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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不离2017年度允在文推荐总榜】

【爱不离2018年度允在文推荐总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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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玄幻] 何处惹尘埃[架空轮回/短/HE] BY:厂长的大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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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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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4-30 20:24: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个关于缘分宿命轮回的故事水楼地址
因为涉及几世轮回,所以采用了老郑每个剧里的名字。共5080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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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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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20:34:44 | 显示全部楼层
   (上)
   
  我是一只猫妖,拥有漂亮的白色皮毛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还没有学会化形,或许有很多妖认为化成人形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可我不觉得,做人有什么好?那么多条条框框,繁文缛节,一群愚蠢又自以为是的两脚兽罢了。

  我喜欢自由自在的感觉,奔跑在森林里,在树上尽情的伸着懒腰…一大队士兵从树下走过,不知道又要去干什么,人类总是喜欢战争、掠夺,真奇怪…不过,领队的男人还挺英俊的,如果要化形的话,要变成这么帅才行。

  或许是我嘲讽人类被上天听到了吧,为了惩罚我派来了一只可恶的狐狸精,他的道行比我深,我自然是落败了,不仅如此,还损失了近百年的修行。

  我受了伤,美丽的皮毛被雨打湿,如果可以,我希望有谁可以来帮帮我,哪怕是愚蠢的人类。如我所愿,晕倒之前我隐约看到了一双人类的鞋。

  再睁开眼睛,我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环顾四周,这里很华丽,高大的房梁,暗红色的木柱子,炉子里还点着什么刺鼻的东西,冒着烟。

  我打了个喷嚏,抖了抖已经干爽的毛发,轻手轻脚的跳到地上,这时候,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拉开帘子走了进来

  “哎呀,小家伙你醒了!”

  她扭着做作的步伐向我走来,我不禁竖起了毛,刚想发力逃跑,却发现自己的妖力空空如也!

  一个不留神,女人将我抱在怀里,爱惜的抚摸着我的下巴,嗯…别说,还挺舒服的。

  “小可爱,以后你就是我的猫了,叫你什么好呢?就叫小花吧…”

  小花?我翻了个白眼,老子是白的好吗,土的要死…不过,既然这里有吃有喝,那本大爷就屈尊降贵暂时留在这里吧,等我恢复妖力以后,可就不陪你们玩了。

  在这个宫殿里待了两个月,我才知道原来这是人类皇帝情人的住处,这叫什么?哦宠妃…

  那天我受了伤,跑到了皇家猎场,被皇帝老儿捡回来当做礼物送给了这女人。我真应该谢谢我美丽的外形,不然现在或许就变成了两脚兽的盘中餐…

  女人除了矫揉造作一些令人讨厌,对我也还算可以,为了生存我不得不忍受她恶心的抚摸亲热。

  宫里的日子很悠闲,但也无聊的要死,我开始怀念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了,趁着仆人们不注意,我偷偷溜了出去,原来皇宫要比想象中的大好多。

  “哎?看!是只猫!”

  几个半大孩子兴奋的指着我,我兴趣缺缺,怎么?没见过本大爷这么好看的猫吗…

  其中一个男孩子把我抱起来,我并没有反抗,安安静静的说不定还能混点好吃的东西,我竟也开始学着人类那样识时务者为俊杰。

  可是,事情超乎了我的意料,他们竟然将我绑了起来,妖力尽失的我一时不察就已来不及反抗。

  这几个可恶的崽子将我吊起来轮着玩,还用石头丢,混蛋,等放我下来老子一定要报仇!

  头晕目眩,身体也好疼,一定是哪里破了,该死的崽子!快放我下来!

  “哎,它叫的好惨啊,哈哈哈。”

  残忍的家伙竟然还在笑,这时候一位穿着华丽大着肚子的妇人来了这边

  “你们在干什么呢?天啊,这不是丽妃娘娘的爱猫吗!景洪你是要找死吗?”

  女人揪着其中一个崽子的耳朵骂着

  “哎呀母妃,我又不知道,再说,把它弄死丢掉就没人发现了…”

  崽子说完之后女人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我,看的我脊背发凉,什么?要杀了我?

  我拼了命的挣扎起来,终于脱开绳子从空中摔下来,顾不上已经瘸了的后腿,用最快的速度逃跑,最后只隐约听到

  “母妃,它跑了!”

  “没事,让它跑吧…”

  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路找回了丽妃的宫殿,大声叫着,这群不长眼的奴才还不来帮帮我!没看到你们娘娘的爱猫受伤了吗!

  终于,一位小宫女惊呼着抱起了我,开始给我处理伤口,可还没等我缓过一口气,就听见前厅丽妃愤怒的声音

  “什么!太医说我的猫吓到了她,所以动了胎气?”

  “是啊娘娘,听说娴妃还被抓伤了,现在皇上大怒…”

  “那只猫呢!快把它丢出去,丢的越远越好!”

  后来她们再说什么我已经不在乎了,趁着她们还没来抓我,我从窗户跳了出去,一路狂奔,周围有好多人,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该死的人类,他们果然都是背信弃义的人!他们都是没有良心的家伙!

  身体好痛,受伤的腿还瘸着,我小心翼翼的避开四处的宫人,努力寻找着出宫的路,可是,这个皇宫为什么这样大?走了好几天还出不去…

  我又累又饿,躲在一座假山后面,一只小麻雀落在草坪上,我太饿了,必须抓住它饱餐一顿,可当我刚扑过去,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原来是只小猫。”

  我吓得赶紧回头,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男人直接伸手将我拎了起来

  “是你啊,那只逃犯小猫…”

  我凶狠的冲它呲着牙,挥舞着爪子,狠狠的挠了他一下,可他却像不知疼痛似的,只是笑了笑

  “小猫咪能有什么错呢,只是他们弄权的手段罢了,先委屈你了,一会带你出去…”

  他一边说着,便掐了我一下,不知怎的,我就失去了知觉…

  再睁开眼睛,我趴在一个柔软的垫子上,后腿已经被包扎好,这个房间比较朴素,一看就是男人住的地方。

  门被推开,抓我回来的男人穿着便服,他点燃烛火,坐在案边开始看一些写着密密麻麻字的书。

  我警惕的望着他英俊的侧脸,这家伙鼻子真高,下巴也跟刀削似的,下唇微厚,等下…他有些眼熟,这不是那天树下经过的领队…

  男人看了一会儿书转头望向我

  “你醒了?饿了吧,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准备了些牛奶,还有鸡胸肉…”

  说完,他便出门拿进来两个碗,我全程都十分警惕,人类不可信,谁知道他是不是也要害我,只要有一点不对劲我就马上逃跑!

  “吃吧。”

  他也不说别的废话,只是放下食物就继续看书去了。

  我嗅了嗅碗里的食物,没有什么问题,饿了太久的肚子也没的选择,我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饱后男人还在看书,我舔着身上的毛发,都打结了,爱干净的我何时这样狼狈过…

  过了一阵,男人熄了灯,便躺到床上睡了,我在黑暗中盯了他许久,确保他不会对我做不好的事以后,也耐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我在男人这里已经住了三天,他每天都很早出去,很晚才回来,我从别人口中得知他是个将军,这次回来述职,顺便替皇帝老儿办事。提到皇帝老儿我就来气,那群该死的人。

  男人沉默寡言,也不像之前的丽妃总是粘着我,只是按时给我换药,喂我食物,偶尔会跟我说两句话,我摸不透,他是什么目的?为什么要救我?我不是在被追杀吗?我不能松懈下来,人类都不值得信任,等我的腿恢复以后,我绝对要马上离开。

  我在男人这里已经住了一周,腿好的差不多,精神也恢复了,我得知男人叫姜茂锡,无妻无子,成天跟一群大男人还有兵马打交道,据说北方的边境一直都是他守卫的,看来他还是个了不起的人…

  不过他总是愁容满面的,看起来不是个乐观的人。

  “唉,猫咪啊,如果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姜茂锡对着我露出笑容,嘴角那颗痣都充满魅力,该死的,别对老子用美男计!羡慕我?你当然要羡慕我,我可是最伟大的猫妖。

  他朝我走过来,轻轻揉了揉我的头,他的手很大、很修长,布满了老茧,可抚摸我的动作却轻柔的要命,他很少摸我,可我的心脏却激烈的跳动起来,大爷的,这算什么?我对人类才没有好感!

  “老大,你这猫儿叫什么啊?”

  一个一脸傻兮兮的男人坐在屋里一边喝茶一边同姜茂锡聊天,他叫金俊秀,是姜茂锡的死党,一天风风火火的,话题突然就扯到我身上。

  姜茂锡似是苦恼的皱了皱眉头,然后脱口而出

  “在中…就叫在中吧…”

  “啊?为什么?”

  “嗯…或许因为我们国家地处中原?”

  我抖了抖胡须,什么鬼名字,在中?我还在南在北飞龙在天呢…不过也无所谓,我叫什么他们也说了不算。

  “老大你这猫好像很有灵性啊,我感觉他总是一脸鄙视的看着我…”

  废话,你这么蠢,在小爷我眼里当然不值一提…

  又过了一周,我已经完全康复,神采奕奕,男人似乎并不想多管我,我开始在他的府邸里逛来逛去,这里跟皇宫很不同,完全不华丽,而且到处都是各种兵器啊,靶子啊之类的,真无聊,我开始想着要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好。

  不过…在这里的生活倒是还算挺不错,没人约束我,有吃有喝,但是人类终究是人类,他们还是不会变的…

  于是,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决定离开,跳上屋顶,奔跑着,感受自由的风,这才是属于我的生活。

  可还没等我走远,似乎就发生了一些事情,听说城南动乱,什么东西爆炸了,不过…那与我何干。

  “听说了吗?镇北大将军被昨夜受伤了…”

  “什么?是不是有心人故意安排的啊?”

  “那谁知道了…”

  镇北将军?那不是姜茂锡吗?他受伤了?我停住脚步,心里竟然有一丝担忧,该死的,我甩了甩头,那可是人类,轮不到我担心…

  我迈着自信的步伐准备离开,彻底离开这个都是人类的地方,回到我的森林,然后打败那只狐狸精夺回我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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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20:35:42 | 显示全部楼层
  是的,应该是这样,可是谁来告诉我为什么我又会出现在姜茂锡的府邸中!

  我从窗口挤进去,轻轻走到男人床边,借着月光,能看到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呼吸沉重,这是发热了吗?

  没死啊,没死就好,没死我就可以放心走了,我只是知恩图报而已,他救了我一命,我理应来看看他,没错就是这样,我才不像人类那般,忘恩负义。

  我点了点头,刚准备转身离去,床上的男人咳嗽着醒来

  “在中…是你吗?你回来了?”

  我再次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他,什么叫回来了,我没打算回来的好吗?我这就要走了…

  可姜茂锡将手垂下床边,对我微笑着,一定是他看起来太惨了,不然为什么我会心软呢,我走过去,用头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他笑的更开心,抬手挠了挠我的下巴

  “你要离开了吗?也好,跟着我太危险了,你该有自由的生活才对,那就走的远远的吧,找个安稳的好人家生活。”

  我瞪大了眼睛,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赶我走!轮得到他不要我吗?区区一个人类!

  我毅然决然的跳上他的床,蜷缩在他枕边,悠闲的舔着爪子,人类,你太天真了,只能是我抛弃你,还轮不到你抛弃我,所以就让本大爷勉为其难的守着你到你好起来为止吧…

  姜茂锡有些惊讶的望着我,或许是被我感动了吧,他笑了笑,又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我又在姜茂锡身边待了一周,他的恢复力好的惊人,中了两箭又被炸伤这么快就好差不多了…

  “在中!来,看这是什么。”

  他挥舞着手里一颗圆圆的球,拜托,我可不是普通的猫好吗?我才不喜欢玩这种东西好吗?

  球被他丢出来,肆意滚动,身体已经比思维更快,我扑过去按住小球…我不会承认的,我只是在配合他而已,是的没错。

  “哈哈哈,干得好!在中,来我这,我这有小鱼干!”

  金俊秀那个傻子竟然也敢调戏我,爪子伺候!

  夜晚,烛火闪烁,我轻轻迈着步子走到姜茂锡身边,他坐在那里看书,瞧我过来了,便将我抱在他腿上。

  最近他喜欢上和我亲近了,当然也不是多过分的那种,就是偶尔摸摸,抱抱,大多时候我都会安静的趴在他腿上,而他安静的看着书,他脖子上带着一个用红色绳子穿着的玉扣,我猜或许是护身符什么的。

  白天他有空就会练剑,在院子里比比划划的,我就在门边趴着,一边晒太阳,一边看着他,不过他打架的样子确实很帅,身材也非常棒,勉强算得上是个优质人类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跟姜茂锡一起生活似乎也挺岁月静好,他是个不错的人,待我不薄,也没有加害我的想法。

  他其实也挺爱说话,四下没有人的时候,经常同我聊天,说一些他在北方军队的事,说那里很冷,军队里管的很严,大家都很怕他,但其实他没那么可怕,只是这样才能让人信服;

  他说他感觉很累,好多想法得不到支持,苦苦守着边境得来的却只有猜忌,还有好多兄弟战死沙场,家中还有老人妻儿…说到这里他的眼眶总是微红,坚毅的脸庞染上了一丝脆弱。

  有时候他甚至还会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比如皇帝如何昏庸无能,如何无视百姓水深火热,北方形势如何紧张,而皇帝老儿又不信任他…

  是啊,那货当然昏庸,不然后宫也不会那样一团乱了,不过那与我无关,我又不是人类,我只是听个热闹,打着哈欠,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去。

  夜已深,我眯着眼睛,姜茂锡均匀的呼吸声从床上传来,忽然,我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有杀气!

  “着火啦!快救火!”

  外面突然传来呼叫声,姜茂锡瞬间从床上坐起,他拿起身边的剑,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

  “将军小心!有刺客!”

  剧烈的打斗声音从外面传来,我急忙跑出去,姜茂锡正与一群蒙面人厮杀的不可开交,我的心揪的老高,这货的伤才好没多久,怎么又有人要害他!

  房顶上有人暗中架起弓箭,危险!我飞身朝姜茂锡的脸扑过去,他被我扑的一个踉跄,那一箭射空了,周围的蒙面人都被打倒。

  “快撤!”

  领头的刺客下了命令,剩下的人都快速离开了这里

  “追!抓活的!”

  姜茂锡下达命令,手下的人便追了出去。

  他吐出嘴里的猫毛,转过头将我抱起来,紧张的对我上下其手仔细查看

  “你怎么样了在中!”

