演出费按一半支付以外,还说下次有机会会第一个考虑我。”
“……什么时候?”
金在中笑着摇摇头,“不知道,等着呗。”他说,见萌萌竟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急忙道:“欸,娘娘,你可别哭啊,大庭广众的,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萌萌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拼命把眼泪憋了回去。“你以为本宫想哭吗?!还不都是因为你!!”
“是是是,小的该死。”金在中柔声哄道,牵起她的手。“为了给娘娘赔罪,小的决定做东请娘娘吃顿好的,再陪娘娘去逛街。娘娘看上什么,咱都买买买,就刷小的卡,娘娘看成吗?”
萌萌点点头,片刻后瓮声瓮气地说:“其实我觉得这个节目也没什么意思,说真的,捉弄嘉宾也就算了,还故意让嘉宾扮丑来取悦观众,简直低级、没节操。关键我家Honey长得惨绝人寰的帅,再怎么扮丑也达不到他们要求的喜剧效果好吗?!”
“欸!就是这个理!”金在中说,揉了揉萌萌的脑袋。接着,他的电话响了起来,小白打的。“欸,正往回走呢,别催了。”金在中嚷嚷道。
“不是!在中!你听我说,你要去拍电影了!”小白激动地说。
金在中深呼吸一口气后,心平气和地说:“哥,你可别逗我开心了,就特么这点小打击,小爷我还挺得住。”
“特么谁逗你啊?!”小白不悦地说,“我说真的,选角导演亲自给莉莉姐打的电话,指明要你去参加试镜!”
金在中沉默了片刻,忽然拽着萌萌猝不及防地跑了起来,边跑边朝电话里吼。“卧槽!小白我警告你!你特么要敢忽悠我的话,我特么回来就弄死你!!”
小白激动地吼道:“卧槽!真没骗你!你特么快回来啊!!”
萌萌愣愣地看着接完电话后就一脸神采飞扬的金在中,虽然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金在中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感染了她,让她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到底怎么了?”
金在中咧嘴笑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帝如果给你关上了门,就绝逼会为你留下一扇窗。”
当天的试镜出奇地顺利,那个角色简直就跟天生为金在中而存在一样,导演对他的表现更是赞不绝口。而投资方对他之前的那些负面新闻也是绝口不提,这让金在中那颗悬着的心彻彻底底地落了地。
“看来这个角色是十拿九稳的了。”
回家的路上,小白显得特别兴奋,话也就变得多了起来。前段时间,金在中的演艺事业坠入低谷,他也跟着觉得憋屈。眼下可好,总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我胡汉三特么又回来了!!
“待会咱们去给莉莉姐选个什么礼物吧?好好谢谢她。”经过这一天的大喜大悲,金在中觉得出奇的累,不过仍是开心得合不拢嘴。
“必须的。”小白笑道,“这段时间她可是为你操碎了心。不过我觉得,还有个人咱也得好好表示表示。”
金在中以为小白指的是王全,就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嗯,我知道。”
“这就对了嘛。”小白老气横秋地说,“其实吧,在中,哥说一句话你别不爱听。浩神真心对你不错,真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算他当初离开时没有把你带走,可心里还是挺关心你的,所以不管以前大家有什么不对付的,就都揭过去算了,回头你真得好好谢谢他。”
金在中越听越不对味,听到最后整个人简直云里雾里的,半晌才不确定地问:“你刚才说我还有一个人要感谢,指的是郑允浩?!”
小白不假思索地说:“是啊,不然你以为我说的是谁?”
金在中纳闷地说:“我为什么要感谢他?!”
小白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继而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了然地笑了。“喔,原来你还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浩神告诉过你呢。”他说,一脸的神秘。“那我告诉你,你可别跟别人说啊。刚才我在电影投资方那里看到了一家公司的名字,不是上市公司,但在圈内地位也不小,关键浩神是这家公司的小股东啊。这事圈里没几个人知道,嘿嘿,不过哥哥我恰巧知道。你要问为什么……因为我表妹在那家公司上班啊!哈哈哈哈哈!!”
金在中实在是get不到小白最后一句话的笑点,所以只得皱着眉头说:“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试镜其实是郑允浩安排的?!”
“我猜八成是他。”小白说,瘪瘪嘴。“虽说王总在这事儿上使的力气也不小,可你也看见了,一直没什么成效。偏偏这次人家主动找上了你,又恰巧跟浩神有那么点关系,所以我当然倾向于相信是浩神的安排啦。至于是不是,你直接问浩神不就行了?你俩很久没联系了吧?借这个机会走动走动,有好处的。”
所以……这真的是郑允浩的意思?!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金在中想不明白,或许……他真的应该当面问问他?