  拜托,那是别人的血,不是我的…看到我没受伤,他松了一口气,这晚的危机总算是过去了。

  事后郑允浩给我洗了个澡,洗去了那恶心的人类血液,一边洗还一边说着我救了他一条小命,我果然是个灵猫之类的话…

  呵,那当然,没有本大爷你的小命就不保了,还不谢谢我,大鱼大肉端上来。

  他修长的手指梳着我的毛发

  “在中啊,怎么办呢,我好像不能没有你了,如果你不是一只猫咪而是人类的话,一定会成为我最好的朋友吧,不过猫咪也好,你一定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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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20:37:23 | 显示全部楼层
  又过了一周多,我已经将要离开这里的事抛之脑后,姜茂锡还算一个不错的人类,他身边的也不差,所以,这里既然这么舒服,那我也可以留下来,毕竟,离开我他可是会遭殃的,唉,没办法,我就是这么的重要。

  可喜可贺的是,我的妖力似乎也在逐渐恢复了,我要在这里潜心修炼,等道行超过了那只狐狸精以后我就要去报仇。

  可安稳的日子还没过多久,北方边境便传来军报,姜茂锡和金俊秀要走了,北方的军队才是他们真正的归所。

  姜茂锡脱下华丽的朝服,换上了英姿飒爽的铠甲,风沙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中,我要离开了,不知何时才会回来,你在府里要好好的,吴妈会好好照顾你的,等事情结束了,我会尽快赶回来。如果…你不想等我了,那就离开这里吧,去一个没有战火,没有硝烟,安乐的地方去生活…”

  他弯下腰,用力抱起我,将脸埋在我厚厚的毛发里,这是第一次,他这样与我亲近,我心里酸酸的,这样的感觉是以前没有的,为什么呢?就算他走了又如何,我还是一样好吃好喝的生活,这里的人也会待我很好,我想去想留都随心,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可心里为什么这样难过,混蛋!猫妖是不会哭的…

  他将我放下,纵身骑上高头大马。

  “驾!”

  马鸣风萧萧,镇北军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去了,就这样突然离开了,是啊,离开就离开吧,能怎样呢?我转身回屋,继续睡觉。

  姜茂锡离开的第一天,我在睡觉;第二天,我在园中散步;第三天,吴妈拿来了新鲜的鱼;第四天…第五天…第一个月…

  有什么东西变了,那个坐在案子前看书的人不在了,那个亲自给我端来食物的人换了,那个总是温柔摸我头的人消失了,那个夜晚躺在床上安静睡觉的人离开了…

  我从不知道,这个将军府邸是这样冷清,这样安静,一种名叫思念的东西在我心里生根发芽,我竟然对一个人类产生了思念,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烦躁的跳上屋顶,决定出去走走…集市附近总是很热闹,有许多人类跟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几个男人坐在摊边喝酒

  “唉,你听说了吗,前几天北方告急!”

  “怎么回事,镇北将军不是将褐洛族打退了吗?”

  “是啊,可是镇北军元气大伤,粮草军需储备都极其匮乏,这时候梁国又打了过来,这次情势危急啊…”

  “那倒是拨粮草和军需过去支援啊…”

  “唉,就是说啊,听说京城这边给出的回复是暂时拿不出来那么多…你说说这算什么事儿啊。”

  “可怜了镇北军啊,这要是北方失守,咱们今后可怎么办啊…”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急如焚,姜茂锡怎么了?他又出事了?该死的皇帝老儿为什么不去帮他!

  我急得在屋顶转圈圈,怎么办?我就知道,只要我不在他身边一定就会出事。

  可北方边境,那是多远的地方…在哪里…

  我心不在焉的回了府,连吴妈准备好的食物也没有心思吃,心里想的全都是姜茂锡的惨样,他自己一个人在北方还好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那个该死的梁国对他怎样了?

  不行!我不能等下去了,我要去找他!或许是我疯了,可我没办法坐视不理,我连夜离开了将军府,朝着北方进发。

  我不知道他具体在北方的哪里,我也没有去过那传说中的苦寒之地,一边走一边探听着消息,他打胜了几场,或又输了几座城池…

  快点!再快点!我马不停蹄的赶着路,只希望能早点与他见面,我使出全部妖力,一刻不停的狂奔。

  听到的消息越来越不妙,镇北军的情况已经危急,我在心里不停的咒骂皇帝老儿,那没用的老东西怎么不去死!

  姜茂锡,你在哪里?如果你能感觉到我的话可不可以给我一点回音,北方很寒冷,即便我有厚厚的皮毛却还是被风雪吹的睁不开眼睛,越往北方战场去,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跟铁锈味就越重,我的心高高的悬着。

  快了,我感觉就快接近他了,此时此刻我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好好修炼,如果我化形了,此刻就可以与他并肩作战,就可以更快找到他了!姜茂锡,等等我,我马上就过去了,有我保护你,什么高粱国玉米国的,都不是问题…

  “报!快!快让城里的百姓都撤走!镇北军…败了!”

  “什么!!怎么会…”

  “镇北军接连溃败,已经丢了五座城池,大将军他…战死沙场了!”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传信人悲痛欲绝的脸,他说什么?他说姜茂锡死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不信!他答应我会回来的!他亲口允诺的!

  我疯狂的奔跑,朝着他们说的地方前进,那人一定是在骗人,姜茂锡不会死的,他那么厉害,他可是大将军,我要见他,我要亲眼见他!

  不吃不睡的赶了两天路,我终于见到了溃败的镇北军,他们在一个破败的小镇上落脚,曾经风光无限战无不胜的镇北军,如今已经不剩下多少人。

  我寻找着姜茂锡的身影,四处都是倒塌的房屋,还有火烧过的痕迹,满目疮痍。

  哀嚎声,哭泣声,宛如索命的鬼魂挥之不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麻木绝望的神情,想到京城里的奢靡之气,此刻,我才理解人类口中所说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历经波折,我终于找到了认识的人—傻子俊秀,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总是笑嘻嘻的,他的脸上布满鲜血和尘土,狼狈不堪。

  “在中!天啊真的是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看到我惊讶的几乎跳起来,将我狠狠搂在怀里。我这才发现,他的右手手指,已经没了四根,我悲伤的叫着,姜茂锡呢?他人在哪里,我要见他…

  金俊秀不停痛哭着,绝望的泪水似乎已经压抑了很久

  “在中…将军他…他不在了,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他,我没能把他带回来…”

  我在俊秀哽咽的声音中冻结了血液,姜茂锡死了?他真的死了?

  不!!我挣脱怀抱,发了疯一样的寻找着,发出凄厉的叫声,他们都在骗我,姜茂锡你出来!你快出来!

  金俊秀在身后追着我,他似乎看出了我的难以置信和愤怒

  “在中,别找了,将军的尸首我们没能带回来,只留下了这个…”

  他蹲下身,从怀里拿出那枚姜茂锡总是带在身上的玉扣,我慢慢走过去,嗅了嗅,是他的味道,他血液的味道,那根绳子好像更红了,是被他的鲜血染红的吗?

  俊秀将那玉扣系在我的脖子上

  “在中,你是只灵猫,带上它走吧,这里过不久也将会失守,但我们是敌军与百姓之间最后的一道墙,我不能退,即便只剩下最后一个人,镇北军也要坚守到最后,这是将军教我的…不求荣华富贵,名流千史,只求百姓安康,问心无愧…”

  我平静下来,低头望了望那枚玉扣,值得吗,姜茂锡?为了那些贪生怕死的人,为了那荒淫无道的皇帝?你就这样死了,都没有跟我打过招呼,都没有跟我见最后一面…你可是我罩着的人类啊…

  “杀!”

  无情的厮杀,堪称惨烈的结局,敌人还是打了过来,金俊秀带着最后剩下的一点士兵,英勇赴死,最后他们还是没能等来京城的支援。

  我离开了,在鲜血溅到身上之前,临走时我在金俊秀身上留下了一部分妖力,保他魂魄完整,或许下一世投胎可以做个妖,这里的怨魂太多了,他那么傻,死了也保护不了自己,我做不了什么,就当相识一场的纪念吧。

  没有了镇北军的保护,灭国只是时间的问题,姜茂锡口中没有战火硝烟的太平盛世,是只存在于理想中的国度吧。

  我离开了人类的领地,回到了森林,找了一座山,静静修炼,等待姜茂锡的转世,并不是为了什么愚蠢的报恩,这一世是他欠我的,他违背了承诺,所以我要跟着他,绝不会再让他那么轻易的离开,是的,就是这样。

  转世并没有那么快,或许几年,或许几十年,这世上每天死那么多人,阎王爷也忙不过来。

  随着我的修炼,脖子上的玉扣也染了一些灵气,或许是常年佩戴的原因,姜茂锡的一丝魂力浸入了玉扣,我可以通过玉扣感知他的存在…

  终于,在过了50年后,姜茂锡转世了,我还没来得及修炼化形,便下了山,循着玉扣上那一丝丝气息,踏上了寻找他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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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越过一座座高山,跨过奔流不息的长河,我来到了姜茂锡转生的国度,多方奔走打探消息得知,这一世他出生在一位商人家里,名叫俞恩浩,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庶子,还身患肺病。

  我在一个破旧的小院里找到了他,对比商人家富丽堂皇的宅邸,就连下人都比他住的好。

  “咳咳…猫咪?你是从哪里来的。”

  他一脸激动的看着我,小心翼翼的蹲下身体伸出手,想要与我亲近却又害怕惊到我的样子有些可怜。

  此时他只有十来岁,还是个干瘦的小娃娃,巴掌大的脸泛着病态的青黄,穿着一身破衫,前世的英俊勇武、渊渟岳峙都不复存在。

  脖子上的玉扣发着热,我走过去蹭了蹭他的手心,都是一股子药味,无论怎样,我终于又找到你了,姜茂锡…

  俞恩浩独自住在这个破院里,他的母亲早就死了,平时也没有人来看他,他亦从不出门,这高高的院墙仿佛将他阻隔在另一个世界。

  对于我的到来他很高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

  “猫咪你真好看…”

  “猫咪你是看我太寂寞来陪我的吗?”

  “猫咪我不会睡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吧…”

  “猫咪你别走,你走了就再也没人同我说话了…”

  我本来也不能跟你说话,蠢货,看他昏睡过去的样子,我翻了个白眼,将爪子轻轻搭在他手上,安心睡吧俞恩浩,在你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俞恩浩的处境糟透了,他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却也没有人来为他诊病,他时常半夜咳嗽的仿佛要断了气,送饭的下人时而来时而不来,或许哪天他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我越过高墙从外面带回来一些新鲜果子,还有顺手牵羊来的包子,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玩意,他总是笑的如获至宝一般。

  宅邸西厢住着一对讨厌的双胞胎,他们有时候会心血来潮过来欺负俞恩浩,比如此刻我刚跃上墙头,就看到那小崽子将俞恩浩踹翻在地

  “你晦气死了!我听下人说你这里经常传来说话的声音,说!你在跟谁说话!”

  俞恩浩趴在地上,咳的撕心裂肺。

  奶奶的!敢欺负我罩的人!我怒火中烧直接跳下去一脚蹬在那小崽子的脸上

  “哎呀!什么东西!”

  “猫!是只白色大猫!原来你小子一直在跟猫说话!真恶心!”

  恶心?我发出妖力将那两个小崽子打翻在地,如果不是小爷不愿造杀孽,他们此刻早已经凉凉了。

  “啊!有妖怪啊,有妖怪!快跑!”

  果不其然,他们哀嚎着落荒而逃。俞恩浩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我傻笑

  “猫咪…咳咳,你回来了。”

  所幸的是,从那之后没有人再来找他的麻烦了,不幸的是,他的病越来越严重,人躺在床上,肺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唉,这病秧子,怎么搞的跟我一样了呢?

  “咳咳咳,猫咪啊…我今天不太舒服,不能陪你玩了。”

  傻子,谁要你陪,他伸出手抚摸我的脊背,咳的眼泪汪汪,我凑近他的脸侧,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眼角,是咸的,前世的姜茂锡可不会哭,怎的转世之后变得如此脆弱了…

  日复一日,屋檐上的雪融化,树枝发芽、生长、枯黄、飘落、积雪、然后再次融化…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我感觉自己能陪伴他的时日也不多了。

  我们一起坐在安静的院子里,那颗海棠树开着花,从墙头的角落不屈不挠的探了进来,给这死气沉沉的地方增添了一丝生机。

  那双依旧修长却骨瘦如柴的手轻轻挠着我的下巴,他靠在院里唯一的椅子上,灿烂的阳光也驱赶不走他脸上的死气,他太弱了,我的妖力他承受不住,所以我亦无能为力。

  他气若游丝的喘息着

  “猫咪,你一定是上天派来的神仙吧,来安慰我这可怜的人,这辈子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再走下去了,如果有来世,我会努力陪你更久一点的…谢谢你…”

  我身上的那双手垂了下去,脖子上的玉扣逐渐变凉,俞恩浩离开了…这次,我看着他到了最后,继续守着这个躯壳没有意义,他的魂魄已经离去,我也该离开了。

  这就是人类的生离死别吗?没有哀嚎,没有痛哭,比起当年姜茂锡的死亡,一切太过死寂。

  我平静的内心似乎起了一点点波澜,闷闷的,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没关系,俞恩浩,我会再找到下一世的你。

  抖了抖毛发,伸了个懒腰,我越上墙头,毫不留恋的转身而去。

  在秋天到来之前,我回到了山上继续修行,我似乎到了关键时期,意识处于混沌之中,身体高热,过去百年的经历宛如走马灯一样出现在脑海里,然后我只感觉到自己世界一片空白,仿佛置身于无穷无尽的未知空间。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人间几度变桑田,我再次睁开眼睛,感觉有什么东西变了,我抬起爪子,哦不,应该说是手,是的,这是一双人类的手,白皙、柔嫩。

  我化形了!小爷我终于化形了!我激动的就要往山下冲,突然感觉胯下凉飕飕,大爷的,我竟然在裸奔,太尴尬了。

  没有办法,我非常有损形象的偷来一件衣服,踏上了作为人的道路。

  俞恩浩死掉以后玉扣迟迟没有动静,过了多少年我已记不清,不过也好,在他还没出现的时候我要学着融入人类的世界。

  清澈的湖面映出我的脸,那是一张跟姜茂锡不同的脸,与其说是英挺不如说是俊美,微圆的脸型,大又长的眼睛,高耸的鼻梁,嫣红的唇,我笑了笑,水面里的人影便也笑魇如花。

  我的老天!我怎么这么好看!真不愧是我,小爷这张脸妥妥就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存在啊!不枉费我花了这么长时间化形。

  在我还陶醉在自己的盛世美颜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胸口的玉扣微微发烫,我用力握住它,是俞恩浩,他转生了…

  然而这次并没有那么顺利,除了我还不太习惯作为人形生活以外,不知道他的转生出了什么差错,比如我循着他的讯息一路北上,结果半路玉扣就凉了下来,他又不在了。

  这次没等多久,不出几个月玉扣再次有了反应,小爷我跋山涉水的穿越荒漠来到波斯,结果刚一找到他,他就又挂掉了,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非常糟糕,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在等待他转生的时间里,我学会了做生意,波斯是个不错的地方,物质丰富地广人稀,小爷我的头脑还算不错,四五年下来也算颇有财富,虽然对妖来说钱财并没有什么用,但作为人类可就不同了,在人类的世界里,有钱能使鬼推磨。

  玉扣再次有了动静,而且热的非常明显,看来这次的转生离我很近,一刻不耽误,我马上就准备动身出发,几个算得上俊男靓女的人类恋恋不舍的来送我,拜托,一脸苦哈哈的,我又不是挂了。

  我知道自己美的令人沉醉,但人类这种所谓喜欢的情绪对我来说太多余,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俞恩浩,老子看你这次往哪逃!

  天空下着小雨,我没空理会自己华贵的衣裳会不会湿,后槽牙几乎被我咬碎,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俞恩浩转生成了一头猪!他前几世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会落入畜牲道!

  如果此刻有其他人在旁边,就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一个白皙俊美的男人站在雨中,穿着蓝白相间的华服,恶狠狠的盯着猪圈里的一头猪,仿佛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没错,那就是我。

  该怎么办?打开猪圈放他自由?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小猫妖,原来你在这里啊…”

  我警惕的转过身,手指已经在衣袖中捏起法诀,他将油纸伞微微抬起,露出一张风流多情的脸,那双讨厌的桃花眼如此熟悉

  “是你!狐狸精!”

  “别那么紧张,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

  “废话少说!拿命来!”

  我二话不说就丢出一个法术,欺身而上,开什么玩笑,小爷早已今非昔比,我一切苦难的源头就站在这里,一定要报仇!

  狐狸精身法诡异的躲着我的攻击,那副骚情的样子看得我牙痒痒

  “小猫,别炸毛了,我可是来帮你的。”

  他抬手挡住我,笑的一脸欠揍

  “帮我?放屁!先让我打一顿再说!”

  他连连后退,指着猪圈里的那只猪大声说

  “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成这样吗!不管他的话会越来越糟的!”

  我停下了攻击,半信半疑的看着他那张惹人嫌的脸

  “你知道是什么回事?”

  他眯眼笑着,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把伞递给我

  “你也知道,他同你相识那一世是个驰骋沙场的将军,造了太多杀孽,死的又苦状万分,转世后定然不会好过,要赎罪的。”

  我不情愿的接过他的雨伞

  “是凄苦了些,那也不至于落入畜牲道吧…”

  “那是你不知它前世的前世为了替母报仇,误杀了一位福泽深厚之人,这可是大忌。”

  我皱着眉看着那只猪,人的命数天定,即便我再怎样去干涉也还是改变不了结果,我看向那只狐狸精

  “那你知道该怎么办?”

  他耸了耸肩,一脸无奈

  “也没什么好的办法,除非有人肯替他行善积福,布恩施德。”

  他看了看我胸口的玉扣又开口

  “你戴的那枚玉与他有很深的联系,如果你肯替他累积福泽,那么他的命数才会逐渐变好…”

  切,我不屑的笑出声

  “开什么玩笑,小爷可是自由来去的猫妖大人,怎会为一个人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听闻此言只是笑了笑,展开一把风骚的扇子

  “那我就管不着了,全看你自己。”

  我还是有些怀疑,这货莫名其妙的哪会这么好心

  “你为何来告诉我这些事?有什么目的?”

  “我当初为了抢夺修行之地将你打伤,害你沾染凡尘,这是我的过失啊,如今区区只是想帮一点忙而已…”

  他一边说着,还对我礼貌的拱手拜了拜

  “切,你个狐狸精会有那么好心?我才不信。”

  他的表情终于正经起来

  “区区曾经遇难,幸得恩公相助,但恩公遭劫之时却无力施援,承蒙姜茂锡大将军相帮,恩公才得以生存,此恩本该偿还,但区区乃狐妖,命中与将军并无瓜葛,近期,区区预感将勘破仙道,强行插手只会适得其反,而你不同,你命中注定与他有缘,斩都斩不断…”

  我心中嗤笑,这狐狸感情是借我之手还恩修行?狗屁有缘,小爷从不信命

  “你倒打了个好算盘,你以为我会为了他做那多余之事?天真。”

  谁知这货听了我的话只是摇摇头,“缘…不可言说,区区也只是出于好意罢了,你我也算有缘,区区名唤朴有天,当年欠阁下人情,有需要时必当鼎力相助,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这叫朴有天的狐狸精一顿拽文嚼字,递给我一只骨牙黎,上头覆着他那似妖似仙的灵力,他倒是修行的小有成就。

  问我如何称呼…这么多年我走南闯北,用的也都是那一个名字,不知为何,当初我嗤之以鼻的名字如今却觉得甚好不过,或许留着这个名字,就仿佛姜茂锡那个没良心的还在一样。我接过骨牙黎

  “叫我金在中就好…”

  朴有天拱了拱手便要离去,我对着他的背影喊到

  “喂!你恩公叫什么啊?”

  他回过头,嘴唇动了动

  “金俊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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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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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20:41:07 | 显示全部楼层
  没再管那只猪,我去了城里最大的酒楼,点了两壶好酒,叫了几碟小菜,听着姑娘唱曲,没错,本大爷生来就是要享受生活的,什么行善积德,我是和尚吗?

  本来找他也只不过是无聊而已,人类一生不到百年,对于我这种道行高的妖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去他的福泽吧,姜茂锡,你我缘尽,小爷我不管了。丢一颗花生米到嘴里,口感香酥,喝一口小酒,逍遥自在啊…

  “求求你,求求你给我一口吃的吧…我娘就要饿死了…”

  一个断臂的乞儿跪在门口央求着过往的人,他衣衫褴褛,脏得令人厌恶,每一个行人看起来都要比他体面,有摇着扇子自作风流的公子哥,也有腆着肚子的富商老爷,偶尔会有一两个迈着莲步,翠绕珠围的富太太,故作怜惜的丢那么一两颗铜板…

  人类啊,各式各样的皮囊下面都是自私又虚荣的本性。

  不知怎的,那乞儿虽落魄但却明亮的双眸让我想起了那个人,心中烦躁不安,奶奶的!不吃了!

  我走出酒楼,掏出一颗金珠丢到他碗里,便转身而去,只听那乞儿在背后一边磕头一边大声呼喊着“多谢恩公”。

  收拾好东西,我再次踏上旅程,不为别的,还是因为那所谓的行善积德…

  好吧,或许我是有些傲娇,可放着不管小爷我的良心过不去,别问我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我一定在第一次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就不再回头,不…我压根就不应该认识姜茂锡…唉!那该死的朴有天。

  落入畜牲道的,寿命必然都不会太长,前几世他偶尔会成为狗,成为牛,成为马,更离谱的成了熊…或被毒死,被累死,被打死也可能被自己摔死。

  我不停的寻找着他,我的脚步踏过一页页历史的长河,见识到了金戈铁马、百代兴亡;经历了严寒酷暑、春去冬来;看遍了风沙满天、江南烟雨;体味了披星戴月,日落日出…

  在他所生活的地方落脚,尽可能的帮助那些困难的人类,然后在他离开后再次启程。我见到了人类的生活百态,体会到了人情世故。

  或许是因为人欲望的沟壑难平,那短短的几十年里,快乐太少,多的只是愁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

  那些所谓的亲情,爱情,友情,那些所追求的,名、利、财、色…苦的人太多,而我能做的却太少,神佛尚未有余力普渡众生,我又何来的通天之力。

  越是接近人类的世界,我就变得越来越无法洒脱,我的心仿佛被困住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仿佛只有不停追赶他的脚步,我才能得到一丝慰藉,仿佛这世间还有我的一处归所。

  胸口的玉扣越发温润,我知道那是福德滋养的结果,他开始化成小草,春桃…一个不慎就会被雨打风吹去,我撑着油纸伞,站在雨幕中,只为护住那娇弱不堪的花瓣,什么时候起,我变得这般神经兮兮了。

  比去又历近百年,这一世,他化成了一颗树,一颗菩提树。

  菩提树生长在山上的一座寺庙里,我爬过长阶,敲开了寺庙的大门,对于一个妖而言,这里的佛气和香火气令我并不好受,不过幸亏我道行高深,只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踏进这个全是秃驴的地方。

  方丈将我拦下

  “施主何故将尘缘带入佛门圣地?”

  “非我带红尘而来,而是这万丈红尘将我卷入。”

  “施主为何而来?”

  “为未了结的孽缘。”

  “既然是缘何故称孽?”

  “前世孽,今生债,是缘是劫谁又说的清…”

  “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和合,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

  这老和尚与我打了一堆哑迷,但小爷活了百年也非文盲,在我的死缠烂打下,我有幸成为这座寺庙里第一位带发修行的猫妖大人,只因那老和尚说,我有佛缘。

  可见,行走江湖除了有钱,还需学富五车,能说善辩。

  那颗菩提树就在寺庙的后山,它长的不错,郁郁葱葱,此时已有近五米高,我清扫着树下的枯叶,抚摸那还不算太结实的树干

  “姜茂锡…不,该叫你什么呢?你能听到吗?没想到你竟变成了一棵树,也好,省去了我四处奔波找寻你的麻烦…”

  在寺庙的生活倒是清静,不用刻意去行善事,只要每日诵经做功课就可以累积福泽,不过吃素这点着实让我苦闷。

  不过这也难不倒我,每日深夜化成真身,我便去山里打些野味回来,只是许久没这样吃过有些不太习惯,这还真是…难道同人类待久了我竟也被同化了?这可不好。

  昨夜刮了大风,菩提树的枝叶折断了不少,我捡着地上那还绿着的树枝,竟感觉有些心痛,为一棵树而心痛,金在中啊金在中,你可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为了让他茁壮成长,每遇大风雷雨,我便会凝结妖力变出一个罩子将他护起来,这一护经常就是几天几夜,好在那些和尚肉眼凡胎,看不出我的法术。

  在我的精心呵护下,菩提树一天比一天高,此时已有近十五米,枝繁叶茂,粗壮的树干两个人都抱不过来,风一吹,密密麻麻的树叶哗啦啦的响着,听着夏日的蝉鸣,我躺在树荫下打盹,很温暖,很安心。

  我梦到了姜茂锡,梦里的我还是一只不会化形的小猫,躺在他的怀里无忧无虑的睡着觉,就像现在这样,他张开树冠为我遮风挡雨。

  我喜欢静静躺在树下的感觉,无论春夏秋冬,我给他讲述着几百年发生的故事,那些东流逝水、斗转星移的过往,不禁感慨,百代繁华一朝都,谁非过客,千秋明月吹角寒,花是主人…

  而他或许很适合做一棵树,高耸挺拔,茕茕孑立,无论周围如何变化,始终如一,枝桠碰撞的沙沙声仿佛是对我无尽的回应。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方丈百年的时候拉着我的手,他那双眼几乎将我的魂魄看穿

  “在中…缘起缘灭,缘聚缘散,皆是因果,万物皆无常,有生必有灭,世间文字八千个,唯有情字最伤人啊…”

  我不知他说这些于我何意,我只知道人死如灯灭,这座寺院随着他的离去逐渐衰落,换了一批又一批的僧人,而我始终守着那棵树。

  那杆扫帚下的落叶已经历百年,我抬头看着那高耸入云的树冠,山中无岁月,快四百年了吧,菩提树很少有能长到近50米的,我不知这是否与我的精心呵护有关,这是我与他相伴最久的一次,尽管我是妖而他是颗树,但我从未感觉寂寞…

  破败的寺庙里只余我一人,眼看千年之劫即将到来,我面临着妖生第一个大劫,如安然渡过,下个阶段便是仙境…

  最近几日都乌云滚滚,我调息着,准备迎劫。

  雷声大作,数道天雷劈了下来,将原本破败的寺庙劈的七零八落,大火熊熊燃起,我奔逃着,企图用尽全部妖力抵抗那最后一道天雷,可那道雷劈了下来却不知为何硬生生的转了弯,向着菩提树而去。

  “不!”

  为什么会这样!我嘶吼着奔过去,用尽全力发出法术想要阻拦,可那无情的雷还是将参天的菩提树硬生生从中间劈裂,大火瞬间吞噬了整颗树,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仿佛是他在低语。

  姜茂锡,是你吗?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我无法再靠近,菩提树轰然倒塌,胸口温热了几百年的玉扣逐渐冰冷,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天空星辰都倾斜,最后被一场大雨浇灭。

  我望着地上那一大片炭黑,仿佛有什么东西从灰烬中破茧成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是时候离开了,再次启程,我将等待着他下一次的转生。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下了船,细腻的雨丝湿了油纸伞,在北方待久了一时还真不适应这潮湿闷热的江南,也因为我本就不喜水。

  或许是积累的功德终于起了作用,这次他竟转生成了一位姑娘,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

  女子闺阁岂是我能随意进入的,但山人自有妙计,听闻她出生便患有心疾,我便化身一名“神医”,名正言顺的进入宅邸。

  “先生,快里面请…”

  也不知替我传消息的人是怎么吹嘘的,她爹一看到我就宛如看到大罗神仙一般。

  “先生,这便是小女了。”

  我终于又见到了他…是她,她半倚在床榻上,脸色苍白,那双丹凤眼像极了姜茂锡,但作为女子,整体来说,不过中人之姿。

  “小女姜恩哲,劳烦先生了。”

  姜恩哲?她爹怎么想的,为一女子取这般硬汉的名字…我压住抽搐的眼角,点了点头,装模作样的把起脉来。

  对于医术我并非一窍不通,只不过妖有妖的办法,她这心疾自娘胎里带来,我也无力回天,偷偷渡点法力护住她心脉,或许可以多延些时日。

  果不其然,自从我开始为她诊病,她的精神力比以前好多了,面色也逐渐红润起来,她爹对我是百般感谢,大把的金银财宝丝毫不吝啬。

  “先生啊,小女同先生十分投机,还请劳烦先生时常能来探望小女…”

  是的,我要做的除了诊病,就是要经常陪她聊天。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姜恩哲一看到我,眼神便会变得柔软且明亮,那是一种被人类称为希冀的东西,一开始我以为那是她对我讲的经历故事感兴趣,后来我发现,那应该只是因为我。

  “先生,可愿陪我出去走走?”

  她一脸期待的望着我,自然无法拒绝。姜恩哲谴退了侍女,独自与我在花园里散步,我用余光偷偷打量她,印象里,无论是姜茂锡还是俞恩浩,都是比我高大的形象,而此刻的她却是如此瘦小娇弱。

  “啊…”

  “小心!”