Chapter 36
金在中看了眼不断往上爬升的数字,擦得锃亮的电梯厢壁上映出了他提着的那袋水果。他坚信自己刚才脑袋肯定是抽抽了,否则决不会告诉小白说自己要到这里来,更别说还带着一袋怎么看怎么滑稽的水果——这玩意儿还是小白在小区旁一个便利店买的。
“哪有空手去窜门的道理?虽然浩神并不在乎这个,但总归是个心意。”
小区的保安大叔对金在中印象应该很深刻,见他提着袋水果来,思维不由发散开去,感慨道:“年轻人在外打拼不容易,去吧,祝你好运。”
于是,在旁人眼里是来找领导走后门的金小同志再一次出现在了郑允浩家的门口。
可是见到郑允浩以后他该说些什么呢?
金在中有些哭笑不得,他真的不是来感谢郑允浩的,当然更不是来走后门的。说到底,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只是周佳文说过,郑允浩只推荐真正有实力的人。想到这,金在中还是按响了门铃。在等待门开的那几秒钟里,他紧张得手心都冒了汗。门打开的瞬间,他略带期望地抬起头来,却在下一秒里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样。
周佳文一脸意外地看着金在中,眼角瞟到那袋水果时,挑了挑眉。“来找允浩哥的?他正在洗澡,进来等吧。”他说,非常礼貌地让了让。
然而金在中却像是中了定身咒似的钉在了门口,一动不动。
周佳文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听说你又要开始拍戏了。”他说,见金在中眉头微蹙,显然是不满他知道了这事,就又道:“允浩哥跟导演交代这事的时候,我就在一旁,想不知道都不行。说实话,我有点吃醋,允浩哥可从来没跟谁说过必须用我这种话。当然了,我也没有像你这么令人同情的境遇。说真的,金在中,装可怜这招可比你以往那些招都高明多了,我也真该学着点。”
闻言,金在中的身形微微晃了晃,就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似的。他的嘴唇嗫嚅了几下,几番欲言又止,最后选择了默默离开。
周佳文叫住他,“既然来了,还是进来坐坐喝杯水吧?不然待会允浩哥问起来,我不好交待。”
金在中回过头来,怔怔地望着周佳文,片刻后才无力地笑了笑。“你赢了,周佳文。”他说,疲惫地眨眨眼睛。今天绝对是他这二十一年的人生中最累的一天,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想把自己裹在被窝里,再把头蒙起来,什么也不管地狠狠睡一觉。一觉醒来,或许就会发现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无论好的、坏的,都只是梦而已。
郑允浩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周佳文坐在餐桌前剥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水果。“我以为你已经走了。”他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用浴巾擦着头发上的水。
“本来都准备走了的,但是有客人来,你刚好又在洗澡,就只能留下来帮你招呼了。”周佳文说。
郑允浩疑惑地问:“客人?来做什么的?”
“给你送水果的。”周佳文说,主动接过郑允浩手中的浴巾帮他擦头发,见对方一脸狐疑的表情,就笑道:“是金在中,好像是来感谢你的。我说你在洗澡,他就没待太久,走的时候把水果留了下来。”说完,见郑允浩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便又道:“我是不是应该把他留下来?”