  她似是没走稳踉跄了一下,我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多谢先生…”

  她的脸怎的如此红,是吓到了吗?待她站稳后,我收回了手,可她却露出了失落一般的神色。

  我们继续走着,绕过鱼池,假山旁竟有一株菩提树,约莫着有四五米高,枝叶茂盛。

  我被勾起了回忆,忆起那山中同菩提树一起的百年岁月…一时走神的我隐约听到姜恩哲低语着

  “山有木兮木有枝…”

  “什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先生,我累了,回去吧。”

  她却摇了摇头,便要回去休息了。

  在陪伴姜恩哲的第三个年头,她还是不行了,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宅子里却一片愁云惨淡,在周围人痛哭声中,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拉住我的手

  “先生,我以为我这一生都会在寒冬中度过,是你,让我看到了四季,此生我没那个福气,如有来世…先生可愿…可愿…”

  她没能说完便合上了眼睛,我紧紧握住她已经无力的手,可愿什么?姜恩哲要说什么?一些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不同于从前那般,这次面对她的离去我的内心却无法像以前那样平静,这感觉是什么?惋惜?悲伤?不舍?或许都不是,要比这些更强烈,强烈到我甚至怀疑自己也得了心疾。

  姜恩哲走了,她葬在一个繁花盛开的春日里,后院那棵菩提树不知怎的开始枯萎衰败,姜恩哲的爹同我说,她爱慕我已久,可惜今生无缘相守…

  爱慕?这种人类最常见的感情此刻我却无法深刻去体会,什么是爱慕?我是否应该为她的逝去而哭泣?绝望?没有必要,因为无论再过多少次,我都会找到他。

  收拾好行囊,我再次启程,不知这次,我与他会在何处再相见。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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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20:42:41 | 显示全部楼层

  徽城地处中原,景象繁荣,随处可见酒楼,赌馆,戏台,人类的物质生活丰富了,就开始追求精神上的刺激,不过,太过奢靡可不是什么好现象,盛极必衰,天道循环。

  我绕过一座茶楼,进入一条小巷,七拐八拐的,越走越偏僻,这一世的他似乎非常不起眼,既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也不是什么官宦世家,我打听了许久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好在,没听人说他有什么顽疾病症。

  “公子,你打听他做甚?难道你也是找他讨债的?唉,他家那状况,估计卖血也还不起钱…”

  哦对,穷也是一种病,不仅是病,甚至是罪,穷鬼会遭人唾弃,穷鬼会无法生存。但不慌,穷不成问题,小爷我有钱啊…

  “不好意思让一下…”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汉子拉着两个油腻腻的大桶从我身旁过去,胸口的玉扣发烫,是他了,车奉君,一个穷的要死的卖油郎。

  他身材高大,裸露在外的手臂结实黝黑,随着发力,肌肉一块块鼓起,我不禁点了点头,嗯…很壮实,比在猪圈里看到他那时还要壮实。

  摇身一变,我化成猫,轻轻一跃蹲上他家那破败的墙头。

  “咳咳咳…奉君…你回来了…”

  一位身形佝偻,骨瘦如柴的老妇人拄着拐杖从土屋里走了出来,“娘…你怎么下地了,快回去躺下…”

  得了,他没病,却有个病入膏肓的娘。

  “哎呀,我出来晒晒太阳,总躺着怕是要发霉了。”

  “那娘你坐这儿,我买了东边铺子的葱花饼,快趁热吃…”

  车奉君将那老妇人扶坐到椅子上,同她高兴的讲着话,他转过身来,脱掉身上那脏兮兮的外衫,直接从井里舀起冰凉的水冲洗着身体,在他抬头间,我看清了他的脸…

  一个激灵,我差点从墙头摔下去,那张脸竟然与姜茂锡有七八分像!多了一些老实憨厚,少了一些成熟稳赢,张开嘴想要叫他的名字,却才意识到我现在是只猫。

  这几天我都围绕着他家附近转悠,我在想,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接近他合适。

  据我所掌握的信息,他爹是个大赌鬼,生前欠下许多债务,后来喝酒喝多冻死在雪地里了,讨债的时不时去家里骚扰这母子俩,而老实的车奉君除了一身蛮力也不会别的,做着卖油、替人搬搬抬抬的粗活。

  他时常去给青楼送油,因为结实的体魄和端正的面容,青楼的莺莺燕燕对他倒是颇有好感,只是这个榆木疙瘩总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那涨红的脸即便是肤色黝黑都能看得出来。

  我不是滋味的咂咂舌,想当年他还是姜茂锡的时候可比现在英俊多了,那又如何,他的怀抱和笑容,我才是拥有过最多的那个…

  等等,我在想什么…天杀的!我难道在嫉妒?不可能,区区一个卖油郎…我甩了甩头,迈着轻盈的步子,继续去蹲守那座烂墙头。

  夜晚,老妇人咳的更厉害,似乎是呕了血,车奉君熬着那清汤寡水的药渣,急的眼圈发红

  “娘,快喝药吧,我明天便去请大夫过来…”

  老妇人按住他的手

  “傻孩子,娘时日不多了,别浪费那个钱了,唉,娘唯一遗憾的,就是还没看到你娶媳妇,奉君啊,若是你能有个媳妇,娘就可以安心的去了…”

  “娘…”

  车奉君躲在床边哭的惨兮兮的,直到后半夜,他待老妇人睡下了,去拜了拜家里供奉的菩萨,嘴里念叨着

  “菩萨,我知我娘已无力回天,我只求菩萨能让我完成娘最后的心愿,哪怕是雇个姑娘…唉…是我胡言乱语了…”

  我听着他的祈求,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媳妇…有了!

  第二天,我买了几件粗制滥造的春衫罗裙,找了一间客栈开始研究变装。

  所幸我身材偏瘦,大号的衣裙穿着倒也不算违和,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支木钗,我想想…还差什么,哦对!

  我拿出那女子用的脂粉,狠狠的往脸上涂抹着,这样就可以了吧…

  奶奶的!镜子里这鬼东西是谁?

  好吧,我放弃了,把脸洗干净,只简单的描了个眉,自我打量了一番,虽不及小爷男装时的英姿飒爽、风流倜傥,但也算不差,配那卖油郎还不是他得了便宜。

  准备好一切,我埋伏在他每天回家都会经过小巷里,在他出现之时,抓准机会…

  “哎呀,我的脚…”

  我假装摔倒在他面前,一脸楚楚可怜,别问一个姑娘怎么会从矮墙头摔下来,万一她喜欢爬墙呢?

  “额…姑娘你没事吧?”

  “我…我的脚扭伤了,站不起来了…”

  我用眼神暗示着他,看我多可怜,看我多无助,还不快来扶我!

  可这货却在那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支支吾吾说什么我来找人帮你…你大爷的,我忍住想要暴打他的冲动,故作娇滴滴的说

  “这位哥哥,我只是扭伤了脚,这地下这么凉,你就扶我一下不行吗?”

  “可…可…你…我…”

  他涨红着脸,那双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我忍无可忍,大吼着

  “赶紧扶我起来你个榆木脑袋!”

  他似是被我吓到了,愣呵呵不住点头

  “啊!啊!好…好的!”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货能娶到媳妇就有鬼了。

  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体腾空,他一手搂着我的肩,一手抄起我的膝弯,将我一把抱起

  “姑娘你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去。”

  “我…我…”

  该死的,这也太直接了吧,我脑子竟一时宕机,应该说什么来着?

  他的手臂稳健有力,胸膛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服传了过来,随着说话喉结上下起伏,我好像明白那些莺莺燕燕为何喜欢他了…

  我忽然想起,千年前姜茂锡的怀抱,也是这般炽热,这般有安全感…

  “小女子孤身一人,父母双亡,流落外地,无依无靠,承蒙哥哥可怜,可否让我借住几日,待我伤好便离开。”

  “可姑娘…我…”

  “好哥哥,你忍心丢我一人吗?”

  我终于想起准备好的说辞,一番深情演绎,声情并茂,终于说动了这颗榆木疙瘩,不知是不是之前树做久了,怎的这般不知变通。

  就这样,我顺理成章的住进了这个破土屋,车奉君白天还要上工,而我就留在家里养伤,对于我的到来,老妇人高兴的合不拢嘴,她一定觉得自己儿子终于出息了,竟直接将姑娘带回了家。

  我环顾这座乱糟糟的屋子,嫌弃的皱起眉头,动动手指,用法术将屋子打扫干净,即便破败但不可脏乱。

  然后用尽我这千载学来的人情世故,将老妇人哄的眉开眼笑,待车奉君一回来,便看到面色红润的老母亲和井井有条的家,他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金姑娘,这…你还受着伤,不该如此操劳啊…”

  “奉君哥哥何必客气,我的伤…并无大碍了。”

  “哦…那我何时送你回家?”

  我竟被噎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难道小爷的男扮女装就如此没有魅力吗?不应该啊!这货是茅坑里的石头吗?怎的又臭又硬!

  夜晚,我躺在床上,而车奉君躺在地上,恨不得离我八丈远,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奉君哥,我问你,你不想娶媳妇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没钱,不能祸害了人家姑娘…”

  “没钱…那怎么能算祸害呢?”

  “没钱,让姑娘家跟着我吃苦受罪,不是大丈夫所为。”

  我翻身从炕头坐起来

  “那有钱是不是就能娶媳妇了?”

  他转头望向我,眼睛亮晶晶的却又那么单纯

  “有钱?那也得两情相悦,姑娘愿意,不然不就是强取豪夺了。”

  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倒回炕头,这时候他倒是懂了,要求还多的不行,不过,无论过了几世,他都是那般倔犟,耿直。

  “金姑娘…这样不好吧…”

  “别废话,还有,叫我在中就行,学人家酸唧唧的。”

  我终于装不下去了,每天矫揉造作的说话自己听了都恶心,用力把他按在椅子上,拿着剪刀仔细的修剪着他那过长显得邋遢的头发。

  人在江湖飘,必然是样样都精通,尤其是小爷我这种天纵奇才。

  他脊背绷得溜直,双手用力抓在裤子上,剪个头而已,不知道的以为我要给他纹个精忠报国呢。

  “好了,这样利落多了。”

  我拿起铜镜给他看,头发修的很短,露出了他锋利的眉眼,更显男子气概。

  “金姑…在中,你真厉害,好像什么都会。”

  “那是自然,转过来我瞧瞧。”

  我抬手将他的脑袋搬正,细细打量着我的杰作

  “嗯,很不错…”

  低头却发现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眼神明亮又炽热,这样的目光倒盯得我有些不自在

  “你…看什么啊…”

  他憨笑着回神来,挠着他那有些扎手的头发

  “没什么,在中你…真好看。”

  奶奶的,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竟然会因为这种没营养的夸奖烧红了脸,将剪刀塞到他怀里

  “废话,我不好看难道你好看啊!”

  他平日里赚的钱不多,除了攒下还债还要给老母亲买药,可近日却总是时不时的买几条鱼回来炖。

  “鱼价不便宜吧…”

  “没事,偶尔吃一吃,你喜欢就好。”

  他将大块的鱼肉夹给我,自己却干巴巴的只扒着碗里的白饭。

  我活了千年,怎样的珍馐美馔没尝过,可此刻这不新鲜的鱼肉却让我觉得分外珍贵…果然,同人生活久了就会变得矫情起来。

  夜晚,借着昏暗的油灯,我替他缝补着开了线的旧衣衫,炉上咕噜咕噜煮着老妇人的药,但我知道,她已大限将至,药石罔效。

  不能再拖了,没有两情相悦又如何,我只想帮他完成心愿。

  “奉君…你可想娶妻?”

  他皱着眉,摇了摇头

  “命里没有,何必强求。”

  “怎是强求!我愿嫁给你!”

  他仿佛痴傻了一般瞪大眼珠看着我

  “在中,你疯了?你也知,我身无分文,家徒四壁,负债累累,娘也…你…你又何来这等荒谬的想法!”

  我将针线丢到一边,正襟危坐

  “听着奉君,我有钱,足够还债,足够给你娘看病,足够你娶我…”

  他看似非常愤怒的站起来

  “在中!我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贪图他人钱财,我虽穷困潦倒,但也不能做那有违良心的事。”

  我真是要气死了,用力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怎么是违背良心了?你个傻子,你娶了我,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分什么彼此,还是难道说…你不喜欢我?不愿娶我?”

  “我…”

  他被我噎的涨红了脸,连耳根都烧的通红,全然没了刚才的气势,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

  “我…我不是不喜欢只是…”

  我抬起手捂住他的嘴

  “别说了,把债还上,然后找个好郎中给娘看病,让她能看到咱俩成亲,不好吗?”

  “在中…如此大恩叫我怎能受得…”

  “行了行了,我可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我转了转眼珠,什么条件,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好,我又不图这穷小子什么…那不如就随便说一个吧,先应付过去

  “我要你不仅这辈子对我好,以后生生世世都只能对我一个好!”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认真又坚定,就像千年前,姜茂锡临行之时,翻身上马望着北方的神情…他们的脸重合在一起,我有些发晕,分不清今夕何夕…

  “在中,如果你真心愿意嫁与我,我发誓,必将会倾尽所有让你过上好日子,无论今生,或多少个来世,上穷碧落下黄泉,唯你一人足矣…”

  他抬手发下誓言,我的心脏狂跳,又似是隐隐作痛,车奉君…你的一世能有多长,来生又在何方,如我不再追寻,你的生生世世与我便毫无交集,立誓,有意义吗?不过是人类自我感动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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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20:43:15 | 显示全部楼层
  拿了一锭金子还了债,请了城中最好的郎中为老妇人诊病,但郎中只是叹气摇头。

  置备好了一切,破旧的屋子里四处挂着红绸,红灯,桌上摆着新鲜的果子、花生、桂圆…

  我穿上那火红的凤冠霞帔,描了描眉,涂了口脂,镜中人竟真有几分那新娘子的娇羞艳丽,我不禁觉得好笑,小爷我活了千年,竟要嫁给一个卖油郎了…

  没有吹锣打鼓,没有迎亲队伍,没有鞭炮花轿,没有亲友祝福,我盖上盖头,车奉君牵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紧张的有些颤抖,我们穿过院子,跪在老妇人面前,她接过我递的茶,声音哽咽

  “能看到你们成亲,娘没有遗憾了…奉君,在中是个好姑娘,这是你的福气,拼上性命也要好好疼惜她…在中,奉君是个直性子,我们家条件也不好,委屈你了。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镯子,如今留给你了…”

  透过盖头的缝隙,我看到老妇人将一个已经发黑的银镯子戴到我手上,就这样,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成亲仪式就完成了。

  我坐在床上,身下铺着新买的大红被褥,很软很暖…车奉君走了过来,在我面前犹豫着,我感觉他伸出几次手,又缩了回去…这呆子又怎么了!

  终于,他轻轻掀起盖头,那片红褪去,我抬眼望向他,那身喜袍衬的他更加挺拔英俊,烛火下他的脸微红着,眼神缱绻炽热,气氛一时有些暧昧,我紧张的拧紧了手里的袖边。

  “在中…你真好看!”

  …奶奶的,憋了半天就来了这么一句话吗?我还是高看了他。

  “有多好看?比之那春风楼的花魁又如何?”

  “她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似怕惊到我一般,轻轻拂过我的眉眼,我眯起眼睛,如果现在是猫形的话,怕是会呼噜出声音来…

  糟了!我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我与他已经成亲,那么按照人类的习俗接下来岂不就是…双修!

  这可不行,他还不知我是男儿身,若是暴露了…我一个激动站了起来

  “嘶…”

  “你怎么了在中!哪里不舒服?”

  大爷的,这花盆底的绣花鞋真不是给人穿的

  “无妨,就是鞋子穿的不舒服,脚好痛…”

  “你快坐下,等着…”

  车奉君急慌慌的跑出门外,不知干什么去了,怎么办?要不要现在开溜,我怎从未考虑到我是男人这个事实啊!失策失策…

  不一会儿,他端着一盆热水进来,高大的身躯蹲在我面前,轻轻托起我的脚,替我脱掉鞋袜

  “烫不烫?”

  “不烫,刚刚好…”

  他那双干重活的大手布满老茧,粗糙又宽厚,却极尽温柔的撩起水花,按摩着我的脚掌,我才注意到,原来我比他白这么多…

  “在中,我知你急于嫁我是为了完成娘的心愿,但我也知自己根本配不上你,我不想问你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也不想知道你究竟是谁,有各种目的,你既已嫁与我,我亦立过誓…”

  车奉君抬起头,那双眼深深地看着我

  “在中,我定会努力赚钱,把日子过好,等我配得上你的那天,我一定八抬大轿、名正言顺、风风光光的娶你回来。”

  直到他将水倒掉,将被褥铺在地上,我还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那番诺言像块大石头压的我窒息,不禁悲从中来。

  车奉君虽呆,但不是真的傻,他不愿捅破我们之间那层窗户纸,痴痴守着他心里的那份感情。

  可我是个妖,亦不是女子,更无法为他生儿育女,这呆子如此信誓旦旦的,若有一天他得知真相,知道这一切都是个骗局,他会不会恨我…

  这种认知让我心中钝痛,比姜茂锡死的时候,比菩提树塌的时候,都要更痛…从何时起,我竟如此在意人类的感受了,他们与我何干?不…或许我在意的,只是他而已,只有他而已…

  或是心愿已了,老妇人安心的走了,我们挑了个日子,把她葬在一个风水不错的山间。

  车奉君请了匠人,将老房子重新修缮,我们在院里种了些花花草草,养了几只笨鸡,他说想兑个铺子,做点小买卖,一切仿佛都在变好。

  从前我享受过荣华富贵,从不会亏待自己,可如今这般朴实无华的日子,却意外的令人安心。

  他对我向来体贴尊重,从不逾界,可我却惴惴不安,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他坦白,可每次看到他深情又痴迷的眼神,我又犹豫了,或许是我自私,贪恋他的温暖,就像千年前,我窝在姜茂锡怀中,久久不愿离去。

  这天我出门采买,同街边的大妈讨价还价的唾沫横飞,可能是被车奉君耳濡目染了,我现在竟也开始斤斤计较那点钱财来。

  路过街口,在南巷尽头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怪了,怎的如此熟悉的感觉,我放心不下便追了过去,可找了半天那人却已不见踪影。

  我心不在焉的往家走,几个地痞流氓样的家伙与我擦肩而过,他们手里掂着一个钱袋,嘴里还念叨着

  “那小子,也不知吃了什么狗屎运,竟有钱还债不说,听说还娶了个娇妻,让他交点税钱竟然还敢反抗,给脸不要脸…”

  “是啊是啊,他活该,可惜他那美娇娘不在家,否则…嘿嘿…”

  他们在说谁?我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不安,心里慌的不行,我加快回家的脚步,却感到胸口的玉扣逐渐失温,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出门的时候车奉君还好好的在家…

  推开院门,地上一片狼藉,我们一起编的藤椅塌了,七零八落的残骸将刚开的木芙蓉压折,地上的血迹延伸到屋子里

  “奉君?车奉君?”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变了调,我不敢迈入那道门,怕会看到不愿见到的画面

  “车奉君你回答我!”

  “在中…”

  偏屋传来他的呻吟声,我不顾一切的奔过去,周围的桌椅倒塌,东西被翻的乱糟糟,车奉君躺在地上,身下是大滩的血迹…

  “奉君…奉君!”

  怎么会这样!我扑过去将他搂在怀里,发现他身上被刺了好多刀,那些大口子不停的流着血,我徒劳的想用手按住,可那鲜红的血液还是源源不断的涌出,染红了老妇人留给我的银镯子

  “奉君…你撑住,我去叫大夫!”

  “在中…别走…别走…”

  他紧紧拉住我不让我离开,我顾不得会不会暴露身份,使出法术想尽全力护住他的心脉

  “在中…”

  他嘴里冒着血,狼狈不堪

  “闭嘴!别说话!”

  “不…你听我说,我…我一直都很害怕,在中,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你了,你就像个从天而降的仙子,我是这样不堪,我配不上你,我怕哪天你突然就消失了,我都不知道该去哪找你,可我不敢问,我怕这是一个梦,问清了…梦就醒了。”

  “你别说了…我不会走的…我不会…”

  好疼…心脏好疼…我的眼眶发热,牙齿咬的生疼,我感觉某些东西在失控。

  “在中…我不傻,其实我知你非女子…哈哈,哪个女子身量这般高,哪个女子脚那样大,哪个女子说话这般粗鲁…”

  “…你嫌弃我!”

  “没有…我喜欢你都来不及…”

  车奉君傻笑着,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那般傻,原来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傻的不是他,而是我…

  他抬起鲜血淋漓的手,抚上我的脸颊

  “在中…我福浅,这一世没办法与你相守了,但我答应过你的,来生…我会找到你,完成我的诺言…此生,能与你有这段日子…足够了…”

  他的手滑落,闭上了眼睛,眼角划过一滴泪水。胸口的玉扣逐渐凉了下来,就像他的体温。

  我感觉浑身发麻,脑子空空如也,不想动,不想思考,就这样抱着他呆呆坐在地上,不停输着法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黑了下来,血早已经不再流,我知道,他不在了,按照往常,我应该离开了,这具躯壳已经不再是他,继续守着没有意义。

  可我却怎么也松不开手,环顾这间屋子,我同他叽叽喳喳争论着花瓶应该放在哪里的日子好像还在眼前,那碎了的茶具是我们一同挑选的,地上还有我早上做的桂花糕…

  一股浓烈的恨意涌上心头,我恨…我恨!为什么!这一世一切都好好的,他转生成了人,没有不治之症,日子也平淡无异…

  为什么!是谁!是谁杀了他!是那几个要债的人…一定是他们…我冷静下来,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为车奉君讨回公道。

  按照人类的规矩,我要去报官,那几个地痞的脸我还记得,只要那几个天杀的得到惩罚,车奉君就不算是冤魂。

  我敲响了那张鼓,可那官老爷却同我说什么?说证据不足…说无法定罪…说那人渣是地主的儿子!

  好…很好…多可笑,姜茂锡也好,车奉君也罢,为了这群愚蠢至极的人,他们白白送了命,什么是天理!什么是公道!我守了千年轮回竟换不来他一世安稳!世间无公道那我便自己讨公道,老子不是人,是妖!

  这世间的妖极少,能化成人形,修炼千年的更少,妖是人世间违背常理的存在,自打有了意识以来我们就清楚,万万不可造杀孽,造人的杀孽…那会犯下大罪,遭受天劫,更有甚者坠入魔道,被彻底除尽。

  杀几个人对我而言并不难,尖利的爪子破开他们的胸膛,挖出他们的心脏,狠狠捏碎,痛快,真痛快!

  他们的惨叫声,那惊恐的表情,喷涌而出的鲜血,无力的挣扎。他们的肠子流了一地,一团一团的碎肉块混合着浆糊一样的液体散发着恶臭,令人作呕。

  一共七人,七宅,哦对,还要算上那官老爷…是八人,八宅。

  我踏着一地血污缓缓走出去,月光照在身上很舒服,没错,这才是妖的本性,恩仇分明,我为何要管那人类的繁文缛节,或许明天告示上就会贴着搜捕令,八户宅子被不明恶徒全数灭口,一个不留,包括门口那只聒噪的狗。

  血流的像河,车奉君,你看到了吗?我替你报仇了,接下来,我只需要静静等着,等你兑现诺言,你答应过,会来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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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20:44:09 | 显示全部楼层
(下)

  近日来思绪烦躁,我在山上盖了一座草屋,这里远离人烟,不会有什么不速之客来打扰,除了某只烦人的狐狸

  “你杀人了!你竟然杀了那么多人!你知道他们很多都是无辜之人啊!完了完了…你这罪责不会小了…”

  我翻了个白眼

  “我说狐狸大人,哦不,狐仙大人,你这马后炮有意思吗?杀都杀了能怎样。”

  他一副遗憾的表情用扇子敲着手心

  “你坏了这千年的修行啊!何必如此冲动,反正你还会寻他来世的不是吗?”

  “你闭嘴!”

  心中烦闷更盛,我恶狠狠的打断他,这货却皱着眉头,凑近我上下打量

  “好友,你要注意静心了,我观你眉眼之间隐隐有一丝邪气,这可不是小事啊…”

  “行了行了,没别的事不要再来打扰我,就你最邪门…”

  撵走了那只狐狸,我又过起了不知年月的日子,从前习惯了等待,可这次我却格外焦急。

  那枚玉扣成了我的心结,我每天盼着它能有些动静,竟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去那百年千年我是如何度过的?是因为心无挂碍吗?

  还是因为我越来越像一个人了?原来等待,是如此痛苦,我开始恐惧玉扣不会再热了,也恐惧它热了会再迎来何种未知的命运。

  这种捉摸不定的感觉让我狂躁不安,就在我以为自己将因为等待逐渐疯魔之时,一个不长眼的蠢货敲开了我的门

  “你就是传说中的猫妖大人吗!我要向你下战书!”

  “哈?”

  谁来告诉我,这傻子是谁?

  “我不认识你…”

  我直接将他拒之门外,第二天,门又被敲响

  “猫妖大人!接受我的挑战吧!”

  “走开,别来烦我。”

  关门。第三天

  “猫妖大人!你不接受,我就天天来!”

  “白痴…”

  第四天

  “猫妖大人!”

  第五天

  “猫妖大人!”

  第六天,第七天…大爷的!这小妖怎么这么烦!

  “啊!你烦死了!来来来!打打打!老子非要把你打出屎来!”

  他这么欠揍,我自然不会手下留情,看着趴在地上鼻青脸肿却还一脸雀跃的家伙,我深感无语。

  “猫妖大人你果然厉害!狐狸说的没错,他果然没骗我!”

  狐狸…奶奶的果然是朴有天,净给我找麻烦。

  “我叫西亚!猫妖大人以后就是我的老大了!”

  西亚…这什么狗屁洋名?等等…

  “你刚叫我什么?”

  “猫妖大人?”

  “哎呀不是这个…”

  “老大?”

  没错就是这个词,怎的如此熟悉,我抬起他的下巴细细打量…

  “竟然是你!你成了妖!”

  “啊?啊…是啊我是鹂鸟妖。”

  我想起来了,这货不是傻子俊秀吗!他竟然真转生成了妖!那天在巷子口看到的熟悉人影也是他…

  如果不是因为看到他耽搁了时间,或许车奉君就…大爷的!想及此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又给了他一脚。

  托那死狐狸的福,傻子俊秀哦不…是西亚,完美的发挥了他作为鹂鸟的特长,跟在我身后喋喋不休的说着,叽叽喳喳的唱着,那张嘴就没停下来过,虽然聒噪,但他确实缓解了我因为等待而产生的不耐跟烦闷。

  过了千年,这小子傻乎乎的个性也还是没变,缠着我要学习法术,那死狐狸都成仙了,为何不去跟他学…

  “老大,这是我新摘的果子,你快尝尝…”

  你没看到果子上有虫洞吗!

  “老大,后山有只肥美的野鸡不如抓来烤了!”

  大哥,你是只鸟啊拜托…

  “老大,你昨天教我那法诀怎么我用着跟你不一样呢?”

  废话那是你根本没用对…

  千年前,姜茂锡是他的老大,千年后,我成为了他的老大,命运真是趣味。

  就这样,我一边翻着白眼一边与这傻子在山中度过了五年,而后某一天,胸口的玉扣再次开始发热,车奉君转世了!我的心脏狂跳不止,仿佛又活了过来,是时候再出发了。

  “西亚,你去找那狐狸让他助你修行吧,我要离开了。”

  “老大你去哪!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能跟着我,我有要事在身。”

  “啊…什么要事啊?”

  我的太阳穴气的生疼,这货怎如此难缠

  “去泡男人!”

  随口丢下一句回答,我便拎着行囊转身下山。

  我能感应到这回他在很远的地方,一路向东,需要渡海才能到达,实不相瞒,这是我妖生第一次渡海,因不喜水,向来都走陆路,可这次我有些迫不及待,所以选择走个捷径。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快要到了的时候,船只在海上遇了风浪,狂风夹杂着大雨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我被晃的头晕反胃,小爷发誓,以后再也不坐这破船了!

  最后船翻落水之时,我凝聚妖力将自己罩了起来,随着风浪起伏,在失去意识之前我最后的想法是,没想到老子千年英明,最后却是被淹死的…

  “兄台?兄台?醒醒…”

  谁在叫我?好吵…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光线有些刺眼,待适应之后,我清楚的看到眼前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姜茂锡!”

  “啊?兄台你认错人了吧…”

  眼前的男人有着跟姜茂锡一模一样的脸,那双丹凤眼,那略厚的下唇,甚至唇角的那颗痣…胸口的玉扣发着烫,就是他了。

  “兄台你还好吧?在下白道勋,看你晕倒在岸边便将你带了回来…”

  原来他叫白道勋,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张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比之以前,多了些书卷气,肤色也白净了许多…这次,是他将我带回来的,车奉君,你没有骗我,你果然找到我了。

  “兄台?兄台?”

  “小生名唤金在中,父母双亡,本想出海找个营生,结果却遭遇劫难…多谢公子相救,小生必当涌泉相报,只是…现下处境艰难,还请公子海涵…”

  我装作悲伤柔弱的样子,眉心微蹙,睫毛颤抖,泫然欲泣,我知道自己的美貌,所以也相信他一定会心软,果不其然,他微红着脸连连摆手

  “不不不,举手之劳,公子若不介意的话,可以暂居寒舍,不知意下如何?”

  我对他微微一笑,相信定是如出水芙蓉一般

  “那便多谢公子了,不必客套,叫我在中就好。”

  就这样,我名正言顺的住进了白道勋家里,经过几天相处得知,他早年父母双亡,被祖母养大,前不久祖母也离世了,无病无债,温和善良。

  他本人颇有学识才华,在村子里做个教书先生以供生活,最大的理想是有朝一日进京赶考能够金榜题名…

  这个愿望,怕不是我能左右的,但这次见到他,我最强烈的想法不是帮他完成心愿,而是…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我就想找个理由安安静静的待在他身边,但愿这一世,他能够安稳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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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20:46:02 | 显示全部楼层
  “道勋,你打算何时去赶考?”

  “我准备参加来年的春试。”

  来年,已经不足一年了,其实我心中还是不安,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他能够老老实实的待在村子里不要到处乱跑…真是可笑,身为猫妖我竟然开始像人类那般患得患失起来。

  为了能够顺理成章留下来,我表示自己也想试试参考

  “道勋,我知我本该离开才对,但天地之大,我也无从归去,我身上倒是有些钱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留下与你一起备考吗?”

  “在中你何必这样客气,尽管留下来,我也是独自一人,我们两个一起也好做个伴。”

  于是,白天他去教书,我便留在家中打扫屋子,出去采买准备餐食,等到他回到家时便可吃到热乎的饭菜

  “在中,你的手艺真好,若你是女子,谁娶了你可就有福气了…”

  女子…我很想说,呆子,不是女子又如何,前世我就已经嫁给你了啊。

  或许是我越来越依赖他,白天见不到他的时候便不安,车奉君的意外像根刺扎在我心里,我生怕白道勋也像他那般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出了事,所以我经常会拎着食盒去私塾看他。

  “先生先生,那个漂亮的大哥哥是谁啊?”

  这群小崽子狗屁不懂,眼光倒还不错。白道勋倒是很有耐心笑的一脸温柔

  “他是先生的朋友,叫他在中哥哥就好。”

  朋友?或许不只是朋友,无论哪一世,我都自认为是他生命中最特别的存在,这个地位不可撼动…直到我看见村头那丫头总是对白道勋献殷勤。

  那丫头叫宝雅,据说是这里的村花,在我看来不过姿色平平,瞧她那娇羞的表情,瞧她那积极的态度,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恋慕白道勋,我舔了舔后槽牙,觉得不太是滋味,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了。

  “在中…是有心事吗?碗都要被你戳破了。”

  “那姑娘给你的糖糕好吃吗?”

  “啊?啊…你说宝雅拿的那个啊,一般吧,我不太喜欢吃甜的…”

  “那你喜欢吃什么?”

  “额…辣的?”

  “骗人!你明明不能吃辣!”

  “哈…但在中做的好吃啊。”

  好吧,看在他这么有眼色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道勋,我这字怎么就写不好呢?”