郑允浩摇摇头,说:“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周佳文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双臂环上郑允浩的脖子,脑袋在他的颈间亲昵地蹭了蹭。“我可以不走吗?难得咱们明天都休息。”他说,嘴唇有意无意地轻擦郑允浩的耳根。
郑允浩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听话。”
周佳文抱住郑允浩,赌气地说:“我猜如果现在留下来的是金在中,你就不会叫他离开了吧。”
郑允浩说:“这跟是谁没有关系。”
周佳文只得悻悻地放开他,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到门边时,他又回过头来,愤懑地说:“哥,我这年纪的人对性的需要可是很惊人的,你要再拒绝我,我就另外找伴儿去了。”
郑允浩轻笑,“你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我主张自由,你随时可以去找你认为合适的。”
周佳文轻啧了声,“我才不要。”他说,歪着脑袋笑。“我才不会给你机会不要我呢。”
郑允浩没有处子情结,但他也没有沦落到要跟人分享性伴侣的田地。你之前跟过多少人无所谓——只要没病,但是一旦跟了他以后就不能惦记别人,否则俩人就只能说拜拜。相对的,他也不会同时和多人保持床伴关系,一旦有了新目标,就会放弃上一个。从郑允浩初尝人事以来,跟过他的人有很多,周佳文是待得最久的一个。因为他知进退,从来不会问郑允浩要承诺,这是郑允浩最喜欢他的地方。
这天,郑允浩跟许真等一堆骨干开会的时候,接到个电话,是他投资的那部电影的导演亲自打来的,说是金在中突然辞演了。一旁的许真耳尖,听到金在中的名字,就知道这会是开不下去了,再看时间都快六点了,索性放了其他人先去吃晚饭。
“允浩,你知道的,他比我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还要完美,无论是外形,还是演技,关键是我喜欢他那股朝气蓬勃的劲儿,现在这圈子里很少有像他这样的年轻人了。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能把他说得那么不堪。可是他真的是个奇怪的孩子,你知道吗?试镜的时候明明还干劲十足,等到了真叫他进组的时候,他却说什么也不接这戏了。为这事,我还专门给王全去了电话,可是得到的答复还是一样的。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反正我不管,人是你给推荐的,你有责任帮我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的,我先了解一下情况,晚些时候给您回电话。”
郑允浩挂断电话后,不由轻叹一息。其实早在那天周佳文告诉他金在中来过以后,他就料到可能会是这个结果了。
“我早告诉过你,小兔崽子的自尊心很强。现在是他的低谷期,你瞒着他干这事,哪怕是为了他好,他也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你这是施舍。没跑来找你拼命,已经很教人意外了。”许真似笑非笑地说。
郑允浩当然不会告诉他其实金在中已经来找过自己了。
“不过我想不明白的是咱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许真又道。
郑允浩摇摇头,出神地握着手机,犹豫着是否应该给金在中打电话。就在这时,手机又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接起来发现是小白打的,颇为意外。
“允浩哥!救命啊!!”
听筒里传来小白呼天抢地的声音,郑允浩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出什么事了?你慢点说。”
小白急得都快哭了,“王总说要招待齐总,把在中给叫了去,还不让我跟。在中的脾气您是知道的,齐总他……总之我怕出事儿,可是除了您,我真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了。”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吃饭吗?嗯,那个地方我知道。好的,我这就过去。”郑允浩说完,一把操起沙发上的外套,对许真说:“跟其他人说,会议延期,时间另定。”
许真闻言,快步将他拦住。“发生什么事了?你要去哪?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他紧张地问,郑允浩是个工作狂,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随意更改行程的,向来主张当日事当日毕,更别说今天的这个会议筹备了那么久,公司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参加了。可是郑允浩居然要扔下这么一堆人自己走掉,可见这个电话非比寻常。
郑允浩显然不想告诉许这事跟金在中有关,只说有个应酬不得不去,就不顾许真的追问匆忙离开了。
金在中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听见有人叫他,转着脑袋找了半天才发现是许久未见的韩飞,身边还跟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年纪看上去比金在中要稍长一些。“韩飞老师,好久不见。”金在中说,抬起手来迟钝地挥了挥。
韩飞不禁挑高了一边的眉毛,“这才几点啊?怎么就喝成这样了?”
金在中咧嘴一笑,“也没喝多少。”他说,可惜舌头已然有些不听使唤了。
“啧啧,王全那厮心够黑的,要让郑允浩瞧见,非弄死他不可。”韩飞啧啧地道,“跟我来,给你醒醒酒。”说着,把金在中拽进了自己的包厢,又让服务员去弄醒酒汤。看着乖乖坐在椅子上仿若乖宝宝似的金在中,忍不住嘲道:“我说你小子最近蹦跶得可够欢的,连媒体都敢惹,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吗?”
金在中瘪瘪嘴,“明明是他们先招惹我的。”
韩飞冷笑,“那狗咬你,难道你也要咬回去吗?”话音刚落,旁边的男人就轻咳了一声,示意他注意言行。他不以为然地白了对方一眼,但是言语间却收敛了许多。
金在中皱着眉头看韩飞,“老师,说真的,其实我挺烦你的,你说话比郑允浩还要刻薄。”他说,气得韩飞抬脚就想踹他,一旁的男人倒是一脸不能更赞同的表情。接着,金在中又道:“可是我也知道,一直以来也就只有你真正在为我着想,你教会了我许多东西,真的。”
“啧,你这是在和我玩酒后吐真言吗?”韩飞啼笑皆非地说,“关键郑允浩听了这话得受重伤。”
金在中哈哈笑了几声,“老师,这次你可猜错了,他一点也不care我好吗?”