  活了千年,我也算博古通今,只是这字一如既往没什么进步,反观白道勋倒是写了一手好字,宛如劲松

  “在中,这里这样收笔…我来教你。”

  他绕到我身后,将我环住,右手握住我的手,连同那毛笔一起,在纸上细细写着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侧,结实的胸膛还是那般令人心安,我的心脏莫名悸动,纵然没有吃糖,却仿佛从嘴里甜到了心里。

  我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有种未知的渴望油然而生,或许是察觉了我的视线,他亦转过头来看着我,表情愣怔

  “在中…”

  “嗯?”

  “你…生的真好看。”

  鼻子发酸,我低下头压抑住那突如其来的伤感,前世,他也是这般夸我的,怎的此生读了许多书,还是说的如此没有文采。

  私塾里的几个孩子生了病,发着高热,身上起了一片一片的红疹子,村里的郎中看了都不知从何下手医治,我倒是知道这病症,山上有种叫做绮罗草的植物,恰好可以治这病症,秉承着死马当活马医的精神,我跟白道勋一同上了山寻找草药。

  昨夜下了雨,山路湿滑,我们互相搀扶着,寻了许久终于在一块陡岩上发现了一小片绮罗草

  “我上去,在中你等我…”

  白道勋二话不说卷起袖子就要往上爬,我一把将他拉回来,开什么玩笑,我可不会再让他做任何危险的事情

  “不行,我来,你不认识那草万一摘错了呢,”

  “可是…”

  “别废话,在底下等着。”

  其实作为一只猫妖,摘个草药有何难,只是我不能暴露身份,只得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那般,一点一点爬上去,摘下足够的草药扔进筐里,我后退着往下爬,结果那天杀的石棱太不禁踩,突然碎掉了

  “在中小心!”

  我一脚落空从高处摔了下来,多亏我作为猫的本能,在空中调整姿势,结果白道勋这厮大吼着扑过来要接住我,结局就是我们两个顺着土坡滚落下去

  “在中!在中你还好吧!”

  白道勋从地上爬起来,赶忙过来查看我的情况

  “咳咳…呸…”

  我吐了吐吃进嘴里的杂草,为了护他还是把脚拧伤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脚受了伤…”

  “那我背你吧!”

  他直接半蹲在我面前冲我示意,我犹豫了一下,想着背一下也无所谓,便伸出手搂了上去。

  白道勋稳稳托住我的腿,慢慢的走在下山的路上,他的后背不及车奉君宽厚,却也非常结实,四周只有鸟虫的鸣叫和他的呼吸声

  “累不累?放我下来吧…”

  “不累,在中你很轻…”

  我将头靠在他颈侧,看着他的耳根一点点变红,竟盼望着这路再长些就好了。

  天快黑了,为了防止迷失在山里,我们决定明天天亮再继续赶路。

  我们生了篝火,吃了些带的干粮,衣服都脏了,潮乎乎的,泥巴抹的到处都是,散发着不太妙的味道,我可忍受不了就这样过夜,刚好附近有片湖,我决定去洗一下

  “道勋?你要不要一起来洗洗,太脏了…”

  “啊?别了吧,万一有危险…”

  “哎呀不会的,那你不洗我自己去了哦。”

  我脱掉外衣,只着一层白色里衬,缓缓步入湖中,湖水不算太凉,借着月光,清洗着身体。

  “在中,你脚还受伤呢…快上来吧…”

  白道勋可能还是放心不下我,站在岸边叮嘱着,我转过头,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朝他游过去

  “你也下来洗啊…”

  他扭扭捏捏的摸了摸鼻子

  “这…我就算了吧…”

  废话真多,我一把抓住他往下一拉,只听扑通一声,他便被我拽入水中

  “哈哈哈,这回你不得不洗了!”

  我笑的幸灾乐祸,他狼狈的从水中钻出来,抹了把脸,将湿漉漉的发丝捋到脑后,露出了英挺锋利的五官,那皱着眉头有些无奈的样子让我想起来坐在案边看书的姜茂锡,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在中!你怎的这般调皮!”

  他朝我游过来,越来越近,我却突然产生一股退缩之意,结果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栽入水中

  “小心!”

  白道勋伸长手臂将我用力拽回,我一下子撞入他怀中,水是凉的,他的心口是热的,我的手掌能感受到它剧烈的跳动。

  他的唇近在咫尺,那双眼一瞬不落的映出我的影子,周围的萤火虫飞舞着带来一丝丝梦幻的光,我的胸口胀痛着,仿佛压抑千年的情感即将呼之欲出,那是什么?我渴望着什么?

  我微微抬起头,向着他的唇靠近,他也低下头向我靠近着,再近一点…再近一点我就能碰触到他…

  “对不起…太冷了,在中你也赶快上来吧…”

  白道勋推开了我,低着头直接绕过我回了岸上,只留我一人呆愣在湖中。

  为什么?为什么要推开?他不想吗?他不喜欢吗?

  他不喜欢…这个认知让我心口钝痛,那说不清的情绪一涌而出,委屈?悲伤?遗憾?愤怒?我是怎么了,我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心,我到底想要什么…

  自那天以后,白道勋与我之间就仿佛竖起了一道墙,他故意躲着我,不再同我说笑,我真的很想抓着他的衣领问问,老子做错了什么!我流转千年四处游荡只为了寻找每一世的你,你究竟还在不满什么?

  可是我不能,我怕会得到那个令我害怕的答案,所以我只有愤怒、不甘。直到媒婆与宝雅的母亲登门拜访,她们拉着白道勋的手

  “道勋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到了成婚的年纪了吧,我家宝雅同你也相识许久了,你看要不…”

  “伯母,我来年要去参加春试,这…婚姻之事还不急。”

  “哎呀,咱们可以先把婚事定下嘛,等你高中再办也不迟啊…”

  “就是就是这郎才女貌的,还等什么啊…”

  我不想再听,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屋子,独自来到海边,渔民们正在捕鱼,我便找个石头安静的坐着,海风吹乱我的头发,把发昏的脑子也吹醒。

  白道勋会成亲吗?答案是肯定的,我既期盼着他此生能安稳度过,那他便该拥有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儿孙满堂,最后安享晚年。

  而我,我是什么?不过是漫漫岁月长河中遗留下来的一个碎片,我侥幸从每个灭亡的历史夹缝中逃脱出来,为了追寻心中那没有意义的执念。

  仔细想想,他从未求我去寻他不是吗?是我,从姜茂锡死的那刻开始,我就为了那所谓的不甘不断追赶着他的身影,可那真的只是不甘吗?

  是什么不甘让我跨过万水千山,等待着百年千年只为了与他相见,我无法再欺骗自己,那不是不甘,也不是还恩,那是只属于人类的复杂感情,那是我从前嗤之以鼻的精神枷锁。

  但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是个不老不死的妖,而他只是个等待轮回的人,我能等他到几时?他这每一世的命运我又该如何左右,我们终究殊途,那还来不及整理的,不该有的感情是时候结束了,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我本该潇洒自在天地间,而不是为了一个人类困在这无尽的轮回里。

  “在中!你…你这是要去哪?”

  我收拾着行囊,白道勋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慌乱,我调整好表情,回头看向他,或许这是我与他最后一次相见了,既然决定割舍那便要有决心,不可迟疑

  “白兄,我在你这里已经叨扰太多时日,也该离开了,这段日子多谢你照顾,这些银两就当作是我的答谢,江湖路远,我们…后会无期。”

  “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走!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赶考的吗!”

  他激动的拉住我的手臂

  “我不是那块料。”

  “到底是因为什么!在中你…你在生气吗?”

  “我没有,我只是该离开了…”

  “你说谎!我们…我们这段日子一直都好好的不是吗?我与你如此投机,我们…我们是知己不是吗?”

  “我不想再做你的知己了!”

  看着他那受伤的双眼,我再也压抑不住那股愤怒与不甘

  “白道勋,我不走留在下来干什么?看着你金榜提名荣归故里然后洞房花烛娇妻美眷吗!”

  “我没有!在中我没有啊!”

  “是你推开的我…”

  他愣在了原地,眼圈发红,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哈…我应该直接走的,何必跟他说这么多徒增烦恼呢?转身离去,不再留恋。

  “金在中!”

  他绝望的吼声从我身后传来,我不争气的又停下了脚步

  “是,是我推开了你!因为我害怕!我怕会吓到你,会让你觉得恶心,我怕你讨厌我,怕你离开我!金在中…我心悦你!一直都心悦你…这种不为世俗接受的感情是阴暗的,扭曲的,你让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手中的行囊掉在地上,我感觉眼睛干涩又滚烫,回过头,只见他面上早已热泪两行,这个傻子!大傻子!

  “你怎知道我会讨厌!你怎知道我会恶心!白道勋你个白痴!”

  “在中你…”

  看他那副难以置信的蠢样,我到底在因为什么烦恼这么久啊。

  我走到他面前,直视他的双眼,这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那世姜恩哲说过的那句话,我抚上他的脸颊

  “道勋,你可知,山有木兮木有枝的下一句是什么?”

  他愣了一瞬,而后破涕为笑

  “心悦君兮君不知…”

  “傻子…”

  我们紧紧相拥,这个拥抱我等了太久太久,去他的人妖殊途,小爷就是喜欢跟他在一起,谁能阻拦,无论再过百年、千年,我都会永远跟着他,从他将我捡回将军府那刻起,他就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道勋…你可想与我双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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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20:48:24 | 显示全部楼层
(生命的大和谐。。。。。。)

  食髓知味,自从有了这第一次,我们就彻底迷恋上了双修的感觉,肉体契合,水乳交融,极乐无穷。

  尤其是白道勋这厮,得空就抓着我耳鬓厮磨,上下其手,村中的姑娘还道白先生好一个清冷禁欲,却不知这白先生才是饥渴难耐。

  我不禁感慨,“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他将我扑倒在花丛中,惊起几只蝴蝶

  “白道勋,可还记得你要赴考!”

  “当然记得,不耽误…”

  “呜…你个色鬼…”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春试将近,我与白道勋一同赶赴京都,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一路上总感觉有人跟随,留意数日却也没有发现,或许是我太敏感了。

  夜晚,我们相拥而眠,忽然我感觉到一股不善的气息似是引我出去,我轻手轻脚下了床,从二楼的窗子跃下

  “是何人?”

  客栈暗巷站着一个做道士打扮的老头,身上散发着令人不快的气息

  “你这妖孽,我追踪你一路,终于找到你了。”

  “哈?妖孽,你才妖孽,找小爷做甚!”

  这老头眯着眼睛面色不善的打量我

  “你身为妖,却同人类厮混在一起,有何目的?”

  “你又是哪颗葱!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我乃沈家第56代除妖师,斩妖除邪,替天行道!”

  哈?除妖师?谁给这群神棍的勇气来挑战小爷?

  “就凭你?也想除我!”

  我随便发出一道法诀,这老东西竟然敏捷的躲开了,掷出一道符咒,我本不以为意侧身躲避,却没成想那符咒竟将我的衣衫烫出一个大窟窿,看来这老头有点东西。

  “喂,我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找我麻烦?”

  “妖本就不该存于是世,更何况你背负着多少条人命,还居心叵测接近人类!不得不除!”

  我不禁嗤笑出声

  “你说妖不该存,我还说人都该死呢!你算老几!”

  我纵身而上,一掌拍向他,而这老头也非池中物,抽出浮尘抵挡,你来我往交手数回合不分上下。

  真难缠!小爷的耐心耗尽,心中起了杀意,一道毫不留情的法诀随之掷出,这老头嘴里念了什么,张开一道结界,竟将我的法诀打了回来,我伸手格挡,那金光打在我手臂上,竟生生将手臂击断

  “啊!你这老东西…”

  “快束手就擒吧,还是说,你想惊动楼上那人类!”

  白道勋!是的,我不能让他发现,再与这老头纠缠无益,惊醒了白道勋就解释不清了,我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决定还是先退为妙

  “你这蛮不讲理的老头,小爷不陪你玩了!”

  我扔出数道法诀,炸成一片烟雾,趁他分神,赶紧开溜。

  我拖着受伤的手臂躲进了一家乐坊,那老头果然没再追来,白道勋还在客栈一无所知,等天亮了我得寻个机会去找他,也不知那老头会跟他说什么…若是…他发现我不是人类,会怎么想?心中纠结,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跟在白道勋身后,他明显因为我的突然失踪而惊慌失措,四处打听询问,我暗中观察,那老头竟不在附近,看来暂无危险,便寻了个机会,与白道勋汇合。

  “在中你去哪里了!害我好生担心!”

  “没有大事,以前的朋友找上了我,同他聊了些事情耽搁了…”

  他一脸担忧,似是有话想说又难以开口的样子

  “在中…以后不要不辞而别了,我…我很害怕。”

  他是知道了什么吗?既然知道了为何不问我…罢了,或许那老头压根没有同他说,我轻轻拥住他

  “以后不会了,别担心,安心考试…”

  几日后,春试结束,白道勋或许是发挥不错,这几天都面带喜色,同我约着说要去这京都的哪里游玩比较好,就在我以为事情已经过去时,那老头竟然直接找上门来。

  “妖孽,你竟还敢回来!”

  我将白道勋挡在身后,内心惴惴不安,终是到了这步,看来已经隐瞒不下去了…

  “老头,你欺人太甚,我放你一马,你竟还敢找来!”

  这老头却不理睬我,转头对白道勋说

  “白先生,之前我就同你说了他是个作恶多端的妖孽,你却被这妖孽迷了心窍,我给你的符咒看来你是没用,罢了,那便由我亲自除妖!”

  他说什么,白道勋已经知道了吗?那这数日他为何不问,符咒…这老头竟教唆他陷害我!我转头望向白道勋,他皱着眉,一脸愤怒不安

  “在中不是那样的人!我不信!什么妖啊神啊的,你这道士满口胡言!”

  “好,你既不信那我便证实给你看。”

  那老头说着,便拿起拂尘向我冲过来,我一把推开白道勋,抬手对上,那拂尘似是有生命一般,拧住我的手臂,之前受伤的地方隐隐作痛,心中大怒,一掌狠狠拍向那老头,他被我击飞,呕出一口老血。

  那拂尘炸开,向我刺来,形成一道包围圈,我的法诀竟然无法穿透它!烦死了…烦死了!不再隐藏,我露出利爪,狠狠撕裂那难缠的拂尘,却不成想那老头持剑狠狠劈过来,我在千钧一发转身躲避,那剑光劈在我后背上,顿时剧痛传来,不知那剑上被他抹了什么东西,伤口灼烧着滋啦作响。

  “在中!”

  白道勋担忧的声音传来,作势就要扑过来

  “别过来!”

  我丢出一道法诀将他困住,那剑再次迎头劈下,我抬起利爪抵挡,周身筑起一道防护罩,剑刃与尖爪摩擦,发出瘆人的声音,金光大作,刺的我浑身都在痛苦灼烧

  “啊!”

  我惊觉自己竟无法维持完整的人形,尾巴,耳朵,脸上的胡须毛发竟然开始显露出来

  “白先生,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妖孽本来的面貌!”

  不…不…我不能让白道勋看到,他会怎么想,他会害怕吗?他会讨厌吗?还是彻底恨我骗了他?

  我不敢,我不敢回头,可真相已经无法掩饰,他为何不出声,是真的对我失望了吗?我堪堪回头望向他,白道勋愣愣的站在不远处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震惊与悲伤。

  哈…终究还是这样,对一个人类而言,妖是令人恐惧的存在,若是千年前的姜茂锡或许还有胆量接受,但白道勋,终究只是个书生而已…

  心中恸动,我无力再纠缠,不想让他看见我更多狼狈的模样,趁着老头分神,我一爪攻过去,在他躲避之时转身迅速逃离。

  离开之时,我回头看了一眼白道勋,他还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我离开的方向,白道勋,你还愿接受吗?接受这个不是人类的我…或是彻底死心,痛恨这个欺骗了你千年的妖…

  我躲在一处破庙,恢复原形,静静养伤,那老头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在他找来之前,我必须尽快恢复,到时可好全力应对。

  后背火烧般的疼痛,我看不见,但只怕皮肉都翻卷了…沈家…除妖师,这货不简单,我修行千年绝不是纸糊的,而那老头竟有如此实力…看来这世间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三日后,天气阴沉,乌云密布,闷雷时不时在天边炸响,却不见落下一滴雨,我心中慌慌不安,调息之时一股真气错乱,呕出一口血来,看来,是有大事要发生了,胸口的玉扣还发着热,我紧紧攥住它,想要获得一丝安慰,白道勋…你我今后该何去何从…

  闪电划过,照亮身后蒙尘的佛像,竟显得面目可憎,大风骤起,刮开破旧的木门,他来了…我飞身冲出,那老头果然已经守在门前

  “妖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若你肯束手就擒,我还可渡你往生…”

  “放屁!老子要你渡?”

  没等他说完,我便直接冲上去,小爷最讨厌被无关人等干涉自由,他叫我往生我便往生?那岂不是白活了千年!

  那道士扔出数道符咒向我打过来,此处只有我跟他,我亦不再留手,龇出獠牙,我从地面跃起,用灵活的身形与他缠斗在一起,利爪破开他的衣衫,那流出的血液碰到我的皮肉却发出灼烧的疼痛感,奶奶的,这货真是专门来克我的,没关系,待小爷将他开膛破肚送他归西!

  他拿出那把利剑,将手用力抹在上面,涂上鲜血,我躲闪着剑光,见准时机狠狠的扑到他面前,随着他的一声惨叫,我将他的左眼狠狠抓烂。

  待我想继续冲过去想给他致命一击时却发现右腿被一根金色丝线堪堪捆住,周围顿时浮现无数符咒,那些金色丝线串联起来,刺穿我的皮肉,将我牢牢困在其中,该死的!什么时候我竟踏入了他布的法阵当中!

  “混蛋!放开我!”

  他捂着流血的左眼,缓缓走来

  “孽畜,你背负血债,执迷不悟,注定要遭劫,我乃替天行道,今日便是你的劫期!”

  天边雷声滚滚,可怖的电光在乌云之中翻涌。啊…原来是这样,是我的大劫将至,也对,我杀了那么多人,这杀孽终是要背负的。

  可笑,即便是妖又如何,也逃不过这毫无公正的天道循环,只可惜…白道勋,他终是不愿来吗,不愿见我最后一面。

  若我就此烟消云散,连轮回都入不了,便再也不能寻他了,他今后该怎么办呢,谁来护他呢,不过也好,这一世他已经没有什么劫难了,除了认识我。

  或许我消失了,他也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了,这千年,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希望他今后的生生世世都可以安稳度过…

  我闭上眼睛,那道巨大的雷从天边对着我直直劈下,这便是我的命吧,永别了,白道勋…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那刻,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我

  “在中!”

  是谁?是谁在叫我?白光炸开,震耳欲聋,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出现,我缓缓睁开眼,却只见白道勋挡在我面前,那道雷穿透他的身体,留下了一个烧焦的大洞,胸口的玉扣应声碎裂

  “不!!白道勋!”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该烟消云散的是我!是我才对!他来干什么!顾不上丝线割烂我的皮肉,我挣扎着扑过去,将他开始变得透明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

  “白道勋!你个混蛋!你来干什么!我是妖!你只是个人!”

  这傻子却笑着,抬起手拂过我的眼角

  “在中,别哭…我怕你自己害怕,就来找你了。”

  哭?我哭了吗,我活了千年从未流过泪,哪怕是一世又一世面对他的死亡,我亦未曾流泪,妖怎么会流泪呢,妖是世界上最自私的存在…

  我抬起手擦过脸颊,却发现自己的脸早已湿润

  “白道勋,你是不是傻,你怎么这样傻,我是个妖,你该离我远远的,你该过你该有的人生…”

  “在中,没有你我就没有人生…我知道你是妖,妖又如何,我爱你,无论你是什么…从我见到你那刻便觉得熟悉亲切,我相信命运,我的命,便是爱你…”

  他的身体在我怀中逐渐透明,我又要再一次失去他了,就如同之前那千年一样,我怎样都抓不住他。人类的灵魂经不住天雷,他要烟消云散了,我再也寻不回他了…再也…

  我的泪水不断滴落,穿过他的虚影,为什么!为什么我守了一世又一世,他就是不能安稳度过一生!无论我怎样努力,怎样追赶,都留不住他!到底为什么!白道勋抬起手

  “在中,以后你要好好的…忘了我…”

  声音消散在空中,他的身体化作一阵烟雾,那破碎的几缕魂魄飘散着,我想伸手抓住,那道士却拿出一个锦囊,将那几缕魂魄收了进去…

  “还给我!”

  那天杀的道士却叹着气摇了摇头

  “他执意要来寻你,本被我关了起来,怎会…唉…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妖孽,你可知他为何每一世都无法善终?”

  他说什么?这老头说什么?难道他知道!可笑…

  “哦?呵,为什么!难道你知道不成!若不是因为你,这世他怎么如此!”

  “没有我你一样也会遭受天劫,但他每世都经历劫难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你!”

  这老头说什么?因为我?怎么会…

  “你把话说清楚!”

  “你看你胸口的碎玉,他的魂魄从来都不全,不知何时,他将那一缕魂魄藏于玉中,在你身上一直守护着你,他经历的诸多劫难皆是为你挡灾啊!那些本该由你承受的劫,都是他替你挡去的啊!”

  脑子涨的生疼,我低头握上那碎裂的玉扣,用力攥住,鲜血顺着指缝流出,就像我破碎的心…

  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吗…我自以为是的寻你千年,守着你,护着你,结果到头来,皆是你在护我吗?

  “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禁狂笑出声,傻啊,我真傻,从千年前起我便爱着他,却一无所知,我自以为看透这人世红尘,却不成想自己就是这红尘中挣扎的痴人。

  从姜茂锡到白道勋…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这千年轮回我究竟在干什么!

  我忽然想起方丈同我说的话,世间文字八千个,唯有情字最伤人,哈哈,好一个唯有情字最伤人…好一个唯有情字最伤人啊!气血翻涌,我呕出一大滩血。

  只求一世安稳?可一世有多长,仙的一世,妖的一世,人的一世,草木兽虫的一世,一世太短,一世又太长…罢了,罢了,我累了,也倦了…就到此为止吧,这轮回中不再有他,那也不再有我了。

  抬起头,我对那臭道士笑的无所谓

  “杀了我吧,将我挫骨扬灰,记得,一丝魂魄都不要留,算我谢谢你。”

  而这厮看了我一阵,却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罢了,作孽啊…”

  突然,我脑中剧痛,仿佛有一道白光炸开…前尘往事纷纷而来,姜茂锡…俞恩浩…姜恩哲…车奉君…白道勋…他们的脸一个一个出现在我眼前,我追赶着,日落晨昏沧海桑田…

  忽然,一切都消失了,我站在一个巨大的菩提树下,周围漫无边际的一片空白,菩提树沙沙响着,一个人影穿着素衣,在树下清扫落叶,那是我,百年前的我…

  我刚想走过去,却忽闻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他叫着

  “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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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20:49:32 | 显示全部楼层
   (梦境)
   
  三千年前,住在天宫静禅殿的玉净菩萨喜好养一些具有灵性小东西,比如那小雀儿,小兔,小狐狸…

  每日玉净菩萨都会对着这群小玩意诵经讲学,久而久之,它们便沾染佛气,开启慧根。

  过一段时日,想收徒的菩萨便会来挑选,领养回去,细细教导。

  这其中最有灵性的,当属殿前梵音池中那株常开不败的佛莲。

  莲生八瓣,花大而美丽,淡粉色从花心到边沿逐渐变浅,水珠从花瓣滑落,不留一丝痕迹,正应了那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池中养了几条笨头笨脑的金红锦鲤,它们绕着莲花游来游去,感受着那浓浓的佛气,只觉得无比舒服。

  这可羡煞了池底的一颗小石头,它就静静躺在莲花的根部,只能仰望着那美丽又遥不可及的花瓣。

  它羡慕那鱼儿,羡慕那鸟儿,它们能够亲近莲花,可以尽情的欣赏莲花的美,而它,只能躺在污泥里。

  偶尔那蠢鱼经过,还会将他带飞出去,它只能努力的祈祷,祈祷水流将它再带回莲花身边,它不求别的,只愿能够守着莲花,哪怕永远都只能在这阴暗的角落里不见天日。

  或许是它真挚的情被将莲花感受到了,那一丝丝佛气顺着花径传了下来,石头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仿佛处在一个充满光明的神圣世界。

  它在心中呐喊着:莲花啊莲花,我是这样倾慕你,我愿付出一切,只为换得你的回眸一顾。

  终于有一天,石头长出了鳞,长出了尾巴,长出了鳃,它变成了一只玄黑色的小鱼,瘦瘦小小。

  它激动着,雀跃着,努力向上游着,终于,他也感受到了那曾经只能仰望的光明。

  那向往已久的美丽花瓣就在眼前,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它用身体亲昵的蹭着,用嘴贪恋的亲吻着那花瓣,不知是不是因为羞涩,莲花轻轻蜷缩低下了头。

  但小黑鱼太瘦弱了,另外几条锦鲤只要一张口便会吞下它,它害怕极了,却也不愿离开莲花半步。

  莲花舒展叶子,将那几条肥硕的锦鲤挡开,似是在保护小黑鱼,小黑鱼暗暗立誓,一定要快点长大,变得足够强大才能去保护莲花。

  白天,它躲在佛莲的花叶之间,不被别人发现,夜晚,它便欢快的绕着莲花游来游去,尽情倾诉着自己的爱慕,他是那样快活,那样幸福。

  后来,过了不知多久,那株佛莲化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玉净菩萨说,你既由莲花化成,便叫你莲华吧。

  莲华天生聪慧,悟性很高,跟着玉净修习,飞快的成长,不出几年便出落的出尘不染,清俊娟秀。

  而那只小黑鱼还留在梵音池中,它长大了许多,已经变得比那些锦鲤都要大,它焦急的不行,莲花已经化形,而自己还是条鱼,无法再陪在他身。

  那种焦急令它狂躁不安,它已陪伴了莲花无数个岁月,不能再忍受无法看着莲花的日子,它开始吞食池中的其他锦鲤,吸收它们的佛气,迅速成长。

  “哎呀!池中的锦鲤都不见了!怎的多了这么大一条黑鱼!太不祥了!”

  童子惊叫着,看着池中邪门的黑鱼,想要将它处理掉,莲华朝着童子伸出一根手指

  “嘘,莫慌,那锦鲤是我吃掉的,黑鱼是我养的,不妨事。”

  童子知道莲华向来聪明懂事又是玉净菩萨最欣赏的孩子,便也不再多嘴。

  莲华将那白玉一般的手放入池中,那黑鱼便雀跃的游过来转着圈圈,痴迷的亲吻那削葱根一般的手指

  “鱼儿,你天赋过人,我知你心思,但贪恋过盛便会入了邪道,玉净菩萨的修习方法不适合你,三日后释空菩萨会来挑选灵物,你便跟他去吧。”

  莲华伸手在鱼嘴上方点了一下,那里便出现了一颗痣。

  黑鱼转了一个圈,有些惆怅,释空菩萨…修习修罗道的释空菩萨,可跟着他岂不就要离开静禅殿了,不能守着莲花了,但这是莲花让它做的,它不会不听。

  三日后,释空从静禅殿带走了一条玄黑色大鱼,后来,大鱼化形,被赐名为,怀铅。

  斗转星移,日月变换,释空率神兵与魔道一战凯旋归来,天宫众神摆宴庆祝

  “怀铅,此次你表现尤为出色,特赐你功德三千,斩业刀一把,珍宝数斗…”

  半跪在地上的男人英俊挺拔,剑眉星目,气势逼人,唇角生着一颗黑痣,身着一身玄衣,带着杀伐之气。

  他的双眼没有看眼前的珍宝,也没有看那高高在上的神君,而是直直盯着玉净菩萨身边那小小的神官,眼神炽热的几乎要将对方烧出个洞。

  “谢神君。”

  玉净菩萨身侧的莲华垂下睫毛,耳根发烫,默默低下头想要躲避那道目光。

  “莲华,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可还好?听宫人说你似有心事,是有何困难吗?”

  怀铅看着前面人儿那一头乌墨般的长发,他轻轻捻起一缕被风吹起的发丝,放在鼻间细嗅,是那最熟悉的莲香。

  莲华摇了摇头,那双盈盈秋水总似装满悲悯,那颗泪痣为清雅面容平添一丝媚色

  “怀铅,以后不要总往静禅殿来了,会遭人非议。”

  “我看何人敢议论!莲华,我不在乎那些!”

  怀铅高大的身躯挡在莲华身前,逼的对方步步后退,惹得那莹白的面上飞起红霞

  “这样不对…怀铅,你已是功德无量的武神,不该总依赖我…”

  莲华想从旁边绕开,却不料被怀铅抓住手臂拉进怀中

  “莲华,你该知,我不为天,不为地,只为一人。”

  莲华蹙起眉头,他怎会不知,那双眼从来看着的都只有他,从在梵音池那时便是,从未变过,可是…他们不能…也不该…

  “怀铅,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好,那便记住,无论今后发生什么,都要冷静,不可一时冲动因小失大。”

  那时的怀铅还不知他的莲花此言何意,他只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可以同莲华并肩站在一起。

  在梵音池里,是那朵莲一时心软,将佛气分给了他,可莲花不知,自打他有了意识,心里唯一渴望的便只有那出尘不染的莲花。

  一次次的纵容,一次次的庇护,使他想要接近,想要守护,想要陪伴,想要占有…

  执念像是心魔,他变得越来越贪婪,如果可以,他想将莲花关起来,拉进淤泥里,只给他一人看,只为他一人绽放,这不怪他,是莲花给了他机会,让他有机可乘。

  直到有一天,向来温和宽厚的玉净菩萨叛天,引起一场内乱之战,而莲华作为玉净座下最出色的神官,也跟他站在了同一战线。

  “是因为玉净菩萨的指点,才有今天的我,无论是作为弟子,还是后人,我理应效忠于他…”

  怀铅看着那总是温柔恬静的人儿穿着铠甲,站在他的对立面,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染了血污,抬起手想亲自替他的莲花拭去,却被刀剑阻隔下来

  “怀铅,从此你我便是两路人,拔刀吧…”

  他在说什么?怎么可能呢…怀铅只觉得讽刺,最后,他们的结局是拔刀相向吗?他对自己说的不要冲动就是这个原因吗?可…自己的世界里从都没有什么所谓的立场原则,有的,从来都只是那一人而已啊…

  内战平息,玉净菩萨叛离天宫,不知所踪,而莲华等一众叛军被关进万年牢,接受长达万年的刑罚。

  就在众仙以为事情已经了结时,怀铅强行冲破释空菩萨设下的禁闭,孤身一人闯万年牢,救叛神莲华,仙君大怒,誓要严惩二人。

  怀铅浑身浴血,杀的双眼通红,宛如地狱罗刹,背着已经被挑断筋脉的莲华,独战天兵天将。

  莲华落泪,心中大恸,字字泣血

  “怀铅,你怎的这样傻?”