“你确定?”韩飞狐疑地说,想到前些日子听到的那些传闻,觉得金在中的这个想法简直荒谬得不可思议。“要说你不care他我倒觉得有几分可能,毕竟他大多时候挺讨人嫌的,可是要说他不care你,我就不得不怀疑咱们说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金在中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你不信算了。”
韩飞见金在中那模样并不像是在说反话,反而还带着几分委屈,沉思了片刻后,问:“在中,我问你,你是不是直到今天都还没想明白当初我为什么要选你?”见金在中迟钝地点点头,就又道:“那又是谁出面摆平了邹德笙你也不知道咯?”
金在中眉头蹙了蹙,怀疑地看着韩飞。“别跟我说是你。”
“我特么又不想睡你!”韩飞哭笑不得地说,“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玩默默付出这么牛逼?!”
金在中闻言,渐渐皱起眉头。他感觉韩飞跟他透露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可是酒精已然严重影响了他此刻的判断力,害他与那个关键的东西数次失之交臂。就在金在中想努力理清脑海里那团乱麻的时候,服务员端着醒酒汤来了,韩飞叫他喝汤,思路被打断。结果汤也没喝几口,王全的电话就打来了,问他跑哪去了,这么久不回去客人都不高兴了,金在中只得跟韩飞匆匆告别。等他回到王全等人所在的包厢的时候,恰巧听到有人提到郑允浩的名字,恍然怔住,他突然间就明白了韩飞的意思。
郑允浩一直都在帮他?!
那瞬间,金在中的酒忽然就醒了大半。以往那些想也想不明白的事终于一件件地串了起来,仿佛都有了答案。
“哎呀,在中,你可回来了,来,坐你齐叔身边。”一个跟王全年纪差不多的中年男人将金在中拽了过去。这人正是今晚王全要公关的重要客人之一,名叫齐卫国。金在中被他拽了个趔趄,差点栽倒在他身上。“哟,瞧着醉得可不轻啊,站都站不稳了?”齐卫国呵呵笑着,顺势揽住金在中的腰。
金在中并没有躲开,此刻的他满脑子都是郑允浩,从认识的那个时候起,郑允浩的一言一行,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赋予了更为深刻的、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含义。
齐卫国见金在中没有抗拒自己的靠近,以为经过这一晚上的暗示,金在中终于开了窍,便愈发大胆地将金在中半抱在怀里,继续往他的嘴里灌酒。“欸,这就对了嘛。”他说,扣在金在中腰间的手试探地抚弄了两下,见金在中只是微微蹙着眉头,表情隐忍,似乎是想反抗,却又不敢反抗似的,犹如默许,心中大喜,便又给金在中满上了一杯酒,劝他喝了。此刻的他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脑海里尽是金在中被自己按在床上亵玩的画面。光是这么想想,全身都跟过电似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探到了金在中的衣服底下,在那细腻紧绷的肌肤上饥渴地抚摸着。
金在中全身像是被雷劈了似的抖了一下,慢慢地回过头来看向齐卫国。“齐总?”
齐卫国看着金在中那张漂亮的脸蛋,越发地兴奋了。“欸,跟你说了别叫齐总,叫齐叔。”
金在中点点头,“齐叔,您孩子比我大不少吧?您这样合适吗?”
齐卫国轻笑,像金在中这种年纪的漂亮小男生他玩过不少。一开始死活不从的,都是因为条件没谈妥,条件谈妥了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敢陪你玩。“怎么才合适你说了算,宝贝儿。”齐卫国悄声说,“王总把你的条件都跟我说了,叔跟你保证,决不会亏待你。”
金在中眉头紧紧地皱着,“齐叔,我不清楚王叔跟您说了什么,但我真干不来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说完,啪的一声拍掉了齐卫国一直扣在他腰间的手。
齐卫国不以为忤,继续呵呵笑着。“早听你们王总说你性子烈了,不过没关系,我恰好就喜欢骑性子烈的马。”他说,特别在“骑”字上加了重音,一语双关。
“我骑你麻痹!”金在中怒道,唰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把满满一屋子十余人都给吓了一跳。
紧跟着,齐卫国也站了起来,指着他的脸骂道:“金在中,别给脸不要脸!老子肯骑你是瞧得起你知道吗?!”说着,又伸手去搂金在中的腰。
“我操!”金在中怒火攻心,操起桌子上的一个空盘子就朝齐卫国的脑袋上狠狠地抡了过去,瞬间就把人给干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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