  “你选择了玉净菩萨,我选择了你,我心甘情愿。”

  “不值得…”

  “值得。”

  后背受敌,怀铅将莲华拥入怀中,用身躯抵挡那刺来的长矛,血顺着下颌滴下,落在莲华眼角的泪痣上,宛如流下血泪。

  “怀铅,罢手吧,就此罢手或许你我还有一丝机会…”

  寡不敌众,最终二人还是被天兵擒下

  “怀铅,莲华,你二人可知罪!”

  “罪臣莲华引导怀铅劫牢,请神君明鉴,降罚于我一人。”

  怀铅重重跪下,整张脸布满血污

  “不!怀铅知罪,是我一意孤行犯下大错,我愿一人承担所有罪责,悉听处置,还恳请神君饶过莲华。从轻发落…”

  释空菩萨还是不忍心看着最得意的弟子这般堕落,舍出颜面求情,想尽办法周旋。

  最终,念在怀铅有累累战功的份上,神君答应条件,将莲华去除神格下放人间投胎转世,而怀铅被关入万年牢承受无尽雷刑。

  四周是狰狞的尖刺,双臂被铁链锁住,怀铅被关在只容得下一人的黑暗石室中,只要稍微放松那尖刺便会穿透皮肉,每两个时辰便会有一道雷劈下来,神躯不会死,只会饱受无尽的折磨。

  眼前出现幻象,那是转世后的莲华,他失去了双腿,在雪地中挣扎爬行,怀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副幻象,铁链挣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佛音灌耳

  “怀铅,你可愿忘却前尘,重新开始。”

  “我不愿。”

  不知过了多久,又出现了一副幻象,这世的莲华是个乞儿,被马车撞碎了半边身体,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怀铅,你可愿忘却前尘,重新开始。”

  “我不愿。”

  再一世,莲华是个乱世中被俘虏的平民女子,惨遭侮辱被拔了舌头乱箭射死

  “怀铅,你可愿忘却前尘,重新开始。”

  “我不愿。”

  …再一世…又一世…

  “怀铅,你可愿忘却前尘,重新开始。”

  铁链下的人仿佛死了一般毫无生气,只有那血滴答滴答流下来的声音,他的手指动了动,枯草般的头发下,那双野兽一样的双眼却依旧执拗疯狂,他张开了口,声音嘶哑

  “我不愿。”

  莲华辗转恶途轮回,受尽无数苦楚,历经300年,于第十次转生之时成为猫妖。

  又200年后,被关押500年的怀铅终于从万年牢释放,去除神格,堕入轮回。

  “怀铅,你可想好,从此他命中的劫数皆由你替他承担。”

  “我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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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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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20:52:52 | 显示全部楼层
  (续)
   
  “西曲未完缘已断,谁怜幽幽一缕魂…”

  我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一时脑子发木,望着头顶的房梁,不知今夕何夕…等下!我没死!刚从床上惊坐起来,旁边就传来了恼人的声音

  “好友,你可算醒了,唉,怪我来太迟…”

  我转动僵硬的脖子看过去,果然,是朴有天这厮

  “不,你应该再晚点来,收尸都省了。”

  我冷笑着,突然想起…那道士呢!为何没有杀我?还有白道勋的残魂…

  “朴有天!那道士去哪了!还有…”

  “好友冷静,那姓沈的道士离开了,白道勋的残魂在他那里,他说那魂魄现在太弱,放在你身边承受不住浓郁的妖气,等将魂魄养好了便可重新投胎转世。”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还有机会,我还有机会见到他

  “他说要多久了吗?”

  “没有,不过最少也得百年了,白道勋的魂魄碎的厉害,不容易恢复…”

  “不行,我不放心那道士,我得找到他!”

  一边说,我便要挣扎着下床,却被朴有天拦了下来

  “好友,你先顾好自己吧,放心,等你伤好了再去寻那道士也不迟,不然你现在这般,只会徒增麻烦。”

  我冷静下来一想,这厮说的也对,是我太急切了,白道勋倒在我怀中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每每想起便心如刀割,还有那梦…罢了,都过去了,只要他还能再入轮回,我便可再寻回他。朴有天将那碎玉递给我,我用妖力将它粘合起来,却抹不掉上面狰狞的裂痕。

  我真的应该再寻他吗?照那道士说的,他一切的劫难皆由我带去,如果我继续跟着他,是不是只会让他变得更加不幸…

  或许是看出我的忧虑,朴有天拍了拍的我肩膀

  “好友,莫担忧,这玉中他的魂魄已经归去,等养好了魂,他便是完整的,该是会有正常的命理了…”

  “老大!老大!你醒了!饿了吧,快吃点东西吧!”

  聒噪的声音响起,是西亚那小傻子,他一脸担忧的看着我,冒冒失失的端来好多果子和肉。我看了看手中的碎玉,将它重新戴上,也罢,先安心养伤吧,等了千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白道勋,如果你我之间的因果缘分终究斩不断,那么,我便顺应天命吧。

  修养数月,身上的伤恢复,我告别了朴狐狸跟西亚,踏上了再次寻找的路,那老道士并不难寻,哪里有妖邪作乱,哪里就有他的身影。

  我得知曾经他全家老小都被妖害死了,所以才如此痛恨妖类。白道勋的残魂被他保护的不错,我能感受他的气息。

  我没有前去抢夺魂魄,我知道自己的妖气不利于残魂的恢复,所以便一直在老道士身后跟着。

  我不知道他是否有所察觉,还是压根不想管我,就这样,我跟着他四处游荡,在他遭遇危险的时候偶尔出手相帮一下,这可不是为了那老道士,只是为了白道勋的魂魄而已。

  过了几年,那老道士收了个徒儿,是个他认为天资聪颖的乞儿,取名叫沈昌珉,这娃看着傻乎乎的,就知道吃,我是没看出来哪里聪明。

  这沈昌珉冒冒失失的,跟着老道士惹了不少的祸,有好几次还是我出手相救才保住他的小命。

  “师傅,那大妖为何要帮我们?”

  “傻徒儿,这世间的妖并非都是恶类,有时候,人才是最凶恶的…”

  嗯,这话我赞同,比如你这老东西,比谁都缺德。

  沈昌珉渐渐长大,那老道士也快驾鹤归西了,他活了快两百岁,也够久了。

  弥留之际,他拉着沈昌珉的手,将装着白道勋魂魄的锦囊交与这娃

  “徒儿,一定要守好这个魂魄,这是师傅犯下的错,师傅走了,你要争气,也要保重…”

  沈昌珉擦着泪,将老道士葬了,继承他的遗志,继续游历四方,斩妖除邪。

  为了白道勋的魂,我跟着的人便从老道士变成了沈昌珉。

  这小子没有他师傅那样一根筋的死板,这一路上竟还结交了不少小妖做朋友。

  “唉…大妖,你跟了我数年,也不同我交谈,不无聊吗?过来吧,我们一同游历,也算有个伴。”

  我从树上跃下,轻蔑的看着眼前这小子,那篝火上的鸡已经被他烤糊,心中暗暗腹诽,废物点心…

  “小娃,我跟着你可不是为了同你做伴。”

  “我知道,你为了这个锦囊嘛,快了,再恢复恢复你就可以随身带着他了,也免去了我的麻烦。”

  我听他这么说,心中一喜,可还没等我高兴呢,这小子又开了口

  “不过…你把他带走了是不是就不会跟着我了,那不行,那我太无聊了,大妖,你还是继续跟着我吧,跟了我这么久突然不在了,我还挺舍不得的。”

  “你大爷的,你以为自己是谁啊!臭小子,连只鸡都烤不好,还敢嚣张!”

  “那你来烤啊…”

  “烤就烤…”

  就这样,我光明正大同这小子一起踏上了旅程,装着白道勋魂魄的锦囊被我贴身放在心口,那微微的热度提醒着我,他一直都在。

  沈昌珉这小子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吃,而我恰好厨艺不错,于是他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我的走狗,也不知道他师父看到他这般样子会不会坟头冒烟。

  “我说大妖,要不我们开个餐馆吧,搞不好还可以发财…”

  “比起这个,你小子,都活了半辈子了连个老婆都没有,不应该先考虑这个吗!”

  “哎呀,说不定哪天我就死了,先做想做的事啊…”

  于是乎,我们在几个常去的地方开了餐馆,有空的时候便去打理一下,没空了就扔给朴狐狸跟西亚。

  在沈昌珉101岁那天,他走了,硬要说的话,他算是我在这世间最好的人类朋友,他喜欢海边,我便将他的骨灰带到海边撒了进去,或许有缘,今后我也会在轮回中寻到他。

  我带着魂魄再次踏上旅程,人类在历史的变迁中不断发展,前进,战火弥漫后便会带来新生,然后再起争端,再次变迁…

  白道勋,你看,这人世间变化万千,没有什么是永恒,但纵然万事万物如何变幻,这世间还是这世间,不会改变。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劫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你又何时会再去轮回呢?或许就像现在这样也好,我能护你,你我可以一直在一起…

  几千年前的人可能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火车,汽车,电话这些东西,我不得不佩服人类,他们的想象力跟创造力是无限的,现在的人世间同以前相比确实是大不相同了。

  白道勋的魂魄修养的很好,逐渐变得完整,于是在某天清晨,我发觉锦囊空了,他重入了轮回,现在,又独剩我这只老妖怪享受孤寂了。

  这次,玉扣里不会再有反应,我只能凭着感觉去寻找他,踏遍千山,饱经风霜雨雪,但我不会放弃,或许再过十几年,几十年,上百年,上千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只要我还在,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见。


  我带着耳机走在街头,楼下的便利店竟然关了门,不得不绕个远去下个街口。

  我拿出一根烟,刚想点着,却被雨滴浇灭,细细密密的雨忽然落下,倒霉的我还没带伞,摘下耳机,只得贴着墙边快速往回赶。

  忽然,听到垃圾桶旁边有动静,我走过去查看,竟然是几只可怜兮兮的猫咪,他们被装在盒子里,遗弃在街边。

  这可是我的同类啊,不能不管,我撸起袖子刚想把他们抱起来,头顶出现一把大伞,我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那颗嘴角的痣,而后,那刻在骨血里几千年的熟悉声音再次响起

  “你好,我叫郑允浩,可否介意共撑一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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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30 20:53:41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一

  我征战多年,早已看淡生死,这山河间血流漂杵,争乱不休,苦的从来都是百姓。

  皇帝不信任我,因我手握兵权,他生性多疑,昏庸无能,但北方重地无人驻守,所以他暂时不能动我。

  我被召回宫中,每日听着这群弄臣拔弄是非,尸位素餐,这京城的靡靡之气令人厌烦,我开始思念北方的风雪。

  皇帝动用御林军大肆搜查,只因为一只猫,呵多么讽刺。

  我想,我捡到那只猫了,它拥有纯白的绒毛,还有蓝色的眼睛,就像我在北方看到的天空那样湛蓝。

  一直都对小动物没什么兴趣的我不知怎么的将他带回了家,这小家伙看着机灵得很,小心翼翼的,难以靠近,也罢,等它恢复好了便由他去吧。

  看着书,心却静不下来,最近北方不太平,周围蛮族蠢蠢欲动,皇帝又不肯放我离开,唉…一阵动静响起,那猫儿开始在屋里活动了,它闻闻这处,看看那处,还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有趣的很…

  我受了伤,那私火库是太子手下的人办的,却不成想被我发现了,这次意外定是他安排的,想斩草除根。

  “喵…”

  是那猫儿,我为他取名在中,他竟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他已经离去,不知怎的,我同他说起了话,而他也像能听懂一般,突然跳上我的床,听着耳边呼噜呼噜的声音,我竟觉得十分安心。

  在中开始喜欢同我亲近了,时常用脑袋蹭我,在我看书时挤进我怀里不愿离去,那霸道的样子确实是可爱的紧,他唯独看俊秀不顺眼,这两个活宝总是闹作一团,然后俊秀的脸上就会出现几道爪印。

  我心中烦闷不安,家中无人同我说心里话,我便总是说给在中听,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他是只灵猫,那双圆圆的眼珠早已把我看清,在中啊在中,我为何越来越在意你,若你是个人就好了,若你是个人…嗐,瞧我瞎想什么呢。

  我要回北方了,那里需要我,守护河山征战沙场才是我的宿命,此一去不知何时再回来,在中啊,我的猫儿,再见了,你要好好的,你会想我吗?或许不会吧,也好,这样活的会比较轻松一些吧。

  战事紧张,朝廷若再无支援,怕是凶多吉少,周边蛮族一定是联合好了要攻打过来的,这一天早该料到了,腐朽的帝国终将倒塌,而我,便作为那最后的利剑吧。

  长枪刺穿胸膛的时候,我竟感觉得到了解脱,头颅被斩下的瞬间,我还有存有意识,那刻,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只白色的猫咪,他化成了一个美丽的白衣少年,站在池边,叫着我,“怀铅…”

  番外二

  我辗转许久,终于再次找到沈家神棍的后人,这次我只有一个目的…

  “你要忘记前尘过往?彻底变成一个人?”

  “是的。”

  “那你之前几千年的记忆都会不存,只余今生。”

  “今生足矣。”

  “唉,何苦呢,你已经是近仙了。”

  “但我成不了仙。我心中有放不下的执念。”

  “是他?”

  “是他。”

  “你想好了?”

  “是,有的时候,记得越多,就越痛苦,我不求什么生生世世了,只有这一世便够了,今后,若我们有缘,便随缘吧。”

  “好,那今后你便彻底成了人类,也只有今生记忆了…”

  “足够了…”

  我对着镜子不停练习着刚学会的舞步,累的大汗淋漓,刚想拿毛巾擦擦,却不见我放在一旁的毛巾

  “郑允浩!是不是你又拿了我的毛巾!”

  “在中,别那么小气我用用嘛。”

  “干嘛不用你自己的!”

  “你的比较香…”

  “你个变态!”

  郑允浩同我是在一场雨中认识的,我们差不多大,后来成为了特别要好的朋友。

  他说他的梦想是成为偶像出道,而我刚好也跟他在同一家公司做练习生,于是非常巧合的,公司安排我们两个还有另外三人一同准备出道。

  哦对,那三个人分别叫,朴有天,金俊秀,沈昌珉,不知怎么的,感觉有些熟悉。

  郑允浩这家伙半年前同我表白了,他说他喜欢我!搞什么,老子是男人好吧…

  可是…好像这感觉也不差,他很帅,很体贴,很温柔…我好像,也挺喜欢他,不过,我不会让他知道的,我要让他慢慢追我,直到我想跟他在一起的那一天!

  ** ** ** **

  完结撒花!
  感谢看我文的每个姐妹,创作是个漫长又孤独的过程,有大家的支持才能走下去,相识便是缘,祝大家都能遇到自己命中注定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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